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棄卒保帥
“下官愚鈍,還請殿下指點!”
劉威寧低頭哈腰,不知為何,他總是覺得赫連瑞陽的眼神有些算計,看樣子心裏面已經有了計較。
“此事本宮已然過問了寧大人,目标直指劉府,倘若劉大人不能給本宮一個滿意的交待,恐怕很難平安了事。”
“這……”
赫連瑞陽已經将話說得很明白,劉威寧在官場上混跡多年,不可能聽不明白他話裏面的意思,只是他就這麽一個兒子,真要是舍了出去,夫人定會将劉府鬧個天翻地覆。
可倘若不把劉一鳴交出去,恐怕整個劉府都要為他陪葬!
“下官明白,至于這不争氣的犬子,這幾日還勞煩三皇子殿下照料,免得生了事端。”
赫連瑞陽微微颔首,看來劉威寧還是懂事的,知道孰輕孰重。
“爹,救我,救我啊!”
見劉威寧想要将自己留在三皇子府上,劉一鳴不由得更加着急,此刻,他還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已經将他豁了出去。
“鳴兒,好自為之!”
劉威寧的眼角灑下一顆渾濁的眼淚,将劉一鳴留在這裏,等同于直接宣判了他死刑,哪個做父親的心裏面會舒坦呢?
劉威寧終究狠了狠心,“殿下,下官告退!”
劉一鳴的呼聲逐漸弱了下去,眼睛憤憤不平地看着李遠翰,“是你,一定是你!你看不慣我奪了你第十名的位置,所以才讓三皇子殿下出面!”
李遠翰搖搖頭,孺子不可教也,難道這個時候劉一鳴還沒有明白,他已經成為了一顆棄子麽?
既如此,他不介意讓劉一鳴死得更加明白一些。
“想必你們也有話要說,本宮還要去面見父皇,遠翰,記得看好劉一鳴,不要讓他離開本宮的府上。”
待赫連瑞陽離開,李遠翰才踱步上前,此刻的劉一鳴一身的狼狽,因為被繩子捆得嚴實的緣故,劉一鳴也掙脫不得。
“想不到尚書令家的公子竟然也有這麽難堪的時候,只是你剛才說錯了,并非我要三皇子殿下出面,而是劉大人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已經引起了有些人的不滿,否則,你們在背後做的那些龌龊事兒又怎麽會被人捅出來呢?”
“只要我不承認,誰都拿我沒有辦法!”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的話,李遠翰此刻定然已是千瘡百孔,對于劉一鳴的話,李遠翰并不以為意,“劉公子,看來你不光才學不行,就連腦子也是白長了,剛剛劉大人的話,想必你是沒有聽明白。”
“什麽?”
李遠翰沒頭沒腦的話讓劉一鳴十分糊塗,他并不認為剛才自己父親的話有任何不妥。
“兩日之後,你自然就會明白。”
李遠翰突然就沒有了先告訴劉一鳴的興趣,且讓兀自猜測着,待到殿試之上,衆人自然能看得一場好戲。
“回來,李遠翰,你給本公子回來說清楚!”
李遠翰并不理會劉一鳴,只是讓人将劉一鳴關進一間暗無天日的小屋子裏,如果他猜測不錯的話,當皇上知曉了此事的來龍去脈,定不會輕易放過劉一鳴,說不定這兩日已經是劉一鳴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兩日。
早朝之後,殿試即将開始,九位考生皆恭敬地站在朝堂之上,只有劉一鳴還沒有到來。
“尚書令家的公子何在?”
皇上威嚴地掃了一圈,卻并沒有發現劉一鳴的身影,當下龍顏不悅,此等大事他竟然如此不放在眼裏,可見其心可誅。
“回皇上的話,前兩日尚書令家的公子欲行刺犬子,被犬子扭送到三皇子的府上,此事想必三皇子殿下更為清楚。”
撫遠大将軍及時站了出來,他早就想要尋個機會将此事告訴皇上,今日劉一鳴竟然沒能前來,正好給了他一個開口的理由。
行刺?
衆臣不禁面面相觑,這尚書令家的公子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先是賄賂考官,接着又是行刺撫遠大将軍家的公子,還有什麽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荒唐!”皇上果真震怒,“瑞陽,可有此事?”
“父皇,此事千真萬确,因為尚書令家的公子拒不承認,所以兒臣尚在審問。”
“帶到殿前來,朕倒是要看看,在朕的面前,他是否還有這個狗膽!”
劉威寧差點腿一軟倒在地上,事到如今,他只祈禱可以用劉一鳴一個人的死來換得整個劉府的安寧。
劉一鳴被人帶到了禦前,他用餘光掃了一眼不自覺往後躲的劉威寧,方才往劉威寧的方向挪動着腳步,“爹,救我!”
被劉一鳴當着皇上的面這麽叫着,劉威寧的臉上也挂不住,只得上前一步,“皇上,微臣這張老臉也沒處放,還請皇上不必看着老臣的面子,盡管處置了我這逆子!”
“爹!”
劉一鳴不敢相信地睜大了雙眼,此時此刻,他才仿佛有些明白了李遠翰的話,原來在兩日之前,劉威寧就已經做了這個決定,否則不會讓他一直被困在三皇子的府上。
“瑞陽,你來說說此事的來龍去脈。”
“是!”赫連瑞陽微微颔首,“此事還要從兩日前劉公子在萬花樓刺殺撫遠大将軍之子說起,兩人原本在選試的時候發生了口角,所以感情一直不睦,因此劉公子起了殺心,卻沒能行刺成功,這才被扭送到兒臣的府上。”
“兒臣細細調查了此事的經過,才發現劉公子為了能夠入朝為官,竟然買通了選試的主考官,調換了劉公子和原本第十名的李公子試卷,這才僥幸進入了殿試,父皇聖明,看出了其中端倪,因此此事方才敗露。”
“劉公子沒有真才實學,想必父皇在七日前也有所了解,而且寧大人也已經招供,說是劉公子給了他許多銀子,他方才動了心,将兩人的試卷調換。”
赫連瑞陽一一細說着,他并不打算放過有關此事的任何人,一則為了立威,二則也是為了替李遠翰讨回公道。
“寧卿,方才瑞陽所說之事,可是真的?”
寧有志腿腳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他早知道此事不會輕易了結,但想到赫連瑞陽曾經說過會為他求情,他只得咬咬牙,“三皇子殿下所說句句是真,只怪微臣當時被銀子迷了心竅,所以才會那樣做,只是劉大人貴為尚書令,他還威脅微臣,若是微臣不按照他說的做,微臣日後也無法在朝堂上立足!”
寧有志索性将此事的前因後果都抖露了出來,皇上一拍龍椅,“荒唐!朕乃天子,難道還能有人淩駕于朕之上不成?”
“皇上息怒!”
衆臣見皇上龍顏大怒,紛紛跪了一片,劉威寧向前爬了幾步,“是微臣一時糊塗,只是微臣這逆子着實不懂事,天天吵嚷着要入朝為官,微臣經不住念叨,這才生了這個想法,還請皇上念在微臣愛子心切的份上,饒恕了微臣!”
愛子心切?
皇上不禁冷笑,倘若劉威寧當真愛子心切的話,就不會将一切罪責都推到了劉一鳴的頭上,也好,劉一鳴不過是個草包,大可以殺一儆百,但他留着劉威寧還有用處,對此他另有打算。
“瑞陽,你剛才說劉一鳴調換了第十名的試卷?”
“沒錯,兒臣鬥膽,讓當朝大學士之子李遠翰在殿外等候,若是父皇想要對證,大可以讓李遠翰上朝,看看李遠翰的才學是否真的可以當得上第十名!”
“宣李遠翰進殿!”
李遠翰原本有些忐忑地等在殿外,如今聽了傳喚,連忙快步走了進來,他态度不卑不亢,氣宇軒昂,倒是讓皇上多看了一眼,看來當朝大學士之子的确不同凡響。
“見過皇上,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今日乃是殿試,既然你本應是第十名,那麽朕倒要考考你。”
“是!”
李遠翰站起身來,他胸有成足,倒并不覺得什麽,反而是站在一旁的李一斌更加緊張,李遠翰向來更喜好武試,當初選試落榜,他對自己這個兒子的才學已然沒有信心,如今見皇上欲處置劉家,他自然更為擔心。
若下一個就是李家,那該如何是好?
“劉一鳴,念在你是尚書令的公子,朕也給你一個機會,你們二人同時以春風為題作詩,誰的詩詞更好,朕就認定誰才有資格進入殿試。”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極為安靜,衆人都将眼神投向李遠翰和劉一鳴。
李遠翰神态自若,相比于李遠翰,劉一鳴的臉色慘白,他哪裏會作詩呢,若是會作詩的話,七日前他也不會在禦前丢人現眼。
“愛惜芳心莫輕吐,且教桃李鬧春風。”
李遠翰不急不徐,不過片刻的功夫就作好了一首詩,讓衆臣不由得頗為欣賞,就連皇上也微微颔首,“好詩!”
“劉一鳴,你呢?”
“我,我……”
劉一鳴一頭冷汗,他如今不但不能作詩,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尚書令之子劉一鳴賄賂考官,且意圖刺殺撫遠大将軍之子,罪不可恕,着令腰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