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分手
章舟能走了，而黎漓卻成功地病了，從給謝陽胤發了分手之後那晚起病了。
那晚黎漓聽了謝陽胤的一通話，半夜翻來覆去睡不着，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終給謝陽胤發了一堆微信。
或許半夜沖動的事情第二天總容易後悔。黎漓發出去沒等到第二天就後悔了，發出去的2分鐘之內迅速撤回，而當事人已經看到了，并且之後還回了。
黎漓問了孟子衿事，跟謝陽胤說最近她在幹嘛，解釋章舟的事，問謝陽胤為什麽覺得她變了。謝陽胤不一會兒就回了，解釋不跟她說孟子衿的事是怕她誤會，而也是孟子衿出現讓他覺得可能兩人都錯了，喜歡的人可能是自己想象中的人。
黎漓急切地解釋不是這樣的，可沒等她發過去，可是對面的謝陽胤像換了一個人，鐵了心地說是這樣的，黎漓想到他可能了喝了酒，安慰自己不想放在心上，卻沒想到謝陽胤又發來消息說自己喝了點酒才敢說出來的。
什麽叫喝了酒才敢說難道他一直這樣想，所謂孟子衿再出現，他才找到真愛嗎
這無疑給了黎漓當頭一棒，黎漓顫抖的手竟點不下發送的屏幕。他為什麽變得那麽陌生，難道連個臺階都不給她嗎？
後來謝陽胤再發什麽黎漓也不想看了，蒙上被子，安慰自己明天大家清醒點再談。可黎漓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害怕謝陽胤會說出那兩個字，忍不住拿起手機，發現幸好沒有，手按在胸口，籲了一口氣。可沒等心裏的大石頭落下，才發現沒有比有更殘酷——謝陽胤發的微信:“我們冷靜冷靜吧，決定權始終交給你，我們的關系你來定。”
什麽叫我們的關系我來定？
黎漓不知道是謝陽胤喝醉了還是她喝醉了，腦子跟糊了一團漿泥，一團稀巴爛，更可怕地是還有人一直在她耳邊喊分手吧分手吧，嗡嗡地響個不停。好不容易睡下卻一直有人在逼着她分手，而那個人不是誰，是謝陽胤，一個她一直喜歡的人叫她說分手，她被吓醒了，哆哆嗦嗦摸到了手機，盯着對話框看着看着，大顆大顆的淚水就自己掉下來了，沾濕了枕頭，而想到還有室友在一個寝室，只能無聲抽泣，把頭埋進枕頭。哭到口渴眼幹了卻仍繃着一根弦，似乎不把把分手二字發出去，她好像連睡覺都苦難。而發出去以後意識就模糊了，像跳進了油鍋，滾燙滾燙的，全身燙得要烤焦了，可好歹那個心心念念的男孩終于不是可怕的惡魔了，終于不再逼着她跑了。
只是，那個叫她漓的人也不見了，去哪了
怎麽，就不見了
往常黎漓會除非有事不然都會去看章舟，而有事一般也會告知章舟。而今章舟終于自己能走了，黎漓都沒來看他一下，章舟覺得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章舟打了電話給黎漓，沒人接。一直過了幾天之後他去兒科找黎漓才知道黎漓生病住院了。黎漓的室友聽說章舟來看望黎漓，就都去上班了。病房裏還是他們兩個人，只是躺着的人不是章舟了，而且躺着的人沒有還昏睡着。
黎漓的臉還是通紅通紅的，護士已經吊了鹽水，但溫度還沒降下去，嘴唇幹得脫皮，章舟用棉簽沾了點水給黎漓塗在唇上，黎漓可能是察覺到水源，不自主地舔了舔，口中還喃喃“謝陽胤，謝陽胤……”
章舟的想摸一摸黎漓額頭的手懸在半空，遲疑了一會用手背試探她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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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頭混混沉沉的還有宿醉的謝陽胤，他一覺醒來發現是下午的點了，繼續倒頭躺下，想起自己昨晚說的一半真心話一半胡話，不知道黎漓聽了什麽反應，再深想，卻不太記得她怎麽說了，好像她也沒說什麽就挂了吧，之後他也不省人事了。而一看手機發現黎漓似乎說了什麽他不記得了，她似乎已經表明态度了:
“那我們分手吧，我們确實需要冷靜冷靜”。
怎麽他不過才問了一句是不是發現自己不是她喜歡的人，她就這樣回複，她就那般喜歡章舟嗎？
呵……
“哐當”某個重物被砸到地上，高瘦的人影把手機扔到一旁，倒頭癱回床上。
戀人果然不能随意試探。
“喂！謝陽胤你最近都成酒鬼了”孟子衿伸手攔下謝陽胤的酒杯。謝陽胤沿着白皙的手腕望過去，看到齊肩短發的孟子衿，若不是先聽到的聲音，謝陽胤恐怕以為黎漓來找他了。
要是是她，那應該會開心點吧，至少她還關心他。
可那不是她。
“走開!”謝陽胤一臉陰郁地望着孟子衿，上前一把奪回孟子衿手中的杯子。
“走就走”孟子衿避開謝陽胤的手，剛剛明媚的顏面也陰沉起來，把杯子重重砸在吧臺上，清脆的玻璃碰撞聲泯滅在搖滾中，但杯中的酒卻灑了一大半出來，沿着吧臺滴滴往下流，跟齊肩黑發姑娘眼中的淚水一樣，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滴答滴答地掉下來。
“帥哥，我陪你喝啊！”孟子衿拿了一杯酒，用日語跟一個色眯眯的大叔搭話。那日本男人順勢摸了一把孟子衿的手，孟子衿沒躲開。
謝陽胤看孟子衿離開，又倒了一杯，而酒未下喉，麻煩又回來了——他不想管孟子衿的事，可那條纖細的人影主動往別的男人身上靠，即使是難以分辨變幻多姿的燈光下那男人的神色，但那男人的手從孟子衿的腰肢挪到渾圓的臀部，不是瞎子都知道那男的在占孟子衿的便宜。
這樣說也不對，在旁人看來，那女的也沒躲開，指不定享受着。
“唉！”謝陽胤痛苦地閉上眼，先把孟子衿的事情解決了，黎漓的事放一邊先。
“哎哎哎！你幹嘛呢？”謝陽胤聽不懂日本男人的話，一把抓住孟子衿的手腕，拽着孟子衿離開酒吧。
謝陽胤力氣和戾氣都很大，孟子衿蹬着細細的高跟，被他那麽一拽狼狽至極，像是被拖出酒吧，孟大小姐直接崴了腳。聽見咯的一聲，謝陽胤停下，整個過程孟大小姐都沒吭聲，這讓謝陽胤懷疑抓錯人了，回頭一看，吓得趕緊放開孟子衿的手。
“你怎麽了”
謝陽胤想那麽狼狽的孟子衿他應該見過兩次，第一次是初中的時候那個鼻涕眼淚，還有血糊一臉的小姑娘，第二次是前不久喝得不省人事的那個有故事的孟子衿。
現在又哭得那麽狼狽是因為又喝酒嗎？
孟子衿沒答謝陽胤的話，反而哭得更兇猛了，黑色的眼像溫泉一樣止不住往外流淚。
“怎麽了”謝陽胤抽出紙巾遞給孟子衿，他走上前來聞到的酒味還沒有他身上帶的酒味那麽濃，孟子衿沒有喝醉啊!
這是怎麽了
“謝陽胤”孟子衿沒有接謝陽胤的紙巾，輕聲叫了聲謝陽胤，直接抱住謝陽胤的腰。
謝陽胤下意識推開孟子衿，沒想到一推孟子衿竟摔到了地上。他不是故意那麽大力的，畢竟之前喝醉的孟子衿也抱過他，死死地抱着，他以為今天也是那般大力的。
“你怎麽樣了”謝陽胤見孟子衿直接坐在地上沒起來，硬不起心腸，半蹲下來問孟子衿。
“你就那麽不喜歡我，而喜歡黎漓嗎”孟子衿沒看謝陽胤的臉，低垂着腦袋，清冷昏暗的路燈只照到了她的側臉，晶瑩的水珠連成一串從眼中冒出來。
無聲的淚水跟歇斯底裏的哭喊哪個看來更傷心痛苦？
謝陽胤想應該是吧，至少現在是的，是他幻想中黎漓也好，還是高中的影子也好，他确實喜歡黎漓。
但他沒說，此時孟子衿正傷心着，這樣的話不合适。
“孟子衿，別哭了，好嘛”謝陽胤低聲安慰孟子衿，順勢幫她擦了一下眼淚，哭得一塌糊塗都将妝弄花了，臉上挂了兩條黑線下來，活脫脫的貞子。
“謝陽胤，你當我一段時間的男朋友，可以嗎”孟子衿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地說。
“……”
謝陽胤拿着紙巾幫孟子衿擦淚的手停在半空中，遲疑了一下，又繼續擦。
“孟子衿，你別這樣……這不是我認識的你……”
“我怎麽樣才是我……”孟子衿的眼淚又冒出來了，謝陽胤根本擦不過來。
為什麽孟大小姐明明沒有喝醉，卻又變成有故事的孟子衿了
“我現在是跟黎漓分手了，但是”謝陽胤手中的餐巾紙濕透了，他直接用手幫孟子衿抹了快掉下來的鼻涕。
“我沒有放下她，我對你，跟以前一樣，一直是朋友的感情，這樣對你不公平。”孟子衿的鵝蛋臉很小，謝陽胤兩只手一起擦，終于幫她弄幹淨了，雖然把自己的手搞髒了。掌心沾了黑色的，紅色的化妝品，還有不知名的粘性液體。
“我知道，我不介意”孟子衿又抱住謝陽胤，謝陽胤想推開她，又怕像剛才一樣摔着她，同時自己的手也不好抹回孟子衿身上，雖然是因為她才弄髒的。
“不，你會介意的，就像你說過的‘我和黎漓可能喜歡的只是年少的那個人，是自己想象出來的'，我和你沒在一起過，那我就更可能跟你所喜歡的‘謝陽胤'是不一樣的了。”謝陽胤覺得他這一段話，拗口得都可以跟瓊瑤阿姨的你冷酷無情無理取鬧，你才冷酷無情無理取鬧一決高下了……
“那你就先當我一個月的男朋友，不，一周的，行嗎？”孟子衿怕謝陽胤不同意，謝陽胤才一掙紮她就改口成一周。
管他呢，先讓他成為她男朋友先再說。
“……”謝陽胤沒應聲，他不知道該怎麽解決，孟子衿的執念太深了。
出了酒吧，秋風自四面八方嗖嗖吹來，剛剛兩人都處在激動之中，沒體會到冷，稍稍平靜下來，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而孟子衿卻依舊沒有放開謝陽胤，一人穿着裙子坐在地上，一人半蹲着，好在是夜晚，白天的話應該很矚目。
“嗯”很輕很輕的一聲，似乎是從鼻子裏發出來的聲音，很快消散在風中，可當事人還是聽到了。
“說好的，那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男朋友了。”孟子衿笑了，因謝陽胤幫她擦幹淨了臉，除了眼角還挂着晶瑩的淚珠，明媚的笑臉絲毫看不出剛剛發生過什麽。
“嗯”這一聲似乎比剛才那一聲高了點，卻也比剛才那一聲悲怆了不少，跟冷嗖嗖的秋風糾纏在一起，似乎跟着冷空氣從日本飄到廣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