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和解
老宅的地方夠大,做什麽都方便。
老宅的三樓原先是段以疆父母住着,早些年母親養病,房間裏總是充滿濃郁的藥味,後來段霄身子骨也不好,沈拓為他定了不少醫療設備,直接把三樓改成了半個私家醫院。
病人久住的地方總要重新清理一遍才能住人,照段以疆的想法,他想将三樓的隔斷全部打開,完完整整的給沈拓辟出來一塊專用的空間做複健,但他怕沈拓心裏難受,只能暫時退而求其次。
他讓人清空了三樓的舊物,換上了沈拓需要的器械,除此之外,他還特意訂了一臺沈拓喜歡的機車擺在三樓正中。
最新款的限量重機車,和原先那輛是一個牌子,但在性能和馬力上遠超之前那臺,足以拿去跑賽道。
段以疆把沈拓的審美口味摸得清清楚楚,他買完車之後額外掏錢讓廠家重新噴漆,特意把車子做成了黑底火紋的效果。
所謂男人的浪漫大抵如此,沈拓看見這車就像是第一次看到玩具的三歲小孩,一直圍着車子打轉卻不舍得上手,最後還是段以疆拉着他上去感受了一下。
有這麽個天大的獎勵擺在眼前,沈拓連複健都比以前努力。
江老照舊三天一上門,沈拓把單人床支在了車子正對面,他一邊看着車一邊被江老分筋錯骨,有了個轉移注意力的東西,他一次比一次能忍,一度連着幾次都沒有像以前那樣鬼哭狼嚎,差點讓江老以為自己功力退步。
日子就這樣重新回到了正軌上。
段以疆照舊兢兢業業養家糊口,一天到晚忙得腳不沾地,而沈拓為了早日開上新車,破天荒的變成了讓人省心的乖孩子,每天早睡早起按時運動,連喝中藥泡藥浴都無需段以疆監督。
他們回國之後的第二個周末,段以疆力排衆議定下了盛安的改造方案。
盛安這塊地皮夠大,地勢也相對平坦規矩,照目前這種形式來看,盛安早晚是新舊兩城之間的樞紐所在,等到白道上政策一下,盛安就是港城全新的中心點。
段以疆知道自己理應在這裏做房産開發,高檔小區配套商圈入駐,等到新舊兩城架橋通車的那一天,盛安就是真正意義上的黃金地段。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采用這個想法,段家的生意運轉的很好,他投錢的幾個項目都有相當不錯勢頭,他有信心在別的地方賺足錢,所以他不想把沈拓為他拿回來的這塊地皮弄得太功利。
他父親當年建廠造船是想找個實業做支撐,也是想讓那些和他一樣窮了半輩子的老港城人有個賺錢吃飯的行當。
段霄始終沒忘記自己在碼頭扛大包做苦力的經歷,在父慈子孝的那些年裏,段霄不止一次的跟他說過自己的心願。
——段霄希望有朝一日,舊城黑街裏的孩子們可以不用再走他這條不歸路。
大多數人都不想淪落到依靠殺人放火來讨生活的地步,段霄是,沈拓是,方叔、鄭峰、黃毛、陳戎有一個算一個,他們曾經都規規矩矩的努力過,可最終毫無用處。
段以疆認為自己有這個責任,他是處在漩渦中心的人,也是段霄的兒子,所以他需要繼續去做他父親當年沒有做成的事情,但他要換一條路。
段以疆把盛安定位成了一個新舊兩城的中轉站,他依舊是要做房産開發,只是不再是那種服務于高端客戶的戶型。
他定下的方案是經濟适用的小戶型,價格低到旁人會懷疑他在做慈善,小區會配備所需的一切基礎設施,包括教育,從小學到高中一應俱全,此外還有專門面向成人就業的技術培訓。
他這麽做,算是徹底放棄了盛安背後的暴利,大多數人認定他是腦子抽風,但他一直格外堅定。
——他終究是熱愛這個城市的。
他記得煙塵飛揚的街巷,記得沈拓牽着他滿城瘋跑時迎面吹來的海風,記得騎在父親肩頭摘得的野果,也記得趴在母親膝上沐着的陽光。
他與港城注定是分割不開的,他生于此,長于此,更和沈拓相愛于此,所以他注定要擔起這份責任。
他要去做這件父親沒有做成而白道無暇去做的事情,他要用盛安為那些遷出舊城的人們安家落戶,幫着他們融入新的生活。
沈拓理解段以疆的情懷和責任心,方案定下之後,段以疆能得幾天空閑,沈拓極其自覺做好了打算,就等着段以疆晚上下班回家,好好履行一下以色侍人的職責。
只是計劃不如變化快,沈拓算盤打得再響也沒料到一貫醉心事業的段以疆居然會提前翹班回家。
下午兩點剛過,沈拓剛鍛煉到一半就聽見樓下開門的動靜,他一邊擡手擦汗一邊坐在樓梯扶手上哧溜下樓,結果還沒落地就被快步走來的段以疆直接撈進了懷裏。
“少爺?怎麽這麽早,都忙完了?”
雙手扣上腰胯,犬齒咬上唇肉,湧入鼻腔的氣息是段以疆慣用的須後水味,雖然寡淡微弱,但總能讓他腿腳發軟。
“……上樓,少爺,上樓。”
眼下的段以疆和往日裏有點不一樣,沈拓垂下眼簾洩出幾聲軟乎乎的鼻音,主動環上了段以疆的頸子。
“我備着東西呢,你肯定喜歡。”
段以疆的身材太适合穿西裝了,他腰瘦腿長,稍一打扮就足以去T臺上搶生意,沈拓軟聲勾來段以疆的領帶結用力一扯,又探指摸去他的襯衫裏狠狠捏了一把。
“唔!少——”
禮尚往來的動作驚得沈拓險些忘了叫,眨眼的功夫,段以疆捏着他的臀肉将他抱去了一樓正廳的桌臺上,幹脆利落的脫下了他的褲子。
“不是……上樓,少爺,我們去樓上,嗯——”
冷硬的桌面激得沈拓渾身發毛,他難得主動在情事中慌張喊停,但段以疆顯然不會給他機會。
接踵而來的親吻比先前的還要熱切,突如其來的壓迫感讓沈拓有些晃神,他手足無措的夾着腿根被段以疆頂開後頭,沁出眼尾的水汽在他眉梢悄然綻開,像是戲子登臺時刻意勾畫出的水紅。
“就在這。聽話,別動,我們就在這。”
段以疆少有這種蠻不講理的時候,他沉聲拉高沈拓腳踝倉促擴張,細細窄窄的踝骨不盈一握,他情急之下難以控制力道,不消片刻就掐出了清晰的紅印。
“不……不行,少爺……別,有汗……”
親吻沿着額角細密落下,待到鎖骨就變成了唇齒并用的啃咬,貼身的黑色背心是透氣彈性的運動背心,輕輕薄薄的一層,遮不住護具的輪廓,更遮不住沈拓胸口那兩個小巧可愛的突起。
段以疆驀地腦子發熱,他一把撩開這件單薄輕便的背心纏去了沈拓腕上,又直接掐着沈拓的腰胯将沈拓囫囵翻了個面。
纖長漂亮的指節探進汗涔涔的發絲裏緊緊扣住,充血挺立的乳尖結結實實的蹭上了斑斑駁駁的桌面,沈拓被這一下折騰得眼前發黑,他剛在樓上拉伸到一半,還沒完全運動開,段以疆這兩下算是間接抻開了他腰。
“少……嗚……”
沈拓本來還想再轉頭抗争一下,可段以疆卻徑直掐着他的後頸扯開了腰帶。
平日裏的端正與規矩盡數灰飛煙滅,天底下哪有永遠不溫不火的狼,段以疆眸色深得駭人,他抽離指節按牢了沈拓的窄腰,性器彈去臀肉上的動靜清晰可聞,饒是沒臉沒皮的沈拓也臊眉耷眼的老臉一紅,服服帖帖的軟下腰肢撅起屁股。
背入一貫是最痛快的體位,沈拓也算是被肏久了,後頭沒那麽緊澀,興致一到,就算嘴上說這不行,下頭也早就濕了個透。
段以疆罕見的下了黑手,他單手扣緊沈拓的腰胯直接挺腰頂到最深,全程連緩都不緩一下。
“操……慢點,慢……嗚——”
紅木的長案是舊物,這大抵是老宅裏最像模像樣的一件東西了,堂口裏的大事小情都是在這張桌子上商量出來的,沈拓當年就是在這張桌子邊上磕頭敬茶,拜師學藝。
上了年頭的老東西總會吱呀作響,沈拓被頂的眼前發黑,他兩手交疊着試圖撐起上身,然而段以疆寸步不讓的又是一頂,徹徹底底的将他釘在了桌邊。
“……放松些,太緊了,沈拓,你放松點,不然會疼。”
段以疆低着頭咬上了沈拓的耳骨,低沉沙啞的動靜滿是一本正經的流氓勁。
入骨的綿軟沿着脊椎竄到天靈,炸成了一朵炫白的煙花,沈拓一口心頭血哽在喉頭,險些素質極差的破口大罵。
他絞着十指腿根打顫,無所适從的把腦袋臉死死埋進了交疊的臂彎。
他身下的紅木長案陪着段家經過了太多風雨,他自打前些日子回老宅住下就一直小心對待着這個老物件,哪能想到段以疆居然要跟他在這上頭胡來。
“沈拓,拓哥哥,屁股再擡一點。”
“……段以疆!”
平日裏越是循規蹈矩眼下就越得寸進尺,沈拓這下是連耳朵尖都紅透了,他顫顫巍巍的抖着臀肉厲聲開口,噙了淚桃花眼水汽氤氲,豔麗得令人心驚。
“聽話。”
沈拓的背也很好看,瘦削緊實,趴伏下去的時候能看到流暢漂亮的線條,他瘦得厲害,脊骨正中有明顯的骨節輪廓,輕輕拿手一蹭就能蹭得他渾身發軟。
段以疆吃透了沈拓的死穴,他擡手按上沈拓的腰窩,瘦長的手指尖撫去帶着薄汗的皮肉上慢條斯理的打了個轉。
“嗯——”
沈拓自己都差點被自己脫口而出的呻吟聲膩死,舒爽到骨子裏的酥軟麻痹了所有的神經,生理性的眼淚奪眶而出,他扒着桌沿丢人現眼的軟下腿腳,若非段以疆及時伸手去托,他大概會直接跪到地上。
自己慣出來的少爺,只能一慣到底。
“你就不學點好……嗚!慢……少爺……慢點……”
沈拓咬牙切齒的憋紅了一張老臉,他蹭去了眼角的薄淚,認命似的踮起足尖壓下腰胯,刻意讓兩片臀肉高高翹起,剛好迎向段以疆的動作。
段以疆咬上沈拓的後頸再次加重了進出的力道,他掐上沈拓軟成一灘水的窄腰狠狠頂胯,每次進出都是用傘頭豁開穴肉生生鑿上腺體,逼得沈拓渾身發抖。
沈拓這麽多年劃船不靠漿,如今是頭一回翻進了段以疆的小河溝。
他被段以疆肏得站不穩,未消的熱汗沿着脊椎彙去腰窩,又随着段以疆公狗腰帶出來的颠簸落去臀瓣上,最後和泥濘濕熱的腸液一起,順着腿根一路蜿蜒。
上了年頭的紅木長案怕是挨不過這一劫,吱吱呀呀的動靜越晃越大,沈拓自己的玩意就磕在桌沿邊上,段以疆每肏他一下他就得哆哆嗦嗦的撞一下,半刻功夫下來,就被段以疆欺負連連淌水。
随性而起的情事不會完美無缺,但勝在別開生面的情趣。
段以疆折騰完一遭,沈拓身上幾乎不剩什麽好地方,午間的陽光暖熱刺眼,沈拓被段以疆重新翻過去的時候差點又被晃得掉眼淚,所幸段以疆伸出手來替他擋了一下。
他們難得沒戴套做,沈拓眯起眼睛擡起了兩條長腿将已經抽身的段以疆重新勾回來,指印斑駁的腿根上還有那麽一縷沒夾住的白濁。
“說吧,這回來發的什麽瘋。”
沈拓擡起纏着衣服的雙手讓段以疆解開,随手系成的一個活扣根本沒那麽結實,但他就是一直都沒掙開。
“.…..他給我留了信,有一半說得都是你。”
段以疆平複了一陣才沉聲開口,他撇下那團沾滿了口水和眼淚的衣服将沈拓打橫抱起,難得心平氣和的談及了父親。
“是個銀行裏的保險櫃,前段時間沒時間看,今天抽空去的。他在信裏和我說,要我好好對你。”
他撩開了沈拓濕乎乎的額發印下一吻,段霄寫了很多頁信紙,怕是說盡了他們父子倆一輩子的話,而那些話的核心卻只有一個。
“他說了,他不介意你和我在一起,他說他拿棺材板打賭,這世上沒人會比你更愛我。”
段以疆低頭銜上了沈拓的耳尖,他與段霄決裂是因為母親的慘死,也是因為他覺得段霄眼裏根本沒有出了堂口之外的事情。
他想象不到病入膏肓的段霄是怎麽趴在病床上給他寫下這封長信,更想象不到沈拓在那十三年裏到底做了多少才能讓段霄感慨到這一步。
“他還說我不接受也行,但是必須得好好安頓你,不能利用完了再辜負你,更不能讓你看着我娶妻生子。”
“少爺……”
沈拓不太想在這種情境下提及往事,畢竟他剛剛還趴在段霄當年掌事的桌子上胡來,他別別扭扭的夾着腿根去捂段以疆的嘴,沁紅的眉眼間充滿了想感動又不敢感動的複雜情緒。
“好了,不說了,我心裏都清楚。他還有些東西是留給你的,他的舊槍,扳指,零零碎碎的小玩意,我都拿回來了。”
段以疆知道沈拓在這種事上臉皮薄,他很快就改口岔開了這些舊事,又拉過沈拓的右手十指相扣。
“我知道你一直想讓我去看看他,最近也不忙,明天要是天氣好,我們就一起去掃個墓。”
段霄沒有和妻子合葬,他知道他的兒子不會原諒他,所以他不想連累妻子和他一起不被祭拜。
第二天是個萬裏無雲的好天氣,沈拓和段以疆早早開車去了墓園,墓地的管理員已經和沈拓很熟了,這些年段霄墳上的香火一直沒斷過,都是原先的兄弟們輪流過來祭掃。
段以疆沒有看見父親最後一眼,他回港城的時候,正是段霄下葬,高高大大男人變成了一盒輕飄飄的骨灰,他面無表情的陪着沈拓将父親安葬,心裏沒有一絲波瀾。
“少爺!”
沈拓熟練的拿牙咬開啤酒瓶蓋供去段霄墳前,段以疆學着他模樣拿牙一咬,結果險些劃破了自己的嘴。
“破沒破啊?啊?!我看看,你說你學這個幹什麽?來,張嘴,我看看!”
“沒事……”
段以疆梗着脖子揉上酸痛的腮幫,老老實實的低下頭來掏出門鑰匙去撬瓶蓋。
從小到大,一直是沈拓比較像段霄,所以他們之間,注定是沈拓要替他來扛。
他撬瓶蓋的動作也不是很利索,沈拓在邊上看得心驚膽戰,生怕他劃破手。
段以疆開瓶蓋開了快一分鐘,好不容易打開了蓋子,他抓着開了蓋的酒瓶和墳頭那瓶輕輕一碰,然後仰頭灌下整整一瓶。
澀苦的啤酒嗆得他滿臉發紅,這是他第一次和段霄喝酒,段霄要是泉下有知,估計會先紅着眼圈感嘆一番,再笑罵他這個混小子不知道細品味道就知道咕咚咕咚的糟蹋東西。
段以疆很少喝酒喝得這麽急,從墓園往停車場走的那幾步路,沈拓得連攙帶扶的架着他,車是肯定不能開了,沈拓将他塞進副駕駛裏系上了安全帶,他昏昏沉沉的抓上沈拓的領子一拉一扯,力道和分寸倒是不減分毫。
鼻尖碰着鼻尖,唇瓣貼着唇瓣。
沈拓眼尾一挑,剛想笑他酒後亂性,結果卻被他搶先堵住了嘴唇。
“我們結婚,沈拓,這算見過老爺子了,我們明天就去結婚。”
作者有話說: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