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鳳求凰
皇宮之中, 麗妃捧着補湯通報的時候, 皇帝正對着一堆奏折焦頭爛額。
往日,這些奏折大部分都是李慎行替他處理的, 再多的奏折, 他看李慎行也不過一兩個時辰就能處理完畢, 可輪到他的時候, 奏折越積越多,昨日的還未處理完, 今日的又堆在一起了。
想到李慎行此時可能正在府中坐擁佳人,自在悠閑,他就更加煩躁,恨不得一把火把這些不知道在講什麽的奏折給燒了。
“皇上可是在為那日見到的越夏姑娘而煩躁?”
麗妃走進來, 将補湯放下,說話柔聲細語,讓皇帝心情稍稍和緩一些。
“愛妃也是女子, 能不能看出越夏姑娘心裏到底再想些什麽?”
皇帝無論如何也不想承認自己被李慎行比了下去,這世上的女子無不喜愛他的相貌地位,他李慎行到底哪裏比得過他!
“在臣妾看來,越夏姑娘想什麽并不是很重要, 這天下都是皇上的,若是皇上表現出喜歡,一個女子, 尚未和王爺成親, 您一道聖旨下去讓越夏姑娘入宮伴駕, 她哪有不從的道理?”
麗妃鼓動皇帝用權勢拆散越夏和王爺兩個人。她因為李慎行跌進了皇帝這個泥潭之中,為了報複李慎行,她就偏把他所喜愛的女子也拉下泥潭,沾上一身污泥。
“即是如此,我定以後位相待,想必越夏姑娘也不會拒絕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
皇帝想起太後和自己說的話,臉上帶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來,刺痛了麗妃。
即使極其厭惡皇帝,麗妃卻一直将後位視為囊中之物的,如今皇帝的一句話讓麗妃恨不得活剮了越夏。
憑什麽!她随随便便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
王府。
越夏放下毛筆,一張清秀的簪花小楷展現在了李慎行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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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字跡?為何跟我的如此相像?”
李慎行拿着那張寫滿藥材的不知名藥方,很是疑惑。
他的字是自己從小苦練而成的,平時也鮮少展露在別人面前,越夏應該是沒有機會臨摹學習的。
“你不記得了,我的字當初可是你一手教出來的。”
李慎行微微有些吃驚。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何我不記得了。”
越夏踮起腳,指尖點了點李慎行的額頭,對他笑着眨眨眼。
“前世。”
“我們前世是夫妻嗎?”李慎行的關注點并不在越夏說的前世是否是胡說的,而是兩人的關系上。
“不僅前世,前前世,前前前世,我們都是夫妻。”
李慎行聞言先是欣喜,卻又旋即落寞下來。
“那前幾世我的模樣如何?”
“你一直都是最好看的。”越夏憐愛的牽起李慎行的手。
“之前是,現在也是。”
李慎行被越夏的話說的心中熨帖,卻只道是越夏哄他開心的,她似乎格外心疼他。
“瞎想什麽呢!”越夏捏住李慎行的臉往外扯了扯。
“竟然敢不相信我。”
李慎行有點委屈的揉揉臉,越夏拿着藥方遞給李慎行,讓他把藥材盡快收集完備。
“你既然不信我,那我就只好證明給你看,看我的相公是不是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
李慎行紅了臉,牽着越夏的手又緊了幾分。
“你真的不後悔要嫁給我?”
“不後悔,而且我要讓所有人都看看,真正的仙人之姿。可不是那草包皇帝能比的,到時候都讓那些錯把魚幕做珍珠的人追悔莫及。”
李慎行這才安下心來,剛剛只注意到越夏話裏的相公兩個字,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其他的含義。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藥方是可以治療我的臉的?”
李慎行簡直不敢置信,自他有了自己的勢力之後,早已暗訪天下神醫,可沒有一人能治他的臉,如今聽越夏說能治好自己,又如何能不激動。
“不過可能見效會慢一些,而且這段時間恐怕你的臉不能見光。若是咱們家還在就好了,一瓶桃花酒給你灌下去,很快就見效了。”
“能治就好,能治就好。”
李慎行忍不住抱緊越夏,若是真的能治好他的臉,他就不用整理提心吊膽,只怕越夏會突然告訴他要離開他了。
其實越夏真的沒有那麽外貌協會的。李慎行之前也不是如此自卑的人,只是愛情讓人淪陷,李慎行還沒有變成那個陪越夏經歷了好幾輩子的阿瑾,對于頂着這樣的臉和越夏在一起這件事,還是有很大的不安和愧疚。
越夏本不在意外貌的,畢竟過了幾輩子,她都見過多少次他白發蒼蒼的模樣了,又哪裏是能被皮相所困的人。
雖然她的阿瑾即使變成了老頭子,也是最好看的老頭子了。
越夏列出的藥材雖然不乏珍稀,但是李慎行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觑,沒過多長時間就集齊了,越夏将藥材調制成藥膏,給李慎行敷在臉上,又用繃帶給纏好。
“未滿時間一定不要解下繃帶。”
越夏仔細囑咐只露出眼睛和嘴的李慎行的時候,有聖旨到了王府。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越氏有女,容色殊麗,溫婉端莊,可堪為後,特封其為六宮之主,即日進宮待嫁,擇三月後吉日完婚!”
“皇帝欺人太甚!”
越夏安撫的拍拍幾乎暴走的李慎行,一出手奪過聖旨,用內力直接震碎。
“你竟然敢撕毀聖旨,來人啊!把她拿下!”
越夏拿起竹笛。
嗚的一聲清鳴,除了她和李慎行,所有人全部躺平了,捂着耳朵紛紛哀嚎。
“說實話,我不願意嫁給什麽草包。”
越夏無辜的聳聳肩,拉着李慎行對他一笑。
“介不介意和我一起跑路?”
“求之不得。”
反正他真正的手下都在暗地裏,府上其他的人都是皇帝太後或者其他各方布下的棋子,也不怕他們倆跑了惹怒皇帝,連累無辜。
越夏攬着李慎行運起輕功,在衆目睽睽之下直接飛着離開了王府。
……
皇宮
“皇上!那越夏是個妖女,不僅撕毀聖旨,罵您是個草包,還施了妖法弄傷了所有人,然後帶着王爺跑了。”
前去傳旨的內侍哀嚎。
“皇上!您可得給我們做主啊!”
“什麽!”
皇帝氣急敗壞的砸爛了手邊的瓷器,本以為越夏會屈服,沒想到她竟是半點沒把他放在眼裏。
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昭告天下!通緝李慎行和越夏,朕要抓到他們!讓他們生不如死!”
突然間皇帝想到了一個人。
“聽說張天師出關了!快去請他去把那妖女抓住。”
張天師被皇帝請到大殿,他一看上首的皇帝,開始只覺得對方的确是生的一副神仙福相,只是眉宇和神态卻是多有古怪。
張天師越看越是心驚,直接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轉移視線。
不可能的。張天師心想。
福禍雙星之事,他絕對沒有占蔔出錯,可在深宮之中,皇後當時被保護的極為嚴密,生産之時也應當不會出錯才對。
張天師以為自己是眼花了,可是擡頭再想觀相之時,皇帝的面相已被帝王之氣所掩蓋。
自古皇帝的面相是不能被推算的,若是還未登基之前,相師還能看出對方的王氣強弱,甚至推測出在位時間。可是一旦對方登基,那就只有神仙能窺破天機了。
張天師心中不安,只能安慰自己,先前皇帝執政時國運昌盛,福禍雙星一定是正确的,如果是被混淆了,此時恐怕早已經民不聊生了。
他不知道,皇帝登基之後,實際處理朝政的其實是李慎行,否則此時能一口血噴出來。
不管怎樣,既然都說有妖女冒充福星迷惑了皇帝,張天師就不能坐視不理,自然是想辦法搜查越夏和李慎行的去處了。
而越夏和李慎行跑路之後,兩個人實際上沒有跑很遠,還留在京城之中,藏身在一處李慎行早先秘密置辦的小院裏頭。
若不是李慎行現在要治臉,越夏老早就和李慎行易容滿天下跑了,恐怕在這個武功都能被認成妖術的世界,皇帝一輩子也找不到他們兩個人。
“我真的很高興,能夠遇到你。”
李慎行和越夏一起看着天上的星星,他如此對越夏感嘆。
“小的時候我總覺得這個世界太過醜惡了,父母不慈,兄弟不恭,連宮人也可以随意欺淩我,直到後來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預言,一個有關福禍雙星的預言。”
李慎行嗤笑了一聲,語氣有些莫名的悲涼。
“若是一般雙胎,即使兄弟兩個相貌相同也并沒什麽大礙,雖然注定和皇位無緣,可是皇後還可以再有別的皇子。但偏偏是兄為福,弟為禍,于是先出生的哥哥受所有人喜愛,而後出生的弟弟則被毀去容貌,無人關心。”
越夏安靜的看着李慎行,聽他用一種局外人的語氣來描述他的過去。
“你知道嗎?也是可笑,後來我查到了一些東西。”
李慎行攬着越夏,發出一陣笑聲來。
“原來當時的穩婆其實是前朝殘留至今的後代,她當時趁給兩個孩子洗澡時将孩子調換了,于是李懷瑜變成了李慎行,李慎行變成了李懷瑜,越夏,你說這可不可笑?”
“不可笑,不管你是福還是禍,在我看來你都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越夏依在李慎行懷中,看着他原本冰涼的眼神重新變得溫暖起來。
“我會和你一起讨回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