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chapter45
葉靜姝這兩節課上的有些心不在焉，總是不自覺地想起顧明善，想着他這麽做的理由，想着他那些又似玩笑又似真心的話，想着想着就覺得頭疼，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課，尋思着能解脫了，誰知又被外出回來的顧明荷強行留了下來。
顧明善最近時常回來，顧明荷深覺自己的方法用對了，此刻更不可能放葉靜姝走了。
顧明荷一再的堅持，再加上顧寧兒這小人在一旁不時的幫腔，葉靜姝再怎麽推辭也無濟于事了。她有些沮喪的想，早知如此，她當初何必将下課時間定的那般早，平白又多處這麽多時間在顧家停留。
因為離晚餐時間還早，顧寧兒便拉着葉靜姝去看貓。上次來的時候葉靜姝就知道顧家養了一只波斯貓，這次再去看的時候赫然發現窩裏多了幾只小奶貓，與母貓一樣有着純白的毛色，琥珀色的眼睛，肉呼呼的正擠在母貓身下吃着奶。
負責照顧貓的仆人見顧寧兒來了，立即如臨大敵，不住的囑咐她不要太靠前，不要用手摸，生怕護犢的母貓會傷了她。
顧寧兒鄭重的點了點頭，但是眼睛卻一直盯着窩裏的小貓，眼神發亮，也不知仆人的話聽進去沒有。
正巧廚房有人要幫忙，仆人應了一聲，卻又猶豫着看着顧寧兒，一副左右為難的模樣。
葉靜姝見狀主動開口，說是會幫着照看好顧寧兒的，仆人這才連聲道謝，然後如釋重負的走了。
結果仆人一走，顧寧兒就原形畢露了，趁着葉靜姝不注意磨磨蹭蹭的靠近了貓窩，下一刻就要伸手去摸。
葉靜姝吓了一跳，趕緊伸手攔了一下，誰知卻驚動了母貓，母貓頓時弓起了腰，長長地毛也瞬間立了起來，一爪子毫不留情的就糊了過來。
葉靜姝只覺得手上一陣刺痛，趕緊将顧寧兒拉到一旁，确認她沒事了才放下心來，再看自己的手，已然多了三道細長的紅印子。
不過好在家養的貓指甲都是修剪過的，傷口不深，也沒怎麽出血，葉靜姝看了一眼就沒當回事。
不過經過這一鬧顧寧兒倒老實了許多，知道自己做錯了于是也不看貓了，只抓着葉靜姝的手不停地給她吹氣，一副認真的小模樣倒讓葉靜姝也不忍心責怪她了。
本以為就是一件小事，結果晚上吃飯的時候卻鬧出了事端。
原因是顧明善看到了她手上的傷，詢問起緣由。
葉靜姝本來是想藏着的，但是好巧不巧的座位就被安排在顧明善的身旁，使筷的時候自然就被他瞧見了，想藏也藏不住。于是不得已就說自己逗貓的時候不小心被母貓抓了一下，倒是把顧寧兒給掩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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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裏也都沒什麽要緊的，顧明荷也說家裏的貓定時看獸醫，沒什麽問題，還說晚飯後讓人拿些藥膏擦一下。
葉靜姝只說不用麻煩了，結果在一旁一直不怎麽說話的趙悅筠此時卻突然開了口。
葉靜姝是在飯桌上才第一次見到趙悅筠的，以前聽沈向晚提過幾句，說是一個很難親近的人。葉靜姝見她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她對自己有敵意，那一雙冰冷的眼睛時不時地看過來，倒真讓她有些吃不消。
趙悅筠從坐下開始就一直閉口不言，只安靜的吃飯，此刻聽到衆人都在關心葉靜姝才突然開口。
“葉小姐知道麻煩就好，顧家是大戶人家，凡事都是講究規矩的，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這次是傷了自己倒還好說，要是傷了別人可怎麽辦？”
一句話讓原本熱鬧的餐桌瞬時安靜了下來，顧明荷與丈夫紹逸清互相看了一眼，顧明善雖然面無表情，眼神卻是冷了下來，下一刻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顧明荷見狀心都跟着提了起來，誰知顧遠山卻突然搶在顧明善的前頭開了口。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責備的語氣對準了身邊的趙悅筠。
趙悅筠被他這樣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嘴，心中有怨氣卻也不敢發作。
顧明荷見這邊顧明善的筷子一直放着，于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明善，我特意讓廚房煮的冬筍魚湯，趕快嘗一嘗。”
顧明善本來一直冷眼瞧着趙悅筠，此刻聞聲看了顧明荷一眼，仿佛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于是神色淡了下來，不過卻也沒有了再動筷的意思。
顧明荷于是又給葉靜姝遞了個眼色，葉靜姝暗中嘆了口氣，心說我能不能裝作沒看見啊。
她本就是一個外人，結果不小心旁聽到了人家的家庭糾紛，本身就已經很尴尬了，他們還指望着她能做什麽呢？
不過想了想事情一開始也确實是因她而起，所以也顧不得越不越界了。
伸手盛了一碗魚湯，葉靜姝将它放到了顧明善跟前，小聲的說了一句，“趁熱喝一點吧，養胃的。”
顧明善轉過頭，迎上了一雙溫柔似水的眼睛，一瞬間所有的氣惱都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煙消雲散了。
他頓了片刻，最終還是端起了碗，沉默的喝了起來。
顧明荷感激的看了葉靜姝一眼，葉靜姝笑了笑，一轉頭又對上了坐在上首的顧遠山的目光，心裏莫名的緊張了一下。好在顧遠山的目光和善，只對她點了點頭，便移開了視線。
晚飯過後，顧明荷親自将葉靜姝送出門。
“趙姨她最近心情不好，說話難免難聽了些，還希望你不要介意。”顧明荷拉着葉靜姝的手說道。
葉靜姝搖了搖頭，她是真的沒有放在心上。
“我就知道你善解人意。”顧明荷笑了笑，然後又對站在不遠處門廊下的顧明善說道：“那靜姝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安全的把人送回家啊。”
話中帶着濃濃的笑意，倒像是打趣一般。
顧明善聞言看了葉靜姝一眼，葉靜姝卻沒有看他，只是略有些不自然的別過了頭。
顧明荷進了屋，只留下兩個人在廊下等車。
一場雪從下午下到了晚上，并且還沒有停止的跡象。地面已經落滿了厚厚的一層積雪，遠處的樹木，近處的草地，都是一派銀裝素裹，院子并排亮起了暖黃色的院燈，點綴在這雪景當中，竟有些如夢似幻的感覺。
司機也不知道在磨蹭什麽，等了許久都不來，氣氛略顯得安靜了些。
“我一會兒自己坐車回去就好，你不必送我了。”葉靜姝忽然說道。
顧明善似乎是嘆了口氣，回道：“雪景這樣美，你卻偏要說些煞風景的話。”
語氣不似責怪，卻有些無奈和寵溺。
這是在損她？葉靜姝心中犯起了嘀咕，于是忍不住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是啞巴。”
顧明善突然笑了一下，笑的葉靜姝有些莫名其妙。
門廊外飄進來幾片雪花，葉靜姝忍不住伸手接了一下，晶瑩剔透的雪花在掌心融化，帶來一絲絲微涼的感覺。
手剛想落下，一雙大手卻伸了過來，掌心相握，冰涼的觸感瞬間被溫暖取代。
葉靜姝轉頭愣愣的看着顧明善，對方卻神色坦然。“帶你去個地方。”
一場雪紛紛揚揚的，仿佛讓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種無垠的寂靜中。
顧公館的後院有一個百十平米的玻璃花房，花房裏種滿了各式各樣的百合花，顧明善帶葉靜姝去的就是這個地方。
一下子見到這麽多百合，說不驚奇那是假的，尤其還是在這麽個寒冬天裏。
于是葉靜姝也就忘了這一路被顧明善牽着手走過來的那點小別扭了，她主動開口詢問，臉上還帶着小小的驚喜。
“怎麽會這麽多百合，花期不是已經過了嗎？”
顧明善注意到她情緒的轉變，于是解釋道：“這個花房是恒溫的，只要溫度适中，想要百合開花也并不是什麽難事。”
顧明善上前給葉靜姝解開了大衣的領子，花房裏面溫度高，他怕她出了汗以後再出去着涼就不好了。
葉靜姝的注意力還在這滿屋子的百合花上，所以對于顧明善這般親近的舉動也并沒有察覺出什麽不妥。
顧明善将葉靜姝脫下來的大衣收在了臂彎上，然後看着她饒有興致的在花叢中逛了起來，看着她摸着一朵開得正烈的百合湊到鼻子底下聞，于是就忍不住打趣道：“聽雲姨說，你已經種死了她兩盆百合了？”
葉靜姝聞花的動作一頓，瞬間就尴尬了起來。
之前雲錦給她的那盆百合雖然長出了葉子，但到底還是沒能成活，後來她不死心的又要了一盆，誰知最後辛苦了半天竟還是一樣的結果，葉靜姝于是深覺自己不是養花的那塊料。
但在顧明善面前她還是有些不想承認的，于是堪堪的收回了手，小聲的為自己辯解了一句，“種花很難的。”
聽顧明善笑了一下，葉靜姝于是心中不服，又反駁道：“你又沒有種過，自然不知道。”
“你怎麽知道我沒種過？”顧明善倚在一處柱子上，歪着頭看她，那神情竟不似在開玩笑。
葉靜姝這一下可真是吃驚不小，她怎麽也無法将顧明善和花花草草聯系在一起。
花房正中有個長方形的桌子，上面放了一些花盆還有一些修剪花枝的工具，顧明善走到長桌旁，将手中的衣服收攏放到了上面。
“這花房最開始就是我在打理的，不過後來沒時間了，所以才請了專門的花匠。”顧明善一邊說着一邊在長椅上坐了下來，回頭見葉靜姝還在愣着，于是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她過來。
葉靜姝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慢慢地挪了過去。
顧明善于是脫下自己的大衣給她墊在了椅子上，這麽體貼入微的照顧反倒讓葉靜姝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過顧明善卻沒在意這些，他只是環視了一圈花房，然後說道：“這裏其實是為我母親建的。”
葉靜姝這時候已經是猜到一些了，畢竟她在雲錦家的陽臺上也看到的那麽多的百合了。
“你母親……是個什麽樣的人？”葉靜姝有些猶豫的問道。
顧明善沒有回答，只是轉眸看向了她，葉靜姝于是又有些緊張。“我只是……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
顧明善看着她這般無措的樣子，突然就笑了一下，回道：“是沒有提起過，不過如果你想聽，我可以說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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