第23章
林牧言為肖童接了半杯熱水,然後将藥遞給他。
“你把藥瓶都換了,就是為了防我?”林牧言問道。
“你就那麽好奇我吃什麽藥?”肖童道。
林牧言道:“我一開始還以為你在嗑藥,吓得夠嗆。”
肖童聞言嘴裏的水差點噴出來,皺眉看着他道:“怪不得你那會兒天天給我放拒絕黃賭毒,竟然是懷疑我磕藥?你怎麽想的?”
林牧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覺得自己當時有點過于中二了,跟個沒腦子的人似得。
“也怪不得我,是你反應太大了。”林牧言道:“又不是見不得人的東西,藏得那麽嚴實,擱誰誰也起疑啊。”
“我那是怕你偷吃。”肖童挑眉笑道。
林牧言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又想起了那晚關于“壯陽藥”的玩笑,當時林牧言被他氣得夠嗆,沒想到時隔這麽久,他還能拿這件事打趣自己。
“你的身體……還好吧?”林牧言收斂了笑意問道。
“沒事了,好多了。”肖童道。
林牧言看了看他手裏的藥道:“我問的是……”
肖童反應過來,林牧言是擔心他的身體有什麽大毛病,所以才會那麽緊張。
“沒什麽大礙,這藥可以不吃的。”肖童說罷将藥放到了一旁,倒是把那杯水喝光了。
林牧言見他不想說,也沒逼問,他若是想知道,遲早會知道的。
折騰到現在,肖童終于感覺到肚子餓了。林牧言之前去買的東西,如今還擱在購物袋裏,一晚上了也沒人想起來這茬。肖童過去翻看了片刻,想找點吃的應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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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吃點墊吧一下就行,明早我讓阿姨過來做飯。”林牧言道。
“其實也不太餓,不過你為了買這些東西,蒸騰了一晚上,不吃點總覺得過意不去。”肖童故意揶揄道。
“你什麽時候這麽在意我的感受了?”林牧言道。
“我什麽時候不在意你的感受了?”肖童道。
林牧言聞言只得妥協,否則倆人又得為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扯皮。
肖童最近心情似乎不錯,總喜歡抓着機會就跟林牧言拌嘴。他原不是個話多的人,所以難得話多的時候,林牧言都覺得受寵若驚。
“你……還買了這個?”肖童從購物袋裏拿出一個紅色的盒子。
“怎麽?”林牧言擡眼一看,頓時怔住了。
肖童從購物袋裏拿出的是一盒安全套。
“這這……這不是我……不是你想的那樣。”林牧言忙搶過來道:“我……我沒買這個,不是我買的,肯定是店員弄錯了。”
“嗯,肯定是它自己長了腿跑進去的。”肖童一本正經的道。
這會兒肖童看着林牧言的眼神,帶着幾分奚落和意味不明,林牧言尴尬之餘,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就算是我買的,又能怎麽樣?”
“我沒說什麽呀,是你自己非要解釋的。”肖童笑道。
“我當然要解釋,本來就不是我買的。”林牧言道。
肖童懶得跟他扯,翻出來一個三明治,打開包裝就要吃。林牧言見狀從他手裏拿過來,給他放微波爐裏加熱了一下,順便給他熱了一杯牛奶。
經過剛才那盒安全套的事情之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十分微妙。肖童一邊吃着東西,心裏還卻忍不住亂糟糟的。他大概知道那盒安全套是怎麽回事,結賬的時候他讓林牧言拿收銀臺的糖,林牧言應該是沒仔細看就順手拿了一盒。
因為,林牧言沒有買潤滑液,所以肖童知道這盒東西并非他主動買的。
他會那麽奚落林牧言,純粹是出于捉弄對方的心思,還帶着一點點小小的試探。
“一會兒你睡卧室,我睡沙發吧。”林牧言道。他家原本是有兩間卧室的,但是林牧言之前将另一間改成了排練室,平時給肖童讀劇本排戲的時候用。
肖童瞥了一眼牆上的溫度計,這會兒暖氣已經停了,倒春寒夜裏挺冷的,睡沙發估計能給人凍感冒,于是他開口道:“你這麽刻意的強調自己不睡床,就是為了證明那個東西不是你買的?”
“本來就不是我買的。”林牧言義正言辭的道:“就算我真的想,你這剛出院,我能下得去手嗎?我又不是禽獸。”
肖童聞言意味深長的看着他,林牧言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有些心虛的輕咳了一聲。兩人對視片刻,又各自收回目光,但心裏想的什麽,卻是瞞不住對方的。
“你真的想嗎?”肖童索性開口問道。
“我……你不想嗎?”林牧言反問。
肖童聞言認不住笑了一聲,轉身去洗手間洗漱去了。他當然想了,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面對着林牧言這具曾讓他迷戀不已的身體,若是說沒有什麽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即便他現在的身體,真的不允許他做什麽出格的事兒,但想是絕對會想的。
他甚至可以斷定,林牧言和他想的一樣。
可如今兩人不清不楚的,就算他沒有受傷,倆人真要幹什麽也不合适。
肖童洗漱完之後,便躺在林牧言的床上睡下了。确切的說,這是他和林牧言的床,至少買的時候林牧言是這麽定義的。卧室裏的一切,都和從前一樣,甚至他常睡的那邊床頭的燈,都沒有挪過位置。
林牧言過來拿枕頭,肖童看了他一眼道:“別矯情了,這麽大的床,将就着睡吧。”
林牧言聞言便掀開被子,躺在了肖童旁邊,好在床大,倆人中間隔着将近一米的空隙。
“賀梓童來你家過夜的時候,也睡你的床?”肖童問道。
“他想得美。”林牧言冷哼道。
黑暗中,肖童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閉上眼睛睡了。
肖童睡得似乎挺踏實的,但林牧言早早就醒了。他側身枕着自己胳膊,目光肆無忌憚的看着身邊的肖童,表情帶着幾分鄭重。肖童因為受傷的緣故,整個人都顯得十分蒼白,尤其是脖頸中的傷痕尚未褪去,看起來有些觸目。
林牧言輕輕伸手,在肖童脖頸的傷疤上虛撫了一下,并未碰到對方的皮膚。誰知道肖童竟感覺到了似得,擡手一把扣住了林牧言的手腕。林牧言怔了一下,見肖童沒醒便沒有掙脫,肖童扣着他的手腕翻了個身,抱住了他的胳膊。
這麽一耽擱,林牧言就陪着肖童睡到了晌午。
林牧言甚至能聽到廚房裏阿姨做飯的聲音,他怕肖童起得早喊餓,便提前約好了。
等倆人起來的時候,阿姨已經做好了早餐,屋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肖童刷完牙還穿着睡衣,出來看到林牧言請的還是從前那個阿姨,便朝阿姨打了個招呼。
“肖先生回來了?”阿姨朝他道。
“嗯,剛回來沒多久。”肖童道。
“在國外學習是不是吃的不好啊?瘦了這麽多。”阿姨一邊整理餐桌一邊道:“林先生說你最近營養不大好,我給你煲了營養湯,多喝點。”
肖童點了點頭,頓時覺得有些感慨。
他明明離開了那麽久,怎麽這個家裏的一切都還和從前一樣呢?
“你怎麽跟阿姨說的?”待阿姨走後,肖童問林牧言。
“說什麽?”林牧言道。
“說……我們的事。”肖童道。
“就說你出國學習了,現在畢業了。”林牧言理所當然的道。
肖童聞言便想起來,林牧言之前對楊老師似乎也是這麽說的。好像他們分手的事情,除了瞞不住的幾個比較親密的朋友,旁人都不知道似得。林牧言這是對外編了一個肖童出國深造的謠言,編的他自己都信了。
吃過早飯之後,林牧言去換掉了居家服,穿了一身看起來略有些正式的衣服。肖童目光肆無忌憚的在對方身上打量了一圈,最後落在林牧言勻稱的大/腿上——那裏的褲兜裏,鼓鼓囊囊的似乎裝着什麽東西。
“你今天穿的這麽正式,是要出門?”肖童問道。
“我有事情要……說。”林牧言道:“你吃你的。”
肖童端着餐後水果,十分配合的吃了一口。林牧言走到他對面坐下,左手放在口袋裏,看起來有點緊張。肖童隐約能猜到林牧言要說的是什麽事情,他能體會到林牧言的緊張,甚至他自己都有些心悸。
“我吃完了,你說吧。”肖童将空了的盤子推到一邊。
“我……”林牧言清了清嗓子道:“肖童………”
林牧言剛開口,沙發上肖童的手機響了。肖童皺着眉頭看了一眼,沒有接電話的打算,而是收回目光一直看着林牧言。林牧言放在口袋裏的那只手,一直緊張的摩挲着,他自己都能感覺到手心已經冒汗了。
肖童等了片刻,電話停了又響了第二遍。
林牧言一直沒有開口。
“你要是沒想好,就等想好了再說吧。”肖童起身接起了電話。
林牧言深吸了口氣,心髒還在狂跳。
肖童接起電話後看了一眼林牧言,對電話裏的人開口道:“我不是很方便,最近事情挺多的……”
“我遇到了點麻煩,國內又沒有別的朋友可以求助,你就不能念在過去認識一場,見我一面嗎?”電話裏傳來梁昕明的聲音。
肖童沉默了片刻,淡淡的道:“好吧。”随即挂斷了電話。
“誰呀?”林牧言問道。
“國外認識的一個朋友,回國了,約我見個面。”肖童道。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太适合出門。”林牧言道:“你要想去,我陪你吧,地方別讓人家訂了,人生地不熟的,我來定吧。”
肖童知道林牧言的顧忌,便點了點頭,任憑林牧言安排了和梁昕明見面的地點。他畢竟是個公衆人物,總不好随便約在公共場合就見面,找一些比較值得信任、人又不多的地方還是很有必要的。
林牧言幫肖童挑了衣服,又搭了一條圍巾遮住肖童脖頸的傷痕。
兩人正準備出門的時候,賀梓童給林牧言打來了電話。
“哥!”賀梓童有些着急的道:“爺爺那邊……不大好,你能不能陪我過去一趟?”
林牧言皺了皺眉道:“誰給你的消息?”
“寧叔親自給我打的電話,說讓我無論如何回去一趟,我覺得有點怕。”賀梓童道。
林牧言沉聲道:“于非在你旁邊嗎?”
“在呢。”賀梓童道。
“讓他開車送你,一個小時後在療養院門口等我。”林牧言道。
肖童離林牧言很近,賀梓童的話他也聽到了。賀梓童的爺爺,那應該就是林牧言的外公,對方的情況肖童不是很了解,林牧言也沒怎麽提過,但是不難推測,老爺子身體可能出現了一些問題。
不過,林牧言和舅舅的關系鬧得那麽僵,和老爺子的關系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我外公那邊的事情,他身體一直不大穩定,這個時候讓梓童回去……可能不大好。”林牧言深吸了口氣道:“一會兒把你送過去之後我不能陪你了,不過會有人照應着你,而且那家店主是我朋友,我打過招呼。”
肖童聞言點了點頭,什麽也沒問。
但他能感覺到,林牧言這會兒有些不安。
兩人下樓後,肖童才知道林牧言特意叫了一個司機過來開車。那個司機肖童以前見過很多次,名義上是司機,實際上是保镖。雖然林牧言什麽都沒說,但是他的安排意味着他認為肖童可能會遇到危險。
“要不要我陪你過去?”到了地兒之後肖童問林牧言。
林牧言在他手背輕拍了一下道:“和氏的事兒你別饞和,你見完了人記得給我發信息,如果我沒有回複的話,就讓司機送你回家。”
肖童聞言點了點頭,心裏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林牧言幫他訂的地方在一家茶館,這邊有很多獨立的茶室,環境很舒服,人也不多,挺适合聊天。司機親自把肖童送到茶室,在裏頭轉了一圈才出來,坐在茶室對面的休息區等着肖童。
梁昕明沒過一會兒就來了,見到肖童後十分高興。
倒是肖童有些淡淡的,不怎麽熱情。
“你氣色不大好,是不是官司不太順利?”梁昕明問道。
“有律師幫忙打理,我沒費什麽心思。”肖童道。
“你找了律師?”梁昕明道:“我以為,你真的不打算和他硬碰硬呢。”
肖童笑了笑,總不能說律師是林牧言自己找的吧。
“你不是說要找我幫忙嗎?”肖童道。
“我要是不這麽說,你會出來見我嗎?”梁昕明自嘲的笑道:“在國外那麽久,我都約不到你,回國了,想來你更不會給我面子了。”
肖童聞言皺了皺眉,顯然對這個解釋不太滿意。
梁昕明道:“我只是有點擔心你,沒有別的意思。你現在的狀況比回國前差太多了,你是不是還在繼續吃藥?”
“梁昕明。”肖童打斷他道:“我的病已經好了,醫生半年前就建議我斷藥了。”
“可是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好。”梁昕明道:“我只是擔心你……”
“謝謝,不勞你費心。”肖童身體向後朝椅背上一靠,有些疏離地看着梁昕明。
梁昕明意識到自己有些越界了,忙道:“好好好,不說這個了。”
這時茶室有人敲了一下門,随後服務生端上了一盞甜羹放到肖童面前道:“這是林先生為您點好的羹,他說您早晨吃的少,估計這會兒該餓了。”
“林先生?”梁昕明道:“是林牧言嗎?”
肖童沒有否認,梁昕明見狀心裏便明白了幾分。
“你不會想跟他和好吧?”梁昕明待服務生走後問道。
“你約我出來,是為了打聽我的感情生活嗎?”肖童問道。
“好吧,是我太八卦了。”梁昕明道:“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句,他知道你生病的事情嗎?”
肖童聞言手裏原本攪動的湯匙停了一下,他沒有應聲,但臉色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