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Title:《尋O啓事》
Cp:鬼白
ABO/白澤:“要我一直酸嗎?”
11.
三番五次與白澤偶遇,若是巧合,這緣分真是斬不盡剪不斷,而他不過才離開片刻,便看見別西蔔湊過去與白澤相談甚歡。
多年來形成的謹慎習慣使他下意識深思之前的種種相遇,先入為主地覺得所有湊巧都有可能是人為安排,一時摸不準白澤是別有用心的預謀,還是出于其他目的。
他垂在身側的手感受到口袋中手串的輪廓,珠子微微撐起布料,硌到他的皮膚,像是躲藏在厚重且柔軟的天鵝絨被單下那顆豌豆,微小卻令人心煩意亂。心頭暗潮不可抑止地回溯往昔時日,假如從海島之行相遇開始便是局,假如那人所作所為皆是僞裝……那他們可真是煞費苦心。此時此刻,穩妥的做法應該是暗中調查,只是這猜測猶如尖銳的魔鏡碎片,紮入他心髒,使心髒凍成堅冰。*
遠望白澤彎彎的笑眼,他越發難以冷靜自持。靠近則能夠零星捕捉到只言片語,別西蔔隐約提起“酒店”二字,直接勾起他并不愉悅的回憶——被算計的那一晚。
“你們之前認識?”他不屑迂回婉轉,便直截了當地問了。說話時他僅盯着白澤,并未錯漏他面上閃過的驚愕與茫然,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确實有偏心,否則也不會因為對方這樣的反應輕而易舉地放松緊繃的神經。
白澤對他突然的态度轉變感到莫名其妙,回答道:“不認識。”
別西蔔轉過身,端着酒杯輕輕晃了晃,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反而示意自己去找莉莉絲,留他們二人獨處。
避而不談也是一種回答。鬼燈看着別西蔔走遠的背影,隐約猜測到他的意圖。他抓住白澤的手将他拉到宴會廳中僻靜處,他沒再細問,而是從口袋中拿出手串,牽起白澤的手,将它套在對方白且細的手腕上。
白澤習慣性轉轉手腕,珠子相互碰撞,他心頗好似的,嘴角噙着笑。鬼燈替他拉好袖口,沉默片刻,說:“下次別再忘記了。”
宴會中場需要鬼燈上臺,白澤獨自一人端着酒杯往邊上站,隔着人群望着在臺上主持大局的人——Alpha确實适合擔任領袖這類角色。站在高處的鬼燈引人注目,他僅僅是在那裏有條不紊地陳詞就令人移不開目光。
有人天生就對他人有吸引力,正面也好、負面也好,總會是人群中的焦點,使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白澤此時此刻有些認命地想自己或許也是身不由己的一員。每年都有數以萬計的魚類順着洋流洄游到出生地,這是大自然的法則,那麽他在與鬼燈的數次來往中,被信息素誘引,是生理本能,還是心的法則?他暫時沒有篤定的答案。
需要鬼燈說的并不多,在他之後,閻魔絮絮叨叨地從年終總結講到自家孫子。白澤原本懶懶散散地站在牆邊,見他下臺,調整站姿看起來端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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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燈先是漫不經心地掃視,最終視線定在他所在方向,朝他走來。然而沒走出幾步,兩個容貌相仿的小女孩不知從何處跑來,風風火火地撲到鬼燈身上。年輕的Alpha抱起兩位小女孩輕而易舉,鬼燈将一子放在肩膀上,将二子抱在臂彎中,周圍知曉內情的人自然是未感到驚訝,白澤卻是完全愣住。
兩個小女孩與鬼燈在一塊兒,從冷酷的外貌到相處模式都極其容易令人認為他們是父女關系。
鬼燈看起來年紀輕輕,平常相處又總是捉弄他,白澤理所當然地認為這位Alpha一定找不到對象,突然看見他抱着兩個小女孩着實受到沖擊。人的想象能力常常能夠離奇到令人咋舌,什麽“單親爸爸”“隐婚”之類的猜測在白澤腦海裏滾來滾去,他還含着一口酒沒吞盡,口腔裏又酸又澀,那感覺一路傳到心底,酸得心髒都隐隐發疼。
他覺得自己又一次中了對方頑劣的陷阱。他先前沒仔細想過、考慮過,現在突然地,即将掉下懸崖了,才發覺自己昏頭昏腦地已經往危險區前進許久,他想轉向卻早已是來不及,他像洩氣的車胎固執地行駛幾公裏,最後沮喪地停在了荒漠裏。
也是,畢竟他們的相遇是信息素的捉弄,人前的親密是逢場作戲,誰會對惡作劇和虛情假意上心呢?
正當他還自顧自地胡思亂想時,鬼燈帶兩個小女孩走到他面前,給他介紹,“這是一子和二子。”
這名字令他更加确認自己的猜測,不知該做出什麽表情,有些幹巴巴地與她們打了招呼。
“她們想宴會結束後去吃紅豆飯,要一起麽?”鬼燈是真心實意地問,只是一子揪他頭發的力度有些大,不由分心去阻止她。白澤看在眼裏,便以為對方只是在客套,更何況他并不能夠完全融入他們——一家三口自帶氣場,他一個外人站在旁邊顯得格格不入。我就不去了,明天藥店還有事情。他用蹩腳的理由搪塞。
鬼燈從不強求,只是思慮周全地安排人送他回去。晚宴結束後恐怕也不好打車回桃源,于是白澤沒有回絕。他默然不語,端起酒杯喝幹淨最後的酒液,大概是有些心急,在他本來就有些感冒的情況下,一時嗆到,咳嗽不停,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見這陣仗,鬼燈從旁給他遞紙,白澤好不容易緩過來,眼角已是紅透了,他接過那張紙巾,擡眼發現那兩個小女孩已經跑到別處去了,“你不帶着她們?”
“她們待不住。”鬼燈尾音帶着點不自知的寵溺。白澤不說話,剛咳嗽完,嗓子并不好受,他又想倒些酒來平息喉間的不舒服,就被鬼燈塞了一杯果汁,行為是體貼的,言語卻一如既往地欠揍:“感冒還喝那麽多是想今晚我送你去醫院?”
與方才講到一子二子的語氣截然不同,白澤沒什麽好氣:“不勞你費心!”
果汁大概是鮮榨的,不似加工後的飲料那般甜,酸溜溜的,讓他後槽牙都在打顫。此時又有人來與鬼燈寒暄,是個有些秀氣的男子。白澤自覺無趣,端着鬼燈給他的那杯酸苦的橙汁回避,心不在焉地在糖果盤裏揀出顆糖,剝開糖紙往嘴裏扔,幾乎是瞬間他臉色就變得扭曲——竟然是檸檬味。
他氣惱地轉過身,卻瞅見一子二子又跑回鬼燈身邊,那位被鬼燈稱呼“義經公”的男子似乎很讨她們喜歡,被塞了兩顆糖果。霎時間白澤覺得嘴裏的檸檬糖變本加厲地發酸。
目光越過源義經,就能看到離得不遠的白澤,他在此處并無認識的人,一個人站在桌邊形單影只,這時別西蔔和莉莉絲出現在他視野中,鬼燈不着痕跡地蹙眉。他們二人果然是去找白澤的,他深知白澤遇上女性總是巧舌如簧的秉性,毫不意外他們僅說三兩句就掏出手機交換聯系方式。
一切在他眼皮底下發生,這樣的巧合近乎刻意,他指尖在酒杯上摩挲,深思熟慮後鄭重地拜托源義經,“義經公,有件事情需要麻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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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魔鏡碎片紮中心髒變成冰塊出自安徒生童話《白雪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