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仁】假戲真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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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第三次做完同樣的流程後,仁王用玩笑的語氣問真田,說覺不覺得我們這樣像在約會。

他的語氣很平淡,甚至可以說是溫柔,并不像是往日裏故意想要激怒真田時會壓低的語調。

而真田坐在同一個商場的同一家店裏的同一個座位上,越過有些晃眼的燈光去看仁王瘦的有些過分的臉。這張臉是鏡頭的寵兒,分明只是在工作室的宣傳Ins上有過照片也參與過幾次大型商業雜志主辦的酒會,卻依然擁有不少簇擁。但面對面時,真田卻隐約從仁王平靜的臉色下發覺了什麽他以為仁王并不會擁有也不會在意的存在。

“或許吧。”于是真田給出了一個讓人意外的答案。

他看着仁王突然投過來的帶着意外的目光,突然就有些高興。他露出一個帶着挑釁意味的笑:“怎麽了?”

“Puri.”仁王沉默了兩秒,“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副部長你還是這麽幼稚。”

“……”

“說起來,這幾次練習比賽的時候,你都不大喊你的招數名了。為什麽呢?我還挺懷念的,‘風林火山’什麽的。高一的時候不是還為了歡迎幸村治病歸來而專門編了舞嗎?挺不錯的,那個舞蹈。”

“……說的像是你們沒有伴舞一樣。”真田忍不住哼了一聲,“和聲還是你們幫忙唱的。”

“我沒開口,我唱歌走調。主音是搭檔。”仁王毫不客氣地揭了底。

但真田是不會被他的說法所迷惑的。

“你在伴舞的最中間。”他說。

“……我明明和搭檔站的對稱隊形。”

談到中學時的事是很自然的。這是他們最能拿出來聊的話題。而其他的,現在的工作,生活中的煩惱,也許能夠帶過一兩句,卻很難陳懇而認真地深入交談。

網球是他們溝通的橋梁,也是他們微薄的羁絆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斷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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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并不是沉溺于過去的人。

于是總有些什麽,得成為他們繼續聯絡的連接線。

“我是真的想追你,真田。”仁王道。

他又用了那種類似玩笑的語氣,被壓低的語氣和一半氣聲的發聲方式讓原本就有些沙啞的音調在真田的耳膜上摩擦出分不清顏色的火花。

真田沉下臉:“仁王。”

“你怎麽總是不相信,我說的是真的呢?”仁王喟嘆。

而真田靜靜地看了他一眼:“我相信。”

“所以我知道,你說的不是真話。”

“可你從來沒有了解過我。”

“對。”真田點了點頭,坦誠地承認了這一點,“你說的沒錯,我沒有了解過你。但這并不沖突。因為你了解我。”

“……”

“如果你想,你有很多種方式能讓我動搖。”真田率先一步走出了商場的門。

外面天已經黑了,而光影從商場裏去勾勒已經邁進黑暗裏的人的輪廓。

而仁王在他身後挑了挑眉。

“這種讨人厭的性子真是一直沒變啊。”他自語着,又勾起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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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讨厭較真的人。

特別是真田這樣,責任心過重,又較真到不可思議的人。而這種較真裏甚至還帶着一種傲慢。

十多歲時,他每次對上真田不理解又自以為是的眼神,就很想一拳砸上去,最好砸碎這個人一本正經的臉。

可一旦真田真的沉靜下來,那自以為是和傲慢全部褪去,只剩下一個安安靜靜的真田弦一郎站在他面前時,他又沒來由覺得不爽。

這不是真田。

真田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所以他在酒吧裏看着真田可以用頹唐來形容的背影,就油然而生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

“請不要藝術加工。”聽到這裏的柳生打斷了仁王戲劇化的描述,“我放棄了難得不加班日子的休閑時間,不是為了聽你講故事的,仁王君。”

“我在說實話。”仁王托着腮,有一下沒一下地攪拌着色彩斑斓的雞尾酒。

而柳生十分自然地吩咐着調酒師往他的酒裏加汽水和檸檬,一邊推了推眼鏡評論仁王的這句話:“是的,也就是說,你在見到真田第一眼就很想上去和他打招呼了。我怎麽不知道你這麽懷舊。”

“……形容詞請保留,謝謝。”

柳生不理會他。

他對他和仁王持續了十幾年的塑料兄弟情有着一定自信,并且有着自己獨特的處理方法。

并且比較起來,他對于真田的好感度,是絕對大于仁王的。

“你還沒有受夠教訓嗎?”他輕聲道,卻帶了一點嘲諷的語氣,“真田君可經不起你的撩撥,況且他現在的心理狀況也有一點小問題。”

“所以我感覺的沒錯。”

“但和你想的不是一個方向。”柳生接過了調酒師遞過來的雞尾酒,“柳和幸村君都不是太擔心。”

“那你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因為真田君原本就沒什麽好擔心的。”柳生側過頭,“我擔心的是你。”

而仁王感受到了他鏡片下帶着涼意的眼神。

“哇哦。”他浮誇地做了個表情,“我有什麽好擔心的?我難道不是事業有成又英俊潇灑的精英人設嗎?”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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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告訴別人,告訴所有認識仁王雅治卻又和他不太熟的人,說欺詐師是個對感情過分較真又容易受情傷的人,那麽那個“別人”會在聽到這句話的當下就荒謬地笑起來。

怎麽可能?

那可是欺詐師!

但“欺詐師”原本就是球場上的稱謂,代表的是一種态度,和一種打球的球風,并不能完全涵蓋仁王雅治這個人。

也所以,作為比較了解仁王的那個人,柳生在知道仁王不那麽尋常的性向的當時,就預感到了這家夥的感情道路會有些坎坷。

“我不擔心你和我會有什麽糾葛。”柳生說,“但我怕你招惹上不該招惹的人。”

柳生骨子裏有些涼薄,如果不是仁王出于莫須有的原因纏着讓“搭檔”的這個羁絆建立,那麽他根本不會接觸仁王這樣難搞的人。

難搞是形容詞。

而既然已經成了搭檔,那麽他也預估到了今後幾年,十幾年,幾十年,他都會因為仁王而操心的命運。

所以他在仁王出于隐約惡意暴露自己性向時給出了“你小心一點”的忠告,又在仁王真的受了挫時收起了慣用的嘲諷的神色,沉默地給予了幫助。

“反正他沒有拒絕,不是嗎?”仁王說。

而柳生瞥了仁王一眼,對于仁王休息了幾年又故态萌發的行為不做評價。

他只是勸告仁王:“你該把當年的新聞報道讓真田看看。”

“當年事情鬧得那麽大,他肯定知道啊。”

“……真田君讀大學時就封閉訓練了,而且你知道的,他從來不看娛樂新聞。”

“可我上的是社會新聞。”

“這很值得自豪嗎,仁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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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的事不大也不小。

就是,大概,因為行為不當所以從大學退學,這樣。他當時的小男友在面對學校和家長時突然反口,而他選擇把鍋全都背起來用來祭奠自己過于愚蠢的初戀。

“社會新聞”是誇張說法,但上了Ins熱門倒是真的。

“我以為他知道。”仁王眨了眨眼,“不然他以為我Ins上的粉絲從哪裏來的?”

退學,又出國,進修以後然後白手起家,照樣在設計圈風生水起。他的事跡倒是讓一些很容易感動自己的小女生粉絲們落淚。

雖然仁王自己并不覺得這是什麽了不起的經歷。

欺詐師瘸了眼就足夠讓舊友們笑到頭掉了。

而仁王甚至不避諱去提到這一段過去,因為他是從不後悔的人,這樣的經歷也鑄就了現在的他。

而柳生搖了搖頭。

“你快要認真了。”他勸告仁王,“在你真的打算認真之前,和真田君說清楚比較好。”

他其實不擔心真田。

立海大的人是特殊的,柳生知道仁王骨子裏是固執又戀舊的人。雖然喜新厭舊也是這個人的特點,但立海大永遠在喜新厭舊的範圍之外。

而真田,中二期的仁王都沒能把真田怎麽樣,現在就更不會了。

他怎麽聽都覺得仁王的“故事”裏,這家夥已經成了一個被“美色”所惑的可憐的人。

而仁王對柳生的說法嗤之以鼻:“我為什麽要聽你的?‘紳士熱心情感熱線’?”

柳生冷淡臉:“就憑我沒有被人甩過也沒有被人罵過,再過兩個月就打算結婚了。”

“……pu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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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的時候仁王約真田出來吃飯。

雖然是工作日,但兩個人都不算太忙——真田是處于修養期,而仁王作為老板,無情又殘忍地把能推的工作推掉以後剩下地全分配給了全是單身狗的下屬們。

他帶了一束玫瑰,不多,就九只,挑的經典的紅玫瑰的品種,選了粉紅色的包裝紙。

真田皺着眉看了仁王一眼,沒有拒絕這束玫瑰。

操心的柳生在聚會過後回頭還是覺得仁王絕對不會聽從他的勸告,所以他轉而去給真田打了電話。

于是真田面對一個和他的想象有些落差的仁王,心情有些詭異。

“這是約會?”他問。

“我以為,你在接受邀請的時候,就知道。”仁王托着腮笑。

而真田沉默着沒有答話。

仁王卻不緊張。

他托着腮,在等着前菜的間隙看着真田:“柳生找過你了吧。什麽感想?”

“……什麽?”

“在追你這件事,是認真的呀。”仁王用有些苦惱的語氣道,“不是由我,而是由柳生說出口的話,你就會相信了吧?”

“……我一直都相信你。”

雖然他還是不懂仁王雅治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麽。

但好像,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不拒絕的話,我就默認你答應了。”

真田擡眼看着他,微微蹙眉——為着仁王有些輕佻的神色。

他垂下眼睑:“不要松懈。”

這大概算是一個默認的語句。

而仁王并不意外。

他沒有算計很多,但真田這個人很好懂,從以前開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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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一天,他只是覺得,是真田的話,背叛這件事是不可能存在的。

而他甚至有一種錯覺,是真田的話,他做的再過分都沒關系。

——最多,被揍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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