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親身求娶
這兩年下來終究是太平了不少,銅鏡裏的容顏似乎有了細紋,細看又忽隐忽現地不見了。彧兒今年五歲,與他相仿年紀時劉駿已是武陵的郡王,自三歲起我便讓他師從沈慶之,沈将軍為人大義,且又知這孩子的血脈淵源,我心裏也是安心的。
一早起來,照常是玉錦服侍妥帖,時光對待善良的人真是仁慈一些,玉錦臉上還是初見時的柔嫩,眉眼如波,“這皇宮終是讓人不夠自在,等入秋了尋個好日子出宮走一趟。”
“小姐就是愛說笑。”
鏡子裏映出的人臉上透着粉紅,我輕笑地端詳着想起來玉錦的終身大事竟被擱淺了好些時日,心頭有些惱,歪頭詢問:“皇上多久沒來過?”
“小姐現在也開始争了?”玉錦笑的輕快,“不過畢竟是顯陽殿,不比一般妃子,總是要收斂一些。”
我自然是知道,若是她知曉我的用意定會不依不饒了。
午時彧兒歸學,今日日子逢雙是習武藝,滿頭大汗的紅臉蛋,我驚地直呼玉錦領去重新沐浴,換洗幹淨,蓬頭垢面下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門外的婢女通傳,“柳元景将軍求見!”
非後宮之人,即接見朝臣須以正裝見之。
前廳茶水完畢我一身金紅錦鳳袍正色坐下,接受着柳元景的拜見。
“柳将軍是為稀客,今日可是有何事?”
“請娘娘做主,将玉錦下嫁于臣!”
随即一聲,玉錦手裏的銅盆墜落,一地水漬。
她的眼睛直視着柳元景轉過去的眼眸,“玉錦……”
纖瘦的身影匆忙的消失了,只剩下彧兒呆愣着臉立在門口,我擡手喚他進來,柳元景回過頭,複又垂臉伏地。
“柳将軍,你可知玉錦雖赦了奴籍終究還是個普通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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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将軍可是憑着心來的?”
“日月可鑒!”
“只是……終究是要看玉錦這丫頭的心思,将軍既有心意為何不早些來?”
“當初聽聞皇上是要讓玉錦親選的,可是這一晃都三年了,昨日皇上突生出要将沒有奴籍的宮人放出去,末将急了,怕…怕日後是…見不到了……”
難為大好男兒在我面前竟紅了臉。
“……皇上何時下了放奴的命令?”
“就在昨日,怕是已經拟好旨意了。”
建主殿的朝議散的遲,劉駿落駕王昭的椒房殿,見我倒是吃驚。
“你不怎麽出顯陽殿,今日怎麽直奔皇後這來了?”
我擡眼看他正倚在鳳榻上手裏執着一本《雅風》,皇後坐在一旁的床邊繡着花樣,一副琴瑟和鳴的相濡以沫。
王昭手裏的活放的匆忙,我無視她的行禮徑直上前質問一臉風輕雲淡的劉駿,“釋奴令後你是真要放奴出宮了?”
“你從哪裏聽的?”他手裏的藍書合的用力,硬是劃出了一聲響,“這名單沒有拟全,朕這命令還沒下出去。”
一聽,這柳元景說的不是傳言,冷着臉,“可會有玉錦?”
“……說不準!”
裙擺之下直跺腳,隐忍着臉色疾步出了椒房殿。
“你這般耐不住性子,不怕豆腐出鍋燙口嗎?”
劉駿聲音揚得高,椒房殿外的四方空地到處回蕩。
立住步子,回身他已經饒有趣味的邪笑着站在我面前,鼻尖捧着我的額頭,一下子一下的,我撐着寬大的袖子揮打着額頭上的騷擾,用力的退後不去理會他的欲情故縱,意欲轉身回去自己的顯陽宮,腰間的力道倏地箍緊,一下子落入他的懷裏。
“你氣了?”
他的鼻息離我極近,我卻怎麽也推不開,撇過頭去,“沒有。”
因着椒房殿的關系,王昭畢竟是堂堂皇後,聲音有些力不從心的渺小,縮着脖子卻硬是退不出來,眼睜睜的看着進出宮殿的魚貫而入。
終是我服了軟,低下聲,“你若是要解釋,回去好好說,這樣是想讓皇後哪般?”
腰間的手松下來,愠怒地白了劉駿一眼便慌張地逃離了。
夏日的天色暗的遲,用過膳讓玉錦早早地把彧兒收拾好領了下去,天全黑下來劉駿才悠悠入了我的顯陽殿,我正用着巾布拭幹頭發,銅鏡裏印出他消瘦的輪廓,總是在鏡子裏才會發現他總是在我的身後。
恍惚之間手裏的巾布早已落入了他人手裏,接着頭頂上一陣嘆息,一室的靜默。
“柳元景是不是來找過你了?”
我瞪大眼,這顯陽殿裏可是有他的眼線才會這樣一清二楚,“你監視我?”
我的聲音細小,說的很小心。
一聲幹笑,劉駿牽着我坐到了軟榻上,“是猜的。”
我更是一臉懵,不知所以。
“玉錦常年跟着你你竟不知她心裏的人?”
劉駿的笑開始泛濫,蔓延開在整個宮殿裏。
當年西陽蠻一役,劉駿設計深入敵城以我為商賈之婦,玉錦憂心如焚直奔柳元景理論,糾結之下倒是結下了梁子了,兩看相生厭,經年後宮廷變動,玉錦跟随我去了武陵,孝武皇帝即位更換新紀元柳元景亦被派遣駐紮武陵,一來二去,二人由厭棄轉而生生相惜,恐是我是深陷泥沼不可自拔,竟渾然不知。
“柳元景在武陵未有成家甚至是妾室陪房,我便該要想到他二人的情投意合,生生耽誤了玉錦這麽些年。”
“這解釋你還能接受?”
擡眼劉駿正挑眉眉眼含笑地傾身盯着我。
“那你接着會如何?”
“讓他二人琢磨去,終歸是個喜事。”
說着他已經欺身入了我的脖頸,軟榻窄小,頭被磕到木雕扶手上,不合時宜地吃痛出聲。
“你可是故意的?”
他這一問我竟不知該如何作答,是也不是,便愣是沒有說話。
身子突的懸空,下一瞬被放在了寬大的床榻之中,周轉之下肩頭的繡衣松了領口,漏出大片雪白來,劉駿此刻的模樣有些讓人膽怯,我畢竟心虛,錯怪了他。
“好好陪我睡一覺吧!”
他倒得沉穩,攬着我的肩膀便閉眼睡去,呼吸凝重地撲打在我的耳後,酥□□癢的,身上不自在我不得已變換着姿勢,忽的身上一緊,耳垂被輕咬住,“你若在亂動,今夜注定是無眠了!”
我甚至這句話背後的代價,乖順地伏在他胸口閉眼睡了過去。
玉錦和柳元景終于在釋奴令後風風光光的辦了一場盛大的嫁禮,我仍記憶猶新那一日玉錦鳳冠霞帔跪在我腳邊,我隐忍着,微笑地接過那一盞茉香,只是再也沒有的味道了。
“我終于安了心,對你,我終于有了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