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顧随見了會兒光, 待大腦清醒過來之後, 去浴室洗了個澡。穿着純棉的白色t袖坐在書房的電腦面前。
頭頂的空調已經把額前的發絲吹幹。顧随伸手揉了揉, 後在美國的搜索引擎裏面輸入了那個名字。
孫冉!
資料不長,但該有的都有。
顧随扯嘴角,看了看學歷,又看看照片。
最後到就職一欄的時候, 再也忍不住了:“MonG的亞區總代理?MonG???”
這下,那英俊的臉上終于挂不住了,嘴裏又嘟囔兩遍“MonG…MonG…”
冷笑。
日.了、這世界還真特麽的小啊!
夏花最近在争取的那家合作方……叫什麽來着?
突然想想這小子又姓孫, 不會和小花之前說的、在美國收養了她們三姐妹的孫未武有什麽關系吧?
顧随摸着下巴正盤算的時候。
顧凡秋電話就打了進來, 沖着聽筒裏嚷道:“不是說好了麽?今天一起吃飯, shirley手機也沒人接,怎麽回事啊你們, 我明天可就走了啊!”
“媽, 抱歉,這次真不行……昨晚出了點事兒。”
那邊一頓, 氣勢弱下去:“怎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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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當我沒問。”顧凡秋也自覺,“你自己處理吧。我手頭上也有點大事,短時間來不了國內, 替我和shirley說一聲。”
“嗯, 有空再聚。”
“……”顧凡秋白眼,“你也不問問我什麽大事?”
聞言的人拿起手邊的水杯:“哦,什麽大事?”
“滾蛋!”
啪一聲電話就被挂了。
顧随懵逼。
馬上五十歲的人了, 還學人少女撒嬌?
他嘴裏含了半口水,拿着手機突然想到什麽,在頁面上劃了劃。可除了楊風發了幾個消息過來問怎麽沒上班之外。
沒消息,沒來電。夏花還是沒找他。
“咕嚕”一聲,顧随把水咽了下去。
正想着再等等吧。
下一秒手機就又亮了起來,是夏花辦公室的座機。
他一震,以為是那邊終于……可聽到聲音的之後,神情又落寞了下去。
“顧先生,我是林之姍……”
“嗯…”
“您有和shirley聯系過麽?”
他捏着太陽穴、皺眉一頓,想起夏花昨晚走之前說的那句話,咬牙道:“暫時沒有……怎麽了?”
“我,我有點擔心shirley,早上我去接她的時候,她說自己生病了今天不上班。shirley四年從來沒有這樣過……鎖着門也不可肯見我,本來我是想等明天……可電話裏她的聲音聽上去真的特別憔悴……”
林之姍聲音慌慌忙忙的,叫顧随心頭都一緊。
“……顧先生去看看吧。是你的話,也許shirley會見……”
他沉着鼻息“嗯”一聲。
瞅了眼電腦屏幕。打結的眉頭再也舒展不開了,他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更想象不出從前到底發生了什麽,能讓夏花這麽堅強的一個人,選擇逃避?
顧随捏着手機轉幾圈後,也不耽擱、換了身衣服就出門了。
到夏花的別墅門口時,已經黃昏。
他車停在別墅後面,沒敢開近。自己繞到前面來,盯着裏面看了兩眼,一樓二樓都黑通通的,沒開燈。
顧随抄兜、走到二樓主卧的陽臺下,仰頭看過去。窗簾沒有拉死,還留了一絲縫兒,可這個角度什麽也看不見。
又等了會兒,太陽快落山了,可屋子裏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雖然知道夏花不可能做什麽蠢事,可……
顧随臉上的顏色越來越難看,越想越擔心。
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歪脖子棗樹,又看看陽臺窗戶。心一橫,手掌吊着最粗的那根樹枝,兩腿照樹幹一蹬,下一秒整個人就翻了上去。
找穩重心之後,顧随拍拍掌心,順着樹枝朝陽臺邊走了走,夠着往窗簾裏面看。
說真的,臉上是挂不住的。他一個二十八歲的大男人,要是被誰發現……
“你在幹嘛?”
“哎呦,我去。”聞聲的人腳底一滑,差點沒栽下來。更丢人。
他回頭、有些尴尬的朝底下看。
紮眼的粉毛拎着兩個便利店袋子,穿着拖鞋,一臉鄙視地朝他擡了擡下巴:“幹嘛?偷窺啊?”
“擔心夏花。”
“擔心不能敲門?”
“……”顧随也沒扶,沖着草坪上的空地跳了下來。拍拍褲子,哼哼唧唧兩聲,“要你管。”
估計是知道自己這麽做難為情了。
何希把兩手上的東西并在一只手上,抱胸看戲:“唉~說實話,身手不賴。以前這麽偷窺過多少良家小姑娘?”
顧随沒接她的岔:“夏花……怎麽樣了?”
“燒到三十九度,還沒退。”
“真的生病……”話說一半,如鲠在喉。他突然想到…昨晚淋的雨。
何希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兩眼:“進來坐吧。”說完也不等人,兜裏摸了摸鑰匙走到玄關開門。
正好她也想好好問問,昨天晚上到底怎麽了?
顧随跟着走了進去。正好,他也好奇昨晚到底怎麽了。
“孫冉?”何希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表情大變,“你确定你聽到的是這兩個字?那人什麽樣?”
顧随似乎是預料到了她過激的反應、下唇向上露出一絲不友好的醋意:“斯文敗類。”
……
形容的真特麽的到位!
“我總算知道shirley到底為什麽會這樣了。媽的,”何希有些躁,一揚手把便利袋“咵”一聲丢在茶幾上,差點兒沒把玻璃砸爛咯,“那個JJ比名字還短的禽獸怎麽會在中國?”
JJ比名字還短?
顧随靠在沙發上,大概丈量了一下“孫冉”兩個字,1.2厘米,真特麽的短!
眼前這丫頭、罵人挺狠。
“你好像很讨厭他的樣子。”
“靠,何止讨厭,我恨不得殺了他。要不是他……selena說不定……”何希臉轉過去,面色一涼。
為什麽,為什麽越是想快刀亂麻的東西,越是他媽的糾纏不清。
孫冉是孫未武唯一的兒子。孫未武的妻子年輕時候身子不好,直到他快五十的時候,才給他添了這麽個兒子。也算是老來得子了,夫妻兩寶貝的很。
夏花三姐妹被收養住進孫家之後,就認識了孫冉。
他大夏花兩歲,人幹淨秀氣,性子溫潤如水。讀的是當地最好的私立高中,成績好,走到哪裏都文質彬彬的。是鎮上出了名的好少年。
Selena慢慢喜歡上了他。在當時那個自卑的小女孩的心裏。孫冉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人。也是她最想活成的樣子。
出生在一個中産階層的家庭,不算富有,但絕不貧窮,有個愛自己的爸爸媽媽,長的好,性子又好,過着一生平凡溫馨的生活。
而不是一生下來,就因為兔唇被父母遺棄、生活在孤兒院、陰差陽錯的來了美國、被嘲笑被貶低、經歷那樣的人生。
何希記得,selena羞赧的躲在被窩裏,咬着被角一字一句一頓:“喜歡的,喜歡冉哥哥。看見他,我才覺得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是被賦予了意義的。”
當時,shirley把小丫頭摟進自己的懷裏,癢癢她:“我們的selena也終于春心萌動了哈。”
被孫未武收養時,selena和shee都是十四歲。
Shirley十五,是三人中最大的那一個,也是最有主意的一個。幾乎是selena在她面前吐露心聲的同時,shirley就意識到了:她需要錢,給selena治療。
因為從小的經歷,三個人本就比同齡的孩子早熟太多。也敏感太多。
那些人心角落的隐藏的黑暗,她們見過太多了。Shirley不可能讓事情重演,更不可能讓selena再有那樣的記憶,尤其是她還有了自己喜歡的男孩子。
于是shirley開始跟着孫未武學習廚藝。
孫家的父輩到美國之後就一直在後廚工作,後有了些錢、便在這個小鎮上自己開了一家餐廳。手藝是一代代傳下來的,味道好,讓餐廳也在周圍一帶有了些名聲。
可是孫冉對廚藝沒興趣,孫未武怕自己一身的廚藝後繼無人,又不能勉強自己的兒子。
便正好把shirley收了做關門弟子,教她廚藝。讓她有門賺錢的手藝。
只是,誰都沒想到這丫頭有那麽大的韌性,她付出的努力超出常人的兩倍三倍不止。也從不抱怨從不叫苦。叫孫未武看了也眼眶一熱。他幹這一行這麽多年,收過不少徒弟,但沒有一個比夏花有韌性的。
有次,何希酒吧駐場結束回來的時候,已經淩晨兩點了,就見shilrey一個人在廚房裏包紮手。她走上前一看,整個食指上的一層皮帶着肉被削掉,鮮血淋淋的。
眼前人也只勉強扯扯嘴角:“…削土豆的時候…打瞌睡了……”
何止,煎牛排的時候,手背被濺起的油花燙的通紅,練刀工的時候,手腕抽筋把整個中指指甲蓋削了一半。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有三、四年。
孫冉高中畢業,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被麻省理工錄取,他離開了德克薩斯離開了小鎮,去馬薩諸塞州深造。
而shirley在油煙裏摸爬滾打。吃盡了苦。也攢夠了錢。
她太理智了,時刻清楚自己該做什麽,要怎麽做。沒有任何東西能動搖她的堅守。
每當shirley脫了圍裙、換上一身白色棉麻的裙子,坐在小鎮外的草地上看書時,她依然是三姐妹中活的最接近雲端的那個人。
Selena也終于被幸運眷顧了一次。手術很成功。
她從那個永遠低着頭活在黑暗裏的小老鼠,蛻變了出來。開始變得開朗,變得敢于和人對視。她重新開始讀書,開始在意自己的外表。
她想變得優秀,去正大光明的站在那個男孩的身邊。
一切直到看似走向美好的幻夢、終是在她二十二歲的那個聖誕節被打碎了,支離破碎。
因為學校的課業研究重,孫冉平時除了聖誕節幾乎不回來了。
所以每到聖誕節,孫家夫婦就會帶着三姐妹坐在壁爐邊上,等遠歸的人。
每年都一樣。
他裹着白色的羽絨服,帶着毛線針織帽,站在雪地裏。美好的人讓人不敢輕易碰觸。一家人都迎上去,接過他手上的行李,噓寒問暖。
孫冉将帶回來的禮物都挂在聖誕樹上。扭頭看着shirley。
Selena看着他。
大概所有的暗戀都小到眼裏只能容下一個人。
那晚,所有的人都很開心。
shee喝醉,拿着燭臺,唱了一首披頭士的《Nobody's Child》。
她的質感煙嗓讓那個聖誕節變得尤其難忘。
孫冉在鎮上逗留了一個星期之久。
有時候在家陪孫未武聊聊天,有時候被selena拽住去圖書館選書,有時候也會跟他那幫一起長的朋友出去喝喝酒。
“……kevin,媽.的,不碰女人你不難受麽?”那些黃發的美國小子駕着孫冉從歌廳裏走出來,許是酒精過頭,操着美式英語在大街上就嚷嚷了起來。
旁邊的人搭腔:“難受什麽,他爸不是給他收養了三個在家裏呢麽?哈哈…”
他們大笑。
孫未武收養三姐妹的事情,小鎮上人人知道。十七、八歲的時候,大家就和孫老開玩笑,說在三個中找一個給孫冉當媳婦兒。
孫冉半醉,也犯不着跟他們生氣,咧嘴朝人踢了一腳。
大概是從小一起光着屁.股長大的緣故,孫冉在他們面前倒是沒有那份禮貌和順。整個給人的感覺都更張揚跋扈:“你們懂個屁啊。知道喜歡的人對自己置若罔聞,不喜歡卻天天礙手礙腳粘着你。有特麽多麻煩麽?”
角落裏的selena捂嘴躲在垃圾桶邊上,心裏咯噔一聲。晚上有大雪,她怕孫冉着涼特地送來的圍巾現下抱在懷裏,被揉得不像樣子。
“別這麽說麽,那個selena治好之後,也挺漂亮的啊!”
孫冉笑,一把将人推開:“媽的,漂亮你去追啊。想想以前那副樣子?誰吻的下去?”
“哈哈…”
那笑聲比聖誕後的寒風還要淩冽,跟刀子似得往心窩子裏剮。
垃圾桶邊上的人雙目無神,如被死神勾了靈魂的孤鬼一般。
那一瞬間,感覺全世界都在對她指指點點,她退無可退,瘋了似得揭開垃圾桶的蓋子把自己藏了進去。
她不想出來,不想再看到這個世界。
等shirley找到她的時候,selena已經因為低血糖昏了過去。昏迷了兩天兩夜,再醒來的時候,孫冉已經走了。
selena整個人也渾渾噩噩的。把自己鎖在房間裏,問她發生了什麽,都不肯說。吃飯,也只能shirley掰開嘴給送進去,只吃一些流體的食物。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就這樣日漸消瘦。
直到數月後shirley的生日,她去碼頭取前些天定的海鮮,想大展身手做頓好的西餐,讓selena開心開心。
孫冉也借口學校放假特地趕了回來。
只是,誰也沒想到在這之後,就永遠天人兩隔了。
浴缸裏浸滿血水,淋浴對面的鏡子上,留了最後一句話:
忘了我吧,不然我會覺得自己連你們的記憶都玷污了。
那該是自卑到了什麽程度,才會寫下這段剮心窩子的話。
shirley一把推開shee,跌坐在那灘血水裏,望着牆上的一排字。
她哭不出來,shirley從出生就不知道自己是誰,自己從哪裏來,有沒有被愛着。
她對這個世界不感任何的興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活着。
直到遇見了shee和selena。
這是上天剝奪了她的一切之後,唯一賜給她的東西。
那東西名叫信仰。
這兩人的平安喜樂成了shirley的信仰。也是她奮鬥、努力、甚至活下去的動力。她明明發過誓的,明明發過誓要一輩子守她們平安的。
可現在呢……selena就這麽走了,她連挽留的機會都沒有。
心裏根深蒂固的那個東西,瞬間崩塌。
shirley瘋了一般,從州法院到最高法院一路告,起訴那幫記者,可是都敗訴了。
那些記者是道歉了、可堅定的聲稱自己沒有錯、不該由他們背負那份死亡。社會上一個成年才治療的唇腭裂患者康複了,他們只是想把這個消息和經驗分享給更多的人,讓更多的人從其中得到安慰和希望。
他們又不是闖進去的,是征求了孫冉的同意,才進去的。
而與此同時,shee也在收拾selena的遺物時,翻到了她的日記本,上面這樣寫道:
“媽的,漂亮你去追啊。想想以前那副樣子?誰吻的下去?”冉哥哥的這句話…判了我死刑。
“憑什麽?你算什麽東西?接不接受采訪只有selena自己說了算,你算什麽東西,可以替她做主。還有那些話……”Shirley沖進來的時候,一把揪住孫冉的領口,問他為什麽把那幫記者放進來。一字一句,咬到嘴唇浸血。
他明明知道, selena從小就自卑,那是埋在骨子裏難以治愈的東西。
他明明知道,那份柔弱已經不堪一擊了。
他明明知道,為什麽還要放那些人進來,再一次踐踏selena的心?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shirley,我不知道那晚她躲在角落裏……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selena對你意味着什麽,我不可能故意傷害她……我那麽愛……”
“孫冉,我恨你……”即使selena不在那裏,誰也不能說出那樣的話。
這個世界上的人到底是有多傲慢,對與自己不同的人,就可以随随便便的歧視?
一雙千瘡百孔的手摳成了拳,一拳把孫冉打趴在地上。一拳一拳砸下去。
孫未武被妻子扶着進來的時候,兩腿一軟,當即爬在了地上。
他知道是自己那兒子的錯,可怎麽辦呢?眼睜睜的看他被打死麽:“……shirley…看在孫爺爺養了你們這麽多年的份兒上,就原諒他吧……好不好…shirley?”
一句話,叫打紅眼的人,淚珠子吧嗒的往下滾。她怪的着誰呢……
屋子裏死寂一般。
“……你們應該求selena原諒,而不是我。”shirley把一張二十萬美金的卡扔在孫冉的面前。從此消失了。
她帶着selena的骨灰和shee消失的一幹二淨。
――――
“孫冉那個僞君子,我絕對不相信他是無意的。他就是想放那些記者進去,讓selena知道,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何希叨着煙,小臉冰涼。每每回憶,還是心驚肉跳。
坐在對面的顧随,一拳砸在自己的膝蓋上,揉搓着褲子上的面料。
瑪德,都他.媽的是些什麽破事。
老天是瞎了什麽眼,讓三個姑娘遭遇的盡是這些爛人破事……
他只是聽那些只言片語的形容都紅了眼眶,那些親身經歷的人……
“……你知道shirley為什麽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麽?”何希吐了口煙,望着天花板“雖然嘴上沒說過,但是我知道,她這些年一直在自責,如果孫冉沒有愛上她、一切會不會……”
對面突然厲聲打斷:“放屁,不會。”
聲音叫何希都不由縮了縮肩…有點吓人。
顧随一腳把眼前的茶幾蹬的老遠,煩躁的站起來:“媽的,那種人渣,無論有沒有愛上小花,都會傷害selena。”
大廳裏肅靜下來。
何希的煙頭燒到手指,她鎮定的按滅在煙灰缸裏,不說話。
顧随抓了抓頭發,盡量讓自己快速平靜下來:“她……在樓上?”
“嗯,我出去的剛睡着。”何希突然想起什麽,把便利袋裏的退燒藥給掏了出來,看了看時間,“正好時間到了,我叫她起來吃點藥再睡。”
說着,人接了杯水,拿着藥往樓上走。
房間裏黑漆漆的,何希開燈,輕輕叫了一聲:“shirley?”
被子裏的人低沉的“嗯”。
“已經醒了?”
“嗯。”睡得也不死。手機上的郵件提示音一直在響,她被吵醒的。
“起來吃藥。”何希說這話怪別扭的。因為夏花從小幾乎沒生過病,連感冒都不輕易得,從前都是她拿着藥追着喂自己和selena,如今……
“不用了,就是小感冒,我睡一晚就好了。”
“不是小感冒,你燒到三十九了,不把你送醫院你就該感謝我了。”
“……”床上沒聲音,頭蒙在被窩裏。
何希正要走過去掀她的被子:“Shirley……”
“我來吧。”顧随倚在房間的門框上,小聲叫住何希。
粉毛丫頭看看床上的人,又看看他,癟嘴聳肩,把藥遞了過去:“祝你好運。這世界上能說服shirley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的人、還沒出生呢。”
“是麽。”顧随淡淡回了她一句,沒什麽情緒在裏面,沉着臉色往裏面走。
沒一會兒。
夏花感覺到自己身邊的床杯坐塌了下去。她身子扭過去:“shee,我說了,不吃。”
“……”
沒人答話,只聽見水杯被輕輕放在了床頭櫃上。接着是膠囊從藥板裏扒出來的聲音,然後是勺子撞擊杯壁的聲音。
最後有誰輕輕把那杯子拿了起來。
夏花突然感覺到一只大手摟住了她的腰,她被整個抱住,落在熟悉的懷裏。
像是驚訝他為什麽在這裏,夏花瞪大眼睛:“顧随,你……”
只是,話沒說完,另一只大手突然抵住她的後腦勺,将其緩緩擡起,直到他的面前。
那吻來得猝不及防,夏花還沒來得及推開,自己的唇齒突然被對面的舌尖打開。溫熱的液體夾雜着西藥特有的澀味,緩緩渡到她的嘴裏。
小骨架被他悉數圈在手臂裏,牢牢鎖住。她動彈不得、睜大眼睛瞪着眼前的人:“唔……”
顧随确認藥全部喂到之後,輕輕離開。
逆着窗外的月光,他皺眉舔舔唇,嚴厲的口吻,沖懷裏人說:“咽下去。”
沒有往日的嬉皮笑臉,顧随此刻冷峻臉上的嚴肅,讓夏花頭皮一麻。
她竟聽話乖乖咽了下去。
“說好不插手的。”顧随把她臉上的發絲挑開:“但是我見不得你有一絲的不好。”
他沉了口氣:“夏花,抱歉。這件事,我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