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板磚互拍的兩個人在醫院裏住了整整一個月。

因為這一個月的同窗情誼,倒是讓楊風對顧随的事情了解了不少。

顧随是他們這一屆的藝考狀元, 讀的是美術學院的動漫制作, 好像還跨專業兼修了企業管理什麽的。

可除此之外, 這少爺就是個人人喊打的鬼見愁。比起學霸之類, 這點和他的形象氣質倒是符合的很。相城本地直升的考生沒有一個是不知道他的。別的先不談, 光挨過他揍的排排隊估計就能繞大學城一周了。

他媽媽的事情, 楊風多少也從別人嘴裏聽了一些,當初顧家的遺産案和顧凡秋改嫁的風波是鬧得滿城風雨,那些看不慣顧随作風的人,就總是想方設法的拿這件事找他膈應。

他也不解釋, 聽到一次打一次。上幼兒園的時候就打,一直打到他從省高直升相城美院,讀了大學。

也因此, 顧随從小幾乎沒什麽朋友。決然一身獨立慣了, 卻莫名其妙因為這一架、發現自己和楊風的脾氣很投。

兩個人都喜歡動漫, 而且不僅僅限于無聊看看,他們對迪士尼的歷史、對皮克斯的發展、對歐美漫見解都十分相同。

所以顧随無聊, 随口向楊風提起了自己要開一個動畫工作室的意向。

兩人立刻一拍即合。

楊風學軟件的本來就與影視動漫有許多共通的地方。他也早就想找一些除了打球幹架之外,可以消磨時間的事情了。

加上劉上遠。

一出院,他們就向學校裏提交了申請,三個人前前後後也折騰了兩個多月,才從學院裏拿到批給他們的教室使用權,找了更多相同愛好想法的人加入,正式成立Tempest。

Tempest的中文釋義是暴風雨, 顧随給他們的工作室起這個名字,就是希望能在中國乃至動漫界,掀起一場狂風暴雨。

——

年少時追逐的那些東西,總是缥缈又空空如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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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心,一直狂妄又不停膨脹。

把酒圍肩的情誼,從來刻骨又銘心。

而現實,也一如既往,會在所有正面情緒飽和的那刻到來,讓一切分崩離析。

誰也沒有想到,四年下來,這場暴風雨最先在少年們的心裏肆虐起來。

臨近畢業,工作室裏的人不可能再像從前上學一樣耗着,他們要掙錢,要自己養活自己。

可當年動漫行業的形勢,遠遠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嚴峻許多。顧随的能力也僅限于帶他們做一些短篇參加參加校園省級比賽,拿個獎之類的小打小鬧。

遠沒到能養活整整一個工作室的地步。

那時的楊風還根本沒腦子考慮工作室的事情,他和時娴遇到了所有校園情侶會在畢業時面臨的事情。

異地,事業,家庭,時間等等等等,參雜了太多這些之後,那份兩小無猜的感情也慢慢變得不是滋味。

那段時間,他們所有人、似乎都被名為“畢業”的大坑給活活埋了,快要窒息!

直到,美國一家影視公司,在Youtube上看到了他們參賽的一部小短片。繼而發來了一份郵件,說是願意出錢投資将這部短篇做成大電影。

這一郵件,像是溺水前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們肯定都毫不猶豫的抓住、死也不放啊。

可随着雙方來往溝通的推進,顧随開始漸漸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直到最後明碼條款的合約擺在他們面前,所有人才幡然醒悟,這根本不是什麽投資。這家影視公司就是想把Tempest給整個吞了,然後将他們所有的創意短片都納為己用。

“這和我們之前說好的不一樣啊,史密斯先生!” 顧随盡量讓自己鎮定,和他談判。

可會議桌對面的人食指交叉擺在桌面兒上,才是一副真正游刃有餘的樣子:“我知道,但我以為你們會有良好的自知之明。”

他笑。

……

那四個字讓從來自信傲慢的顧随瞬間舔嘗到了恥辱的味道。

是啊!

憑他和Tempest現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完整的做完一部動畫大電影。

這家公司給他們每個人開了年薪10萬左右、招聘他們以動畫師的身份入職,條件就是之前工作室的短片版權全部歸他們所有。

錢不算多,但于剛畢業的學生而言,絕對是比盲目創業要實在!可後者條件,又無異于将自己喂養了四年的孩子拱手他人。

……

顧随拿什麽和他們談判?

誰又知道該如何抉擇?

是,

他自己當然死也不會答應,可除了他之外工作室裏其他的人呢?

楊風倒是贊同顧随的想法,他也認為堅決不行,那和賣身有什麽區別?

可他父親的小公司又趕巧不巧,因為無法自負盈虧破産倒閉,雖然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但是也不複從前優渥的生活條件,他自己又自顧不暇。

一切的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沒有征兆,也沒有時光機。

他們低迷、焦躁、憤懑、看不見一絲的轉機。

所有所有的情緒糅雜在一起,也終于借由那件事,打破混沌。

那件楊風一輩子也無法忘卻的事情——

時娴得知楊家的事情後,來了一趟相城,想要安撫楊風。可事實上并沒有達到想象中的效果。

一個要安定穩妥的未來,希望他振作不要再跟着顧随做夢了,一個情緒萎靡根本無暇顧及,說着說着兩人又大吵了一架。

事後,楊風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不應該沖她發脾氣。所以準備在人臨走之前去道歉……

可,到了之後,看到的卻是,

劉上遠把時娴按在牆上親。

楊風暴怒,沖上去一拳将人掀翻在地,把時娴護到自己身後。

可身後的人半點兒沒領他的情,在楊風還想打的時候,反而上前一把護住劉上遠:“他只是醉了。你別怪……”

“我沒醉,我清醒的很!楊風,我喜歡時娴,我和你公平競争。” 他突然蹭的站了起來,晃晃蕩蕩的拍拍胸脯,把時娴的話又頂回去。

那晚,曾經的兩兄弟你一拳我一拳互相打個半死、滿地的血。

顧随接到時娴電話趕過來的時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兩個人分開。

他将楊風領走。

而楊風也眼睜睜的看着時娴扶住劉上遠,消失在了街口盡頭。

那時候,顧随對情愛的事情還未開竅,他也不知道怎麽勸,幹脆就陪着他喝酒。兩人喝了一天一夜又醉了一天一夜。

再醒來時,劉上遠已經帶着創意策劃、所有相關的動畫人設場景資料、和工作室裏追求生計的人去了美國那家影視公司。

四年,Tempest在大學四年裏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部付諸東流。

幾乎同時,楊風也收到了時娴的分手電話:“你太幼稚了,無論是行為,還是你的思想……你也太自私了,從來沒為我考慮過……你家現在那個樣子,你還不肯接受美國公司的聘用……萎靡不振,你覺得我爸媽能安心的把我交給你麽?我能安心的把自己交給你麽?”

兩個接連的問號,問的他啞口無言。

不能。

時娴斷斷續續,小聲抽泣,又無比堅定:

“我要去美國了……簽證拿到手就走,短時間也不會再回來了……楊風,我們分手吧。”

……

“……”嘶啞的聲音抑住哽咽,他對時娴說了最後一句話,“和劉上遠一起?”

顧随背過去,他知道楊風絕對不想自己看到他這麽狼狽的一刻。

電話那頭一靜,三秒後……就這樣挂掉了。從懵懂友情到青□□情的十幾年就這麽斷了。

他的世界轟隆一聲!

顧随舉目、卻是滿目荒唐,身後那個平時吊兒郎當的人吼的撕心裂肺。

一切都沒了。

可也因此,

混沌被打破了,他們連困惑、迷茫、焦躁也都沒了。

沒有退路沒有救贖。

置之死地才能後生。

顧随和楊風仿佛用那一夜的時間瞬間長大。

年少時的戾氣和自傲一下子從兩個人身上沉澱了下來,踏踏實實固守初心、從頭開始。

男兒大丈夫,就當有所為有所不為。

如今的他們可再也不是畢業前夕慌慌張張的少年了。

——

顧随拿住劉上遠的手腕,往後一掰,沒等人叫喚,對着他的後腰又給了一腳,叫人一個狗吃屎爬在地上。

扣住楊風的那些保安,見狀松了這邊立刻上來抓顧随。一個個還都是練過身手的,結果兩下子就被撂倒在地上。

顧少爺沒正兒八經的學過什麽格鬥,他打架都是自己實戰琢磨出來的,專挑人的命門兒,一打一個準。

“老顧,這麽多年你身手不減當年啊!”楊風重獲自由,按着肚子站到他身後來。

聞言的人哼道:“回去再跟你算賬!”

狠厲的眼神丢過來、叫楊風渾身一顫,這才想起來自己是瞞着人偷偷來的,小心翼翼的問了句:“那……你怎麽來了?”

“這麽多年了,用屁股都知道你腦袋裏在想什麽。”

楊風一笑,小腹的疼痛感加劇了些,他又“嘶~”一聲。

結果,導致表情別扭又哭又笑:“我就喜歡你那會思考的小屁股~”

“媽的……”顧随咬牙轉過來。帳還沒算呢,就跟這叽叽歪歪

“好了好了,開個玩笑,不敢了不敢了!”他趕緊擺手。

“他打了你幾拳?”

“啊?”

“我問他打了你幾拳?”顧随不耐煩的聲線揚上去,掰掰骨節。

楊風食指晃晃:“一拳!”

“就一拳?”

“日.了,你是嫌少怎麽滴?”

顧随淡笑了一聲,是嫌少了。不然就能多揍這王八幾拳。

随後,他拽拽褲腿,走到劉上遠面前蹲下,佯裝在他口袋裏左右摸了摸。

“藏哪了?”

“什麽藏哪了?”地上的人護着手腕,還在因為剛才那一下叫疼。

顧随在角落裏都看見了:“剛才在正廳那些人拍的照片。”

“照片?”劉上遠明顯心虛了,眼神移開,“......你要媒體拍的照片幹什麽?”

“這是我要問你的吧?”顧随見他這樣,起身将休息室的門反鎖上,“你拍老楊打你的照片幹嘛呢?讓我猜猜看哈……”

他語氣抑揚頓挫、說着,拖了把椅子抵在門上自己坐下:“一年前,Tempest關于兔唇寶寶的公益宣傳片上了熱搜,因為成熟的動畫技術和正能量的主題,口碑好評絡繹不絕。但是我們卻沒有好好利用這個影響力資源,多少投資人找上門來都被拒之門外。你是不是覺得有些可惜?”

劉上遠心裏咯噔一聲,低頭沒跟人對視。

倒是楊風湊過來,小聲問了句:“老顧,你說什麽呢?”

顧随不理他,接着方才的話口:“……劉總的新片就要在內地影院上映咯哦?恭喜啊……但是你也不能拿我們Tempest的名聲,去綁架消費吧?”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聽不懂?”顧随冷笑,“用楊風打你的照片、把你曾經也是Tempest一員的事情着墨渲染公布出去。雖然還不知道你想讓營銷號編造什麽樣的故事,可吊着我們Tempest的名聲,為你的新片宣發造勢……這如意算盤打的響啊!”

地上的人幹脆不說話了,他怕顧随有錄音什麽的留下把柄,一口咬死不承認。

一邊完全狀況外的楊風撓撓頭:“老顧,你怎麽會知道……”

話沒完就被人一口沖了回來:“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腦袋當屁股使啊!我告訴你,楊風,要是這次真被他得逞,把那種爛電影綁在我們Tempest頭上消費,敗壞我們Tempest的名聲。老子閹了你!”

……

“……我、我知道錯了……”一臉委屈小可憐的樣子。

其實,顧随從張琪書登門拜訪的那一天,就開始暗地裏調查了。

以劉上遠的性子,他會平白無故主動派人上門挑釁,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繼而顧随又發現上遠公司私底下找很多人調查過他們的那部公益短篇,還同時與多家營銷號密切聯系着。

他就佯裝給其中一些遞了律師函,沒想到還真摸到了些蛛絲馬跡。

不然他也不敢相信,如今的劉上遠居然不要臉到這種地步。綁架營銷這種勾當都幹得出來。他曾經對動漫的那份執着和熱愛都消磨都哪裏去了?

見地上的人還是一言不發,顧随的性子也被磨到頭了,站起身兀自掏出手機:“喂,子真,放火。”

劉上遠一愣:“……你想幹什麽?”

“沒聽見麽?放火啊!”顧随脖子上的青筋暴了起來,吼他,“要麽你把照片交出來,要麽老子一把火把你峰會上那些金主投資人都給得罪了。”

楊風盯着顧随臉上的表情,幹幹的吞了口唾沫,他不像說假。

“老顧,別、別鬧出事兒啊……”

“子真,放!”

劉上遠本以為他只是威脅……可沒想到五分鐘後,這樓層真特麽的響起了火笛的警報聲。

走廊裏開始有人跑着喊:“着火了……怎麽會着火……”

連幹粉滅火器的味道都傳了過來。

“繼續麽?”

“顧随,你……”他又擡頭看看眼前人那副樣子,腦海裏陡然回想起顧随當年打人不要命的場景。

這小子……說不定真做的出。

樓下峰會上的可都是些國際投資人,要是出了事,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別,別,照片給你。我給你……”劉上遠說着,立刻打電話讓張琪書把剛才拍照片的三臺攝像機全部送了過來。

顧随也說到做到。沖電話淡淡囑咐了句:“把火滅了。”

楊風吊在心頭的那口氣才沉了下來。

媽的,顧随瘋起來真特麽吓人。還有什麽他不敢的麽?

“劉上遠,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我不想跟你糾纏也沒打算找你算賬。但我警告你,別特麽來惹我。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下次要是再讓我發現你打Tempest的主意,就不是今天這麽小打小鬧了……”

他說着、突然湊到劉上遠的耳邊,譏笑,“我就會告訴我媽媽、你們背後是怎麽埋汰她的,然後也讓你們見識見識她的手段。那時候,你的上遠動漫有限公司……恐怕連渣兒都不剩了。”

說完,當着劉上遠的面兒,把三臺攝像機砸了個稀爛。

叉腰笑:“媽呀,厲害死我了。”

......

爾後,留下一屋子的狼藉,顧随和楊風就這麽并肩走了出去。

張琪書趕緊上前把地上的人扶起來,才驚覺、明面兒上鎮定沉穩的人竟然吓得渾身發抖。

劉上遠盯着空空蕩蕩的門口,兩腿一軟。

那個眼神,那個消失的背影,早已和當年那個只會拿命幹架的楞頭小子…不一樣了。

楊風一出門,拉着手邊的人趕緊往方才傳出火警的地方跑,邊跑還邊罵:“老顧,你是不是瘋了?放火,你怎麽敢做那種事,鬧大了你也要坐牢的,你知不知道?”

“誰放火了。”顧随一把甩開他,自己又慢悠悠的往出口走。

“那剛才?”

“唬他的!我又不傻。”

“那警報聲?”

“讓秦子真搞得假的,幾個群演,滋了兩罐幹粉滅火器。”

“可你剛才視死如歸的表情……”

“裝的。”

……

楊風叉腰,一身冷汗退了一半:“靠,我怎麽就忘了你有這技能呢!”

話畢,他又想到什麽,問:“那你明明知道他玩的計量,為什麽當初不攔着我?”

“攔?”顧随抄兜白他一眼,“攔了幹嘛?像你這種蠢貨活該被打一頓。”

……

但這只是其一,顧随知道,楊風不來一趟,心裏到底還是會有個心結放不下。

這其二,他也是想借此機會警告劉上遠。那種小人,什麽龌蹉的事情都幹的出來。也只有讓他意識到Tempest惹不起,他才不敢再亂來。

至于,這其三麽,顧小少爺向來是個睚眦必報的人,那混蛋當年偷走了工作室的創意,真的說完就完?……

人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摸出手機,又給秦子真撥了過去:“兄弟們都到了麽?”

“到了,老大。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一聲令下了。”

“好,放。”

話音一落,整個會場從上到下,突然被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覆蓋!

好不刺耳!好不熱鬧!

楊風堵住耳朵,扯着嗓子問:“老顧,你爺的到底又幹了啥?”

“沒幹啥啊。”顧随抄兜舔舔唇,“就是從花鳥市場買了一百來條小菜蛇,投放到我們劉總的峰會上了啊。那些個西歐來的老外…….”

他自己想想那個場面都“咦”了一聲,“……可吓壞了吧~”

看誰還給那龜兒子投錢!

他得意片刻,片刻後立即回過神來,沖楊風擡擡下巴:“趕緊跑。”

可到門口的時候,就晚了。

二三十個保安已經将人團團圍住,連帶着秦子真、楚信傑他們一個沒跑了!

這些可不是劉上遠的人,而是這個酒店的執勤保安。

峰會本就是租用的酒店會場來承辦。

顧随他們倒好,峰會會場放蛇,除了給劉上遠添堵,更是給人酒店添堵。這名聲傳出去……人五星級的酒店還混什麽……

二三十個保安壓着工作室裏的一群人,二話也沒說,直接就送去了派出所。

夏花蹙眉盯着相城派出所的牌扁看了兩眼,深沉的眸子又暗了下去。

“shirley,你上車等吧,外面熱。”

她搖搖頭抄兜倚在車門上。

直到派出所裏面,六個身影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像是做了什麽榮光的事情。

“小花,我想死你……”為首的人沖過來,話還沒說完。

車邊上一直冒着冷氣的人,突然一下子直起身。火冒三丈,手上去揪住顧随的耳朵就拎到自己面前:

“顧三歲,你以後要是再敢半夜淩晨打電話過來,讓我來保釋你們這群為非作歹的臭小子,我……我就……”

“你就幹什麽啊?”

“我就宰了你!”真的是……夏花被氣的七葷八素的,什麽話也都說了。

她半夜在家睡覺,突然接到公安局的電話,說是有個叫顧随的、帶着五六個人,在人五星級的酒店裏……放蛇……??

問她認不認識?

荒唐吧!

于是,叫了之珊帶上律師。大半夜又爬起來、屁颠兒屁颠兒的就跑來派出所保釋這幫孫猴子們回家。

真的是……

某人卻是絲毫不知悔改,湊過來在夏花嘴巴上啄了一口:“夫人,消消氣!揪耳朵可以,但宰不行......”

他賊嘻嘻的笑:“......宰了我,你可要心疼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大肥章~嘿呀~

小花總:心疼你仙人!!

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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