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姐妹(一)

绛紫暗松口氣,總算圓回來了。

到底打虎親兄弟,親堂姐就是跟隔了房的不一樣。

別看大姑娘平素也不怎麽搭理二姑娘,但關鍵時候,還是護着她的。

可轉頭再看自家主子,依舊一臉淡然。

绛紫心裏發急。

小主子如此聰慧,怎就不知趁機與姐妹交好?

還是許太夫人開了口,“我看大丫頭說得有理,家中近日事多,只怕親戚朋友都有些擔心。我記着前些時你還跟我說,大丫頭的好日子近了吧?”

這話問的,正是柏二太太。

她雖一身寡居的藍灰色襖子,卻繡了黃綠的萱草紋樣,來見長輩,最合适不過。再佩上兩件金玉首飾,頓時顯得精神精致許多。比鄒大太太那尼姑般的素淨打扮,也更顯大方得體。

就算上了年紀,但腰背筆直。許觀海似了她七八分,許桐也有四五分。

唯獨許惜顏,當真與她半分也不相似。

倒是不言不笑的神情,似乎深得柏氏真傳。便是說起打小疼愛的大孫女,亦是淡淡。

“娘好記性,桐兒正是四月的生日,滿十五了。雖她爹不在家,到底親叔叔在呢。兒媳便想給她擺幾桌,辦個及笄禮。”

許太夫人點頭,“那索性多請些人,熱鬧熱鬧。這樣吧,讓孩子們都先散了,咱們商量一下,禮賓和贊者。”

鄒大太太微一遲疑,“如今還打着仗呢。兒媳倒不是不願意辦,只擔心有人說三道四。”

許太夫人眼皮一擡,“能說什麽?一個女孩兒家的及笄禮,再怎麽辦也不如婚嫁那般滿城招搖,卻也沒見人就不辦喜事了。你呀,就是太小心了。聽我的,若有事,我老婆子進宮請罪去。”

鄒大太太忙起身賠罪,“娘言重了,是兒媳想多了。”

許太夫人讓她坐下,“好端端的站起來做什麽?你又不是壞心。也是一家人,才說這樣體己。唉,女人家一輩子不易,這及笄禮咱們辦得隆重些,日後大丫頭的親事,也能說得好些。”

許桐生母,尹二奶奶忙拉着女兒起身行禮,“謝老太太慈愛。”

鄒大太太垂眸,微有些讪讪。

柏二太太輕聲道,“長嫂當家不易,自是操心更多。”

尹二奶奶忙又拉着女兒,給鄒大太太道謝。

鄒大太太這才略見笑容,一家子坐下說事。

杜三太太覺得怪沒意思,“那我們就回去準備賀禮好了。”

可許太夫人又叫她帶着餘大奶奶留下,“一家子,這時候可不能躲懶,你們也幫忙出出主意。回頭你們二姑娘也是要辦的,正好練練手了。”

杜三太太也覺找回些面子,就勢留下。命二媳婦盧氏和小杜氏,帶着孩子們先走。

只是出了許太夫人的院門,小杜氏便覺今日大大丢了面子,垮着臉推說頭疼,自顧自走了。

所幸盧二奶奶與大嫂餘氏一般,亦是高門大戶,甚是爽朗知禮,且與小杜氏相處多年,壓根就沒指望過她。

知道孩子們難得出來一趟,自是想去花園裏玩一會兒。這也是手足親近的好事,便囑咐丫鬟婆子好生跟着,不許生事。

只她的親子許椿,十四歲的二房長孫,跟小大人般表示,要回去讀書。

許觀海年僅二十歲就高中探花,這樣的彪悍戰績,可是壓在所有許家子侄頭上的一塊巨石。

因父祖皆資質平平,從小露出點讀書苗頭的許椿,幾乎打一出生就被耳提面命,力争要考個功名,是以這孩子十分上心。

盧二奶奶欣慰笑道,“娘知道你用功,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沒聽說長房的大哥哥和二哥哥今兒都下鄉了麽?這春暖花開的,你也該出去散蕩散蕩,省得成天坐在書房,悶出病來。”

許椿想想有理,“那我射一會兒箭去。”

他這一提,幾個大些的哥兒便都想去。盧二奶奶當即點了可靠家丁,護着他們好生去了。

至于姑娘們,想去賞花。

绛紫才想勸勸小主子也合群些,跟兄弟姐妹們親近親近,許惜顏已經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只得帶着太夫人新賜的琥珀跟上,還聽到後面許雲櫻故意大聲的說。

“……傲氣什麽?俱是一樣的許家兒女,不信誰就比誰高貴多少!”

绛紫偷眼看許惜顏,她應該也聽到了吧?

可為何一個十三歲的少女,竟是如此沉靜,眼中不見半點波瀾?

再看新來的琥珀,卻也是眼觀鼻,鼻觀心,一路垂首斂眉跟在許惜顏身後,不見半分動容。

绛紫忽地警醒。

再如何,主子的事情,豈由她一個下人操心?

便也收斂心神,跟着走了。

只绛紫不知,許雲櫻便是說了那些話,兄弟姐妹們也沒有敢責怪許惜顏的。

嫡出的自不必說,庶出的又有誰真敢冒險附和,去得罪一個公主嫡女呢?

也就只有許觀海的三女,長房行四,才八歲的許雲梨仗着年紀小,勸了一句。

“二姐姐怕是有事要忙,櫻二姐姐我們去花園看看那株白牡丹吧,上回就打了花苞,怕是要開了。”

許家規矩嚴,姑娘們也不是日日有機會到花園去玩的。故此許雲櫻雖然不忿,到底半推半就,随她去了。

只許觀海的二女,長房行三的許玉槿推說有事,先行回房。

至于許桐,素來少跟庶女摻和,更是早早離去。

只有年紀最小,才四歲的六哥兒許雲樹,因無人敢帶他去射箭,只好跟着親姐許雲梨,随許雲櫻去看花了。

許雲槿回了小院,生母秦姨娘就迎了上來。

“怎麽回得這般早?你不是說要去花園裏瞧瞧那白牡丹麽?可是有事?”

一面說,一面親手替女兒倒了碗熱茶。

成安公主自有公主府邸,許家給她準備的正房,只有許觀海獨居。

因家中沒有主母,這些孩子便都随着各自生母分院居住,倒是自在。

離了外人眼線,許雲槿拘謹的眉眼,才透出幾分活潑。簡短利落的把今日之事說了,喝口熱茶嗤笑。

“櫻二姐姐今兒才惹了二姐姐,再怎樣我也不好跟她湊近乎。也只有四妹妹那個傻蛋,才湊上前去。”

秦姨娘卻不這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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