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實習(2)
不久她轉回住院病房。
但沒有想到病房的日子比手術室難過。
黎漓想過實習會被罵得狗血淋頭,卻沒想到除了被醫生老師罵,還會被師兄師姐罵,護士罵,病人罵…從來不知道實習那麽艱難,而之前沒有真正動過手,從來不知道自己實踐能力那麽差勁的啊!
連換藥拆線都能被病人嫌棄。
“小姑娘啊,你輕點行不,好疼的呢”,一個大媽眉頭緊皺,龇牙咧嘴地嚷嚷。
黎漓看了一眼大媽,溫柔地說“好的,我盡量輕點啊,您忍一下”,我知道很疼,可是線本來就長進肉裏了,拆線怎麽會不疼呢?黎漓覺得自己快要精分了,每天實力演繹表面笑嘻嘻心裏媽賣比。
“喲!喲!哎喲!”大媽使勁扭動着肥胖的身軀,利索的動作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剛剛動過手術不久的人,想來是恢複得不錯了。黎漓好想問,大媽你老公又不在這,這地方就你,我,和您女兒三個女人,請問你裝給誰看啊……
黎漓在病房實習的這段時間,每天需要給無數個病人換藥,她發現了大部分的病人自己一個人待着的時候換藥可輕松了,就算疼也能咬牙忍着,而當旁邊有人了,特別是伴侶在的時候,患者的疼痛級別增加至三級,而自己手上的起釘器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不可被饒恕的一根草。有時只是人剛來到病床前,凄慘的喊疼就開始了,剛剛開始黎漓覺得特別心疼,但久而久之就發現越是考慮病人的情緒,這工作越難做,心疼病人拆快點也疼,慢一點也疼,而不管自己怎麽做,似乎那凄慘的叫喚聲都不會因自己而變的,她還是該幹嘛幹嘛。
沉默是金真不為過,黎漓沒有太多的臨床經驗,師兄告訴她無關醫療的問題少說少答,說得多錯得多。
但,今天的大媽怎麽回事,在女兒面前也這般做戲,這是要鬧哪樣?
母女倆見黎漓沒有反應,也不再裝了,而女兒大概二十幾歲,長得還可以,就是有點黑,眼睛有點小,使勁像她媽使眼色,臉上的氣色越發不好。
媽的,這是要演什麽戲啊,不會是醫鬧吧。黎漓前兩天差點被患者投訴說她換藥不注意衛生把他弄感染了,還是章師兄幫她擺平的。換藥之前就已經發熱寒顫了,明顯感染征象還賴她頭上,真是氣死了。
當時患者的家屬來辦公室鬧時,她驚呆了第三天上班就醫鬧,她不會是死得最快的醫生吧,應該說還不是醫生……
她完全慌傻了,對面的大叔氣勢洶洶沖進辦公室,指着黎漓破口大罵,大叔不知道黎漓的名字,以實習生的名頭罵黎漓,各種粗俗生殖器都上了口,辦公室裏也有其他實習生,看不過眼想替黎漓出頭,但大家都不熟也不了解故事的原尾,沒人上前。
“這位家屬,講話要講究證據”,
清冷而低沉的男聲,只見一身白衣的章舟師兄擋在黎漓面前。章舟師兄比黎漓高出了一個頭,完全将患者家屬與黎漓隔開,形成了一個保護的姿态。家屬見到面色冷峻的年輕醫生站在他面前面,氣勢弱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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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們是一夥的,你當然幫她說話”大叔見眼前的小夥子不好惹的模樣,連帶着分貝都降了幾個度,結結巴巴。
真氣人,黎漓覺得很不可理喻,誰不知道老師底下的師兄們嚴格,特別是章師兄出了名的自我要求高,她上班第一天就被師兄三連問不過關給罵了一頓,直到現在依舊有點害怕章師兄,敬而遠之。而他這樣說簡直在侮辱師兄。
“你胡說,我師兄不是那樣的人”黎漓像極了家裏有大人撐場子的小孩,頓時硬氣起來。
“我師妹自然和我是一夥的”章舟聞言心裏一動,沒回頭順着黎漓的話不急不慢地說。
啊?師兄這是要氣死對方,把矛盾變大嗎,趁機把她推向深淵,她只是在宿舍和心裏罵過他而已,沒有當着面的仇啊。
大叔的臉黑了不止一度,正想拿着包掄過來了的時候。黎漓吓了一跳,趕緊扯着師兄的衣袍往後退。章舟看得到家屬的怒氣,沒想到背後的動作,往後退的時候一個踉跄,靠在辦公桌邊上,回頭斜眼看了黎漓一眼。
師兄怎麽這樣,我這不是好意嗎?黎漓覺得師兄的眼神有點冷,還帶了點鄙視的意味。
“現在病人的情況好轉了嗎,我才是負責病人的醫生,你不管病人,先來阻擋我救病人,病人最後死了該怪誰”?
家屬一聽,傻眼了,不救老婆聽別人的閑言閑語跑來鬧,這不是自己把自己老婆給弄死嗎?
果然章舟的話一出,家屬态度馬上軟下來,先請章舟過去看病人。
章舟看了病人,開了醫囑吃了藥,不到一個小時就退了熱。整個過程黎漓都跟在章舟身邊,一直折騰到晚上這起所謂醫鬧最終變成章醫生妙手回春的錦旗,而黎漓注意到師兄頭上還帶着藍色的手術帽忙了一下午。
他這是剛剛動完手術一刻不得閑就幫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