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行動
能感覺到冰冷刺骨的液體順着血管流向全身,液體淌過的瞬間,就好像是流動的岩漿灼燒着地面,若晴只覺得整個人都快被由內而外的高溫燒成了灰燼。
可沒一會兒,她甚至連熱都感覺不到了,意識開始模糊,耳邊似乎有什麽聲音在不停的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那股聲音就像是來自深淵地底,讓人一聽便冷入骨髓,不自覺地發顫。
冷熱交替,若晴再也撐不住徹底失去了意識。
“數據怎麽樣?”
一個穿着實驗服的愚人衆恭敬的遞上報告,“禀告大人,實驗進行的很順利,但是排異反應嚴重,實驗體出現昏迷的情況。”
博士随手将報告仍還給了手下,他手忙腳亂的接住。
“呵、看來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了。”
……
喀萬驿的驿站,提納裏風塵仆仆的趕到了這裏,終于按着賽諾留下的标記找到了他,兩人一見面,都沒有來得及寒暄。
提納裏皺着眉,眼底是長時間迅速移動帶來的疲憊,他見到賽諾便單刀直入的問道,“有消息了嗎?”
賽諾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提納裏自己正在觀察的那個外國商人。
“這個人是個生面孔,他打着經商購入物資的旗號在喀萬驿集市購入了大批物資,但是據我觀察,他買的都是一些應急用品,尤其是藥物。”
“一個來此經商的商人,既不販賣本國特産,購入的還都是一些與暢銷品無關的日用品,他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了。”
提納裏了然了,又問道,“所以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雖然為了不顯眼,他們只派了一個人進入集市,但這麽大批的物資肯定需要不止一個人運送,為了保密,他們必然不會麻煩當地的百姓。
所以喀萬驿外必然有人接應,愚人衆內部都有自己特有的聯絡方式,想要直接抓他拷問顯然不切實際,到時候只會打草驚蛇。
跟着他們直接到目的地不是不可以,但同樣沙漠地區鮮有遮蔽物,暴露的風險過大。
一旦行動失敗,愚人衆必然會立刻轉移,到時候想要抓住他們的尾巴就更難了。而最重要的是,恐怕若晴快等不及了。
所以要怎麽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獲取線索?
賽諾摩挲了一會兒下巴,腦中突然靈光乍現,将目光又轉向了提納裏,“那個東西?”
提納裏一看賽諾的表情,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從衣服兜裏掏出了兩包粉末狀的東西。
“出來的時候正好帶了兩包,這種剛發現菌菇有強力的致幻效果,但持續時間只有十分鐘。”
提納裏有些擔心的看着他說道,“你能在這段時間內套出想要的情報嗎,而且你要怎麽樣才能讓他不起疑心的吃下去?”
賽諾接過菌菇粉,對提納裏的話不置可否,但眼神已經逐漸堅定了下來。
傑裏德是被同伴們排擠來這裏承擔采辦的任務的,而他的同事卻悠閑的在野外紮了個臨時營地。
他們美其名曰是給他在執行官大人面前表現的機會,實際上執行官大人哪裏會關注他們這種小喽啰。
那些人不過是看他勢單力薄,故意把活扔給自己。
“哼等着瞧吧!”
傑裏德将物資一趟趟運送到定好的地點,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越想越是憤恨。
只能在腦海裏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成為債務處理人,獲得邪眼,将那些曾經看不起自己的家夥踩在腳底下。
好不容易處理完了貨物,傑裏德等在喀萬驿的門口,渾身熱出了一身汗,他解開了衣領給自己扇風,嘴裏還在碎碎念。
“這是什麽鬼地方,熱的要死,總部也不知道給我們發一套夏季制服。”
“唉你聽說了嗎,金砂之旅在派發免費冰啤酒,數量有限,先到先得啊!”
“那還等什麽快去啊!”
冰啤酒?傑裏德眼前一亮,只覺得本就幹燥的嘴巴更加渴了,他也跟着來往的人群來到了金砂之旅。
果然前面已經排起了長隊,傑裏德也趕緊墜在了隊伍後頭。
不知道是不是倒黴久了,人就會走運,排到傑裏德的時候正好是最後一杯。
瑪亞姆笑着将一杯啤酒遞給了傑裏德,嘴裏還不忘恭喜道,“這位先生真是幸運啊,這是本店最後一杯免費啤酒。”
說完瑪亞姆還不忘對着後頭仍在等待的隊伍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各位,限量免費冰啤酒已經送完了,下次請早。”
很快排到臺階的隊伍就四處散開了,傑裏德美滋滋的抱着冰啤酒來到了桌子前坐下,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
“啊——暢快!”
咕隆——咕隆——
很快一杯酒精就全進入了傑裏德肚中,可喝完後他剛想站起來,就覺得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又跌回了座位。
而人來人往的旅店外,沒有人注意到角落的桌子前少了一個人。
等傑裏德再次清醒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瑪亞姆擔心的臉龐。
“這位客人你沒事吧,別是喝醉了?”
傑裏德甩了甩有些眩暈的頭,疑惑的問道,“老板你們家啤酒後勁這麽大呀?”
瑪亞姆笑着将傑裏德送到了門外,回答道,“這位客人,我們店用的都是實料,跟外頭那些注水的商家可不一樣,歡迎下次再來啊。”
金砂之旅後面的高坡山,提納裏看着回來的賽諾,立刻迎了上去關心道,“怎麽樣,成功了嗎?”
賽諾點了點頭,将得到的情報告知了提納裏。
“據點就在沙漠已經廢棄的活力之家。”
……
須彌雨林中,夜枭在空中鳴叫盤旋,然後找到了叢林中疾速前進的主人,俯沖而下。
聽見愛寵的叫聲,迪盧克立刻止住了腳步,擡起手臂讓夜枭着陸,取下了綁在它腳上的信條。
“信上說什麽?!”
萬葉急忙湊上前,臉色焦急的問道。
距離若晴被抓走已經過去了三天,即使他們已經馬不停蹄的趕路,可還是花了不少時間。
除了本就不是人類的阿貝多,迪盧克和萬葉的臉上均是難掩疲憊。
迪盧克攤開了信條,“沙漠、活力之家。”
阿貝多思索了片刻,皺着眉說道,“活力之家似乎是須彌為了治療魔麟病開辦的治療機構,但沙漠的那一家不知為何早就廢棄了。”
迪盧克看向阿貝多問道,“阿貝多,你知道地點嗎?”
阿貝多點了點頭,回答道,“我曾在地圖上看到過活力之家的位置,現在我還記得。”
“事不宜遲,走吧。”
……
活力之家的地下實驗室,曾經裝着魔神殘渣的箱子如今已經空空如也。
手持着筆記的弗爾曼正圍在實驗臺邊上,凝神關注着躺在上面若晴的變化,手上還不停的書寫着什麽。
雪芙走了進來,借着面具的遮擋,迅速看了眼不省人事的若晴,然後走到弗爾曼身邊,壓着聲音說道。
“購買物資的隊伍就快回來了。”
弗爾曼全神貫注的觀察着,連頭都沒回,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清楚了。
雪芙沉默着退下,手搭上門把手的時候,寂靜的房間裏響起了弗爾曼低沉的聲音。
“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份上,給你個忠告,不要做多餘的事。”
面具的遮擋下,弗爾曼看不清她的臉。
雪芙恭敬的朝着弗爾曼鞠了一躬,無聲的走出了昏暗的實驗室。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做什麽吧。
有時候面具戴久了,不僅是別人,就連自己都看不清自己了。
深沉的意識裏,若晴覺得自己就好像是墜海的人,不斷地向着海底深處下沉、下沉,直至觸及到了無邊黑暗的地面。
在這片黑的沒有一絲光亮的空間裏,她的目之所及之處,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
除此之外,她唯一能看見的,就只有自己了。
換句話說,在這片黑暗裏,唯一的發光體就是她自己。
若晴能感覺到,黑暗中有東西在注視着自己,或者說是觊觎着她,那股如影随形的森冷視線,讓她不寒而栗。
它似乎就在自己的身邊,可礙于她身上的光才無法接近,可是它每一次的試探,若晴身上的光就會黯淡一分。
或許要不了多久,她就要被這片黑暗徹底吞噬了吧。
若晴緊緊環抱着自己,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試圖躲避那附骨之疽般的視線,身體不自覺的顫抖。
在這片空間裏,她感覺不到疼痛,也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只有徹骨的孤獨。耳邊又傳來了那誘惑人心的低語。
和我融為一體吧。
放棄吧,不會有人來救你了。
放棄吧——
放棄吧——
淚水奪眶而出,順着臉頰滑落,滴在了她挂腰間的鈴铛上。
魈……
……
望舒客棧的屋頂,魈孤獨的站在上頭,一如往常守護着荻花洲。
可視線卻總是不自覺的注視着石門的方向,眼底是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期盼。
突然間魈只覺得一陣心悸,他低哼一聲捂住了胸口。
這種要失去什麽的心情,刺痛了他身上的業障,原本趨于平靜的業障,再次活躍了起來。
魈強行鎮壓下蠢蠢欲動的業障,祭出了和璞鳶。
“若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