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們四個人的分工暫定是這樣的——馬基負責相關數據的提供，例如在檔案室執勤的忍者資料，換班時間等；青葉在這兩到三周的時間內結合馬基提供的數據，對檔案室進行徹底偵察；将任務記錄盜取之後，伊魯卡則盡快把所有的記錄整理成冊，寫一份詳盡的報告……”
讓伊魯卡參與進來并非他所願，可他找不出比伊魯卡更合适的人選——能信任的僅此幾人，馬基一方本身不安全，如果敗露便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青葉與雷同長時間不在茶館，沒有空閑的時間去做這樣繁瑣的工作，他們執行的任務危險系數也高，無法确保那些資料在整理完畢之前仍然保持完好無損，另一方面伊魯卡做事謹慎小心，他的情報分析與整理能力在中忍裏算是突出，甚至能和上忍相媲美，适合去做這份工作。
伊魯卡的喉結動了動，不自然地咽了一口唾沫，努力掩飾着自己的不安。他的心情很矛盾，他很欣喜，但同時也很緊張，甚至有些恐懼，從卡卡西叫他留下來的那個時刻開始一直這樣。能讓自己留下來是對自己能力的肯定，但自己卻未曾經歷過這種高風險的任務，在這段時間裏，卡卡西将他相對排除在了危險之外，最大程度的保護了他。聽完了卡卡西的計劃安排，他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将是什麽，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淪為炮灰……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所以他也害怕所謂的死亡，固然這不是一名忍者應該有的。于是當他聽到自己的任務安排時，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松了一口氣，然後咬住下唇，自責起來——隊友将最危險的部分承擔了下來，自己非但不慚愧而且感到幸運，未免太過分了一點。
卡卡西并不知道伊魯卡內心的波瀾，繼續說了下去，“……至于我，當所有的準備工作就緒，我的傷也基本上恢複，就負責竊取任務記錄單。”
伊魯卡一怔，卡卡西再一次将最危險的工作攬給了他自己，在那一刻他簡直想揪住他的衣領大聲質問他——憑什麽每次都這樣？伊魯卡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是不是卡卡西為了這些任務，每一次都可以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為了自己的同伴，他寧肯犧牲自己，或者說無牽無挂的他早已經超脫了世俗，将生死抛之腦後？他讀不懂卡卡西的心，卡卡西還是那樣令人捉摸不透。
“大概就是這樣，請問各位是否有什麽異議？”小腿上的傷隐隐作痛，卡卡西輕輕地咬了咬牙挺下去。
馬基之前早已被卡卡西說服，事實上，說得難聽一點，他畢竟是砂隐村的人，而卡卡西一行人則是木葉村的忍者，就算這次任務出了岔子，死的也只是青葉或者卡卡西，而這又與他何幹？他們的死亡對于他而言，僅僅是整體利益受損，影響讓我愛羅登上風影之位的計劃進度。但是任務一旦成功，則可以完全扭轉局勢，憑借卡卡西的實力，他願意去冒這個險。
青葉也沒有明顯反對的意思，他知道卡卡西的方法目前來說是最好的，他找不到反駁他的理由，而這計劃唯一的缺點就是……
“這樣是不是太危險了？”伊魯卡緊鎖眉頭，擔憂中透着一絲愠怒。
“的确是。但要因此而取消這個計劃，那麽理由不成立。”卡卡西的聲音不大，但是斬釘截鐵，“伊魯卡中忍，從剛才我們的會議中你也知道現在的局勢是怎樣的。再這麽拖下去不是辦法，我們的時間不多，要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實現逆轉，所以必須要從被動變為主動。那麽，你不同意，但是你有更好的方法嗎？”
“……沒有。”伊魯卡被卡卡西的問題噎住了，他确實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他不了解暗部，沒有高超的忍術，沒有比鹿久更聰明的大腦，沒有比團藏還老練的手段。
“那麽，青葉的看法呢？”伊魯卡無奈的樣子讓卡卡西的心揪了一下，他移開自己的視線，望向一直沉默的青葉。
“雖然我也覺得這樣做的危險性很高，但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我暫時想不出更好的來取代它。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降低它的危險性。”最後一句話顯然針對馬基。
馬基聞言挑了挑嘴角，“我會提供所有能獲取的數據。”
“馬基大人，您是聰明人，應該知道這不僅關乎旗木上忍和我的性命。”青葉說話也不拐彎抹角，言語間絲毫不掩飾對馬基的不信任。在這段時間裏，我愛羅雖然對木葉一行人推心置腹，馬基表面給予了他們徹底信任，實則處處設防，青葉的洞察能力驚人，早已對他的做法有些惱怒，便在這一刻挑明了。
“青葉……”這番話也是卡卡西早就想說的，但他還是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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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是知道的，請放心，我定會毫無保留。”馬基打着官腔，其姿态令卡卡西暗暗不滿。
“有勞大人費心。”卡卡西臉上寫着歉意與感激，這樣的僞裝他已經習以為常，但這樣的神态震住了伊魯卡——他幾乎不能相信他面前的就是旗木卡卡西。
“隊長，去竊取任務記錄的時候，我可以幫上忙。”青葉毛遂自薦，他不願卡卡西只身入險境，之前卡卡西受傷的嚴重程度他已有所耳聞，他也清楚卡卡西對木葉來說意味着什麽。
“我同意青葉桑的提議。”伊魯卡的語速很快，不像他平時的作風。
卡卡西沉默了一陣，回答道：“我會考慮，視情況而定。”
青葉點了點頭。
“大家還有什麽想說的？”四周環視一遍，卡卡西繼續道，“好，那今天的商議先到此為止，若無意外，三天之後在這裏繼續。散了吧。”
馬基使用了忍術離開，青葉與卡卡西也站起了身，伊魯卡咬了咬下唇，道：“隊……卡卡西……請等一下，我有點話想對你說。”
等青葉離開後，卡卡西直視伊魯卡的眼神，讓語氣冷靜而平緩：“我知道你要說什麽。”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伊魯卡竟然用手掌拍了一下桌子，發出“啪”的一聲，卡卡西驚得一愣。說完之後，伊魯卡卻自嘲地笑了，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廢話。
“如你所見。”卡卡西穩了心神，外表依舊平靜如水，平靜得殘酷。
伊魯卡被他的冷靜所刺中，他憤怒的眼神掃上卡卡西，讓卡卡西的心被這善良的目光所灼傷，于是他移開，望向別處。
“你憑什麽？！”伊魯卡一把揪住了卡卡西的衣領，快步将他推到了牆邊，繼而傳來的撞擊感告訴卡卡西他的背冰冷的牆來了個親密接觸。
從來沒有看見過如此生氣的伊魯卡，在卡卡西的印象中這個小笨蛋一直是溫和的，就算生氣也沒有真的動過怒，于是他一時也忘了反抗，待反應過來之後，他也不願去制止伊魯卡的行為。
“你憑什麽？”再一次發問，但伊魯卡并不等卡卡西回答，“你憑什麽總是把這些事情攬在你一個人身上？你憑什麽不把自己的命當做一回事兒？你憑什麽讓我們這些同伴為你這麽擔心？你憑什麽？你說啊！”随着一連串的發問，伊魯卡的手越捏越緊，他的情緒已經失控，在看着自己的同伴一次又一次送死的情況下，他無法冷靜。
這樣的卡卡西讓他感到害怕。他不知道這一次是否是最後見到這個完美主義的任務狂人，他是天才，他那麽優秀，出類拔萃，在自己心中，他是神一般的存在。現在他從遙不可及一步一步變為了真實，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他會悲傷，他會難過，他會感到孤獨，他也需要關懷與溫暖。他會在自己需要幫助時他會毫無怨言的照顧自己，為自己的朋友默默地付出着一切。他是自己的偶像，自己的隊友，自己的同伴。
現在，他簡直就是要去送死，他一次又一次地铤而走險，就是為了木葉與砂隐村所謂的利益！而面對這一切，面對卡卡西平緩卻殘酷的話語，伊魯卡油然而生出一種頹然無力的感覺，他想反駁，他想試圖去阻止卡卡西，但是找不到理由，他只能看着，任由這一切發生。他恨自己，恨自己只不過是個無名小卒，什麽都不能去改變。
“咳、咳……”傷還沒好全的卡卡西顯然被伊魯卡這一弄，搞得難受至極，傷口又痛了起來，忍住咳嗽之後繃住了咬肌。
伊魯卡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有些驚慌失措，他趕忙放開了卡卡西，輕輕捶了捶他的背，道：“對不起……我……”下面的話被卡卡西的手勢制止住了。
卡卡西笑了，充滿歉意，英俊的面龐不摻雜一絲虛假。
“對不起，小笨蛋……”
伊魯卡沉默，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什麽，細想之下，卡卡西何錯之有呢？
“……請你相信我。”卡卡西的聲音一直不大，每個字卻擲地有聲。
伊魯卡愣了。請你相信我，他說請你相信我，請你相信我會活着回來，請你相信我們一定會成功，因為我是旗木卡卡西。是啊，他是旗木卡卡西，這個妖孽一般的存在。他是旗木卡卡西，于是他可以從煉獄中一次次死裏逃生。伊魯卡突然間釋然了，因為卡卡西的這一句充滿自信的話——既然已經無法避免，那麽自己就應該去相信他，而不是質疑。
“我相信你。”兩人相視而笑。
沉默了一會兒後，或許是伊魯卡為剛剛失控的舉動感到不好意思，又習慣性地摸了摸鼻子，對着卡卡西傻笑。
“真是個小笨蛋。”卡卡西失笑，“現在沒事兒了？”
卡卡西很少被一個人感動到，但顯然伊魯卡是個例外。之前在自己說明任務分配的時候，伊魯卡每一個細微的神情變化都被他盡收眼底，自然也就知道這個老好人又在為自己擔心，但剛剛伊魯卡的舉動卻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沒想到這個小笨蛋居然會着急得真發了火，驚訝之餘平添了幾許欣喜。卡卡西是一個很少表露自己感情的人，伊魯卡卻正好與他相反，他會毫無保留地表現出自己的喜怒哀樂，也從不掩飾自己對別人的好。雖說略顯莽撞，但卻是真性情的流露。
他比自己活得輕松得多。卡卡西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他未曾留意到一些微妙的東西開始發生變化。包括在他昏迷之前想到的是誰，他清醒之後腦海中浮現的又是誰，以及現在內心細微的波動。
“喂，再次警告你，不準叫我小笨蛋！”經過了剛才的那段，兩人的關系不知不覺更近了一步，伊魯卡毫不客氣地用手指着卡卡西威脅道。
選擇無視他存在的卡卡西準備站起身來，“嘛，現在我該走了……啊……”小腿傳來的劇痛讓卡卡西全身都痙攣了一下，冷汗涔涔，幾欲跌倒，還好伊魯卡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你怎麽了，腿受傷了？讓我看看！”伊魯卡焦急道，他不曾忽略過卡卡西聲音顯露出的疲态，他也知道卡卡西那一身的傷能夠要了他的命。
“小傷，小傷而已。”卡卡西揮揮手，勉強笑着對伊魯卡說着。
“你都站不起來了還說是小傷！你……”
“……伊魯卡，扶我去樓上好嗎？”打斷了伊魯卡的話。
“去幹嗎？”
“我……有綱手給的藥。”
伊魯卡很心痛，他第一次真實的看見卡卡西虛弱的樣子，盡管那人還在強裝沒事。表情和聲音可以僞裝過去，但額頭上的汗卻是真實存在着的。茶館已經打烊，裏面空無一人，他扶着卡卡西一步一步地，與其說是走着，倒不如說是在挪，小心翼翼的，深怕觸及傷口。
“我沒事的，皮外傷而已，你個小笨蛋幹嘛這麽小心？”卡卡西被伊魯卡弄無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