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Title:《尋O啓事》
Cp:鬼白
ABO/又名《那天的“B”不是B,眼前的O是誰的O》
3.
本來這趟海島之旅是可以很開心的——只要他沒有那該死的“一夜情後遺症”。
——其實也沒有什麽所謂的後遺症,不過是心理作祟,也許生理上的信息素也摻和了一腳,總之他發現只要鬼燈出現在他的嗅覺可及的範圍內,他就渾身不自在,從頭到腳都好像被觸發了警報系統。他将冒汗、心率過速、手抖等一系列莫名其妙的生理反應歸結為那晚色迷心竅後的後遺症症狀。
這個“病症”什麽時候會好,他無法預測,目前可以肯定的是,标記對他的影響,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大。
除去遇到意料之外的人這一點,這個度假酒店的确各方面的服務都對得起它在某旅游軟件上的好口碑,從酒店提供的色香味俱全的早餐就能看出來。
形狀完美的煎蛋擺在幹淨的白盤中,黃澄澄的蛋黃兜着半熟的蛋液,刀尖戳破薄膜,濃稠的液體就緩緩流出。分量頗豐的意大利面上肉醬香氣撲鼻,白澤用叉子卷了意大利面,美滋滋地沾了點蛋液,慢條斯理地喂到嘴裏。
他選的座位位置優越,正對着餐廳裏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遠方湛藍的海和金黃色沙灘。今日是個好天氣,晴朗的天空雲痕淺淡,陽光灑進餐廳照得他渾身都暖融融,他惬意地伸直雙腿,想着一會兒可能會有的豔遇,咬着銀叉笑彎眼。
“……今天的日程是用過早餐後去…”
有幾個人經過他的卡座後,步履聲雜亂,說話聲音有些熟悉,緊接着他又聽到一聲低沉的回應:“嗯。”如果說剛剛只是覺得熟悉,覺得好像在哪聽到過,那麽現在這個回答的聲音讓他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來者是何人。他猛然擡頭,果然看見玻璃上映着三個人影,走在中間的正如他所料——是鬼燈。他腦中警鈴大作,什麽陽光沙灘美女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僅餘慌亂,後背滲出一層薄汗,刀叉在光滑的瓷盤上打滑,發出刺耳的刮擦聲,仿佛有只貓在用利爪抓撓着玻璃。
這樣大的動靜無疑吸引了周圍人一剎注意力,其中也包括經過他身邊的三個人。也許是标記的作用,無數目光中他卻只能感受到自身後那個人投過來的視線,對方不過是無意地掃了這邊一眼,他卻感覺後頸腺體處火辣辣地在燒,熱度甚至攀上了雙頰。他故作鎮定地放下刀叉,不曾想手上動作太大手肘撞翻了他先前随意擱在一旁的醬料瓶,褐黑色的液體在淺色的桌布上暈染出不堪入目的形狀。
……這都什麽事啊!!!
白澤的興致被攪和掉大半,早知道如此當初日行一善的時候就該深思熟慮一番,怎麽就被個命裏克他的Alpha給标記了呢?
他擡手招來服務員撤下未吃完的餐點,起身時他目光不知怎麽就往餐廳某個方向飄,精準無比的瞥見了坐在角落的鬼燈和他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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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瞬間感覺失去呼吸,為自己從未這麽準過的感覺。
偏偏這時候對方也似有所感——不知道是像他這樣由于AO标記後的心有靈犀,還是出于自身對周遭環境的警覺,兩人的目光就這麽尴尬的在空氣中交遇了。
逃避心理和本能劇烈鬥争後終究是“躲”這個念頭勝出,他下意識轉身,匆匆忙忙離開餐廳。他一邊走一邊唾棄自己,這麽刻意不是更顯得心裏有鬼嗎!下次,下次一定要穩住。明明性別沒分化前他也曾萬花叢中過,這會兒僅僅是因為标記就如此端不住。他羞憤不已,伸手摸了摸後頸,那塊皮膚已經恢複平滑,不知是否是遠離了Alpha的原因,方才的熱度也退散了,幾天前鬼燈咬出的牙印已經消失不見,但留下的标記已經滲入骨髓。那天他并未喝醉,此刻很輕易就能回想起被咬上這裏時的痛意與快感,他莫名有些燥,回到房間便徑直紮進浴室沖了個涼水澡。
本意只是冷卻一下身上不該有的燥熱,他沒洗多久,覺得差不多了便扭上花灑,換上自己的大花沙灘褲和花襯衫,用毛巾随意在略帶水汽的頭發上擦了會兒,對着鏡子端詳片刻頗覺滿意,拿過昨晚擱在洗手臺上的墨鏡往領口一別,出酒店房間時順便拿了一本書。
附近有個著名的景點,就是他剛才在餐廳所見的那片海灘,離酒店有段距離,好在酒店貼心地提供了大巴車,接送住客。
白澤上車時車內僅有寥寥幾人,他挑了個背光的位置坐下,邊看書邊等待客滿發車。這書是他在房間的書架上随手抽的一本,是外國文學,他看了沒一會兒就有些犯困,倒不是書的原因,而是昨晚他實在沒有睡好,躺在床上睜眼到半夜,半分困意都無,安穩睡着的時間加起來不到五小時,導致此刻睡意襲來他根本招架不住,上下眼皮很快貼上,手中的書随着他逐漸放松的力道滑落在座位底下。
路過白澤座位時,鬼燈一眼就注意到了掉在地上的書,紫色為主色調的封面上有三個人物剪影,他們前方是綿延的山巒。他彎腰撿起來,書是倒扣在地的,拾起後正好在攤開的一頁,上面有句話用鉛筆标注出來,醒目非常:“悔恨有什麽好處?它什麽也不能挽回,我們失去的東西再也無法彌補。”*他認出這是酒店客房裏的書,因為書脊上貼着印有酒店logo的标簽——他的房間內也有書架,上面整整齊齊排放着好幾本書,每一本都有同款标簽。不知道這條線是面前的人畫的,還是曾經的房客。他思索片刻,落座在白澤旁邊,從書的第一頁讀起。
大巴車啓動時的颠簸讓白澤有瞬間意識混沌時刻,但身旁熟悉的氣息令他很快又安心墜入夢鄉,甚至不由自主往那個方向湊近,壓根沒有用理智分析那氣息的來源。
當鬼燈讀到瓦赫達提的妻子即将前往巴黎,臨走前輕輕擁抱納比,在他耳邊說“原來是你啊,納比。一直都是你。你不知道嗎?”*時,有什麽壓到他肩上。他側頭,見他熟睡的鄰座将頭靠在了他肩上,随着大巴的颠簸柔軟的發絲在他脖頸間輕蹭。他放下書,騰出手,輕輕托着對方的頭将他推開,而後繼續閱讀。
車拐了個彎,他們本是背光的座位此刻變成了陽光直射的那一邊,因為慣性,鄰座的身子又歪倒在他身上,他重複剛才的舉動,看見對方因為落在臉上的陽光而微微皺起眉頭,伸手拉上了遮光的窗簾。
這樣光線立刻黯淡下來,已不是适合閱讀的明度,鬼燈捏了捏眼間的穴位,默記下頁數,合上書閉眼微寐。醞釀睡意間他嗅到一縷極淡的氣味,有草藥的微苦和桃子的淡香,他感到有些熟悉,卻記不起在哪裏聞過。
兩個人都是被車內的到達終點廣播吵醒的,白澤睡得比較久還有點懵,看見旁邊坐着鬼燈整個人都像被關掉了開關,什麽反應都沒有。倒是鬼燈将書還給他,大略說了下書掉在地上他撿起來讀了一會兒。白澤愣愣地,震驚過頭反而全身的警鈴都報廢了,一睜眼就看見标記了自己的A,他差點以為自己夢回幾天前那個早晨了。因為距離近,又是标記過的AO,白澤聞着空氣裏充盈的信息素氣味苦不堪言,以至于鬼燈将書還給他的時候他下意識說,“你拿去看吧,下次再還給我。”
正好鬼燈也想知道故事的後續,也沒推辭。
直到下了車,涼爽的海風帶着潮意往白澤身上撲了又撲,他才後知後覺自己做了什麽。他整個人如墜冰窟,清醒得不得了。
——他怎麽就把下次都給約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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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選自卡勒德·胡塞尼的《群山回唱》
*我們燈是一個正經A,不會随随便便對O下手的。這個時候他看白澤就是一個陌生人,不會好心讓他靠肩(沒被打到玻璃窗上已經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