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見郁巋

郁巋所領的三萬鐵騎,與衛軍的五萬鐵騎已經兵臨高車王城之下整整三日,衛皇并沒有打算一定要将高車滅國,柔然卻不然,高車若除,與柔然而言,勁敵就只有北邊的北夷,如此便能集中兵力對付實力更強的北夷人。

雖然有将高車滅國的企圖,但是郁久闾給郁巋下的王令是,五日之內,若不能破高車王城城門,不可長久直入敵國腹地,以免被敵人從後方偷襲,屆時腹背受敵,又遠離柔然中心,容易全軍覆沒。

已經三日了,郁巋并沒有動搖,他還有一日時間,第四日若是不破城,他會即刻下令讓全數騎兵撤退到三十裏。

柔然王城裏羽陵此刻正在議政堂上,和郁久闾商議西部戰事。

“郁巋辦事還算穩妥,已經收複和占領的城池都打點好了,牧民自然沒有發生什麽異動。”

“哲勒應該已經将所有兵力集中在王城,王城的情況如何?”

“額齊雖然糊塗,不過還不算傻,高車王城盱邰最是易守難攻,如今已經深秋,只要額齊堅持二十日,最多三十日,等到初雪一到,衛軍自然得退兵,單憑我們,也就不可能一口吞下高車王城。”

郁久闾自然知道,所以他從沒有下令必須一舉滅了高車,戰事可以再行發動,高車如今受了重創,三五年之內不可能東山再起,屆時,柔然再卷土重來,郁久闾倒也不怕。

郁久闾思忖片刻,道,“一切還是按原定計劃進行吧。”

羽陵點了點頭,又想開口問其他的事,卻又有些許為難之色。

郁久闾看着羽陵不言、不動,心下想到了可能是什麽事,依據這幾日他掌握的消息來看,哲暄昨日方去找過羽陵,想必羽陵此刻的為難定是為了哲暄的事。“暄兒那裏,如果有什麽需要你去辦的,你去便是。事成之後,再來告訴我。”

郁久闾的反應讓羽陵很奇怪,不過令他更奇怪的是郁哲暄昨日對他說的話。

前一日,哲暄一身戎裝來到羽陵面前的時候,羽陵簡直吓了一跳。

哲暄并不廢話,來了便徑直走到軍帳中,環顧四周道,“羽大将軍果然是武将風範,這軍帳之內沒有裝飾之物也就罷了,竟然連筆墨紙硯都沒有。”

羽陵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末将請暄公主安。不知,公主今日為何親自到末将的軍帳中來。”

“大将軍,你在擔心什麽?擔心我玩心太重,要你放我出宮去嗎?”郁哲暄席地而坐,看了看桌案上的陶壺裏僅有的清水,又擡眼看了看羽陵,“大将軍坐吧,我今日來不是為了出去玩,你放心吧。”

羽陵總算松了口氣,坐到了哲暄對面。

哲暄的目光掃了掃陶壺,羽陵便親自為她斟了碗清水,口中抱歉道,“末将這裏簡陋,公主将就一下。”

“沒什麽好将就的,在山上的時候,什麽樣的生活都過過。”哲暄說着,将清水一飲而盡,放下陶碗,取出袖口中的密信遞給羽陵。“我今天來是為了這個,大将軍看看吧。”

羽陵接過密信,一目十行地看完,臉色都變了。

郁哲暄卻鎮定地很,默默道,“這件事,羽大将軍不知情嗎?”

羽陵的目光還盯在信上,搖了搖頭,“這樣的事,我怎麽會知道。大汗呢?大汗知道嗎?還有,這信,公主您是哪來的?”

“信是哪裏來的,并不要緊。要緊的是我接下來要對大将軍說的事?”

羽陵不出聲,只等着哲暄把計劃一一說來。

羽陵還沒聽完已經不知道如何應對了,“讓我說服大野栗,還要把慶歷公主作為籌碼,這些,公主你都怎麽想的,還有啊,這些事大汗知道嗎?慶歷公主能同意嗎?”

這回,換郁哲暄不急不慢地給羽陵倒水,一面繼續道,“慶歷公主自然是願意的,至于我父汗那邊,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問。”

羽陵有些難以置信,哲暄卻不擔心,先道,“不如這樣,我來你這兒一趟也不是太容易,不如你聽我把話說完,等什麽時候你見了父汗,得了他的準允,再動手也不遲。”

羽陵考慮有三,最後還是同意了,“好,公主請說。”

“你在你的帳下找一能寫字的親兵,把這份密信抄錄一遍,記得不能是你自己的筆記,還必須是能信任的人。然後帶着這信去找大野栗,就說這事是你的人發現的,如今你要與他做筆交易,就這麽簡單。至于條件嘛,記得讓他們給慶歷公主安排個獨立的居所,服侍的人會由王宮再派的,不用他大野氏操心。還有,這些證據,你告訴他,他日慶歷公主平安回到王宮,你自會讓人毀去,不會留下絲毫把柄。”

羽陵點點頭,對付這些人,羽大将軍有他自己的辦法——先禮後兵,這倒還不用哲暄擔心。

“對了,你不用提起父汗,大野栗若是主動問起,你知道怎麽搪塞吧。”

羽陵仍舊點頭,“末将知道,暄公主放心,只要這事汗王答應,末将必不辱使命。”

郁哲暄竟然能料定汗王能同意,而郁久闾話裏話外甚至不知道這位暄公主在打什麽主意,可即便這樣,他都能同意。

但這件事,已經不是羽陵所考慮的了,他要思忖的是如何對付大野栗。

哲暄倒是在這夜睡了個好覺,做完所有她能做的,剩下的就只有等了。

次日一早,阿蕙來給服侍哲暄洗漱更衣的時候,定赫同時帶來了一個令她滿意的消息:羽陵一早在進議政堂前令人傳了消息來,說是所托之事已經辦妥。定赫并不知是什麽事,只能将原話帶到。

郁哲暄只是點頭,“知道了,你遣人望月堂和雀閣,把原話告訴明公主和慶公主吧。”轉頭便對着阿蕙,道,“你去把那件紅色的馬裝給我拿來,今天我穿那件。”

阿蕙雖說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飛奔了去。

很快,望月堂和雀閣都已經得到了消息。不多時,慶歷已經一身正裝到了飛羽堂堂外。

慶歷是來道謝的,可她道謝都滿臉挂滿淚水。哲暄實在是不想看到這樣的她,初起時候,她覺得慶歷委屈,那是因為在王宮中的堂堂公主,到了部族領地不受人重視,反倒被欺辱,甚至危及性命,所以哲暄看不下去。可慶歷沒有一天的臉上是見得到喜色的,這樣的她,就是連哲暄都已經受不了。如今既然羽陵已經和大野栗談妥,剩下的,只要待得戰事結束,姜氏開始西遷,由大野栗出面與姜桦商讨也就是了。這些,哲暄可以篤定,沒有差錯。事到如今,慶歷本該展露喜色的臉上還是一片愁雲慘淡。

阿芡端了茶和些許點心來,哲暄沉着聲音道,“慶歷姐姐,你可是因為要去大野再住上幾年,故而愁思不斷?你放心,大野栗已經答應,會給你建一個獨立的居所,雖然比不上王宮,應該還是要比你在姜氏的時候住得好些。服侍的人,也會再由王宮選去,姐姐大可放心。”

慶歷不斷點頭,“我知道妹妹為我的事情費心了,去大野沒什麽,真的,我不是為了這些,這樣挺好的。”

那副收了淚水仍是任人宰割的模樣簡直快要氣死郁哲暄了。要知道,哲暄自小到大,都不是慶歷這種個性。她縱馬齊射,林間各樣的畜生只有任她宰割的份,因而說起來,她最是不喜歡慶歷這種個性。

哲暄長籲了聲,看着眼前人,總覺得實在憋悶,只能借口一會兒還要去議政堂和郁久闾請安,才好聲好氣地打發了慶歷回去。

明安來的時候,正在飛羽堂前的高欄上見到哲暄的,開口便問,“慶歷姐姐呢?我讓人去雀閣尋她,可宮人說,慶歷姐姐來你這兒了,怎麽不見她人。”

哲暄伸了個懶腰,拉着明安朝着她來時的方向走,邊走邊說,“我實在受不了慶歷姐姐的那副神情了,只能借口去見父汗,讓她先回去了。”

明安也就由着哲暄,慶歷的事情如今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更重要的是,明安今天來找哲暄還有另外一件事,而這件事,憑着明安的心思,是不想讓慶歷知道的。

明安打從袖口中取出一個字條遞給哲暄,“這是今天天還未亮時收到的,想必此刻議政堂裏也是一樣的消息。”

哲暄看開字條一看,上書,“盱邰久攻不下,已退兵三十裏,駐紮與庸城防線之外。”

“依你看,父汗會撤兵還是繼續?”明安問道。

哲暄卻先反問,“姐姐呢,姐姐怎麽看。”

明安搖搖頭,“我想,父汗不會繼續下去了。”

“何以見得?”

“戰事打到如今,父汗想辦的剩下的事,不用大軍壓境也能辦到,沒必要了。”

哲暄喜歡這樣的明安,特別喜歡,原本還沒有這麽強烈的感覺,但是一與慶歷對比,明安的聰慧就顯得特別可愛。

哲暄點頭道,“不僅如此,戰事發動在秋季,這幾日已經漸漸天涼。衛軍來自南方,多受不了這樣的寒冷,加之他們長途奔襲,糧草棉衣都是不足,要想在入冬之後再與高車作戰,難度太大。”

哲暄和明安說着,一起往議政堂去了。

半月之後,高車與柔然同衛國議和,訂立盟約,高車自願割讓十三座城池,賠償牛羊十數萬,奴隸五萬,軍馬三萬匹,鐵器珠寶不計。至此,高車半數以上城池盡失。

高車掌政太子額齊之所以議和,除了無力擊退柔衛聯軍之外,還有的考量便是高車國君哲勒已經病入膏肓,若是外患不除,額齊唯恐哲勒一旦崩逝,自己新軍地位不保,匆匆答應了柔衛的條件。

接下去不到五日時間,郁巋便已經領兵而回,同日,議政堂上關于姜氏部族西遷之事也已經敲定,姜桦雖然不太願意,甚至提出将北部與蕭氏部族相鄰的土地劃分出來,交于朝廷,說是如此不用全族遷徙,也不失為變通之法。

這個提議還未等郁久闾嚴詞拒絕,其他各部已經不樂意了。各部首領,誰看不出姜桦的那點心思。姜氏因為出了個大妃的緣故,數十年來幾乎成為柔然最大的部族,人馬財力都是九大部族中數一數二的,不說東部和南部的五大部族,就說北部成日與北夷人糾纏的耶律和仆固兩部,已經是不可能同意了。

耶律達始終記得戰事開始之初,姜桦在議政堂上對自己的冷嘲熱諷,此刻便是率先發聲,“姜大人,雖說原本這事不該我們其他部族開口。可是大人,您未免太過分了。誰不知道,祖宗留下宗法,就是要我等各部為柔然、為大汗固守邊土,怎麽,姜大人這是想仗着自己是的身份,蔑視祖宗宗法嗎?”

姜桦料到此事必定受阻,但是有“祖宗宗法”這一條在前面攔着,就是讓他想盡辦法也逾越不過去的。

姜桦還來不及辯解,大野栗已經開口接話了,“姜大人,我敬您比我年長一輩,本來這話也不該我說,但是今天大汗在這兒,就算冒犯,這話我大野栗也一定要說。您是先大妃的兄長,地位尊貴本也該在我們這些部族族長之上,可人總說位高者任重,姜大人,為了替大汗分憂,也為了西境的安定,姜大人還是勉為其難的好。”

姜桦向郁久闾施禮,道,“大汗,不是我姜氏族人自持有功,而是如今已經入冬,不過半月就會有大雪,如此天氣,确實不宜率全部西遷,請大汗勝裁。”

“姜桦所言也是實情。天寒大雪,确實不宜舉全部人畜西遷。”

姜桦忙道,“謝大汗體恤。”

郁久闾擺擺手,示意自己還沒說完,“其實這事,也不比急于一時。姜源,你歸朝之前,族兵如今安置何處?”

姜源坐在堂上,聞言先看一眼姜桦,可姜桦此刻并沒什麽好主意,姜源也只能實話實說,“回禀大汗,姜氏全數精騎盡數安置在收回的庸城和嘉寧城兩城,還有此番高車割讓與我柔然的池古,大胡,共計四城及和周邊草原。”

郁久闾颔首,目光收回的同時,掃視到郁巋,流露出一閃而過的滿意。

“既然如此安排,西境之地還算穩妥,高車如今元氣已傷,不足為患。就等到開春吧。”郁久闾将眼前的大碗茶湯飲盡,繼續道,“屆時,姜桦,你再領姜氏全族西遷,也不遲。這些時日,就讓姜源回去打理打理。”

姜桦沒有辦法,只能表示在過冬之後,即刻率部西遷。

大野栗自然歡喜,只有姜氏全族大舉西遷,他才有後面的路走,這條路,對大野只有好處。

此時的議政堂後,哲暄正獨自一人坐着。

這日一早,郁久闾身旁貼身服侍的老奴達克就親自到了飛羽堂來接她,說是有要事與哲暄商量。

可郁哲暄到的時候,前朝已經開始議政,她卻是從側門而入,靜悄悄坐在了後面。雖說是前後殿,但後殿的哲暄足以聽清前面每個人說的每句話,包括方才僵持着的氣氛。

那老奴此時已經退下,哲暄揮一揮手,幾處站立着的宮婢也就退了出去。待到此時,哲暄才從衣袖口中取出一張字條,上面不過幾字:郁巋回,哲勒死。這張字條是昨日深夜明安遣了阿芩送來的,藏在食盒裏,親自送到哲暄手上的。很顯然,這是郁巋送消息給明安,而明安覺得,此事要告知哲暄知曉。

哲勒此時死,對額齊而言是件好事,甚至對高車,說不上好壞,但是對柔然卻是遺恨。若是哲勒的死能早個十天半個月,趕在大雪之前,高車此刻只怕是滅國都有可能。

可是這件事,對于哲暄而言,意義并不在于此。郁巋如今大功而歸,父汗對他會如何加恩,這才是哲暄今日坐在這裏的目的。明安有句話說的很對,她和郁巋的事情,遠沒有慶歷的簡單。

前殿開始論功行賞,哲暄靜靜聽着,其他人她都能猜到三五分,只有郁巋除外。

可是,“沒有郁巋,怎麽會郁巋。”哲暄低聲喃喃。

對于郁巋此次的軍功,沒有封賞,只能是更大的封賞,會是什麽,能是什麽呢?哲暄不是想不到,她是不敢想。為了柔然,郁哲暄知道,她的父汗會選出的是最好的汗位繼承人,可是對于明安,明安該怎麽辦。不管郁巋是不是和他們有着一樣的血脈,只有他頂着郁氏子孫的身份,才有可能集成郁久闾的大統,可同樣的,只要他還頂着這個姓氏,明安要怎麽樣才能和他厮守。若換做旁人或許可以不聞不問,大不了兩人私定終生,和宗族決裂,可是這王宮,是王位,他們一個可能是日後繼承大統的人,一個是當今大汗的親生女兒。

在哲暄還沉浸在自己的左右為難之中的時候,郁久闾已經到了後殿來,這就代表着前殿的朝議已經散了。

“暄兒在想什麽呢?這麽出神。”郁久闾邊說着,邊坐回自己的汗位上。

哲暄擡起頭,在看見郁久闾的同時,也看見了他身後跟着的人。那男子一身藏青便袍,牛皮護肩上高昂着的豹頭正怒目圓瞪,腰間寬大的皮帶用黃銅固定着,銅黃映着豹子的眼顯得越發兇狠。哲暄擡起頭,打量着來人的相貌,俊美?暫時還達不到,至少以哲暄的标準達不到,不過卻是很疏闊的長相:一張近乎麥色的肌膚,微高的眉骨顯得眼眸很深,瞳孔也更黝黑了些。

“郁巋請暄公主安。”

來人自報姓名,又恭敬施禮,聲音到是有幾分溫文爾雅,若不是身上的裝飾實在太過兇惡,哲暄可能怎會覺得他平易近人。

哲暄點點頭,只是對郁久闾施禮,“父汗。”

“都坐吧。”郁久闾看着哲暄方才打量郁巋的樣子,心中不免歡喜,口中只道,“巋兒,這次你立了大功,孤尚未封賞,那是因為孤希望這個賞賜能由你自己來提。今日無論你提什麽,孤都會答應的。”

郁巋只是搖了搖頭,“大汗,郁巋能得大汗賞識已經莫大的恩寵了。”郁巋說着,從自己的腰帶間抽出一把短匕首。赤金的匕首鞘之上,鑲嵌了大大小小數十個珠寶,最亮眼的應該是正面中心鑲的那顆藍寶石,郁巋雙手奉上,道,“大汗,這匕首是臣與高車議和的時候,從額齊手上索要來的,聽聞這上面鑲的這顆藍寶石是高車的寶物,特此敬獻給大汗。”

郁巋的話擲地有聲卻也并不給人壓迫之感,聽得很是舒服,就連舉止一進一退都甚有章法,說來也難怪郁久闾和明安都對這位郁巋青睐有加,今日一見,哲暄确實贊同明安的眼光。

“郁巋哥哥。”哲暄突然開口,像是不經意而為,卻是把“哥哥”兩字刻意強調出來,“既然你沒有什麽恩賞想向父汗讨要的,不如就替我向父汗讨個恩賞吧。”

“暄公主這句哥哥,郁巋可當不起,公主有什麽話,當着大汗,不如直言。”

哲暄難得展露輕松的笑,對着郁久闾道,“父汗,如今戰事已罷,女兒也在這王宮之中關了快兩個月了,父汗能不能恩準把您的上将軍借給我和姐姐,讓我們去宮外縱馬兩日。”

郁久闾不太同意,只道,“都要入冬了,再過幾日,這王城都會下雪,你還想去哪裏胡鬧。”

哲暄的目光投向了郁巋,她總覺得,這個提議,郁巋一定會幫自己達成。

果然,就聽到郁巋婉轉建議道,“大汗,倒也不是沒有适合的地方。往南,靠近大野氏族,那有合适的草場,給明公主暄公主縱馬齊射還是可以的。”

郁久闾看着他兩的樣子,只覺得這兩孩子之間必定投緣,只一會兒工夫,已經眉來眼去起來,而郁巋也很樂意替哲暄說話,就松口答應了,“那就去幾日吧。郁巋,你記得把她平安帶回來。”

郁久闾說這話,顯然是已經将明安忘記了,像是這件事只關乎郁巋和哲暄兩個人。

從議政堂出來,哲暄又一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次郁巋,然後,突然就拉起郁巋,快跑了幾步,甩開了後面的宮婢,方才停下。

“暄公主,你想對臣說什麽嗎?”郁巋雖然對哲暄方才的行為有些意外,卻絲毫沒有亂了方寸的意思,思路清晰,心思透亮。

哲暄真的是很滿意郁巋,非常滿意,這樣的人在她心目中與明安才最是相配,道,“不錯,沒有被我的小伎倆打亂咱們大将軍的陣腳。”

“我的消息,暄公主不是應該早就聽聞了嗎?為何今日相見,公主好像還頗有意外之色。”郁巋想扭轉局勢,占據上風,果斷反問。

郁巋的想法對哲暄沒有絲毫作用,“上将軍果然是聰明人,想必兩軍交鋒,上将軍必定是那個搶占先機的人吧,這一點,也還不錯。”

“就這點不錯嗎?”二人身後有清甜的聲音響起。

哲暄驚喜回頭去看,果然是她。“不錯的地方當然不止這些,姐姐不是知道的比我清楚嗎,若不是如此,如何會擔心我被郁巋哥哥欺負,急急忙趕來相救。”

幾日籌謀,看慣了哲暄的機靈模樣,這樣回歸女兒常态的樣子,才發現,這樣的她,笑起來毫無負擔,更燦爛,更無暇。

“你啊,才幾日都要變成脫缰的野馬了。”明安挽着哲暄,沖着郁巋一笑,卻言說道,“郁巋最是講理,他才不會無緣無故欺負你,說,你是不是又打着算盤想試探人家什麽了?”

明安這樣責備的話語卻是用了滿滿的寵溺來說,倒讓哲暄不好故意發脾氣了。

卻還是郁巋先開口,“沒有,暄公主沒有為難我。她剛才還在大汗面前求請,讓我護送你二人出去騎射。”

郁巋看向明安的眼眸顯得更深沉,像是言說不盡的話語會集起的一潭深泉,可泉水卻是暖的,帶着一絲香甜,彌散在二人中間。不用說明安,就是一旁的哲暄都會被這樣的香甜迷醉了。

“怎麽樣,還好意思責備我嗎?”哲暄反手便把自己的手從明安的臂彎中抽了出來,順勢把明安一帶,穩穩地交給了郁巋,“你們聊,我去把那些無聊的宮婢都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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