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自從江景順和江紅秋死了之後,江淑芬就帶着江紅惠和江浩春兩個孩子離開了麗江,至于去了什麽地方誰也不知道了。
陸璐不放心,追問胡警官問:“警察叔叔,你确定那個江景順和江紅秋真的是死了嗎?”
一句“警察叔叔”氣得胡警官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來。
陸璐挺委屈的,難道有什麽不對嗎?從小到大都是叫警察叔叔的啊,小時候還有兒歌呢!“我在馬路旁撿到一分錢,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裏面……”
她決定小孩不能跟大人一般見識,至于那種明明四十多歲了還非要不到十歲的孩子管她叫姐姐的人,最好還是無視吧。
胡警官很肯定的一點頭:“絕對沒錯兒。我趕到江景順家,江景順和他們家紅秋的屍體就放在床
上,還是我幫忙埋了的呢。”
這麽說來的話,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除非是詐屍,江景順也江紅秋絕對不可能死而複生。
即便是詐屍,屍體從墳坑子裏爬出來了,也不能夠從麗江一口氣爬到餘山呀!
陸璐吓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麽說來的話,當時自己遇見的搞不好還真可能不是人……
莊十三公子想的比陸璐更深一些,他問胡警官說:“剛才您也說了,那個江紅秋死的時候還不滿周歲?是将近十年前發生的事情?”
胡警官又是點頭:“對,沒錯。”
該聊的似乎都已經說了,姜警官再一次準備告辭,陸璐卻忽然将他攔了住。
“姜警官,我還有發現!”她大聲嚷嚷了句,“我剛想起來!你們等我一下啊。”說完了踢踢踏踏的小跑出了房間,不一會兒的功夫又折了回來,手裏面多了好幾樣東西。
陸璐挺規矩,将手裏面的東西一樣一樣并排擺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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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物證,我之前忘記了。”
話說着,陸璐首先拿出了自己在路上撿到的手機,“這是我和夢瑤在路上撿到的……其實也不完全正确,是從一具幹屍手裏面拿到的。這裏面有我和夢瑤進山谷的照片,你們可以看看。”
陸璐熟練調出手機相冊,打開,随即木雕泥塑一般僵在了原地。
莊十三公子和姜警官、胡警官三個人湊過去看,空蕩蕩的手機相冊裏幹幹淨淨,別說是陸璐和徐夢瑤的照片了,半個影像資料也沒有。
陸璐手微微顫抖,覺得整個人都被掏空了,一個勁兒的喃喃自語:“不應該啊,絕對不應該啊,我和夢瑤明明都看見了的啊!”
莊十三公子問:“會不會是有人偷偷删除了?”
陸璐急的幾乎要哭了,忙不疊說:“應該不會啊,就我和夢瑤知道這個。而且一直都放在我的背包裏面,只有我一個人拿着的!”
莊十三公子提醒她:“你檢查一下垃圾箱。”
陸璐按照他說的把能翻找的地方都翻了,還是什麽都沒有找到。
姜警官有些不耐煩了,皺着眉頭說:“小姑娘啊,你看我們這一次來也用了不少時間,局裏面還……”
陸璐聽他這麽一說頓時有些慌了神兒,生怕他們不相信自己,有趕忙拿過來在石屋裏江淑芬塞給她的紙條。
“還有這、這個,這是在石屋裏的時候江淑芬塞給我的,我覺得應該能從上面找出什麽線索來吧?”
紙條上都是一些誰也看不懂忍不出來的勾勾畫畫。與其說是字條,倒不如說是誰随手畫出來的塗鴉。
姜警官、胡警官面面相觑,誰也不能明白其中的意義。
姜警官扭過頭咳嗽了一聲,問:“這個陸璐啊,你找一些你朋友徐夢瑤的私人用品,也許對破案會有幫助。”
陸璐當即就是一怔,連握在手心裏的字條也忘記了,嘴唇嗫嚅了許久才悶哼了出聲:“這,這個……夢瑤就背了一個背包,我、我這裏只有她幾件換洗的衣服,都是噴了香水的,還管用嗎?”
胡警官聽了都替她着急,“哎呦小姑娘,你要是有她經常穿在身上的還成,洗幹淨還噴了香水的衣服能管什麽用?警犬都用不上了。對了,你有沒有相片什麽的,或者是她随身用品,比如說牙刷什麽的。”
陸璐想了想到底還是搖了搖頭:“夢瑤不喜歡照相,我們兩個都沒有一張合影呢……”提起這件事情,陸璐從心底又翻湧出一汩一汩的傷感。
确實沒有什麽可問的了。
姜警官不再耽誤時間,和衆人打了招呼,轉身離開。
一直走到出了客棧的大門,他才扭頭多身邊的胡警官說了句:“我覺得這個姓陸的小姑娘大概受了什麽刺激,頭腦有些不太正常。你聽她今天說的那些個東西,神神怪怪的,那是正常人能說的出來的嗎?”
胡警官沒說話,雖然陸璐說的和江景順曾經說的有部分重合,但是确實如姜警官所言,陸璐話裏面太多的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簡直不像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能說的出來的。
他問:“那個走失的姓徐的姑娘的事情怎麽辦?”
姜警官嘆了口氣:“還能怎麽辦,找呗!不過我有這麽一種想法,既然這個叫陸璐的神神叨叨的,又不能拿出一張姓徐的姑娘的照片,而且客棧裏面也沒有徐姓姑娘留下的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你說,會不會說所謂的失蹤的徐姓姑娘本身就是不存在的,是這個叫陸璐的女孩子杜撰出來的呢?”
胡警官聽他說完也是一怔。
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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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兩位警察同志離開客棧,莊十三公子折回正屋。眼見着陸璐蔫頭耷拉腦的可憐模樣,心裏面就覺得可憐。
走過去輕搖了搖幾乎昏昏欲睡的陸璐,溫柔建議說:“我送你回屋去吧,洗個澡休息休息。”
陸璐含糊不清的“嗯”了聲。
兩個人站起身正要離開,身背後忽然傳來了莊老爺子的聲音,不同于以往的慈祥,從裏到外透出來一股子莊重威嚴。
“陸璐呀,你先稍微等一下再走。”
莊十三公子扭過頭,猛然間覺得自家老爺子從裏到外透出來的陌生。他皺一皺眉頭,開口說:“爺爺,先讓她休息休息,這兩天折騰的夠嗆。”
莊老爺子面無表情,雙眼卻徒然一瞪:“小兔崽子,沒你說話的份兒!”
一句話嗆得莊十三公子當即啞了炮。
還能說什麽?孫子被爺爺罵,活該!
可問題是,他真的不覺得自己活該啊,從裏到外的不覺得。
陸璐也被莊老爺子這般雄武的氣勢吓了一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只能讷讷的待在原地不敢動彈。
莊老爺子身子骨硬朗,平時走路從來用不着拐杖,不用并不代表沒有。重要場合他總習慣随身攜帶一根硬木雕龍頭的拐杖,杵在右手邊上,要多氣派有多氣派。關鍵時刻還能夠亮出來糊糊人。
哐當的一聲重響,龍頭拐杖頭重重的敲擊在地面上,聲音硬朗朗的響,還真挺唬人的。
“陸璐,你跟爺爺我說實話,那張字條你到底是怎麽得來的?”
陸璐吓的嘴唇都哆嗦了,心頭一緊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手背無意蹭到了莊十三公子。
莊十三公子黑黝黝的眼珠從她面上掃過,沒說話,轉手覆上她的,緊緊的攥着手心裏。
陸璐腦子嗡的一聲,就聽見身邊的人輕輕耳語了句:“別怕,有我在。”
簡簡單單樸實無華的五個字。
心也随之一暖。她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麽,明明是認識時間不長的人,可是只要有他在自己身邊,自己就總能夠從困境中尋找出希望的力量,即便是暴風驟雨,再大再強悍的風浪也都變得無所謂了。
慢慢的,陸璐緊張的心情竟然漸漸平緩了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回答說:“莊爺爺,這這真的是在山間石屋裏那個叫做江淑芬的人給我的。”
随後,她再次将江淑芬為自己傷口上藥,并趁機将字條塞到自己手裏面的事情描述了一番。
而後問:“您老是認識這裏面的字嗎?”
莊老爺子長嘆一口氣,面上浮現出費解的表情:“剛才有人在我沒好意思說,你們知道紙上那些勾勾畫畫是什麽?”
莊十三公子和陸璐都是一臉的茫然。
好在莊老爺子本來也不準備賣關子,直接給出了答案:“女書。”而後生怕兩個人還不明白似得,緊接着又補充了句,“現在的話,估計也只有死人才會寫了……”
看莊十三公子和陸璐都是一臉懵懂的表情莊老爺子內心也挺崩潰的,抹了把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珠這才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哎,太沒有文化了。上中學的時候老師給你們講過的《捕蛇者說》還記得不?”
還《捕蛇者說》?
陸璐搜腸刮肚想的這叫一個費勁,之隐約記得大概是唐朝一個詩人寫的,要不就是宋朝的,總不會是元明清吧?
“李煜?要不就是孟浩然?實在不成就是白居易!”
陸璐想的很實際,既然都捕蛇了,多少還是跟田園有點關系。
莊老爺子聽她的話險些沒氣背過氣去。
好在還有個莊十三公子幫忙找回了場子。
“是唐代柳宗元寫的,永州之野産異蛇,黑質而白章,觸草木,盡死。以齧人,無禦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