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跡仁】酒與安全線

1、

酒會結束時已經是深夜。

跡部與舉辦酒會的佐藤家族繼承人做最後的寒暄:XX項目有合作的前進,XX産業也有發展機會,等等等。仁王能聽懂大半,卻并無意發表任何意見。他就站在跡部身側沉默着端出一幅傾聽的模樣,心裏卻記挂着還沒結束直播的網球公開賽的半決賽。

跡部一邊掌握着分寸展示着他作為跡部財團掌權人的眼界與能力,一邊還記得注意身側的仁王。

上車前他伸出手在仁王後頸探了探,薄薄一層汗有些涼。

“熱?”他問。

仁王搖了搖頭。

上來送他到車門邊的佐藤家族繼承人因為這個舉動而用感嘆的語氣誇獎跡部是個溫柔的丈夫。

“基因匹配制真是不錯。”他說,“我總是無法想象我的未來伴侶會是什麽樣子,基因匹配就能完美解決這個問題。也許我和我的未來伴侶還未見面,但基因決定了我們是最契合的。”

仁王聞言露出一個嘲諷的表情。

他沒有說話,略微側過頭避開了佐藤家族繼承人的視線範圍,以免讓自己的表情太過直接的暴露在這位佐藤家族繼承人的視線之下。

而跡部搭在他肩上的手指頓了頓。

“你說得對。”跡部放慢了語速。

他很輕地勾起唇,夜色裏是一個端正又禮貌的笑:“那麽,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您早點回去休息。”佐藤家族繼承人後退了一步。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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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紀進入生物科學時代後,人類對基因的研究越來越深入。

而有感于社會婚配率的逐年降低會影響社會結構的穩定,各國都相繼發布了基因匹配的有關規定。達到婚育年齡的未婚青年如果有心婚配,則可以提交檔案由政府進行全國範圍內的基因匹配,匹配度最高的則會被登記為法定伴侶。而如果當年的婚配率低于政府的最低标準,那麽政府會在全國範圍內的未婚的達到婚齡的公民裏抽取固定百分比進行基因匹配,一旦匹配通過則同樣會被強制要求結婚。

幾個月前跡部財團的董事長在一場跨國會議後倒了下去,診斷結果不太樂觀。

當時作為繼承人的跡部實際上已經在財團內部站穩了跟腳,卻苦于法律規定的繼承法無法完全名正言順地在最短時間內完成跡部集團的政權交接。而擁有完整繼承機會的他的父親沉迷證券公司的工作,對回歸跡部財團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跡部很果斷。

他需要婚姻。

那麽最快速的,就是提交基因匹配申請。

于是剛打完澳網公開賽的仁王飛機才剛落地,就接到基因匹配中心的電話。

工作人員說,仁王先生,您的資料還是未婚對嗎?您現在有心儀的對象嗎?一名提交基因匹配的公民在基因匹配後發現他與您的基因匹配度超過百分之九十五,比第二名高出了百分之十五的基因匹配度,因此我們希望您能考慮一下。

仁王當時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可沒提交什麽基因匹配,結婚這種事除非抽簽抽到我不然不可能。獨身主義者是随便說說的嗎?

然而他扶着行李箱的扶手站在淩晨五點的機場門口,擡起頭時突然改變了主意。

帶着涼意的空氣浸入肺裏,一點紅霞染紅還迷蒙的天際。

他對着逐漸被點亮的天空沉默了幾秒。

“我能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電話那頭的工作人員依然是禮貌的語氣:“是的,當然可以。他姓跡部,跡部景吾,今年二十七歲。您不歧視同性戀吧?”

“不,當然。”仁王勾起唇,“我不介意先見個面。”

3、

跡部很有效率,說當天中午就可以見面。

仁王懷着一種惡趣味同意了,也沒回神奈川,就近找了間酒店開了房間。他隔着時差有些疲憊,卻毫無睡意,索性上網看完了跡部財團近期的財經新聞和八卦新聞,又換上了行李箱裏少有的正裝——為了出席發布會用的。

幾個小時後掐着時間出現的跡部神色裏看不出任何疲憊,只是對着他點了點頭:“仁王。”

仁王看着這樣的跡部,隐約看到了十三年前作為國家隊領隊一起并肩作戰過的少年的影子。

他們的“協商”同樣很有效率。

跡部說他需要結婚。

仁王神色莫名,說就算和陌生人?

你是陌生人嗎?

我不是,但假設和你基因匹配度最高的人不是我……

仁王,申請基因匹配的人是我,因此在标準線以上的人都在我的選擇範圍內。

仁王因為這句話而挑了挑眉。

他說隐私權呢?

最簡單的資料,還不如公開在社交網絡上的版本。但已經足夠了,只要知道名字長相性別年齡,其他都不那麽重要。

跡部說完擡眼也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

我在你預想之外嗎,跡部君?

故意壓着嗓子說出的帶着古怪語調的話劃過跡部耳膜,太獨特的嗓音也喚起了跡部從前的記憶。

他看着面前好像完全沒變的仁王。

你在我預想之外。

跡部說。

但你現在是我的第一選擇。

仁王不置可否地往後靠在了椅背上。

他看了一眼跡部十來年過去後依然出色的臉,說好,婚期你定。

4、

為什麽突然決定結婚?

一直到請柬都發出去了,仁王都沒想明白這個問題。

他懷着看熱鬧的心态給他立海大的隊友們親手寫了結婚請柬,又眼睜睜看着這場有着另外含義的結婚儀式在跡部的指揮下越弄越大。

不愧是跡部。

冰之帝王的排場。

而婚禮當天,幸村旁敲側擊地詢問他和跡部到底是怎麽回事時,仁王給不出一個确切的答案。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在婚禮上和另外那些他不知道不了解的大佬們交流的跡部。

“說不定運氣不好就被抽簽要求強制結婚了,還不如找個順眼一點的對象。”仁王這麽回答。

5、

今天晚上的會面并不強制要求攜帶伴侶。

仁王上一周剛結束美網的比賽,年齡到達瓶頸期,結果就并沒有太理想。

跡部察覺到他心情不佳,就順口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參加酒會。

應酬?

應酬的是我,你可以去找點樂子。

仁王一哂,想你既然這麽說了自然是覺得我不會肆無忌憚找樂子的。

6、

回到家時已經過了零點。

酒會地點在市區,距離被調侃的“白金漢宮”有些遠。不過跡部正式接受跡部財團以來多數住在集團旁的高檔小區的頂層,躍層的房子兩個人住倒也夠了。

日本的九月底已經開始轉涼了,但一身正裝站在室外還是悶熱的。

仁王走進家門時因為迎面而來的涼氣而松了口氣。

他擡手去解領帶,又把西裝外套挂在門口的晾衣杆上。

酒會沒什麽有趣的,他到場不到五分鐘就覺得答應了跡部的自己腦子有問題。

但面對跡部時他總是容易做出些奇怪的決定。

仁王把這些全部歸類于“被美色所惑”。

然後他因為将跡部和“美色”聯系在一起而荒謬地笑起來。

跡部擡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喝多了?”

仁王躲了一下,但沒躲開。

“紅酒而已。”

“你應該禁酒很久了。”

仁王愣了一下。

“不過運動員的禁酒也不算太嚴格。”

仁王思考着跡部對“運動員”的定義到底苛刻到什麽程度,繼而想起這兩年成績還不錯的被跡部財團贊助的幾個英國的俱樂部。

他看着跡部擡起手給自己解領帶。

一絲不茍的襯衫領口松開一些,露出鎖骨,沒來由讓人覺得色氣。

仁王開始計算自己真的喝多了的可能性有多大。

婚禮後仁王和跡部坐下來像商量什麽合同一樣定了個婚姻準則,算作給兩個人的共同生活劃定了一個底線。跡部說就算是基因匹配,我也沒打算随随便便對待一段婚姻。仁王沒有表态,跡部也沒有一定要一個答案。于是仁王思考了半年他們到底算是什麽關系,又覺得當年他們大概還能算作朋友,十來年沒見也只能算是熟悉的陌生人了。陌生人和陌生人結婚,那也還是陌生人吧?

可婚姻是把兩個人捆綁在一起的。

通過基因匹配登記的伴侶,甚至不擁有随意解除婚姻的權利。他們至少要維持婚姻關系十年,除非有不可磨合的矛盾否則無法離婚。

我心血來潮就算了,跡部到底為什麽說我是第一選擇的?

仁王怎麽想也覺得自己并不是個适合結婚的對象。

但他心裏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緒,以至于拖延着一直到伴侶關系塵埃落定也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他執着地想知道跡部在想什麽,又不想先表現得迫不及待。

我到底是不是喜歡他?

仁王無法給喜歡和不喜歡都提供足夠的論據,便幹脆不再想這種費腦子的問題。

反正跡部忙的大半夜也回不了家,而他休息一陣子也需要重新回到俱樂部準備接下來的四大滿貫比賽了。

誰都不閑,事業重要。

8、

眼下他洗了個熱水澡,開始覺得自己有點暈了。

真的醉了?

仁王抿了抿唇,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

他覺得熱,就算是有空調也覺得熱。去中央空調的屏幕上看了一會兒,溫度已經打的很低了。仁王喝完了一杯冰水還是沒有去動空調的開關。

開的太低一不小心着涼就麻煩了。

回到房間時跡部正披着浴袍站在唱片機前擺弄唱片,還有些潮濕的頭發貼着頭部輪廓,削減了一些發膠帶來的淩厲氣息。

仁王愣了一下,反手關上門,覺得自己更熱了。

9、

他們當然在婚禮當晚就同床共枕了,又不是沒有在同一個房間睡過。國家隊比賽時仁王也是和跡部同一個房間過的。雖然離現在也有十多年。

不過最親密的事還沒有做過。

倒不是有什麽心理障礙。

成年人了,情緒到位沒什麽不能做的。

只是他們結婚時跡部正好在為了跡部財團而奔波,而仁王也還在糾結于說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緒。

這樣算,不知不覺也就過了半年。

10、

是不是該拆禮物了?

仁王想,我的丈夫,能合法同居的人,我為什麽要看着他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還不動手?

11、

被溫熱的身軀從背後擁抱住時跡部有些意外。

他反手按住仁王纏上來的手臂。

手臂是涼的,手心卻很熱,靠着他後背的身體也是。

在後頸呼吸也是滾燙的。

跡部微皺起眉,第一反應是仁王是不是發燒了,第二反應才是仁王真的喝醉了?

他按下唱片機的開關,握着仁王的手腕把人往空曠的地方帶。

仁王沒管。

他只是自顧自摟着跡部的腰,低頭在跡部的後頸上咬了一口。

“……仁王。”

有些沙啞的嗓音聽起來是很好聽的,想必在另外的煽情場景會更好聽。

仁王無法抑制自己放飛的想象力。

他嗯了一聲,額頭在跡部肩窩上蹭了蹭。

他已經情動了,卻還惦記着風度決定打個招呼。

“做(卡)愛嗎?”

跡部握着他手腕的手突然用了力。

仁王吃痛地嘶了一聲,又順勢在跡部的肩膀上浴衣和皮膚的交接處舔了舔。

他也沒有去掙開跡部的手,反正除了握着他的手腕以外跡部也沒有任何反應。

這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仁王等了幾秒。

他沒等到答案。

但幾秒的空白後,跡部握着他的手腕轉過身。

仁王被往前帶了幾步,腳踝撞到床沿。

他失去平衡往下倒,跡部就順勢按着他的肩膀讓他仰面倒在床上。

床墊倒是很軟。

“做嗎?”仁王問道。

12、

仁王喝醉原來是這個樣子。

跡部盯着和平日裏沒什麽兩樣,充其量神色裏帶上一點迷蒙的仁王。

他伸出手去摸仁王的眼角。

燈光下那裏仿佛衍生出紅痕,水光在瞳孔裏叫人忍不住心軟。這讓跡部想起半年前他拿到基因匹配報告時的場景。

仁王雅治。

在名單上看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是什麽心情呢?

如果是商業婚姻,找一個完全的陌生人其實是更明智的決定。

就算匹配度低一些,可男性和男性的婚姻也不會有後代,到達一定年限以後可以申請領養孤兒,以跡部財團的條件也完全可以提供給孩子足夠的素質化教育。

但跡部還是因為一個名字而回想起不算久遠的過去。

這是能讓自己動容的人。

跡部知道。

他于是放下資料,推遲了一個接着一個的會議,花了一晚上的時間看完了這些年仁王所有出名的比賽錄像。四大滿貫裏的,和出名的公開賽裏的。

他知道仁王做了職業選手,卻對仁王的簽約和職業歷程毫無了解。

但按照時間線一場比賽一場比賽地看下來,似乎就了解了這十來年裏仁王經歷過的一切。

天亮時他關掉了最後一個視頻,給基因匹配中心打了電話。

13、

我是不是喜歡他。

這個問題跡部也思考過。

他不覺得自己是會輕易給出婚姻承諾的人。也不覺得仁王是。

他們之間曾經存在過的張力是在失衡邊緣游走的,那種危險的平衡維持了很短的一段時間。

繼而仁王繼續是立海大的正選,在國家隊裏找準了自己的位置。而他則慢慢接受了跡部財團的責任,對網球慢慢放手。

于是可能會失衡的情感都回歸原位,時間和距離也給予了人很多的錯覺。

也或許,是他主觀認為那是錯覺。

14、

仁王提不起力氣。

他很熱,但躺在床上以後就覺得軟的床墊太容易讓人失去力氣了。

就躺着吧?

可我明明是打算……

他伸出手順着跡部浴袍的衣襟往下,直接扯開了跡部的腰帶。

在燈光下顯露出蜜色的腹部隐約還有肌肉的線條,但比較起來已經不能用精幹來形容了。

仁王笑起來,手指沿着肌肉線條劃過幾條線。

“你該多去幾次健身房了。”

跡部眉頭跳了跳。

床頭櫃裏的潤滑(卡)劑和安全(卡)套準備了很久了,結婚時購置的。

跡部認為自己當時确實沒有這個打算,卻還是做好了完全準備。

現下他确認了一下保質期,打開了包裝。

仁王側過頭,因為燈光而微眯起眼睛。

“你這不是準備好了麽。”他語氣裏帶着調侃。

跡部輕哼一聲。

這是一場目的明确的□□。

但跡部用手指沾着潤滑(卡)劑打開仁王身體時仁王還是皺了皺眉。

他越過燈光去看跡部的眉眼,還是覺得跡部真的很好看。

混血兒的優越?

他突然笑起來,又因為跡部的沉身而梗住,側過頭咳了兩聲。

15、

這比想象的要溫吞,也要纏綿。

仁王思考了一會兒纏綿這個詞是否恰當,但他的腦子太熱了,思考速度直線下降。

跡部伸出手替他把貼在眼前的頭發撩開。

仁王喘了一會兒,皺着眉伸出手勾住了跡部的後頸。

16、

這也算是婚姻裏的第一個吻。

17、

好像也沒有想象裏會有的心跳加速心煩意亂。

就是真的很熱。

熱的他身上又浮出一層薄汗。

18、

唱片快放完了。

原本就是跡部習慣用于助眠的音樂,仁王聽着也覺得眼皮在打架。

跡部用手背貼着他額頭,一會兒又放下。

“好像沒有發燒。”

仁王被逗笑了。

他側過頭,眼底被熱意熏的有些難受。

“以後還是別喝酒了。”跡部說。

“我沒有喝醉。”仁王反駁了一句。

他們隔着有些暧昧的燈光對望着,視線交彙。

但最終還是沒有人開口說些別的什麽。

場合和時間都不對。

跡部從床上站起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浴袍,又彎下腰試圖去抱仁王。

原本都快睡着了的仁王吓了一跳,瞬間清醒。

“你幹什麽?”

“抱你去洗澡。”跡部道。

仁王對他居然能這麽冷靜說出這種話而感到震驚。

“跡部。”他自己撐着身體坐了起來,“你确定你能抱得起來?”

跡部:“……”

19、

仁王毫不客氣地嘲笑了跡部。

在跡部确實沒能把他抱起來并且差一點閃了腰的時候。

笑出聲來時仁王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

很快他就付出了代價。

他靠着浴室的玻璃門和跡部接吻,又用拇指去摸跡部的喉結和後頸骨頭凸起的地方。

半個小時後他得出一個結論。

浴室不适合做(卡)愛。

20、

不過他想,他剛才不應該嘲諷佐藤家的那個他沒記住名字的人了。

基因匹配……确實是件好事。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對這個梗愛的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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