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孟如虎臨走前準備和遲勇打聲招呼,站在門口就聽見屋內傳來面盆落地的響聲,還有遲勇心疼的話語。
“續兒,有沒有傷到?”
“我沒事。”遲續的回答冷言冷語,生硬的如同對待一個陌生人。
孟如虎聽得眉頭皺起來,遲續對誰都能溫言暖語,唯獨對他父親一直冷漠疏離,不肯給一絲一毫的關心,有時候眼底還夾雜着嫉恨。
這其中的緣故孟如虎并不清楚,推開門看見遲續上衣濕了一片,袖口處的墨點暈化開來變得更加顯眼。而遲續好像沒有注意到一般,心神不寧的擦着地上的水。
“遲叔您別動,這小子平時只知道往外跑,也不懂孝順您,今日讓也該讓他做做孝子的事情。”孟如虎大步走過去,扶着遲勇重新躺下,笑着安慰道。
“哎……”遲勇悠悠嘆了口氣,一雙慈祥的眼睛裏盡是心疼,一直跟随着遲續的身影,等到遲續把地擦幹淨終于忍不住出聲,“續兒,你先去換身衣服好好休息,我叫其他人來伺候。”
“嫌我笨手笨腳伺候的不好是吧?”遲續把抹布一甩,輕蔑的笑起來。
這番話把遲勇說的一愣,所有解釋的話語哽在喉間,帶着疲憊的臉上盡是難過,那雙眼角微紅的眸子一直追尋着遲續的背影,直到看不見才心痛的垂下。
遲續明明已經感覺到遲勇想解釋的心情和一瞬間的無措,卻始終沒有停下腳步,關門的動作反而異常粗暴,帶着洩憤的情緒在裏面。
孟如虎看着這對父子之間隔閡,也只有在心裏嘆氣。遲勇就是對遲續太過寵溺,又疏于教導,才導致遲續毫無尊卑,不懂感恩。
“少爺,趁着天還沒黑透,您早些回去免得夫人記挂。夜路不安全,這一路上要多加小心。”遲勇壓下心底的失望,對着孟如虎囑咐。雖然他知道孟如虎武藝高強,這個鎮上沒人能傷到孟如虎,但每次都忍不住提醒一遍。
“遲叔您不用擔心我,京城夜半的路我都敢走,區區一條小路又算什麽。”孟如虎豪爽的笑起來,離開的腳步倒是不慢。這才分別半日,他心裏對齊斂也是十分牽挂,也不知道齊斂有沒有好好吃飯,本來就瘦的一個人這段時間還嚷着要少吃減肥。
想到齊斂,孟如虎歸心似箭,出門看見遲續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提着一壇酒冷着臉站在門口,不由笑着說道,“遲公子這是要借酒澆愁?”
遲續被笑話了也不氣,平時風流傲氣的一雙眸子此刻落寞的半閉着,顯出幾分脆弱,露出一抹苦笑說道,“陪我喝杯酒。”
“我要趕着回去,不然天黑不好走。”孟如虎把遞過來的酒壇子一推,看着下人牽來馬匹立刻翻身上馬,揚了揚手中的鞭子高聲對遲續勸道,“為人子女當侍奉父母,不要等到子欲養親不待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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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續顯然沒有聽進去這番忠告,無所謂的一攤肩膀,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沒心沒肺的笑起來,“我倒是期待那一天。”
“你将來可別後悔。”孟如虎厲聲警告,實在無法容忍這番狼心狗肺的話,當下也不再勸,揚起馬鞭快速離去。
站在門口的遲續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慢慢品嘗杯子裏的酒,看着孟如虎的背影輕聲發問,“今夜過後,一個不潔之人,你還會喜歡嗎?”
風吹散了他的聲音,孟如虎并未聽見,一心只想趕快回去見齊斂。
一下午未見,也讓齊斂分外牽腸挂肚,雖然孟如虎已和他說過晚上才回來,他還是無數次的望向山腳,希望能看到等待的那抹身影。
眼見着天黑,可看到的距離越來越短也不見孟如虎歸來,齊斂心裏擔憂不止,食不知味的一個人吃過晚飯,抱着紅燒肉在院門口踱步。
心不在焉的來回走着,不經意瞥見地上有一封信。齊斂心中感到奇怪,他剛才來回走了不下十趟也沒見到這封信,這會卻是突然出現,信上還寫着‘齊斂親啓’。
這幾個字不像孟如虎的筆跡,齊斂印象中沒有見過這字的主人,猶豫了一會終是撿起信打開。待看清信上的內容,齊斂震驚的手指發抖,薄薄的一張紙幾乎要捏不住。
信上只有兩行短字,‘夫人為何不敢認齊玉為妹妹,在下申時在後山竹林恭候夫人大駕’。
齊斂心跳如擂,慌張的把信踹進懷裏,下意識的四周觀看,除了守在不遠處的護衛之外,見不到其他人。
這封信如同一塊巨石,攪得齊斂心神不安,雖然信上的筆跡他不認識,但能準确說出齊玉的名字并且知道他和齊玉見過面的人除了遲續之外,他想不到還有何人。
齊斂不敢在外逗留,抱着紅燒肉匆忙回房,經過護衛身旁時一臉的不安引起兩個護衛的注意。
黃末和地缶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立刻離開去外查看情況。黃末在周圍檢查了一陣,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身影,倒是在牆上發現兩個腳印,應當是有人在此潛伏許久造成的痕跡。
“夫人的變故恐怕和那雙腳印的主人有關,稍後天極和玄一來換班,叫玄一暗中跟着夫人,切莫出現任何閃失。”黃末對地缶嚴肅說道,雖然目前沒有發生任何危險,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
“玄一輕功最好,由他跟着最為合适。”地缶同樣面色嚴肅的點頭。
兩人的交談極其小聲,嘴唇蠕動的幅度若是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
齊斂無暇去注意屋外的動靜,這會因為信的緣故他心慌的在房裏坐立不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無法判斷出遲續究竟知道多少事情,還有他的男兒身是否已經暴露。若是遲續将此事告知孟如虎,他的美夢恐怕就到了破碎的時候。
齊斂害怕這個結果出現,他不敢面對孟如虎的失望和怒氣,這一次竹林之約非去不可,哪怕這是對方的詭計。
屋外的護衛已經換了班,齊斂把信銷毀之後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出門。經過護衛時,齊斂擔心被人攔下,心裏早已想好這麽晚出門的理由,誰知天極和玄一面色不變,依舊一臉冷酷的站着,也不多問。
齊斂緊張的心情得到片刻緩解,莫名的心裏一虛,支支吾吾開口解釋,“我有點不舒服,去陸大夫那裏拿點藥。”
“夫人早去早回。”玄一認真回道。
齊斂急忙點頭,壓下內心的驚慌用平時的步調走路,一脫離護衛的視線立馬奔跑起來,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不遠處跟着一抹黑色的影子。
一路跑到信中指定的地點,齊斂背後早已全是汗,這會被陰冷的林風一吹,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空蕩蕩的竹林在夜色的掩蓋下透出一股陰森的詭異感,齊斂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能看情近距離的情況,林中除了他,看不到其他人。齊斂全身如同繃緊的弦,小心的放緩呼吸。
一片竹葉悄然落下飄落下來,吓得齊斂心裏一緊,差點驚叫出聲。咽了咽口水,齊斂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絕不能在那人沒有出現之前自亂陣腳。
時間一點點過去,眼看快到約定的時辰,寫信約他來的人一直沒有出現,齊斂在焦急的等待中如同關在籠中的獵物,時間過得越久,心頭籠罩的那股恐懼和不安越發強烈。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