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廬山真面目
“我去……”
常樂剛一踏進摘星閣的大門,便禁不住發出一聲感慨,這摘星閣也未免忒闊氣了些。
剛剛常樂在望江樓忙活了半晌,好不容易洗幹淨面上的脂粉,将那花花綠綠的衣裳盡數脫下,只着了那身還算幹淨素雅的白衣便奔了出來。
這是常樂第一次步入摘星閣,門口的小哥不知為何,只眼睜睜地看着她風風火火地沖進大門,就連胳膊都沒擡一下。這會兒常樂一擡頭,正瞧見大廳中央那道巨幅華麗的幕簾,簾子似是自二樓的橫梁處開始延伸,沿着圓形的屋頂缤紛而下,給人一種仿入仙境的疏離之美。
常樂望了望身側牆壁上那幅無邊的畫作,恨恨地‘切’了一聲,心下卻羨慕地緊,直想把那壁畫摳下來扛回望江樓珍藏一番。
擡眼望着身側來來往往的客人,常樂這才不甘心地掀起眼前的簾子,低頭進了內廳。
此間構造确實奇妙,常樂沿着內廳走了一遭,只聽得每間屋子都是音和律美之态,鮮有幾間會自室內傳出幾道羞人的嬌嗔。
雖說見多不怪,常樂還是不由咂了咂嘴,這摘星閣的小美男倒真是各有風韻,江恒裕那丫委實太會享受了些。
正想着,身後便傳來幾道腳步聲,夾雜着幾道嬉笑打鬧的聲音。常樂心下一驚,立馬跳進面前的這道半掩的門中,而後偷偷透着門縫打量着外面的動靜。
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
常樂腦中忽地靈光一閃,常樂你丫躲什麽躲?
你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嘛?
你不是來舌戰群儒的嘛?
現在這幅慫到沒邊的樣子又是怎麽回事?
小腦袋無奈地搖了搖,唉,着實丢人的緊。
此時門外兩人恰巧自門口處經過,随口不經意地讨論道:“你說這江公子不是對面那望江樓的主兒嗎,怎會有空跑到咱們摘星閣來了?”
常樂猛地點頭,江恒裕你看看,就連人家小姑娘都覺得你沒義氣了吧。
“呵呵,這江公子也是真有意思,來咱們摘星閣竟然沒找哪位公子服侍,就只在房中放了桶熱水,也不知是哪門子的嗜好。”
哎呦,恒裕這丫竟然色心未起,常樂很是懷疑地眯了眯眼。
直到門外的兩人走遠,常樂這才貓起腰來,鬼鬼祟祟地準備開門離開,不料身子竟被一股力道猛地帶至床邊,常樂一擡頭,卻瞧見一雙冷冰冰的眸子以及一張毫無表情的俊臉。
感情這屋子一直有人麽……
還沒等常樂從悲傷中回神,那人便語出驚人道:
“本公子竟是不知,這摘星閣何時招了位貌美秀氣的小娘子?”
常樂狠狠一抖,這小娘子三字可比那常媽媽更有殺傷力一些。
常樂覺得此番情景着實尴尬地很,遂擡手抵上那人的前胸,為自己留出些許空隙,這才咳嗽兩聲,艱難道:“這位公子怕是認錯人了,我只是來這摘星閣找人罷了,實在不是什麽摘星閣的小娘子。”
誰知,那人卻眸光犀利一轉,唇角淡淡勾起,“既然是來找人尋樂,那讓本公子相陪應該也無妨吧?”
無妨個大頭鬼!
感覺到那男子的手蠢蠢欲動,常樂知道在這種時候越是掙紮就越會激起男子的征服欲,遂常樂按住那人的手,滿面春風,眉眼含笑道:“能和公子這般俊俏的男子相遇已是小女子的榮幸,只是今日我忽地有些乏了,不妨來日有空再一聚暢飲,如何?”
按理說,若是照常樂之前的打扮妝容,怕是身前的男子早便自覺無趣離開了,可如今常樂剛剛洗淨妝容,面色白皙瑩潤,嘴唇微微翹起,紅潤飽滿,讓人垂涎欲滴,勾心撓肺一般。
尤其是這身白衣實為睡衣,襟口本就有些松垮,如今被這人的蠻力一扯,不由得漏出小片白嫩的脖頸,更是誘人得很。
只見對面的男子雙眸愈發深沉,常樂暗叫不好,正打算出聲呼救,便感覺呼吸一滞,即将出口的話瞬間被埋沒,雙唇被人霸道地含在口中,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
眼瞅着衣領更松,肩膀亦漏了大半,常樂這才徹底急了起來,玩命地撲騰捶打,可眼前之人卻似乎雷打不動一般,牢牢地箍着常樂的纖腰。
仿佛天賜的救星一般,只聽房門咯吱一聲,一人似乎自門外進來,聲音清朗如春風,卻又帶着一絲不羁的味道。
“齊商,你這摘星閣也不過如此嘛,本侯呆了半天也沒覺得有何稀……”
“奇”字還未說出口,恒裕便愣在門口,怔怔地望着屋中這略為香豔的場景。恒裕口中的齊商乃是當今太後的外甥,這人自小便與恒裕玩鬧在一起,後來竟是突發奇想,大搖大擺地開了這麽一家花樓,太後卻也并不過問,着實寵得厲害。
只是這齊商雖是流連于這等風月之所,但卻從未沾惹過外面的花花草草,家中至今也只有兩位小妾。所以齊商如今這般明顯失态的樣子,倒真是讓恒裕詫異地很。
聽見門口的動靜,齊商這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常樂,常樂渾身一松,雙腿發軟,險些跌倒。
“還不是江兄的眼界太高,我這摘星閣的美男自是入不了你的法眼。”
淡淡地回了恒裕一聲,卻半晌不見恒裕有何反應,齊商這才将眸光投向恒裕,誰知那人竟呆立在門口,目光定定地望着自己身側的這名女子。齊商眉頭微蹙,果然,江恒裕似乎剛剛反應過來一般,猛地快走兩步,一把将背對着自己的那個女子扳正,扣在懷中。
雖是不可置信,恒裕還是聽見自己有些啞然地喚了聲:“樂……樂……?”
常樂早便聽出了恒裕的聲音,正在發愁如何解釋自己跑到了摘星閣來,以及如何能悄無聲息地消失,誰知如此快地便被他認了出來。
常樂偷偷擡眼瞧了瞧恒裕,打算一裝裝到底,遂以手掩面,聲音嬌嬌弱弱:“江公子怕是認錯人了,小女子并不認識什麽樂樂。”
感覺扣在腰間的手環得更緊,常樂被他勒地發疼,終是豁出去一般,擡頭狠狠瞪了恒裕一眼,“對,就是本姑娘,你快些松手,我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說着便低頭去扳恒裕的雙手,江恒裕望着常樂在他懷中低眉順眼的模樣,不知自己心底到底是何感覺。
那股洶湧而來的怒火,那番想将眼前之人狠狠折磨的欲望,那抹幾不可見的欣喜,以及看到常樂那微微有些發紅的嘴唇時幾乎要将自己淹滅的嫉妒。
是了,他嫉妒。
“齊兄,這位姑娘是江某的朋友,如今我們有些事情還待解決,就先行離開了。”
說着,恒裕将常樂一把打橫抱起,大搖大擺地走出摘星閣,走過熙熙攘攘的街道,走進無數人駐足驚嘆的望江樓的回廊。
齊商站在摘星閣頂樓的窗口,望着恒裕那抹故意挺直的背影,勾唇笑了笑,原來,你也有在乎的東西麽?
恒裕終是一把将常樂扔到自己常住的這間廂房的塌上,常樂被他的怒氣整得有些莫名其妙,直到自己的後腦勺磕到身後的床板,她這才頭腦一熱,捂着自己的腦瓜,狠狠地罵了幾句。
恒裕俯身壓在常樂身上,伸手按住常樂的肩膀,強迫她與自己對視,呼吸因了怒氣而更為急促。
怎麽會沒有發現呢?
恒裕微微蹙眉,其實早便知道她平日的模樣大多是裝出來的,可常樂如今這般樣子,恒裕倒真是第一次見到,還是在別人的懷裏……
想到此處,恒裕本就濃黑的眸子更是陰沉了一些。
許是後腦勺撞得過疼,常樂的眼中氤氲了一層霧氣,睫毛忽閃忽閃,一副楚楚可憐的揪心模樣,由于掙紮地有些累了,鼻尖上還冒了一絲細汗,更是襯得皮膚滑膩細致,故意惹人犯罪一般。
尤其是那紅唇……
已然記不清自己是誰,恒裕猛地低頭,瞬間便含上常樂的薄唇,若說剛剛在摘星閣中那人的強吻于常樂而言是嫌惡的,那恒裕的吻便可以說是酥麻醉人的。那種密密麻麻的奇怪觸感萦繞不絕,常樂禁不住輕哼一聲,恒裕卻因此渾身一顫,更為霸道地扼住常樂的手腕,舌頭靈巧地長驅直入,滑進常樂口中,糾纏不休,似乎永不滿足一般。
常樂的身子莫名有些發軟,可思及眼前之人的身份,那僅有的一絲理智終是好不容易占了上風,遂她狠狠咬了恒裕的舌頭一口,那人眉頭一皺,這才微微離開常樂的唇瓣些許。
“江小侯爺,您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常樂微微呼了口氣,這才凝眸望着恒裕,聲音淡淡辨不清情緒。
恒裕被她的語氣戳痛,按住常樂的手攥得更緊,“那常媽媽跑到那摘星閣去,又是做什麽?”
常樂有些詞窮,卻又不能直接示弱,只能側過頭去,更為輕描淡寫地道了句:“與你何幹?”
恒裕此時怕是真的怒了,伸手捏住常樂的下巴,湊到自己面前,卻又沒有什麽詞語可以反駁,遂幹脆一低頭,再次攫住常樂的唇瓣,反複地啃咬輾轉,雙手亦越發地不規矩起來,常樂一時竟忘了反應,眼瞅着恒裕的唇就要順着常樂的脖頸滑下。
正當此時,屋外傳來一道輕微的敲門聲,洛揚春那輕柔的聲音驀地傳入屋內。
“常媽媽,您在不在屋裏?揚春有些事想請教一番。”
常樂腦中似乎有寒風呼嘯而過,瞬間清醒了大半。手肘頂在恒裕胸前,緩了緩有些波動的情緒,常樂道了句:“我還有些累,春春你先回吧,待我晚些再過去找你。”
只聽洛揚春自門外答了一聲,腳步聲愈發地遠了。常樂這才擡眼望了望仍是雙目猩紅的恒裕,手起又落,只聽“啪”地一聲脆響,恒裕的俊臉上多了一道鮮紅的掌印。
“是,我望江樓如今雖是要倚仗你江大公子,可我常樂卻并無義務為侯爺提供這種服務。今後侯爺您愛去哪家花樓消遣都與我望江樓無關,亦與我常樂無關!”
常樂說得輕松,指尖卻微微有些發抖。似乎還未從那一巴掌中回神,恒裕望着常樂默了半晌,然後才猛地起身,抄起一旁的外衣,推門而去。
門框被那人甩在身後,顫悠悠蕩了一陣兒,方才息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