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亞仁】叛逆的正反面

0、

仁王停住了腳步。

他腿還軟着,但無論如何不想再呆在醫務室。

左手肘上還綁着繃帶,動起來鑽心地疼。腿也是腰也是,酸軟的不行。這都是他自找的,他也不怨別人。但既然拿到了說不上勝利的勝利,憑什麽呆在醫務室裏一個人怨天怨地?

是懷着這樣的心情走出醫務室的,很慢地走到剛才打比賽的球場,途中還遇到了比他還凄慘的丸井和木手,順便和關系還過得去的同班同學聊了兩句。

“對了,接下來是真田的雙打,你要去看看嗎?”丸井說。

仁王愣了一下:“真田?雙打?”

他當然要來看這場比賽,并且一靠近球場,就看到了這樣的場面——

“一通亂打也沒用!對手是一個人,讓他跑全場,靠持久戰獲勝吧。”他們的副部長站在球場正中央嚴肅着臉道,“你聽見沒有?!亞久津仁,我和你說話呢!”

“不要命令我!小心我揍你!”豎着眼睛炸着頭發一臉不友善的少年沉聲道。

仁王在球場不遠處的走道上聽見了只言片語,忍不住吹了個口哨。

他左右看看,找了棵樹靠着,索性就站在這不遠不近的地方從上到下看起了這場比賽。

而下一秒,固執地想要執行自己計劃的真田,用起了“山”。

而他打出的球,被二刀流的大曲龍次輕易回擊了。

球的力道太大,球拍脫手而出。

“亞久津!”真田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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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球拍直直擦過亞久津的側臉,再往上一點就會插進眼眶。

“嘶。”仁王皺了皺眉,幾乎能感覺到那種疼痛。

他按住了自己的左手肘。

球場內外都因為這件事的發生而陷入了沉默。

那個亞久津……被真田的球拍砸到了?!

世紀大戰要開始了嗎?!

血從亞久津的側臉留下來,被劃開的扣子很明顯。真田因為鮮血而握緊了拳頭。

但亞久津瞥了一眼真田,冷淡地擦了一把鮮血,轉身撿起了自己的球拍。

他一副不打算計較的樣子,讓等待着什麽的旁觀者都驚訝起來。

仁王靠着樹勾起唇。

他想就這樣算了?

不會的。

就算亞久津是這麽想的,他們的副部長——

“等等!就算你不介意,我也不能原諒自己!”真田握着拳頭大喊,“揍我!”

真是一模一樣。

仁王想,喊出這樣臺詞的真田,真是和關東大賽結束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總是這樣,讓人家以為我們立海大是什麽奇怪的地方就不好了吶。

他舒展了眉眼,等着看亞久津的反應。

是會真的伸手揍嗎?還是延續他之前不在意的打算?以亞久津“不要命令我”的名言,哪一種都顯得不夠恰當。

而亞久津就在仁王期待的目光中回過了頭。

他冷淡地盯着真田看了兩秒,猛地擡起了腳。

啪!

“Puri~”仁王又想吹口哨了。

“我可沒讓你用踢的啊……”真田捂着自己的肚子。

然後亞久津伸出了手:“你太緊張了,打自己的網球就好了。”

仁王眯起眼。

他看着真田和亞久津交握的手。

亞久津仁嗎?

真是個有趣的人啊。

仁王這麽想着,給了亞久津一個頗高的初印象分——盡管他并不是第一次見到亞久津,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不管怎麽說,作為立海大的選手,該有的傲氣總是有的不是嗎?

不過就憑這一腳……

“我有點喜歡他。”仁王自語道。

他擡起手想要摸自己的小辮子,但拉扯的肌肉催生了劇烈的疼痛。

他嘶了一聲,嘴角的弧度卻沒有變。

然後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肘上的繃帶,閉了閉眼又睜開。

1、

亞久津有些不耐煩地接過優紀遞過來的垃圾袋。

“太忙了嘛,你就走一趟?”優紀雙手合十期待地看着他。

亞久津哼了一聲:“不要命令我!”

他拎着垃圾袋走過咖啡廳的拐角,發現最近的街角的垃圾桶應該在的地方空無一物。他對着标記的地面皺起眉,罵了句髒話。

繞過一條街還有一個垃圾桶,在巷子裏,而巷子常年充斥着抽煙的社會青年和自以為了不起的幹架。亞久津熟悉那裏。

上午十點,社會青年起得來嗎?

起得來也無所謂,大不了打一架,剛好活動筋骨。

“嘁。”亞久津轉過身往那條巷子的方向走。

砰!

是什麽砸到牆面的聲音。

亞久津面不改色地繼續往前走。

他拎着垃圾袋,一只手還插着兜,冷着臉轉過彎。

在視線裏出現一抹銀白時他隐晦地皺了皺眉。

他沒有停,直接穿過在巷子裏的兩個人,對一個人按着另一個人拳腳相向的情景視而不見。

“……亞久津!”被按着的人喊他,“亞久津!救我一次!我……啊!!!”

亞久津把垃圾袋丢進垃圾桶裏。

他轉過身,對某個人用膝蓋頂着另一個人胃部,手還掐在那個人脖子上的行為視而不見。

而在牆上動不了的人聲音都變了:“亞久津!”

“你別叫啦,他說不定更願意幫我呢?”下手格外地狠的人語氣裏卻帶着笑意,古怪的語調大概是哪裏的方言,又或者只是故意這麽說的。

亞久津豎起八字眉哼了一聲:“別命令我!”

“我沒有啊。”一邊無辜應着的人往後退了退,又很快前沖膝蓋上沖。

而這回,後腦勺貼着牆壁的人往上翻了個白眼,失去了意識。

他這時候才被放開,但只能可憐兮兮地直接倒在巷子裏貼着牆壁蜷縮着。

亞久津對這場鬧劇一樣的私人争執無動于衷。

但他離開前還是看了一眼銀白色頭發的人。

沒認錯,确實是當過一段時間國家隊友的那個,反常的笑得溫和,但眼底的戾氣反而讓他覺得熟悉。

他突兀地哼笑出聲,卻什麽都沒說就轉身走了。

2、

結果集訓時被分在了同一個房間。

仁王看着房間分配表上的名字,微挑起眉露出一個笑來,和他走在一起的丸井忍不住嘶了一聲。

“你悠着點。”他說,“去年奇天烈和你們住在一起,沒多久就不想和我聊天了。”

“我又沒說你壞話。”仁王瞥了丸井一眼,“況且,和木手住一起的,除了我,還有柳啊。”

“柳那麽溫柔,你肯定是罪魁禍首。”丸井故意道。

仁王也不生氣,只是噙着笑打開了門。

他對亞久津的興趣沒有減少。

多少有一些不久前被目睹了打架的原因。

還有就是前一年目睹的那一場叫人發笑的雙打。

別誤會,不是嘲笑,就是覺得荒謬。

畢竟他和真田做了三年隊友,還是第一次見到能在武力值上壓真田一頭的人。

“天才網球手……?”

這可是個聽起來和亞久津完全不搭的稱呼啊。

仁王這麽想着,把自己的行李丢在了床下。

3、

亞久津不讨厭自來熟的人,不過他的新室友并不屬于這個類型。

在打開房門時看到眼熟的銀發,他也有些詫異。

不過主動打招呼這種事不會發生在他們兩個中間。

事實上,住了一周,他們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

但他偶爾……會背後發毛。

嘁,這小子在背後說我壞話嗎?

亞久津皺起眉。

4、

國家隊新一任的領隊是德川。

幸村在國外治療,不一定趕得上世界杯的比賽,而跡部已經直截了當地放下了網球拍。

這就代表着,這一屆國家隊的氣質,會與上一次截然不同。

到達比賽所在的英國時,亞久津丢下行李就走出酒店。

他想去透個氣,大概出于一種難以言明的壓力。

前一年他覺得瑞典的那個家夥說的都是屁話,他這種人怎麽可能成為職業選手呢?但世界杯結束後平等院又私下裏找過他。

他對那個金發的男人沒有意見,但依然讨厭別人命令他。

“不是命令。”難得用平和語氣說話的人用一種微妙的眼神看着他,“我也随便你做任何決定。”

“……那你來這裏幹什麽?”

“告訴你,你有這樣的機會。”金發的男人譏諷地哼笑出聲,“浪不浪費,是你的事。”

“……不要命令我!”

結果他還是來了,在沒加入山吹高中網球部,也沒參加個人賽的情況下。

而走到這個地步,領隊對他的意見反而一點兒不重要了。

亞久津不蠢,當然知道德川看他不順眼。

但無所謂,他來參加比賽,也就是為了成為職業選手。

伴田老頭的心意……他也不想浪費第二次。

說什麽浪費?

我難道被那個男人說中了心事?

亞久津突然停下腳步。

他覺得有一股無名火從心口竄出來。

“嘁!”

5、

他停在一個小巷的入口,因為有些熟悉的日語和語調。

并且,另外的,幾乎要蓋過日語的聲音,也很熟悉。

亞久津皺起眉,狠狠地擡起手,砸在入口的牆上。

砰。

很悶的聲音。

裏面的雜音停了停,然後是根本聽不懂的英語。

亞久津沒有耐心,歪了歪頭,索性走進去。

依然是他室友的人用一個讓他覺得眼熟的姿勢按着一個看上去人高馬大的白種人。場面上看似乎有些不妙,但亞久津看得出來他的室友不會輸。

因為——

“啊!”

膝蓋直接定在要害的位置,幾乎可以說是陰損的攻擊方法。

在只有兩個人的情況下,根本沒辦法戰局翻盤。

白種人捂着要害跪下了,而他銀發的室友退了一步,嘴角的笑冷的讓人後背發寒。但這樣的神情也只有一瞬,而後這個人微微弓起背,氣勢收斂起來。

“puri.”有些奇怪的口癖後,甚至還穿着國家隊隊服的人毫無自己剛剛做了會被禁賽的事的自覺一樣,漫步往亞久津這個方向走來。

“回去麽?”他在亞久津旁邊停了一下。

亞久津深深皺起眉。

“沒有命令你。”仁王很快地加了一句,而後像是想起什麽一樣笑着微眯起眼:“或者一起去逛逛?”

6、

莫名其妙。

亞久津想,真是莫名其妙。

他現在真的和仁王兩個人一起,像是逛街一樣在英國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着。

而天氣有些陰,像是随時要下雨一樣。

而十分鐘前他們還站在陌生的英國小巷裏,對着一個捂着要害痛苦□□的英國男人。

亞久津沒有聽懂,但仁王是知道那個男人在吼什麽的。

一些對于亞洲人的謾罵而已。

雖然他動手,也不是因為這個。

不過每次都被亞久津看到自己動粗的場面……

仁王停了下來。

天空飄起了雨,于是他停在一家便利商店的門口。

“買把傘嗎?”他問。

天知道他不僅從不帶傘,還最喜歡在下雨天淋着雨亂跑。

7、

現在他們變得更古怪了。

兩個人,撐着一把不算大的黑傘。

走了一段以後仁王覺得有趣,就放任自己笑出來。

亞久津瞥了他一眼。

他眼神兇惡,像是在生氣,但其實沒有。

他比仁王要高一些,居高臨下的角度能給人安全感。當然,在目睹過仁王的“技巧”之後,他其實明白走在旁邊的這個“室友”并不是省油的燈。

不過現在的氣氛……

和他覺得自己被盯得後背發毛時有點像。

8、

“我好看嗎?”

仁王說出口時才驚覺這句話有歧義。

不,或許他早就發覺了,只是故意這樣說的。

他想,為什麽不問呢?問我剛才為什麽對外國人動手?

這家夥如果對我毫無興趣,那他這一個多月的計劃是不是都白瞎了?

做白工就顯得有挫敗感了。

不過……

啪!

被按在路邊的牆上時仁王并不意外,他甚至舔了舔唇,用一種很難形容的眼神看了一眼亞久津。

是讓亞久津後背發麻的眼神。

“喂,你這家夥——”

“別裝傻啊。”仁王擡了擡下巴。

“……你什麽意思?”亞久津眯起眼。

而仁王沉默了三秒,突然道:“要試試雙打嗎?”

9、

他們回到酒店時有些遲了,丸井等在大廳裏,看到仁王才松了口氣。

他小跑過來,抱怨道:“你到哪裏去了,吓我一跳。剛才德川前輩還來點名了。”

“你說我出去了?”

“我說你去買東西了。”丸井鼓起腮幫子,“你如果再過半個小時不回來,那我就……”

“就什麽?我又不會出事。”

丸井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亞久津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兩個人的互動,突然覺得礙眼。

他啧了一聲,單手插兜往電梯的方向走。

丸井等他進了電梯才突然伸手抓住仁王的手臂:“你到底打算做什麽?”

“puri”

“別裝傻了,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仁王嗯了一聲:“大概……放心吧,文太,我心裏有數。”

10、

他在計劃什麽,又或者想要做什麽,其實連自己都不清楚。

不過說,當然是不能這麽說的。

11、

幸村的治病到底對立海大有很大的影響,因此這一年網球部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變化。

仁王偶爾會覺得這樣的網球部很陌生,但又割舍不下那太過複雜的羁絆。

他和丸井告別後沒有回房間,而是去找了真田。

“我想試試和亞久津的雙打。”他說。

真田愣了一下,居然很贊同:“沒錯!你是應該要突破自我!”

仁王舔了舔唇看了一眼他們依舊沒變的副部長,想這可不怪我啊,是你自己想偏的。

但話說回來,被我騙過那麽多次,你居然還覺得我的目的和你的想法是一樣的?

12、

這場雙打,在場面上看,很像是仁王一個人的苦苦支撐。

亞久津可不是個會配合別人的人。

但就算面對着這樣的搭檔,仁王也終究在比賽的後半程把同調給搭起來了。

比賽打完仁王會不會被亞久津揍一頓?

國家隊的大部分人都是這麽想的。

但就光憑同調這一點,仁王在教練和幾個高中前輩的眼裏的評價,都改變了。

這可不是和熟悉的人,或者态度溫和的人的同調。

這可是亞久津。

13、

德川:這不就代表着,就算搭檔是平等院,仁王也能同調?!這種人才……

14、

仁王發誓,他真的不是誠心在利用亞久津的。

唔,欺詐師的發誓。

15、

比賽結束後的瞬間亞久津就回過神。

他猛地轉身拎住了仁王的領子。

而消耗了太多體力的人甚至沒躲,只是掀起眼皮看了看他。

亞久津咬着牙。

場外的隊友們的驚呼傳到了場內,連他們的對手都屏住呼吸注意着這邊。

亞久津又有種說不出口的煩悶。

他咬着牙僵持了一會兒,松開了仁王。

16、

我就知道會這樣,仁王想。

17、

“打一架嗎?”回到房間時仁王這麽說。

故意的。

他們的低氣壓維持了剩餘的兩場單打比賽,單打一沒打,因為日本隊已經贏了。

而大巴上的低氣壓甚至讓原本應該歡脫的氛圍變得沉悶。

下車時德川似乎想要過來說些什麽,倒是仁王先主動說了前輩,我自己能解決。

接下來就是這一幕。

亞久津不傻。

他當然知道自己被仁王擺了一道。

那現在動手是不是就會顯得更蠢?

他皺起眉。

被撲到床上時仁王隐約覺得按住自己肩膀盯着自己的并不是一個人而是野獸。

但亞久津原本就是野獸,現在的他也不代表已經被馴服。

于是仁王突兀地笑出聲。

亞久津:“……你有病吧。”

仁王擺了擺手:“你知道嗎?我對真田說過這句話,結果輸的挺慘的。”

亞久津挑了挑眉:“真田?你不至于打不過他。”

“是隊友啊,又不可能下重手。”仁王止住了笑,有些認真地看着亞久津,“理解嗎?”

“嘁,無聊!”

18、

“是挺無聊的。”仁王說。

19、

亞久津覺得仁王挺虛僞的。

分明是很在意的,偏偏要表現的毫不在意的樣子。

但表現出動容模樣時,或許內心又冷淡到幾乎要結冰。

20、

他倒沒發覺自己能感受到這一點,已經是欺詐師難得的善意。

21、

亞久津簽約職業俱樂部時是英國難得的晴天。

他早就有瑞士隊的阿馬迪厄斯的青睐,又在這一屆世界杯裏有不錯的表現,又有伴田教練的幫助,成為職業選手居然并不艱難。

但走出俱樂部大門時他突然想起那場同調了的雙打。

22、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他直接找到仁王問出這句話時,正在收拾行李準備回國的人詫異地看了看他。

亞久津因為這個眼神而感到焦躁。

“說話!”

仁王掀了掀眼皮,沒理他,自顧自整理東西。

亞久津擡手錘了一下自己的床。

然後他把拿在手裏的合同丢開,撲上去按住了仁王的後頸。

“……喂,就算前面是床,我也會痛的。”仁王慢條斯理道。

亞久津哼了一聲。

“你會打職業網球嗎?”

有朝一日他居然也會問別人這句話。

而仁王面對着床單露出一個得逞的表情。

“Puri,你猜?”

然後他被直接按進床單裏。

23、

“你和仁王的關系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千石有些好奇又有些不滿,“我們好歹也做了那麽久的隊友,你的比賽內場票居然不給我給他,這可是你的職業首秀!”

亞久津懶得看他:“嘁,你不是來了嗎?”

“我這是伴田老師給的票。”

“我就知道老頭會把票給你。”

千石一時語塞。

他又跟着亞久津走了兩步,還是忍不住追問道:“不過亞久津,你和仁王雖然在去年國家隊比賽的時候住同一個房間……亞久津?你在聽我說話嗎?”

亞久津頭都沒回,直接拐過休息室的拐角。

他打開了休息室的門,而後千石的聲音突然停住了。

“……哇哦。”

仁王擡起頭。

他一只手裏還拿着點心(千石:這可是亞久津休息室桌子上的點心!),在開門時甚至和同在休息室的優紀聊得開心(千石:優紀看到我都沒有笑成這樣!)。

而亞久津只是皺起眉,默不作聲側過頭。

千石睜大了眼睛。

他看着仁王對着他招了招手,覺得自己遇到了世界難題。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神奇的CP和為此絞盡腦汁的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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