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臉紅呀
顧安跟着常青走進他的公寓，将買來的蔬菜食材放到冰箱裏以後，對着從下車後就一直追問他和宋威關系的常青無奈攤了攤手，說：“我真不認識宋威，你再問多少遍都是這個回答。”
常青柱在冰箱旁邊看他許久，盯得顧安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才說：“明天晚上你給宋威他侄子試講時候，我和你一起去。”
顧安不解：“你去幹嘛？”
常青掰着指頭給他數理由：“第一，我和宋威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互相間沒什麽秘密。萬一他問你什麽話而你答不上來的時候，我能給你當參謀。第二，你看着就不像會吵架的，我不一樣。我和他死對頭，他擱我眼裏就一坨翔。他忍不住罵你時候我可以教你怎麽罵回去。第三，依我對他的了解……”
“等等等等！”顧安打斷他，“你和他有仇我知道。既然這樣，你幹嘛在我打算辭掉這份家教時候阻止我啊？”
發現他學姐老板就是那個宋威的時候，顧安當下就準備拒絕。
他又不是傻子，早看出來宋威看不慣常青了。要不然也不會直接在試鏡時候，毫不留情的罵他娘娘腔。
結果他拒絕的話沒開口，就被常青以‘有事暫時離開’為推脫，攬着他的肩膀将他一路帶了出去。偏偏常青力氣極大，他想反抗都使不出勁兒！
回來路上，他嘗試和常青講道理。
但事實再一次證明，常青就是不講道理的主，簡直随心所欲到了一定的境界。你和他講道理，他和你東扯西扯。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做飯上面。
然後不知怎得，他被常青拉着去了趟超市，回來時候手裏就提了一堆瓜果蔬菜和各類肉食。
錢是常青出的。同住期間，顧安只用負責打掃衛生和一日三餐的供應，用勞動抵消房租。
從超市出來後，兩人的談話起初還算和諧，誰料常青話鋒一轉，話題就繞到了顧安和宋威身上。
顧安覺得，要不是替常青試鏡，他和宋威屬于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關系。廢了半天口舌，好不容易叫常青相信自己和宋威沒關系，這厮竟然還纏着要和他一起去教小孩兒。
“我為什麽要阻止你啊？難得有機會看宋威的好戲，我怎麽可能錯過？”常青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過分，理直氣壯極了。
顧安實在搞不懂這小少爺到底想幹什麽，“我就去教小孩兒念書，哪有什麽好戲啊？”
常青揮揮手：“你別打岔，讓我把第三條說完。”
顧安無法，只得妥協：“行吧。你說。”
常青滿意的點了點頭，掰出第三根手指頭：“第三吧，也是我非去不可的理由……”
他說到這裏故意停頓下來，把顧安的好奇心勾起來以後，帶着得意的小表情說：“我覺得宋威可能對你有非分之想。我去了，能幫你确認一下。”
顧安一百個不信：“我見都沒見過他，他怎麽喜歡我的？”
常青沉默下來，盯着顧安的眼，有些滲人。
就在顧安要被他看出一身雞皮疙瘩時候，常青哼了一聲，“裴寂然和你統共也就見過幾次面，還不是喜歡你？”
顧安誇張的退後一步，搓了搓不存在的雞皮疙瘩：“老鐵，眼神能不這麽滲人不？不知道的以為你要殺我。”
常青哼哼：“知道我讨厭你還敢搬來和我一起住？”
顧安不想和他廢話：“裴寂然好歹和我高中同學，臉熟。宋威我可是頭一回見，他怎麽可能喜歡我？何況喜歡同性的又不多，怎麽可能随便遇到一個人就是？我覺得這宋威是直男。再說了，宋威又是導演又是演員的，怎麽可能看得上我？”
常青看一時半會說服不了他，只好改變策略。
“這樣，咱倆打個賭？我用你的名義約宋威去酒店套房。咱倆就在房間裏等着，他要去了，就說明我是對的。他要沒去就算我輸。”
“抱歉，我不同意。”顧安一臉正色，“雖然我覺得宋威絕不可能同意，但你上來就叫我約一男的上酒店套房，這玩笑怎麽也過了吧。”
“我用你手機號發過去，也不說我是誰，他要真來了我就演戲說不是我發的消息，我不知道那回事兒。到時候你就裝成我把他帶到房間外頭，跟他說消息你發的就成。我打小就跟一直他打架，到時候他肯定以為是我搗的鬼。”
“不是，你聽我說。”顧安看他真打算幹下去，不由有些急，“就算他同意了又怎麽了？萬一他只是精蟲上腦想打炮，這也不能說明什麽啊？娛樂圈的男女通吃的又不是沒有。”
常青搖頭：“這你就不懂了。他是公衆人物，怎麽可能輕信這種約炮短信？誰知道是不是同行的陷阱？如果他信了，那就只剩一個可能，他早就調查過你，知道這真是你手機號發的短信，而不是別人冒充的。這種情況下，一旦他來了就是對你有意思。”
看顧安猶豫，常青又道：“我也是為你好，他不喜歡你還好。萬一我看的沒錯，他真喜歡你呢？”
顧安想想也是，但還在猶豫：“可我和他根本不熟，以後見面也是用你的身體去。本來就沒什麽交集，犯不着打這個賭。”
常青瞥他一眼：“怎麽沒交集？你現在和我不久有交集了？雖然我和宋威那小子是互相罵大的，但好歹算熟人。你怎麽知道他不會越過我來追你？你要提前知道了他的心思，還可以躲着點兒。”
“先別忙着說不。”常青捂住顧安的嘴，“你同意呢，我光明正大的約那小子。你不同意呢，我偷偷約那小子。反正現在你的身體是我的，我想怎麽玩怎麽玩。”
顧安拍開他的手，聲音裏總算帶了些怒氣：“你未免太過分了。就不能想想我的感受嗎？你不怕我也用你的身體做你不願意做的事嗎？”
常青擡了擡眼皮，單手将顧安困在自己與冰箱之間，扯起嘴角：“我怎麽過分了？你有沒有想過，我和宋威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萬一他喜歡的是你所謂的靈魂，重新喜歡上藏在我身體裏的你，你怎麽辦？”
仍是吊兒郎當的語氣，卻無端有些冷。
“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
顧安無語，凝着常青黑漆漆的雙眼。這麽一看，倒看出些不對來。
常青這幅身體比顧安高了半個頭，縮在顧安殼子裏的常青壁咚顧安時候，雖然表情語氣很到位，但這身高差……
依照常小少爺自戀又臭美的性子，顧安可不認為對方會真的對自己的臉動手，十分有恃無恐。這麽居高臨下看着常青的時候，總有種看着小貓裝兇的錯覺。尤其對方還用的自己的臉裝兇，這麽一想，顧安的怒氣就消了。
于是顧安扯出一抹笑來，決定順毛撸：“好吧，聽你的。你非要打賭就打，賭注呢？”
常青看顧安這麽快變臉，總覺得有些不舒服，眉毛立刻豎了起來：“你又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顧安嘴角弧度變大，敷衍道：“笑你可愛啊。”
常青沒想到他來這麽一句，默了默，很久才憋出一句：“你才可愛！”
顧安和小少爺離得近，很快發現，這個我行我素的常小少爺，竟然因為他的一句可愛，耳朵竟然變粉了！
常小少爺臉皮這麽薄的嗎？
看着那被粉色耳朵暴露了他內心羞澀，卻不自知的常小少爺，顧安幾乎要在他後面接上一句：你全家都可愛。
但常小少爺很快找回了場子：“你水仙花轉世嗎？對着自己的臉也能說可愛？”
顧安決定再逗他一逗：“當然比不上你，你最好看啦！”模樣真誠極了。
常青下巴一擡：“哼！你知道就好！”
顧安看着常小少爺因為他這句誇獎，耳朵粉色漸紅，不由在心裏叫了聲：我艹！
“賭注很簡單。”常青沒注意到他的異常，将話題扯回正軌，“我贏了，你明天家教時候就讓我跟着。你贏了，我明天就自己跟過去。”
顧安：“……這賭注有區別嘛？”
常青卻自顧自掏顧安兜裏的手機，說：“區別嘛，你讓我跟着，我不會搗亂。我自己跟過去，會做出什麽就由不得你了。”
顧安嘴角抽了抽，決定不理他。但還是忍不住湊過去看他幹的什麽。對方先是定了一家酒店，然後打開短信開始編輯。
“在麽？我是顧安，從常青那裏要了你的手機號。我想了很久，決定搏一搏……”常青一邊打字一邊念叨，“其實我暗戀你很久了。你如果喜歡我，就來市中心……”
顧安看常青打出一個酒店名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又有些退縮：“要不還是算了吧。”
“算什麽算？你算了我也不能算。你要不樂意的話，我就自個兒去。”常青把最後幾個字打出來，“我今晚在酒店等你。”
顧安見狀連忙要去搶手機。被眼尖的常青發現後，一把撈住他脖子帶懷裏頭按住，另一只手點擊發送。
顧安猝不及防被埋胸，埋得還是自己平坦坦的胸。論力氣又比不過這個怪力小少爺，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時候，常青松開他，拿了車鑰匙在食指上轉了幾圈，道：“最後問你一遍，你去不去？”
顧安：“……去。”
他覺得他要不看緊這小少爺，這人能用他的身體翻騰出不少浪花來。
去酒店路上，顧安問一句：“你從來都這麽我行我素嗎？”
常青注意力集中在前方車輛上，聞言頭未回，道：“怎麽？看我不過去？”
顧安點頭道：“是有點兒。”
常青聞言挑起嘴角，不在意的道：“看我不順眼的人多了去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早習慣了，誰在乎？”
要是沒注意到常青耳朵變紅那回，顧安估計會更加讨厭這小少爺。但他偏偏注意到了，不知為何，感覺心情有點兒奇怪。
顧安想他可能無意間戳了小少爺的傷心事，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複。便轉過頭去，卻在不經意間，透過車窗反光看到了常小少爺緊抿的唇，于是心情更加微妙了。心說：“您要真不在乎，能不能別用我的身體做出這麽委屈的表情？”
自那之後，兩人一路無話。
到了預定的酒店房間，常青叫了一瓶紅酒，坐在窗邊望着樓下川流不息的人流車輛，自斟自飲。
顧安就在一旁看着，良久，終于下定決心開口：“對不起。”
常青手一頓，視線從窗外收回，看向顧安：“你道什麽歉？”
顧安也不知道他道個什麽歉，但他看小少爺一臉憂郁的坐在窗戶旁邊喝酒，就想起了幾天前，他在酒吧喝酒時候的模樣，還有這人抿唇開車的樣子。
“我其實沒有看你不順眼。”顧安坐正，努力讓自己的話顯得信服，“我覺得你這人挺好的。”
就是有點不講道理。
常青樂了，明顯不信：“你覺得我人好？我哪兒好了？”
顧安說不上來，只好含糊其辭：“直覺吧，覺得你其實挺不錯的。”
常青聳肩：“那你這直覺大概是挺不準的。我可不是什麽好人，要不是你堅持和我一起住，我大概早用你身體引寂然上鈎了。我他媽追了他五年都沒逼出一句喜歡，結果只是用你的身體勾勾手指頭，就把他勾得魂兒都沒了。氣得我肺都快炸了！”
估計是心氣不順，常青說話時候砸了下桌子，Duang的一聲。
顧安立馬擡起他手看了看——嗯，還好，下手知道輕重，沒砸壞桌子。
常青沒料到對方會這樣，耳朵紅了紅，奪回手怒道：“你幹什麽？”
顧安表情特真誠：“我擔心你。”
擔心你把酒店的桌子砸壞了。
常青撇嘴：“鬼才信。”
顧安笑，“你生氣歸生氣，別和自己過不去。”
砸壞了桌子要賠錢，這不是和自己的錢過不去嗎？
常青被顧安的話噎住，也不喝酒了。在房間裏走了兩圈，最後停在鏡子面前，對着顧安的臉左看右看，道：“我說真的。是不是渣男都喜歡你這種弱不禁風的小白菜？會賣可憐這種？”
顧安：“……我又不是渣男，我怎麽知道渣男怎麽想的？再說，我不覺得我哪兒弱不禁風。我也從沒有賣過可憐。”
常青透過鏡子看坐在床沿的顧安，依舊自說自話：“你說，寂然喜歡的，到底是你的臉呢？還是你的靈魂？”
顧安不想理他，往床上那麽一倒，誰知剛躺下，身上就壓了一個人過來。
雖說身體換了有幾天了，但這麽近距離看着自己的臉，顧安一時還是有些不适應。
常青卻似乎察覺不到他的不适似的，道：“你覺得，現在我們兩個同時去追裴寂然的話，他會選擇誰？”
顧安推他，對方卻紋絲不動。只得皺眉，努力把自己身體往床裏縮：“說話就說話，能別這麽近嗎？”
常青不依不饒：“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顧安被他逼得沒辦法，“你非要我說的話，我的答案是這個命題根本就不成立，因為我絕不會去追裴寂然。我直的，不喜歡男人。退一萬步，就算我哪天彎了，也不會考慮裴寂然。這樣回答你滿意不？”想了想，又加一句，“俗話說得好，天涯何處無芳草。裴寂然這個渣男配不上你，你放棄他吧。”
常青不說話，靜靜看着身下的顧安。許久以後，終于從顧安身上起來，坐回去繼續喝酒。
顧安沒再同他搭話，身體鑽進被子裏，心說那宋威肯定不可能過來，還不如睡覺。
誰知剛閉上眼沒多久，門外便響起敲門聲。
顧安起初沒在意，往被子裏縮了縮打算繼續醞釀睡意。可睡意沒醞釀好，便被常青輕輕拍了拍臉：“醒醒，宋威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