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慢的鎮定下來。
羅叔連忙點頭,“是的。”
雲染就道:“那姓穆的少爺,是洛王府洛王帶來的孩子,你親自去一趟洛王府,問一問他們家少爺回家沒有。”說完一頓,看着羅叔,“你不要找別人,直接找洛王。若時間不到洛王,就直接回來,不要找洛王府其他人。”
若是找二房司空焱的爹司空穆齊,現在還不知道人家知不知道這個孩子,貿然捅破了這個秘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兒,指不定就被洛王記恨上了。
羅叔一愣,不知道為什麽大姑娘這樣吩咐,就疑惑的看着大姑娘。
雲染對上羅叔的眼神,只問了一句,“羅叔可曾聽說洛王有孩子?”
羅叔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脫口問了一句,“大姑娘怎麽知道這孩子是洛王的?”
話一問出口,羅叔就知道逾矩了,連忙起身告退,往洛王府而去。
羅叔一走,雲染就繼續吩咐道:“春信,你傳話給門房,讓他們去誠國公府問一句老爺在不在那裏。若是不在,什麽話都不要多說。”
“是,奴婢這就去。”春信連忙擡腳出去。
兩樁事情吩咐完畢,雲染閉上眼睛細細思索,除此之外,自己還能做什麽?
他們這一支,除了誠國公府外,并無別的親戚跟好友。如今出了事情,雲染才知道身邊無人是一件多麽無奈的事情。
除了等,似乎沒有別的辦法了。
很快的羅叔就回來了,額頭上滿是汗水,衣裳後背上也被汗水浸濕了,一見到雲染就連忙行禮,說道:“大姑娘,老奴見到了洛王,但是那位姓穆的少爺也沒回王府。洛王已經去尋人,吩咐老奴給府裏帶句話,若是二人一起離開的,他會一并去找回來。”
雲染還沒想明白,去誠國公的人也回來了,“大姑娘,老爺不在誠國公府。得了姑娘的話,沒見到老爺,我什麽話也沒多說。”
雲染點點頭,沒有去誠國公府,那麽爹爹去哪裏了?
Advertisement
“羅叔,之前我爹見的那個小厮,你可知道是哪家的?”
羅叔想了想搖搖頭,“老奴也是跟着老爺從隺川來的,對京都的事情一時還摸不清楚,實在是不知道,請大姑娘恕罪。”
關鍵的地方,就在那個小厮身上。
所有的事情,連在一起,就像是一張大網。
而他們,就是那網中的魚。
是誰,在算計他們?
還是,他們只是無辜受牽連?
019:天意弄人
019:天意弄人 仔細想想,他們家來京都後并未結仇家,只有一個顧書萱,但是那趙氏絕對不敢明着對顧繁下手。
如果不是他們家的仇家,想起顧繁是跟穆逸一起離開的,二人都沒回家。
會不會是有人要對穆逸下手,顧繁遭了池魚之殃?
想起洛王府,雲染的心裏越發的不安,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才更糟糕!
洛王府乃是大晉皇室中,唯一一家掌着兵權的府邸。
司空穆晟是老王爺最小的兒子,也是唯一的嫡子,上頭兩個庶出的兄長,年歲都比他大的多,司空穆晟也只比侄子司空焱跟司空磊大個五六歲而已。
庶出的兒子們早已經長大成人,嫡出的小兒子比親孫子大不了幾歲,若不是老王爺活着的時候,把世子的位置給定下,現如今洛王的位置上坐着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洛王府的那些事情,京都裏頭有些底蘊的勳貴多少都知道一些。
雲染不僅是雲染,她還是在京都勳貴圈子裏,生活了很多年的顧書栊,知道許多豪門秘辛。
她只是萬萬想不到,他們才來沒多久,洛王府的風波,也許就這麽意料之外的把他們卷了進去。
如果是這樣的話……
雲染站起身來,看着管家說道:“羅叔,我們不能在家裏坐以待斃,你帶着人跟我出去找找。”
羅叔一聽就急了,“大姑娘,您可不能出去。少爺還沒找回來,要是您再有點什麽事情,老奴就是萬死也不能贖罪,您讓我怎麽跟老爺交代啊。”
為了那一個王爺的爵位,司空穆晟一直被那樣的傳聞纏身,突然帶回一個孩子來,必然會成為那兩房的眼中釘。
想要去掉這個眼中釘,最好的遮掩辦法,那就是跟穆逸一起的學生一起出了事兒,到時候可以冠上一個逃學貪玩出了意外的罪名。
他們家雖然跟誠國公府一脈同枝,但是他爹爹現在空有名氣,并無實權。就算是繁哥兒出了事兒,最後在洛王府的權勢下,未必就能讨回公道。
想起繁哥兒對自己的依賴,想起顧鈞和對自己的疼愛,她就是拼了這條命,也得把弟弟找回來。
“跟我走。”雲染目光堅毅從容,腳步沉穩有力,擡腳跨出了門檻。
羅叔阻止不了,自大姑娘生了這一場病痊愈之後,人是越來越有主意,也越來越有氣派,低嘆一聲,連忙讓人備車,多帶幾個人跟着姑娘出門。
上了馬車,雲染對着羅叔說道:“去城外竹泉村。”
“姑娘,去哪裏做什麽?”羅叔有些以外的問道,而且竹泉村是什麽地方?
他竟是絲毫不知道。
“羅叔,去了就知道了。”雲染不肯再多話,口氣毋庸置疑。
原本忐忑不安,現在既然知道事情可能跟洛王府有關系,那就好辦多了。
她畢竟是跟洛王府定過親的人,當初對這門婚事也是萬般期待,暗中沒少下了功夫打聽那邊的事情。
萬萬想不到,她打探的消息上輩子無用武之地,竟是用在這輩子了。
當真是天意弄人。
020:打了再說
020:打了再說 雲染坐在車廂裏,春信面色緊張的跟着她,看着這樣的大姑娘,她總覺得有些恍惚跟害怕。
這樣的大姑娘是她沒有見過的。
雲染上輩子被活活燒死,便知道這世上好些事情都不能講道理。
而是誰的拳頭硬,誰便能占了上風。
若不是她上輩子過于謹慎小心,不好意思插手家裏的事情,怎麽會被趙氏完全把持了國公府,以至于自己落得那樣的下場。
這輩子重活一回,若是不知長進,當真是白活了。
馬車走得飛快,坐在馬車裏十分的颠簸。
春信拿了軟枕墊在姑娘的腰後,雲染身子筆直的坐在那裏,目光凝視着前方。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很快的馬車就停下了,外面傳來羅叔的聲音,“大姑娘,前面就是竹泉村了,咱們直接進村還是……”
“直接進村,若有人問起,就說我們是探望親戚的。”說到這裏,雲染說了一個名字,跟一個住址。
羅叔不敢多問,立刻按照吩咐進了村。
進村之後,雲染隔着窗戶就道:“羅叔,派個小厮去這裏的村長跟裏正那裏去請人來,就說……有人搶了我們家的孩子,請村裏主持公道。”
羅叔此時已經完全懵了,不知道大姑娘到底要做什麽,不過還是吩咐了人去傳信請人。
漂亮寬闊的馬車一進村,立刻引起了村裏在街上走的人注意力。
羅叔笑着跟人打聽路,按照雲染所說的,果然那些人毫不意外他們的闊氣,熱情的給他們指了方向。
羅叔連忙道過謝,車夫趕着馬車,走過長長的一條巷子,拐了個彎,停在了一處明顯比周遭房子敞亮漂亮的宅子前面。
馬車一停下來,就有小厮上前敲門。
清脆的敲門聲,在這巷子裏格外的清晰,猶如雨打芭蕉,聲聲脆。
很快的,門裏面就傳出一個悶聲悶氣的聲音,“誰啊?敲什麽敲?”
顧家的小厮,按照姑娘教的,笑着說道:“躲什麽懶呢,要是被大爺知道,打折你們的腿。大爺讓我給姨奶奶傳話,快點開門,誤了事兒你擔着?”
雲染坐在馬車裏的身子此時動了動,對着羅叔說道:“準備好了?”
羅叔隔着車簾吞聲口水,看着自己跟五六個家丁手裏拿着胳膊粗的棍子,沉聲說道:“準備好了,大姑娘放心。”
“好,門開了,就往裏沖,見人就給我打!”
羅叔縱然有心理準備,還是吓得腿都要軟了。
這戶人家瞧着不像是個尋常人家,也不問個是非清白,進門就打人,不太好吧?
但是想起大姑娘的性子,羅叔不敢多問,咬着牙應了。
若是打錯了,到時候大不了他一力扛下來就是。
而雲染卻想着,上輩子她處處維護自己的名聲,小心謹慎不敢踏錯半步,最後又如何?
既然老天給她機會重活一回,自然要活的暢快,恣意,管別人怎麽看。
若是她畏首畏尾,很有可能顧繁就會出現意外。
比起她的名聲,她現在更在乎弟弟的命!
管他對與錯,打了再說,就算是錯了,最後亂的也是司空家!
養外室,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021:強闖民宅
021:強闖民宅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了。
羅叔咬着牙,帶着人,手持棍棒就闖了進去!
雲染坐在馬車裏,聽着裏頭傳來的呼斥聲與怒罵聲,緊握的雙手隐隐的出了一層汗。
春信的腿都軟了,臉色煞白的坐在馬車裏。
她是怎麽也不敢想,大姑娘居然讓人帶着棍棒,闖入人家裏打架!
“姑娘……”春信聽着耳邊傳來的聲音,緊張的看着雲染。
“春信,你怕了?”雲染看着自己這個大丫頭,輕聲問道。
對上姑娘的眼神,春信忽然想起下落不明的少爺,咬着牙說道:“奴婢不怕!”
雲染定睛看着她,聽着院子裏聲響漸歇,這才道:“扶我下去。”
“是。”春信連忙自己先下了車,腳一軟差點跌在地上,連忙扶住車轅。搬了腳踏放在車前,這才打起簾子,扶着姑娘下了車。
雲染下了車,看着眼前黑漆大門,門上一對銅環擦拭的铮亮。
她跟司空焱剛定下婚事時,她出去參加小姐妹間的花宴,席間更衣的時候,無意中聽到順安伯府的榮吟秋跟人說道,她聽說了洛王府的大爺在外面養了外室,私生子都七八歲了,這事兒好些人都知道了,都瞞着洛王府的大夫人,誰也不敢跟她說。
聽了這事兒後,她回去後心裏不安,那大夫人畢竟是自己将來的婆婆,若是這件事情弄不好,将來的日子都不好過,于是就讓自己的人私下裏去查問。
果然是有這事兒的。
原想着等嫁過去後,再把這件事情找個機會,無意中讓大夫人知道。
沒想到沒機會那樣做了,現在卻要用這樣的方式告知大夫人了。
如果,真的有人要動穆逸,最大的嫌疑就是司空穆齊。
把人藏在什麽地方最安全?
自然是自己信得過的外室這裏。
這樣偏遠的地方,當初可是費了大工夫才知道的。
雲染扶着春信的手跨進門檻,一步一步踏着青石鋪成的甬路走進去。
繞過影壁,就看到一個容貌豔麗的夫人手裏牽着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正在怒目凝視着羅叔。
羅叔身邊帶着的人,進來就是一頓悶棍,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人全都被摁在地上。現在穩占上風,壓制住了局面。
看到雲染進來,連忙過來行禮,“大姑娘,人都制住了。”
雲染手心裏直冒汗,面上卻強忍着懼怕,一派平靜的說道:“去找少爺,這院子不大,想來也不難找。”
統共三進的院子,好搜的緊。
“你是誰?你們要幹什麽?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不好好的呆在家裏繡花,這是要做強盜嗎?”那婦人說着就滿臉怒容的朝着雲染的方向快步走來。
春信上前擋在自家姑娘身前,此時也是豁出去了,就道:“這位太太,咱們家的少爺找不到了,我們得了消息,在你們家做客呢。我們想着跟您既不認識,也無來往,只好自己請我們家少爺出來了,還請您行個方便。”
那婦人聞言臉色瞬間一變,連忙攔着人,怒道:“你們胡說八道什麽,什麽少爺,我這裏沒有,你們敢胡來,我就去官府告你們強闖民宅。”
022:落地有聲
022:落地有聲 “那倒不用了,我已經派人去請村長跟裏正了,想來很快就要到了。”雲染盯着那女子說道,細細回想,好像這女子娘家姓蔣。
難怪司空穆齊養在這裏,的确是一個人比花嬌的美人兒。那一雙眼睛,像是一碗水兒,好看極了。
聽着雲染這樣說,那蔣氏一驚,面色就更難看了。
雲染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大概齊人真的在這裏。
只是這蔣氏撒潑,以自己的身子攔在二門口,雲染卻不能讓自己的人将她硬拉開。
再被她反咬一口,玷污她的清白就不好了。
就在這時,蔣氏的兒子,忽然朝着雲染撞過來,“你欺負我娘,你是壞人,我打死你!”
春信立刻擋住雲染,看着那孩子一時不敢還手,只能任由他打在自己身上。
那蔣氏一見,立刻大哭起來,“可不得了了,大白天的有人闖進家門,欺負我們母子。快來人啊,家裏進強盜了……”
雲染看着這一幕一時有些傻眼了,她以前見過的多是勳貴夫人,再也沒有見過誰這樣撒潑耍賴,嚎開嗓子就哭得,一時也被吓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大門處一聲巨響傳來,頓時聽到好些人的腳步聲。
那蔣氏面帶驚喜,心裏松了口氣,連忙扯住兒子。
雲染卻是面色烏黑,緊抿着唇,雙手籠在袖中握緊,這一刻心都提起來了,要是司空穆齊先到了就壞了。
整齊有致的步伐,繞過影壁,領先一人身材高大,背着日光看不清楚面容,大步走了過來。
雖看不清楚面容,但是雲染卻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司空穆晟!
洛王來了。
“雲丫頭。”
雲染微微側頭,就看到顧鈞和撩着袍角朝着她的方向跑過來。
看到她爹的這一刻,雲染這才真真切切的松了口氣,面上也有了笑容,“爹。”
“你吓死爹了,跑這裏來做什麽?”顧鈞和看着女兒一臉的疲憊,疼的臉都揪起來了,“你沒事吧?”
雲染看着司空穆晟跟他爹都到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會在一起,不過這不重要了。
正要開口,忽然就有人的聲音從大門處,繞過影壁傳了進來,“是哪裏的毛賊,居然敢闖我家的院子!”
這聲音雲染并未聽過,但是那蔣氏卻尖嗓子喊道:“老爺,你可來了,奴家要被人欺負死了,你快來替奴家做主啊。家裏進強盜了,要強闖咱家呢。”
雲染眉峰一挑,司空穆齊也到了?
這速度會不會快了點?
想到這裏,雲染下意識的擡起頭看向司空穆晟。
不想司空穆晟的眼睛也正在看着她,幽幽深深的目光,背着陽光,像是一潭黑水看不清楚。
被這目光一掃,雲染心裏一驚,不由自主的垂下了頭。
這個時候,她安靜的做個小姑娘好了。
司空穆晟看着雲染如兔子般受驚的目光,頓時皺了皺眉。
無暇理會她,側過身看着來人,淡淡的說道:“大哥。”
司空穆齊宛若見了鬼一樣,面上一跳,頃刻間鎮定下來,故作疑惑的說道:“三弟,你怎麽在這裏?”
“大哥,我來找我兒子的。”司空穆晟一字一字的說道,落地有聲。
023:事傳天下
023:事傳天下 “你家的院子?大哥,你在這裏還有一個家,這事兒大嫂知道嗎?”
雲染就聽到司空穆晟的聲音隔空傳來,這聲音冷冷的,淡淡的,卻帶着沉重的力量,砸在人的身上。
院子裏頓時靜了一下,這就是洛王府的家務事兒了,雲染可一點也不想參加。
輕輕拽了下顧鈞和的袖子,顧鈞和就看着女兒,就聽女兒低聲說道:“繁哥兒。”
顧鈞和這才回過神了來,是啊,他們做什麽看洛王府的家務事兒。
想到這裏,顧鈞和上前一步,就道:“洛王爺、司空大人,我看還是先把孩子找到吧,你們說呢?”
司空穆齊聞言就看向顧鈞和,雙眼微眯,不屑的問道:“瞧着很是眼生,你是?”
瞧着很是眼生,就是我沒見過你這號人,你哪裏鑽出來的?
“晚生隺川舉子顧鈞和,今歲來參考秋闱,司空大人不認識自然是應當的。”顧鈞和不卑不亢,“因小兒無故失蹤,下落不明,這才四處尋找。”
“你兒子不見了,與我何關系,趕緊離開,不然休怪我不客氣。”司空穆齊怒斥道,一臉的不耐。
雲染知道此時她不能出頭,靜靜的站在顧鈞和身後,卻悄悄地給羅叔使了個眼色。
此時,顧鈞和冷笑一聲,立刻說道:“既然大人這樣說,晚生自然是從命。不過,事關犬子性命,且此地是王爺尋來,晚生随從。既然如此,我就問王爺一句,這孩子找還是不找了?王爺只要說一聲不找了,您自可離去,晚生絕不阻攔。”
司空穆齊沒想到這顧鈞和倒是個骨頭硬的,居然還敢跟他們洛王硬抗,眉眼一豎,當下就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小一個舉子,也敢大言不慚。”
雲染怎麽也想不到,司空穆齊居然敢當面威脅。上輩子也早有耳聞,洛王府的大爺性格粗狂,但是這哪是粗狂,簡直是蠻不講理,仗勢欺人!
難怪能做出養外室這種不要臉面的事情來!
雲染氣的暗中咬牙,想起顧書萱曾經說過的話,她跟司空焱早已經暗通款曲,私下定情。如不是這般,那趙氏哪來的膽子活活燒死自己。
果然是一脈傳承的親父子。
就在雲染咬牙之際,就聽到司空穆晟的聲音傳來,“大哥何須如此焦躁,孩子在沒在這裏,只需要找上一找就是,若是人不在此,我們自然離開。兩個孩子,兩條人命,自然是輕忽不得。”
“老三,你什麽意思……”
“爹,姐姐!”顧繁的聲音忽然從二門處傳來。
雲染猛地轉過頭去,還沒回過神來,顧繁就撲進他懷裏,撞得她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虧得顧鈞和一把扶住她。
跟在顧繁身後的是穆逸,只見他眉眼沉沉的走到司空穆晟那邊,輕聲喊了一聲,“爹。”
兩個孩子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擦傷,顧繁小的時候賊皮實,上樹翻牆沒少幹,這個時候看着精神還不錯,雲染這才松口氣。
羅叔帶着幾個小厮,貼着牆角慢慢的移到雲染身後站住,額頭上都是汗珠。
顧鈞和脾氣卻頓時爆了,“我家的孩子出現在你家,看來司空大人要給個合理解釋才成,方才您還口口聲聲毫不知情,一口否認呢。若是大人不能給晚生一個解釋,那我便敲登聞鼓,将此事天下傳!”
024:一場大戲1
024:一場大戲1 那登聞鼓直達天聽,能請天子斷案。但是要敲這登聞鼓,敲鼓之人必然要受些皮肉之苦。
滾釘板,挨木棍。
活下來了,你的案子天子就接了。
之所以要受這皮肉之苦,便是告誡那些敲鼓之人,若不是有天大的冤屈,還是不要搭上自己的命伸冤的好。
顧鈞和張口便是要敲登聞鼓,便是司空穆齊膽子大,也是被唬了一跳。
雲染此時便不再沉默,輕輕上前一步,半垂着頭,柔聲說道:“爹爹,您要敲了登聞鼓,誠國公伯伯怕是要惱了您了。咱們有冤屈,一脈同出的顧家豈會坐視不理。”
顧鈞和聽到女兒這樣講,就道:“倒是忘了這個,今兒晚上我便去你伯伯家好好說道說道。天子腳下,我不信還沒有王法了。”
司空穆齊頓時有些頭疼,這戶人家跟誠國公府什麽關系?
就在這個時候,司空穆晟看着司空穆齊,幽幽說道:“大哥貴人多忘事,眼前這位是當年享有盛譽的天才舉子,隺川顧陽明。與誠國公顧鈞清乃一脈同枝的堂兄弟,大哥可想起來了?”
提到顧鈞和司空穆齊可能不記得,但是顧陽明的名字,那是如雷貫耳啊。
陽明是顧鈞和的字。
當年他為妻棄考十餘年,至今仍是廣為流傳。
怎麽會是他?
別人要說敲登聞鼓,他必然當放屁。
可是要是顧陽明,這厮還真敢做。
一時大家僵持在那裏。
雲染悄悄擡頭看了一眼神色莫測的司空穆晟,此人真是心機深,話語極少,卻句句要緊,一句話就扭轉了形勢。
不急不躁的掌握着事情的節奏,好像是在等什麽。
這想法方生,還不曾細想,就聽到門外又有聲音傳來。
環佩叮當,香氣襲人,人未至,聲先聞。
“喲,今兒個可真是熱鬧,看來我來的可不是時候啊。”
這聲音……雲染抿唇,大夫人譚氏到了。
她現在有些明白了,司空穆晟故意慢慢絲絲的拖着事情,就是在等譚氏吧?
司空穆齊養外室多年,一直不敢往家裏領,寧可養在外面,便可知道這譚氏的厲害。
譚氏生的一張鵝蛋臉,年歲大了略有些發福,但是保養的極好,姿色不減當年。此時緩步走來,一襲大紅色缂絲團花紋長袖褙子,越發襯得她氣勢如虹。
那蔣氏一見到譚氏,臉色頓時一白,抓着兒子的手緊緊的,呼吸都變的急促起來。
孩子被她抓的不舒服,頓時掙開她的手,一溜小跑跑到司空穆齊跟前,抱着他的腿直喊爹。
譚氏的目光落在那個孩子身上,這孩子養的極好,胖墩墩的,瞧着身子骨就很不錯。眉眼之間,有七成像司空穆齊,心裏就跟壓了一塊大石一樣,出口的話都帶着幾分刀鋒,“喲,大爺什麽時候多了個孩子,我這個當妻子的怎麽不知道呢?”
司空穆齊被譚氏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一刺,頓時下不來臺,虎着臉就道:“你怎麽來這裏了?”
“妾身要不來,怎麽知道大爺還有個家呢。瞧您這事兒辦的,若是喜歡便擡家裏去做個姨娘就是,養在外頭這孩子可不是一輩子要擔着個私生子的名頭。”譚氏笑米米的說道,眼神就落在了旁邊蔣氏的身上。
025:一場大戲2
025:一場大戲2 莫名的從孩子失蹤,一下子拐到了洛王府大房養外室被當場抓包。
雲染抿着唇并不摻和這件事情,但是不妨礙她看熱鬧,因此也并不催着她爹離開。
倒是顧繁像是受到了驚訝,緊緊地挨着她,一步也不離開。
雲染伸手攬着弟弟,靜靜的看着這一對夫妻。
上輩子人人都說洛王府的大爺大夫人,夫妻恩愛情深,成親多年,大爺只有一房姨娘,還是成親前的通房丫頭擡得。年齡比大夫人都大兩歲呢,真是一個毫無危險的老姨娘。
而且,還是在大夫人進門後,生下了嫡長子,才讓那陳姨娘生下了一個女兒。若不是夫妻情深,那大爺怎麽會這麽多年一直沒有再擡姨娘?
當初,雲染還想着,未來的公公婆婆夫妻情深,想必教出來的兒子必然也是極好的。
可是後來從榮吟秋口中無意中聽到此事,再看着眼前這一幕,只覺得萬分的諷刺。
大夫人無疑是個極聰明的人,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還知道給司空穆齊留着顏面,沒有當場大鬧起來,還凸顯出自己的大度,真是個聰明人。
果然,那司空穆齊聽着自家夫人這樣說,一時就有些愧疚,輕咳一聲說道:“這事兒有些緣由,回頭我再跟你細說。你既然這樣說,那就把運哥兒帶回去吧。”
只提到了運哥兒,絲毫沒提孩子娘,大夫人眼中帶了幾分笑意。
只是這笑意還沒舒展開,那頭蔣姨娘就害怕了,生怕兒子進了府,大爺就不管她了,一把掐了兒子一把。
運哥兒立刻就哭了起來,抱着他娘不撒手,連聲哭着要娘。
蔣氏蹲下身子抱着兒子落淚低泣,輕聲說道:“運哥兒乖乖的,大夫人是個良善人,日後一定會待你好的,你跟着你爹爹嫡母回去。”
運哥兒只當自己娘不要自己了,越發哭着不肯松手,母子兩個哭的當真是百轉千腸,令人聞之焚然淚下。
若是上輩子,雲染自然就相信了。
可是死了一回,她細細的觀察,卻心裏也要贊一聲蔣氏精明。
她越是口口聲聲大夫人良善悲憫,越是不肯主動提及随着兒子回府,大夫人反而沒有把柄發落她。
人家母子哭的肝腸寸斷,大夫人這個時候對着一個待她恭恭敬敬的妾室,能說出留子去母的話來嗎?
若是她這樣說了,只怕司空穆齊心裏難免也留下一個她狠毒的印記。
這蔣氏能生下兒子,還能這麽多年攏住司空穆齊的心,果然不是個善茬。
大夫人心裏氣瘋了,面上卻還保持着笑容,就看着司空穆齊道:“不管怎麽說,也伺候這麽多年了,沒功勞也有苦勞,孩子我既然都能帶回府,也不多她一個。”
這話落地,司空穆齊心裏先松口氣,這口氣還沒緩過來,就聽大夫人又說道:“只是,這蔣氏的宅子裏搜出來三弟的兒子,還有另外一個孩子,這事兒怎麽交代?唉,老爺,不是妾身說,這可不是小事兒啊。”
雲染聽着大夫人的話,頓時又長了見識,好一招借刀殺人計!
026:一場大戲3
026:一場大戲3 大夫人不能不許将是進府,卻一下子又抛出兩個孩子的事情來。
穆逸跟顧繁的失蹤,最後落在蔣氏的院子裏,不管是司空穆炎還是顧鈞和,都不可能當做沒發生過。
大夫人不能處置蔣氏,此話一出,卻不得不讓司空穆齊做一個選擇。
是他自己抗下這件事情,還是把蔣氏推出來頂罪。
一來,能試探一下這個蔣氏在司空穆齊心中的地位。
二來,也能一箭雙雕。
就在司空穆齊左右為難的時候,司空穆晟此時開口了,“大哥,你說這事兒怎麽辦?”
司空穆齊看着自己這個弟弟,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厭惡,嘴上卻說道:“我說什麽你就信?”
“是。”司空穆晟道。
蔣氏此時臉色一白,抓着兒子的手一緊,心裏一咬牙,立刻上前一步,哽咽道:“王爺,王爺恕罪,這事兒全都是妾身的錯。這麽多年我一直想運哥兒能認祖歸宗,但是婢妾不敢跟大爺提。我知道大爺心裏都是夫人,我們娘倆能有個容身之處,已經是十分感恩了。
可是,看着兒子一日一日的長大,卻頂着私生子的名頭,我這心裏跟油煎一樣。妾身一條賤命不足為惜,可憐孩子跟和我吃苦受罪。我聽說王爺帶了孩子回來,就想着若是能得到少爺的青眼,日後這孩子興許還有機會回去。
這才一時糊塗之下做了錯事,都是妾身的錯,妾身有罪,這跟大爺一點關系也沒有,他毫不知情。王爺心裏惱怒處置婢妾就是,不信您問兩位少爺,來到這裏我可一點也沒為難他們,好吃好喝的供着,只想跟運哥兒攀攀關系,讓他同情同情運哥兒的。
只是婢妾萬萬想不到王爺來這麽快,妾身都還沒有跟少爺提及此事。都是妾身有罪,做下這等錯事,請王爺不要怪罪大爺,這跟他一點關系沒有,他完全不知情。求王爺看在我一片慈母心,沒有傷害少爺的份上,高擡貴手放過運哥兒,婢妾有罪,不敢求饒,只希望這孩子日後能平平安安長大。”
蔣氏這一番話說的又急又快,說完把運哥兒往前一推,自己卻一頭撞在了院子裏的石榴樹上。
鮮血順着蔣氏雪白的額頭流了下來,雲染看的心頭一陣陣的難受。
此時眼前一道人影閃過,堪堪擋住了她的視線,再也看不到蔣氏那軟倒在地的身軀,滿臉的鮮血。
顧繁緊緊的抱着她,顧鈞和此時回過神來将姐弟倆護在身後,滿臉怒容。
雲染卻看了一眼司空穆晟的背影,想起方才她擋在自己面前的情形。
“顧先生不妨先帶着孩子們回去,這裏的事情我洛王府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您看如何?”司空穆晟的聲音傳來,落在了雲染的耳朵裏。
顧鈞和縱然心裏不悅,但是這樣血腥的場面,也的确是怕下到孩子們,只得冷哼一聲說道:“我就看在王爺的面子上,在家等候消息,這就告辭!”
雲染被他爹爹扶着,一手牽着顧繁,往外走就走。
然是這樣,雲染想起方才滿眼的血光,整個人就翻騰的想要吐出來。
兩輩子,第一次見到一個人,在她面前撞樹,滿臉是血。
縱然心裏難受,雲染腦袋裏還想着,若是自己換成蔣氏,都未必能有她的如此果決。
以死求生。
這下子,只要她大難不死,大夫人就再也沒有辦法阻止她們母女進府了。
這麽一個聰明右手腕的女人進了洛王府,這下子洛王府可真是要熱鬧了。
司空焱知道這件事情,不知道又會如何反應。
忽然,這一刻,雲染很想看看他那張臉!
027:萬劫不複
027:萬劫不複 顧鈞和帶着兒子女兒往外走,那邊自打出來後除了叫了一聲爹,再也沒有說過話的穆逸,此時忽然走過來,看着顧繁,眼中帶着認真的神色,“我能去找你玩兒嗎?”
顧繁擔心姐姐,胡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