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婚事
轉眼春天過去夏天到來,劉年和瑞香也換上輕薄的衣服,只是劉年在後廚工作,這漂亮衣服是不用想了,而且她還是個寡婦呢。
穿越來此大半年了,劉年也适應了這裏的生活,現在每月能有六七兩銀子入賬,花的又少,算算自己也是個小富婆。劉年常常自得其樂。
左鄰右舍的關系也不錯,就是有人看着劉年是個會掙錢的料,丈夫也死了這麽久,慢慢開始給她做媒。
第一次媒婆上門差點把流年吓死,她都沒聽清媒婆說些什麽,就連哄帶騙的把人弄出了門。
她想不明白了,為什麽會有人給自己做媒呢?
瑞香說道“為什麽沒人呢,娘子長得俊,有又手藝,何奶奶都拉着我說過幾回了!”
劉年道“你也沒和我說過!我還守着孝呢,他們不忌諱?”
瑞香納着鞋底“這邊城寡婦多,一般守個三五個月就行了,官府也不禁寡婦改嫁的,娘子都守了大半年,早出孝了!”
劉年目瞪口呆,這意味着自己的護身符到期了!她不由得頭疼起來,這可怎麽辦,自己可以适應這裏的生活,不過沒包括和這裏的哪個男人組成家庭!這個臣妾真是做不到啊!
劉年蹲地上畫圈圈想辦法,看着瑞香調笑道“我都有人提親了,那你也快了吧?瑞香,假如有人向你提親,我一定給你備份好嫁妝!”
瑞香聽了劉年的話,沒露出劉年想象中羞澀的樣子,反而蒼白了一張小臉,鞋底也不納了,她低下頭說道“我是娘子的丫頭,娘子讓我嫁誰就嫁誰。”
劉年正頭疼自己的事,也沒在意瑞香的異樣,她嘿嘿笑着“那你放心,我一定給你挑個好的!”
瑞香忽然就向劉年跪下了,把劉年吓了一大跳,她正在地上蹲着呢,一時不妨腳一扭,就仰天摔了一跤。
她趕緊爬起來,顧不得拍身上的土,拉着瑞香道“你幹嘛啊,忽然就跪下了!”
瑞香順着劉年站了起來,臉上爬滿眼淚“娘子,你不要把我嫁了,我不想嫁人,我就想一輩子在娘子身邊。”
劉年拿着手帕給她擦眼淚,嘴裏哄着“好好好,不嫁不嫁,你哭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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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香拿了手帕自己擦,抽抽噎噎道“娘子別以為我是說着玩的,我真不想嫁人,若是別人,打死我也不敢說這話,我跟了娘子也有半年了,知道娘子心好,心疼我,所以敢和娘子說這話。”
劉年看瑞香這是真不想嫁,她問道“那你可以告訴我原因嗎?為什麽不想嫁呢?”她自己不想嫁是因為人生觀不同,她從不期望在這個時代能找到尊重自己的人,這個無法彌合,瑞香不想嫁就有點奇怪了。
瑞香擦了眼淚吸口氣道“娘子不知道,我是看着我奶我爹打我娘長大的,我娘從不敢回一句口,村子裏打老婆的人也多,裏正家裏出了個童生,童生娘子我也見過她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樣子。我娘說這就是女人的命!我要是在家裏,我爹把我嫁了,我也只能挺着,沒想到我跟了娘子,我是再不想嫁人的。”
劉年聽得目瞪口呆,這家暴都成常态了,把個小姑娘吓得人都不敢嫁,她呆了半響說道“那也有不打老婆的人吧?你也別吓成這樣呢。”
瑞香吸了下鼻子“可能有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遇到,但是我現在過得好好的,要是嫁了個打老婆的,我就只能挨着。”
劉年沉默下來,這個問題還真不能擔保,哪怕是現代,家暴也是一個沉重的話題,打不打老婆的人臉上也看不出來。
劉年問道“那和離呢?過不下去和離好了。”
瑞香眼淚還帶着淚,聽劉年這一說,倒是笑了“娘子說笑呢,為着給漢子打了幾下就和離,誰會信那,再說和離的女人去哪裏過活?娘家不要的難道去讨飯?”
劉年無語了,細想想瑞香的擔憂确實有道理,女的再厲害也打不過男的,真要眼瞎嫁個家暴男,那日子想想就不寒而栗。劉年也更加堅定了不嫁的決心。
她拍了拍瑞香的手“好了,好了,我們兩個都不嫁人!以後就我們兩個一起過日子!我們有手藝,也不怕吃不飽!”
瑞香用力的點着頭。
劉年雖然下定決心不嫁人,可旁人不管啊,這明裏暗裏問她的人不少,連酒樓裏周掌櫃都笑着問道“趙娘子,聽說最近你家媒婆來的不少,可有中意的?”
劉年正着臉色“先夫亡故還不到一年,孝期未滿,我是絕不改嫁的!”周掌櫃連連點頭“好好好。”劉年嘀咕這好在哪裏?
接着又有人笑問劉年,要守到何時,劉年心想,要守到地老天荒,得個貞節牌坊!又怕說出來沒人信,就很認真的表明起碼守三年!
別人明面上都說趙娘子仁義,私底下不少人勸“趙娘子,趙校尉沒和你過過一天日子,你守了這麽長時間就不錯了,可別耽誤自己青春!”
哪怕劉年再表現的不想嫁,這媒婆還是不見消停的,劉年愁的頭發都掉了一大把。
無奈之下,何坤來了就向他訴苦,何坤眼色閃了閃,說道“你別放心上,我替你解決。”劉年大喜,把瑞香做的鞋子包好了給他“何大哥,這裏還有兩雙是給李大哥的,麻煩你捎給他。”
何坤點點頭,把鞋收好,又說了些閑話就走了。果然劉年耳邊消停不少,她覺得總算可以吐口氣了。繼續做個歡樂的上班族。
周記酒樓生意火爆,劉年的湯包也賣的好,城裏大戶人家請客還特意請了她去做湯包,劉年日子過得簡單又充實。一轉眼到了趙校尉的忌日。劉年也穿過來一年了。
這天她特意請了假給趙鐵牛上墳,腦子裏想着這倒是一出戲了,名字就叫小寡婦上墳記!
到了墳頭看到李平也在,她上前見過,然後給趙鐵牛上供燒紙。李平在一邊默默看着。
等一切弄完,劉年請李平回去吃頓便飯,他和何坤幫了她不少忙,要知道寡婦門前是非多,她能這麽清淨的過日子,雖然有将軍府撐着,但是李平和何坤不時上門探望,那些混混兵痞也就不敢造次。否則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寡婦早被人吞了。
劉年回去和瑞香忙着弄幾個菜,吃飯時李平問道“嫂子,趙大哥去了也一年了,沒的叫你老替他守着,你可有什麽打算?”
他是一點點接觸,才覺得劉年是個心底實在的人,上次她的提議,也讓軍中因為再次感染而喪命的人大大下降,成大夫好幾次都說多虧他的提議,将軍都贊許的拍了幾下他的肩膀。但是李平知道這提議是劉年說的,這功勞也是她的。但是所有人都無視了,他心裏頗有幾分愧疚。
劉年也正色回答“李大哥,不瞞你說,暫時我真沒有改嫁的打算!這孝才一年,總得守滿三年才行吧。”
李平也不好多說,難道讓她不要給兄弟守了,三年時間都趕上守長輩的孝了,到時候劉年年紀大了,找好人家就難了。但自己沒有立場勸說。
李平忽又想起何坤的心思,心裏不由別扭起來,他吃了飯就告辭,路上想着,難道自己還真起了心思?
秋風起,枯草黃,狄人一年幾度的搶糧活動也拉開了帷幕,劉年在邊城住了一年也有了點膽色,聽別人說起狄人搶了哪裏哪裏,宋将軍打跑了多少多少,聽的也習以為常起來。畢竟狄人從未打到城裏來過。
但是由于狄人的襲擾,酒樓的生意或多或少也有影響,劉年因此多得了休息天。
休息在家瑞香不是做衣服就是做鞋,李平和何坤鞋子費的很。而現在的布料也沒現代的結實,不禁洗。劉年和瑞香又在長身體,劉年這個身體十六了,瑞香也十四了,由于營養跟上,一年間個頭拔高不少。
瑞香喜歡做衣服,劉年反正也不會,就全拜托她了。
天氣漸冷,今天恰逢李平要來探望她,她也不想多折騰,就和瑞香包了馄饨,略弄了幾個菜。
傍晚時分,李平來了,劉年吩咐瑞香開始煮馄饨,自己先陪着李平說話。
由于不久前宋将軍正好打了一個勝仗,兩人話題也就圍繞這個轉。
李平喝了口酒道“那個狄人頭頭甚是勇猛,被打下馬了也不見屈服,硬是傷了我們好些兄弟,還是将軍把他制服了!”
劉年附和“還是将軍厲害。”她給李平添了酒好奇問道“這個頭頭你們殺了嗎?”打了勝仗的一方都會砍了敵方的人頭堆京觀,一到秋季城外總會堆上一些。劉年害怕從未去看過。
李平搖頭“還不曾,将軍說多抓幾個一起砍。”
劉年心裏哆嗦一下,這講起殺人和殺雞也沒多大區別,自己還是無法習慣。
劉年只能把話題岔開“說起來這狄人年年侵擾,總是會被打退,他們也不長記性?”
李平大笑“嫂子誤解了,打退的是多數,他們還是能搶到些東西的!邊城堅固,狄人進不來,可城外的村子和附近的小縣城就保不住了,那些狄人劫掠一地那是寸草不生,人口牲畜糧食一樣都不放過!”李平頓一下道“狄人部落多,也兇悍,打掉幾個部落也威懾不到其他部落,他們就同野獸一樣。”
劉年沉默了一會“不見得威懾不到,只是比起餓死總要拼一把的把,他們搶糧搶人一般都在秋冬季,也是餓的要死了才起了兇性,能活下去誰想死呢。”
李平看了劉年一眼,低下聲音“嫂子這是同情起狄人來了?”
劉年搖頭“我不是可憐狄人,他們來搶東西,我們就要有兵将去抵抗,我們的士兵也是要死的,一場仗打完,總能聽見誰家兒子死了,誰家丈夫死了,心裏不好受。”
李平以為劉年想起了趙鐵牛,也默然起來,勉強說道“嫂子寬懷,莫多思量了。”
劉年吐口氣道“是我想多了,只是有件事覺得奇怪,這狄人部落多,難道他們不聯合起來搶劫嗎?”
李平倒是有幾分驚訝“也有過幾次幾個部落聯合打的,那幾次我們打的也慘,後來聽說他們部落裏面分贓不勻鬧了起來,狄人彪悍,頭人自持勇猛,以武力為傲,一言不合就鬥在一起,聯盟往往不牢。”
劉年喜道“這是好事啊,希望他們別出個有大本事的聯合了所有狄人!不過我們也要有人潛伏進去防止他們聯盟才是啊,要不然一旦有這麽個人出來,我們就慘了!”
李平這下子倒不是幾分驚訝,而是十分驚訝了“嫂子居然也會謀略。”
劉年囧了臉紅道“我這算什麽謀略,将軍手下能人輩出,怕是用腳趾都能想的到。”
李平笑了,将軍的謀士是能想到,但是劉年一個婦人也能想到他就沒料到了。這時瑞香端出馄饨,三人也都吃起來。一時吃完,瑞香去收拾。劉年拿了做好的鞋子交給李平。
李平不好意思道“老是麻煩嫂子。”
劉年笑着“我也沒什麽能拿出手的,不過盡點心力罷了。”
往日吃完飯李平就會告辭,今天他有點不想這麽快走,坐着不想動。劉年拿了茶出來招待。看李平一直摸着鞋子。她想瑞香的手藝應該不錯吧,這是哪裏沒做好?
劉年只能自己扯話題“李大哥,你們營裏沒衣裳鞋子發嗎?”
李平回神道“有的,官職不同每月發的補給也不同,只是鞋子費的厲害,一般等不到補給的就穿破了,我也是多虧嫂子一直替我想着。”
劉年點點頭,想這些補給還要給扣掉一些,能發下來的也不知道有多少,盤剝好像是古往今來官員一直在做的事。
兩人之間有冷場了,劉年只能再起話題,她胡亂說道“李大哥,為什麽我們不能和狄人互市呢?”
李平這下真是想笑了“嫂子說胡話呢,我們怎會和狄人互市。”
劉年奇怪道“為什麽不能,狄人的牲畜馬匹是我們需要的,聽說他們還有珠寶礦産,我們的糧食茶葉絲綢也是他們需要的,如果互市,就是各取所需,還能免了戰争有何不可?”
李平不知道怎麽回答,因為這個從不在邊城守衛者的選項裏,他只是搖頭“我們和狄人打了幾十年的仗,這仇不能解的,更不可能和他們一群蠻夷互市!”
劉年原本是随口一說,現在到執着起來“這話可不對,俗語說的冤家宜解不宜結,這兩國之間更不可能一直死磕,政治本來就是協商和妥協,互市是有利雙方的事,難道現在有機會解決了仇恨不好,反倒要讓着仇恨一直延續下去?”
李平頭一次在一個女人的追問下目瞪口呆,他嗨了一聲敷衍道“嫂子就別說笑了,互市談何容易,狄人也不見得願意呢。”
劉年道“我覺得狄人願意的可能性更大,如果我們弱于他們,這互市就不必談了,他們直接動手搶就是了,可現在我們強于他們,提出互市他們有什麽不願意的?”
李平覺得坐不住了,也談不下去,沒料到劉年還計較上了,他只得提出告辭。劉年也只好住了話題送他走。
關門口,劉年自己先嘆口氣,鹹吃蘿蔔淡操心,自己一個小小的寡婦扯這些國家層面的話題幹嘛,這不是徒惹人笑話呢。還是過自己的小日子好了。
她和瑞香洗洗也就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孤獨的更文,有人的話請給個評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