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石頭
溫東寧還處在獲得身體的巨大驚喜之中,正想大喊對方的名字,與他分享自己的喜悅心情,才意識到對面這個人雖然是個熟人,卻是個不知道名字的熟人。
周淵看他呆愣的樣子,心中梗了一下,有點緊張地看着他,謹慎地叫了一聲:“溫隅?”
溫東寧沒有反應,還是呆呆的樣子。
他又試了一下,“東寧?”
溫東寧眼睛一亮,剛想點頭,牽扯到身上的傷口,住不住暗自痛呼一聲。
他吃力的說道:“我沒事。”
周淵終于放下心來,點了點頭,“那你先好好歇着,有什麽需要的,就喚小桃。”
話剛說完,他就急匆匆地出門去了。
溫東寧全身是傷,雖然已經收拾過了,他還是覺得渾身不舒服,傷口又痛又癢,頭痛得像是被幾百個拿着鐵釘紮過一樣。
他生無可戀地平躺在大床上,什麽事情都做不了,本來還覺得既然都穿越了,說不定可以手拿攻略打怪升級,哪知道,他腦子壓根就沒有什麽記憶湧入的感覺,依然是什麽都不知道,兩眼一抹黑。
“沒攻略怎麽辦?”
他不知道溫隅原來是什麽樣子,有些擔心萬一穿越的事情暴露會被當成妖怪燒掉。
但是轉念一想,之前在那牢裏聽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話,這個世界明顯是不同于地球的,有修士,還有仙門什麽的,應該不至于太過大驚小怪才是。
因為受了傷,這些天,溫東寧不是喝苦死人的藥汁就是喝十全大補的湯品,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剛生了個娃?
這個藥方真的沒問題麽?
哪個蒙古大夫給開的藥方子?
這幾天一直沒看到周淵,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麽。溫東寧閑的無聊,想要出門去看看,可惜全身都疼,只能躺在榻上哼哼唧唧地窮開心,有身體就是好,哪怕是要喝這些亂七八糟的藥。
溫東寧新得的這個身體,體質非常好,沒過幾天,傷勢就已經恢複到可以下地走動的程度了。
他這幾天一直在七拐八彎地套話小桃,總算了解了一些這個世界的常識。
這個世界名叫玄真界,他們現在是處于玄真界東部大陸的小國郢國,住着的這個小院是太子殿下在國都郊外的別院,因為某些原因,太子不能帶溫隅回太子宮,小桃是太子宮裏專門照料太子飲食起居的侍侯丫頭。
“可惜呀可惜。”溫東寧心裏暗暗嘆氣,小桃不是修士,對于修練或是大陸上的門派不是很了解,根本套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見過的修士就那麽幾個。
“呃......那個,小桃啊,你也知道,本公子傷了神魂,有些事情記不太清楚了,太子他叫什麽名字?”
這一天,小桃扶着他慢悠悠地在庭院裏散步。之前小桃一直太子太子的叫着,就是沒說太子叫什麽,溫東寧忍了又忍,現在終于忍不住直接開口問了。
小桃是個長像甜美的姑娘,性格也活潑,誇贊太子的好詞都不重複,把太子好一通誇,最後才把名字說出來,“我們太子殿下名諱周淵,字玄遠,”
溫東寧想到那個叫離衡的國師,“你們國師不是和太子一個宗門裏出來的嗎?怎麽好像兩人有些不合?”
小桃滿臉憐憫地看着他,在心裏偷偷嘆氣,“溫公子果然是傷了神魂。”
她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刺激溫東寧了,含糊其辭道,“國師都是越山宗派來的,陛下都得聽他的。”
溫東寧了然地點點頭,心裏突然就明白了,周淵看起來不像是個聽話的傀儡,離衡想在郢國呼風喚雨可能有難度。
他心裏暗搓搓地想着:原來周淵是要與離衡争權,難怪對修士這麽看重,這麽看來,溫隅的待遇應該不會低?
他前世的家境不錯,工作後又是個高收入的神經外科醫生,一直順風順水,風光無限,直到車禍身亡,沒過過苦日子,突然穿越到這個陌生的時空裏,或許先抱個大腿會好一些?
小桃到底是宮裏的人,察顏觀色是個基本功,扶着他返回屋裏,“溫公子別擔心,等您的傷好了,太子還是會有重任交給您的。您現在就安心養着。”
小桃侍候他躺好,輕輕帶上門就出去了。
溫東寧把收集到的信息捋了一遍,迅速将自己定位成一個投靠大佬的初級求職者,抛開過往的風光,準備融入到這個奇異世界中。
他掀開被子,盤腿坐在大床上,他要先試試自己還是不是一個具備應聘資格的求職者。
還好,這個身體對靈氣運轉有記憶,溫東寧剛把注意力集中在丹田的位置,就感覺到體內有一股暖流沿着穴位運轉。
不一會兒就感覺到那股暖流運行了一個循環,全身都有一種舒爽的感覺,像是大熱天裏喝了一瓶冰紅茶。
接下來的幾天,溫東寧每天都這麽調息一輪,很快外傷內傷都全好了,真實體驗了一把小說裏運功療傷。
“這就是修士的感覺嗎?”溫東寧對自己的未來充滿期待。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很美好,除了腦子裏的那顆多出來的石頭。
溫東寧每次調息,暖流的經過那塊小拇指大小的石頭,那石頭就會吸收了一大部的暖流,讓他頭腦更清醒,觀察力更加敏銳。
雖然有這樣的好處,但是,這長在腦子裏的石頭,真的對人體無害嗎?
不會是個腦結石吧?這在沒有醫院的地方等于是絕症了?
“太子殿下。”屋外傳來小桃的聲音,有一人推門而入。
溫東寧臉上的沮喪表情還沒收回去,全被周淵看到了。
“怎麽了?有哪裏不妥嗎?”周淵這幾天一直在皇宮裏應付太後,都沒時間來別院。
他本來以為溫東寧還躺着起不來呢,沒想到人這麽精神,居然可以下地走路了,他這次來還專門請了一個宮裏的老太醫一起來。
溫東寧搖了搖頭,“沒有不妥,傷已經好了。”
周淵有些不太相信,轉頭看向門邊,“勞煩李太醫診斷一下。”
溫東寧之前都沒注意到站在門邊不起眼的老人。
那老太醫上上下下擺弄溫東寧兩盞茶的功夫,才慢悠悠道:“太子殿下,這位公子身體康健,只是進補有些過度,飲食宜清淡。”
“......”什麽叫進補過度?
周淵低咳一聲,看向李太醫,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頭。
老太醫眼皮都沒擡,袖着雙手,“頭腦也無事,沒傻。”
“腦子裏的石頭他診斷不出來?”溫東寧有些不相信老太醫的醫術了。
......
安靜的山道上傳來馬車的鈴聲,林中鳥雀被聲音驚得紛紛飛起,幽遠的車鈴随着缥缈的風聲傳來,不過剎那,一輛華麗富貴的馬車便踏風而來。
馬車的四面皆是昂貴精美的絲綢裝裹,鑲金嵌玉的窗牖挂着一簾淡雅飄逸的米色绉紗,馬車後面跟着幾個騎着馬的随從。
在距離這一隊人馬幾裏遠的地方,有十幾騎策馬奔馳,離那車隊越來越近。
溫東寧騎在馬上,極力壓抑自己想要歡呼的沖動,真是沒想到縱馬狂奔的感覺是這麽爽,比前世在草原上跑馬更刺激。
周淵面色陰沉的騎着一匹高大的黑馬跟在他身後,他早就發現現在的溫隅與以往的不同,性格差異太大了,如果不是親自将人抱回來,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救錯人了。
溫東寧不是不知道周淵的心情,要是自己遇到這種事情,難免也會覺得堵心。
兩人之間一直都挺尴尬的,溫東寧有意離他遠一點,冷處理一下。
溫東寧自己策馬跑到前面,跑着跑着就與周淵拉開了距離,反而離那一隊人馬越來越近。
溫東寧的騎術其實不算太好,路上沒人的時候還能狂奔一下,但是在看到前面的山坡下,有一隊人馬堵着路時,他的馬嘶叫着不受他的控制,直接沖了下去。
那華麗富貴的馬車頓時被撞翻在地,溫東寧好不容易将馬牢牢按住,掉轉馬頭想去看看情況,就見離衡從翻倒的馬車裏鑽出來。
跟在馬車後面的随從反應也算是快了,立刻把溫東寧圍住。
離衡捂着摻血的額頭站在包圍圈外,氣勢不減,“溫隅,真沒想到你這麽快就送上門來了。給我拿下!”
他的随從訓練有素,一聲令下就抽劍直撲溫東寧。
溫東寧經過半個月琢磨,早就熟悉了溫隅的劍訣,此刻正好拿這些人練練手。
他開始的時候劍招還有些保守,漸漸招式就變得淩歷起來,靈力綿綿不絕,反而是越鬥越暢快,渾身氣勢節節攀升,手中那一柄細長的利劍如閃電般刺向對手。
他雙目赤紅,猶如一尊殺神一樣大殺四方,一陣刀光劍影,離衡的那些随從就全倒了。
溫東寧提着長劍一步一步地走近離衡,一劍指向他的咽喉。
離衡被他的淩歷氣勢震懾得忘了反抗,步步後退,一直退到懸崖邊上。
他心底驚濤駭浪翻滾,“這才是他真正的實力嗎?之前難道只是引我入套?”
溫東寧用長劍挑起離衡的下颌,仔細打量他的臉,不可否認,離衡長得很精致,大睜的眼睛裏有些水光和恐懼,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狠不下心腸傷害。
“國師大人,要不要嘗嘗搜魂的滋味?”
“東寧,不可!”遠處傳來周淵的聲音,他策馬快速奔來,看到溫東寧劍尖指着離衡,趕緊出言阻止。
他雖然與離衡因為私仇,常常鬥個你死我活,但是真要把離衡殺了,越山宗一定不會袖手旁觀,離衡背後的勢力也不會善罷甘休。郢國弱小,無實力與之抗衡。
離衡趁着溫東寧回頭的瞬間,轉身跳下懸崖,在崖邊一轉身,匆匆禦劍遠去了。
溫東寧收劍入鞘,赤紅的雙目漸漸清明,心中煞氣消失。
“你不是東寧,你是誰?”
“太子殿下不是早就看出來了嗎?”溫東寧強忍着初次殺人的無措感,想到腦子裏的石頭,反正都要死了,幹脆實話實說。
他說完掉頭就走,應該是沒機會抱大腿了。
“奪舍重生嗎?”周淵心中暗自猜測。
他快步上前彎腰施禮,“前輩若不嫌棄,郢國的大門随時為前輩而開,之前的盟約不變。”
溫東寧雖然與溫隅性格差異大,但是實力更強,周淵的心思一下子又活躍起來。
他想起昨晚上,在溫東寧身邊調息,明顯靈氣純度高了許多,由不得他不往界源石的方向想。
“或許,界源石真的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