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了前院更衣去了。
等到顧鈞和洗漱一番換了衣裳,湯面也已經做好了。面條細如發絲,面湯清澈帶着濃香,撒了芫荽,越發的碧綠清透,令人食欲大增。切了一盤牛肉,醋拌松花蛋,另有兩碟醬菜上桌。
連吃兩碗面,顧鈞和這才命人收拾了,讓人退下後這才跟女兒說話。
“我接了你的信,心中擔憂不已,怕你失了方寸這才趕回來了。”顧鈞和看着女兒說道。
雲染心中暖暖的,親手沏了茶來,這才輕聲說道:“是韓家姐姐給我送的信,我想着韓家姐姐跟勳貴之家沒什麽往來,又是新婚之婦,她都能聽說這些消息,可見那邊做的明目張膽。我實在是沒辦法,這才給爹爹送了信。”
“你做得對,你是我女兒,你的終身大事我自有主張。”顧鈞和真是氣急了,言語中就帶了幾分厲色,“明日我就親自拜訪誠國公,你放心就是。”
雲染猶豫一下,這才說道:“您既然不打算續娶,家裏沒有個長輩操持內宅之事,我的婚事若是落在京都,您早晚都要請誠國公夫人出面。”
畢竟是一筆寫不出兩個顧字。
顧鈞和嗤笑一聲,随即看着雲染,“好端端的,她怎麽會拿着你的婚事在外面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都用上了,可見真是氣得狠了。
雲染覺得既然以後他們這一支的前程未蔔,現在不妨跟誠國公府慢慢的劃清界限。她重活一回,可是她父親卻沒有,家族宗祠就像是一張大網,想要掙脫出去并不容易,只能慢慢的疏遠。
雲染既然打定主意,這輩子讓顧鈞和跟顧繁都好好的,就索性把自己怎麽幫了韓慧初,顧書萱怎麽算計人的事情講了出來。再寫看清楚顧書萱母女的真面目,顧鈞和也早日有些主張才是。
聽完之後,顧鈞和久久無語。
雲染也知道這樣的事情總歸是不體面的,坐在那裏也不吭聲。
好一會兒,顧鈞和才面帶悔色的說道:“早知道現如今的誠國公府,已經是這般模樣,我就不該讓你跟她們攪和在一起。”言語中十分的有悔意,再加上上回跟誠國公意見不合不歡而散,顧鈞和越發覺得誠國公府現在不像樣。
“那爹爹有什麽打算?”這件事情很棘手,想要繞過趙氏,怕是要想個根治的辦法,不然打虎不成反被咬,可就要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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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鈞和看着女兒面帶憂色,想起她自幼失母,還要照看弟弟。如今女兒長大,難道她的婚事卻要被別人如此操控不成?
念及于此,顧鈞和滿腔的怒火都要破壁而出。
098:連夜商議
098:連夜商議 屋子裏靜悄悄的,雲染靜靜的等着,這種時候,她反而不好插言,也想聽聽顧鈞和能想出什麽主意來,她以後才知道遇到事情怎麽周轉。
過了好一會兒,顧鈞和言語堅定地說道:“你雖然沒有母親,但是還有伯母,你兩位堂兄都要讀書,蓁姐兒也要說親,倒不如說服你大伯一家來京。”
雲染一怔,萬萬沒有想到父親居然能想出這個好主意來,頓時眼前一亮,連忙說道:“對,還是父親有辦法,大伯母來了,我看誠國公夫人還怎麽好意思伸手。”
顧鈞和看着女兒俏麗的小臉上目光盈盈,帶着滿足的歡喜,一時怔住了,心裏輕輕嘆口氣,帶着萬分的內疚。
“既然你也覺得這麽好,我就給你大伯寫封信去,看看他的意思。”畢竟是離開故土入住京都,在隺川住慣了的,怕是未必願意來。
更何況,若是真的來了,這住的地方也得準備,也是件大事兒。
蹙着眉頭,顧鈞和去了書房寫信。
信很快就送了出去,不過十日的功夫就收到了回信,原來大伯原本打算等到春闱過了,就給自己弟弟送信,也是想要送兩個兒子進京讀書,讓他幫着介紹好的先生。
沒想到顧鈞和先送了信回去,舉家都來猶豫了一下,但是最後還是答應了。
随着信送來的還有兩千兩銀票,讓顧鈞和幫着在京都買處宅子。
雲染對于這位大伯母的印象全都是原主的,以前也算不上多親熱,但是也并不生疏,也曾經照看過他們姐弟。就是尋常親戚般的走動,以前的原主性子弱,不太敢往嚴厲的大伯母身邊去,所以來往并不親近。
雲染腦子裏記得的,全都是原主關于大伯母許氏嚴厲的一面,所以原主怯她倒也情有可原。
這次是個機會,雲染想着要讓兩房的關系親熱起來才好,總不能還跟以前一樣生疏。
“那好啊,大伯母來了,我也有個能依靠請教的人了。”雲染是真的開心,大伯母來了,看趙氏還能拿着她的婚事說事兒。
顧鈞和颔首,“若是為着子弟讀書,自然是京都更好。買房子的話,不如就在我們周邊看看,這樣兩家離得近些,也比較方便。”
雲染連連點頭,“也不知道附近有沒有人家賣房子,一時之間怕是不會這樣的合适。”
“我托朋友打聽一下。”顧鈞和就道。
遷家不是個小事情,雲染還要去給大伯母去封信,仔細的問一問。
顧鈞和跟女兒說定這件事情之後,就起身說道:“你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就去誠國公府走一趟。”
雲染眼睛裏帶了笑,送走了顧鈞和。
只要她爹爹去說一聲,前世的渣爹,即便是為了面子,只怕也是會覺得老臉一紅,但是對外肯定還是會維護趙氏。不過,打過招呼之後,那夫妻倆鬧成什麽樣,就不是她能管的。
只要趙氏不再敢拿着她的婚事說嘴就好。
第二天一早,顧鈞和就去賭顧鈞清了,顧鈞清上了朝,一直等到他下朝,就把這件事情給說了。
099:不歡而散
099:不歡而散 “雲丫頭現在年紀還小,婚事不用着急。再怎麽說,也得等到我春闱之後才好提及,就不勞煩國公夫人費心,在外頭四處拿着雲染的生辰求人。”
“我家的姑娘,是及不上公府的尊貴,但是也是我的心尖肉,國公夫人也沒問一聲,倒是替我們當了家,實在是不敢當。”
“依我看,國公夫人還是好好地操心萱丫頭的婚事才好。之前不是說跟洛王府聯姻,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就耽擱下來,我們家雲丫頭可不敢再給你們添麻煩了。”
一句一句的話砸下來,顧鈞清都懵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顧鈞和跟他說清之後,顧鈞清的臉都黑了,只得笑着說道:“你嫂子也是看着雲丫頭喜歡,這才想着她,你既然沒這個打算,留她幾年,我就跟你嫂子知會一聲就是。”
顧鈞和想起女兒的話,心裏嗤笑,果然是這樣的結果,“那就麻煩國公爺了。”
二人就算不是不歡而散,但是也談不上相談甚歡。
顧鈞和走後,顧鈞清就直接去了趙氏那裏,劈頭蓋臉的把人罵了一頓,“別人的家的事情,有沒有求到你門上,你操的哪門子心。人家有爹,自有打算,用得到你伸手?”
趙氏沒有想到她這裏才動了動,那邊顧鈞和就找上門來了,看着國公爺的樣子,一定是吃了些閑氣,氣頭上她也不敢頂嘴,只得說道:“大家都是親戚,我也是一番好意,只想着那雲丫頭是個沒娘的,既然到了京都,我這個做長輩的自然是要多照看一些。說親說親,從相看到定下來,慢慢的磨下來也得有一兩年,哪家的閨秀不是早早的就打算的。我這一番好意,沒成想倒成了個罪過。”
“既然這樣,你有這個打算,就應該去門上跟陽明知會一聲,聽聽人家的意思再說。哪裏像是你,不問一聲,就自作主張的,這要是傳出去,顧家的臉面都沒有了。”
“既然是說親,當然是要先探問過後,才能上門去說。不然我這邊還沒有準确的消息,怎麽好開這個口,萬一事不成這不是打我的臉嗎?”
顧鈞清一聽這話,就氣的臉都黑了,“你這什麽意思?雲丫頭怎麽也是顧家的人,你就算是說親,也得先跟陽明知會過後,聽聽他的意思才做打算。聽你這話,竟是要先聽男方的意思?”
争吵之下,趙氏一時說漏了嘴,恰好被顧鈞清抓個正着,兩口子吵了一架。
顧鈞清氣急敗壞,“萱姐兒的事情你這裏還沒有個章程,還有心思去管別人家姑娘的事情。還被人家找上門上,我這張臉都被你丢盡了,以後陽明家的事情,你管也不要管,姑娘家的聲譽豈是能随便拿出去聽的?要是在被陽明找上門來,我就把你送莊子上去。”
顧鈞清拂袖而去。
趙氏愣愣的站在屋子裏,臉色煞白,送莊子上去?
竟然為了這樣的事情,把她一個堂堂的國公夫人送到莊子上去?
100:伯母入京
100:伯母入京 顧鈞和從國公府回來之後,跟雲染交代一下,讓她放心,又道:“我已經托了朋友打聽房子的事情,有了消息再跟你說,我還回寺裏去,有事情就給爹爹寫信,別委屈了自己。”
雲染連連點頭,“爹爹放心就是,我都知道,我已經給大伯母去了信,問她上京的事兒,房子買下來,也得收拾整理,添置家私,還要買些仆婦,我得先問過大伯母的意思才成。”
顧鈞和連連點頭,“這些事情就麻煩你了,我跟明伯說了,讓他聽你的差遣。”
父女倆商量一番,等到顧繁下了學堂,一家人一起吃了個飯,顧鈞和又急匆匆的趕回了大昭寺苦讀。
顧繁抱着姐姐的胳膊,眼眶紅紅的,雲染就摸摸他的腦袋,“我給你做了好吃的,咱們去廚房看看。”
聽着有好吃的,顧繁就有了幾分開心。
真是個孩子。
半月之後,雲染就接到了大伯母的回信,跟她的性子很像,回信言簡意赅。
家裏的仆從只會帶幾房信得過的入京,其餘的粗使灑掃丫頭小厮,還要從京城買。又說家裏的家具也讓雲染費心,因為全家都要來,所以家具也是個大數目。
大到床榻衣櫥,小到凳子托盤,更不要說鍋碗瓢勺之類的小件。
信裏還說,大伯母會跟大堂兄先走一步進京張羅這些瑣事,大伯跟顧哲顧蓁會慢一步,押着家裏的東西随後。
好事成雙,沒過幾天,顧鈞和那邊來消息,就跟她們隔着一條胡同的雙榆胡同,原國子監司業大人外放,家裏的宅子要賣,就被他得了消息先買了下來。
雙榆胡同的宅子跟陳橋胡同雲染家的宅子差不多大,算計着大伯母快進京了,她就先讓家裏的幾個粗使婆子,過去先打掃一番。不僅如此,家裏原有的家具,那位司業大人也留下了,所以宅子的價格要比市價略高一點。
但是算上全套的家具的話,還是很合理的。
又過三日,許氏跟顧孟進京,雲染親自去了城門口相迎。
許氏有些驚訝,沒想到短短時日不見,原先見到她還有些怯懦的雲染,如今倒是行事大方起來。一張容長臉上就帶了幾分笑意,雖然滿臉的疲憊,但是還是輕聲說道:“自從你們走後,你大伯就一直心裏放不下,一直念叨着。這次好了,你大伯謀了僧錄司左善事的差事,恰逢你爹爹來信問入京的事情,索性就全家都搬來了。”
坐在馬車上,雲染聽了這個消息,驚喜無比,看着許氏就道:“那以後大伯就成了京官了?”
許氏含蓄的笑了笑,雲染連忙開口恭喜。
外官跟京官相比,相同的等級,京官就要高一頭。
雲染雙眼亮晶晶的,就道:“雙榆胡同那邊的宅子只等着大伯母來了最後定章程,如今還是先去陳橋胡同住下,那邊東西都是全的。”
許氏聽着暈染安排的合理得當,心裏也松了口氣,人逢喜事精神爽,難得調侃一句,“那就擾你們的清淨了。”
“瞧您說的,等您住進來,我跟弟弟少不得要麻煩大伯母,到時候您可不能嫌我們煩才是。”
“那是不能,對了,你爹爹信中還跟我說了一件事情,晚上你跟我說道說道。我們家的姑娘,就算是一筆的顧字,也沒有別人自作主張拿出去說嘴的道理。”
看着許氏一臉的怒意,雲染心裏熱騰騰的。
舟車勞頓的,原以為怎麽也得休息一天,才會說這件事情,不想來了就管上了。
這一刻,雲染真的有種松口氣的感覺。
101:正大光明
101:正大光明 顧孟如今已經是十五歲的小夥子,身量比許氏高出一個頭去,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溫和從容,骨子裏透出來讀書人的氣派。
大伯母可是出身金陵許家的姑娘。
“大堂兄。”雲染下了馬車,就跟顧孟打招呼。
顧孟眼前閃過一絲亮色,抿着唇一笑,然後才說道:“不過數月的功夫,倒是瞧着咱們家雲丫頭懂事了不少。”
性子開朗了,眉眼之間少了往昔的靜默與怯弱,整個人像是打磨出來的寶石,熠熠生輝。
咱們家?
雲染只覺得心裏偎貼極了,笑着說道:“女大十八變嘛。”說着轉身親手扶着許氏下了馬車,跟着許氏來的丫頭婆子一字排開跟在後面,鴉雀無聲。
雲染心中暗暗點頭,親自扶着許氏進了門,先送她們去更衣洗漱,自己則叫了春信去看看廚房的飯菜準備的怎麽樣了。
看着時辰顧繁也該回來了,又讓月華去二門等着,把人直接叫過來。
等到這邊飯菜上桌,顧繁回家,許氏跟顧孟也出來了。
一桌子的飯菜倒是有幾道菜是金陵那邊的口味,許氏愣了一下,看着雲染的神色越發的柔和。心裏也有幾分憐惜,對着雲染說道:“想的這麽周到,辛苦你了。”
看着許氏滿意的神色,雲染自己也松口氣,“伯母吃的開心就好。”
顧孟給顧繁夾菜,顧繁一本正經的道謝,像是個小大人一樣。許氏跟顧孟都笑了起來,顧繁不知道他們笑什麽。但是看着姐姐很開心,他也就開心了。
吃晚飯,許氏就讓顧孟帶着顧繁去考校功課了,打發走二人,這才跟雲染進了屋說話。
春信泡了茶來,彎腰退出去。
許氏雖然有幾分疲憊,還是看着雲染,直截了當的說道:“你知道我的性子,廢話也不多說了,到底怎麽回事兒,你跟我好好的說道說道。明日我要去國公府拜會太夫人,到時候也好有話說。”
雲染心裏一驚,沒想到許氏居然會直接去太夫人那裏告狀。
趙氏最怕什麽?
不就是怕壓在她頭上的婆婆嗎?
大伯母這手段真是……直截了當的令人喜歡啊。
雲染也不廢話,就把事情前前後後的講了一遍。
許氏的臉都氣黑了,拍着桌子說道:“簡直是欺人太甚!堂堂國公夫人,世家小姐,居然做出這種龌龊事兒來!雲丫頭,你放心,伯母進了京,萬萬不會讓別人拿着你的閨譽做文章,我倒要看看那個趙氏怎麽狡辯。當初進京之前,我怎麽跟你說的?遇到為難的事情跟我寫信,若不是你爹爹我豈不是蒙在鼓中?你小小年紀,不知道這裏頭的厲害,要真是任由人敗壞了你的閨譽,你以後還怎麽找個好婆家?”
雲染低頭聽訓,做出一副乖巧狀。
許氏看着她這般模樣,也不好繼續訓她了,“這事兒就交給伯母了,明日我就去誠國公府,咱們雖然是隺川顧家,但是那也是挺直腰板做人的人家,失什麽也不能失了骨氣。”
“是,我都聽伯母的,那明日我陪着伯母一起去?”雲染問道。
許氏皺眉,“你跟着做什麽去?讓那趙氏拿着你做筏子不成?你就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裏,等伯母的好消息。等我回來,再去親朋好友那裏轉一圈,替你正正名,讓別人知道咱們家的意思,就安然無虞了。”
雲染的眼眶就紅了,聽着大伯母這樣說,就知道她是因為趙氏在外面胡說八道,要替自己把名聲掰過來。
雲染連忙起身鄭重的給許氏行個禮,“多謝大伯母,給您添麻煩了。”
“都是一家人,說這個就見外了。你也別着急,伯母不會讓你被人欺負了,等安頓下來,咱們也設宴請人來玩。要相親,咱們就正大光明的,可不能學別人猥猥瑣瑣小家子氣。”許氏一臉的嘲諷,義正詞嚴的說道。
102:言行試探
102:言行試探 許氏進京,按理當是把家裏安頓好之後,再去拜會誠國公府。但是雲染的事情實在是有些着急,許氏也就顧不上家裏的一攤子事兒。
第二日一大早,許氏就讓人遞了拜帖去誠國公府,然後帶着雲染跟顧孟先去雙榆胡同看了看買下來的宅子。
許氏很滿意,前後三進的宅子,一水的黑漆家具,厚重雅致。
“家具雖然是全的,但是家裏頭的擺設還是要添一些。我今日不得空,雲丫頭就帶着你堂兄去逛逛,也熟悉下京都。”許氏看着雲染就說道。
雲染愣了一下,不過還是幹脆地答應下來,笑着說道:“好啊,好啊,花市、鳥市、磁器口都在宣武、崇文那邊,咱們這邊距離宣北坊很近,過了前門大街就到了。以前都是家裏人去,這回孟堂兄到了,我正好借着堂兄的面子去逛逛了。”
看着雲染一副雀躍的樣子,許氏心裏松口氣,看來雲染對家裏的庶務還是很清楚的,不至于買什麽東西去什麽地方都不知道,果然是長大了。
“等到家裏收拾齊整了,蓁妹妹也到京都之後,咱們就去大栅欄、朱寶市去逛逛,京都最好的綢緞莊、珠寶行都在那邊。”
雲染說的熱鬧,顧孟聽的稀奇,許氏笑着颔首。
雲染叫了家裏的仆役先把雙榆胡同這邊收拾幹淨,等到顧鈞離他們進京,卸了細軟,就能直接住了。
坐着馬車回了陳橋胡同,誠國公府那邊請了許氏去做客。
許氏換了衣裳,重新洗漱過後,就帶着丫頭婆子出門去了。
雲染就跟顧孟去宣北坊買些花花草草,擺設的瓷器等物,顧孟也是第一次來京都,見到了京都的物寶天華,相比起來隺川的确是清冷多了。
回來的時候馬車上滿滿的東西,他們先去了雙榆胡同,把東西卸下來,規整好,然後又回了陳橋胡同。
然後就看到許氏正在花廳裏喝茶,廳堂裏站了一溜的丫頭婆子,個個屏氣靜聲,垂手侍立。
雲染心中暗暗點頭,大伯母不愧是金陵許家出身,行事做派落落大方,規矩嚴整,不過小半日的功夫,就見到家裏的仆從對大伯母十分恭敬。
看到雲染他們,許氏笑着開口,“回來了,繁哥兒已經下了學堂,正在做功課,只等着你們回來就用晚膳了。”
雲染跟顧孟就上前行禮,雲染笑着說了今日買的東西,心裏卻很想知道大伯母去了誠國公府的事情,到底怎麽樣了。但是大伯母面上絲毫看不出端倪,她只得先去更衣。
等她回來的時候,顧孟也換了一身衣裳,正端正的坐在花廳的椅子上,花廳裏的奴仆已經散了,只留下近身服侍的。
看到雲染,許氏對着她招招手。
雲染就走過去,笑着說道:“大伯母。”
“雲丫頭,你坐下,我有話跟你說。”許氏看着雲染面色肅穆。
雲染心裏“咯噔”一下,還是順從的坐了下來,許氏就把花廳裏伺候的人都打發出去,只留下他們三人,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
103:許氏發怒
103:許氏發怒 “我今日去拜會了太夫人,她老人家很是慈善和藹,不過并未見到誠國公夫人,說是義安伯府請她回去了。”許氏看着雲染開口說道,說完端起茶盞抿了口茶。
上好的碧螺春。
顧孟就皺起了眉頭,“難道是國公夫人知道娘要去,找了個借口躲出去了?”
雲染也是這樣想的,只是她對趙氏十分了解,沒想到顧孟也會這般想,她就笑了笑說道:“我也覺得孟堂兄的話有幾分道理,前些日子我爹爹已經拜會過誠國公,想來這次伯母進京之後就先去國公府,國公夫人要避您鋒芒了。”
“若不是心裏有愧,何須如此?”許氏言語中就帶了幾分的譏諷,“太夫人那裏我已經說清楚了,看着當時太夫人的情形,當是不知道這件事情。不管如何,你只管放心就是,你的婚事國公府那邊不會輕易插手了。”
雲染心裏那塊大石終于落了地,忙起身對着許氏恭敬的行了一禮,“多謝伯母替我奔走,若不是您,我……”
看着雲染紅了的眼眶,許氏就嘆口氣,“你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心太軟。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你先把心放在肚子裏就是。”
許氏說得簡單,但是太夫人可不是面捏的,這次交鋒只怕是不簡單。就算是知道趙氏不對,但是太夫人還是會維護國公府的顏面,不然的話大伯母也不會之前神色難看了。
但是大伯母當着她的面,什麽都沒說,雲染心裏就暖暖的。
“你去看看繁哥兒的功課怎麽樣了,這孩子我看着是個用功的,聽說是拜在了許先生的門下,是個有福氣的。”許氏是有些羨慕的,要是她的兩個兒子也能拜許先生為師就好了。
雲染就道:“是,蒙先生不棄,繁哥兒也算是有些運道。大伯母不用擔心,兩位堂兄的事情,我爹爹已經有了打算,會跟大伯父商議的。許先生那邊的學生都是繁哥兒這般大的,若是孟堂兄跟哲堂兄去了,反而會耽擱他們的功課。能進國子監是最好的,如若不能京都還有別的學院,總會如願的。”
聽着雲染小大人般的說話,許氏的眉眼就溫和幾分,“這事兒我聽你大伯父說了,你去看看繁哥兒吧。”
雲染就起身告辭,往書房那邊去了。
雲染離開後,許氏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對着兒子說道:“那趙氏避而不見,顯然是有意的。太夫人明知道趙氏不妥,但是言辭之中也是多有維護。指着別人是不行的,還是要看自己,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二叔這次春闱,不管如何,你卻是要好好的讀書。”
顧孟低頭應諾,然後才說道:“兒子都知道了,您放心就是。”
“怎麽放得下心?”許氏嘆口氣,伸手揉揉額頭,“回來的時候,那國公府的奴才有意在我身邊說了些似是而非的話,言語中好似雲丫頭做了些什麽。這事兒怕是不簡單,我還得仔細思量一番,那趙氏只怕是不肯就此袖手。”
顧孟抿着唇,“那您有什麽打算?”
許氏冷笑一聲,“若是那趙氏是個識趣的也就罷了,不然的話,就算是一脈同宗,也得把話說清楚。”
104:奴才非議
104:奴才非議 顧孟是二房的長子,又已經是舉人,丈夫不在身邊,有事情自然會跟大兒子商議。
顧孟此時聽了母親的話,微微一皺眉頭,然後慢慢的舒展開,就開口輕聲說道:“我瞧着雲妹妹現在倒是比在隺川的時候知事,母親若是有事情倒是不妨跟雲妹妹多商量。”
聽到兒子這般說,許氏有些驚訝的看着他,“雲丫頭再怎麽也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翻過年才十三歲,這樣的肮髒事,就別讓她摻和了。”
“娘,在您眼睛裏雲妹妹就算是及笄了也還是個小姑娘了。可您想想,蓁兒只比雲妹妹小一歲,可您早把她當大人了,怎麽到了雲妹妹這裏您反而看不明白了。”顧孟失笑,他知道母親對這個堂妹一向是患得患失。
許氏聞言就道:“那怎麽一樣?你雲妹妹自幼失母,我自然是要多照看些,你妹妹那個皮猴怎麽能比?”
顧孟搖頭,“不管怎麽說,雲妹妹到底是二叔這一房的長女,您不能總能把她當不知事的姑娘護着。”說到這裏頓了頓,神色認真了幾分,“今日我跟雲妹妹去宣北坊,不過幾個月未見,卻見她與人交涉、商定十分娴熟。”
似是想起了什麽,臉上帶了幾分笑意,“許是二叔家與那幾個鋪子十分相熟,生意做成的時候,還往往會有額外的贈與。我聽二叔說,京裏的幾個鋪子都交給了雲妹妹打理,現在她可不是隺川那個不管不問的小丫頭了。”
許氏一愣,眼中就帶出幾分笑意來,“真的?”見兒子點頭,就嘆口氣,“可見這丫頭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不然短短幾個月的功夫,怎麽能學到這些?都怪你二叔,那時候非要帶着雲丫頭上京。”
顧孟哭笑不得,他娘渾然忘記了,在隺川的時候,雲妹妹是極怕她板着臉的。母親生性嚴肅,他們兄妹也多有怕的時候,更不要說性子軟的雲染了。
經兒子這麽一提,晚膳的時候,許氏暗中觀察,家裏的丫頭婆子規矩極嚴,一進一退皆有章法,上菜、布菜整齊有序。想到兒子的話,許氏也說不清心裏是個什麽滋味。
雲染果然是長大了。
雲染自然是察覺到了許氏暗中觀察的目光,不過也知道這個大伯母無什麽惡意。上一輩子,顧雲染進入家廟做了居士,外頭有人非議,大伯母還跟人置了氣。
有一回去看顧雲染,拉着她的手,一直落淚。
吃完飯,顧孟就抓着顧繁去考校功課,顧繁黑着臉不敢不從的跟着走了。
雲染親手沏了茶來,笑着說道:“有大堂兄在,繁哥兒總算是有人制住他了。”
許氏神色溫和幾分,“這是他該做的。”想起兒子的話,許氏覺得也有些道理,想起誠國公府的事情,指着自己跟前的座位說道:“你也坐下歇歇,我問你幾句話。”
雲染坐下,笑着說道:“大伯母您只管問就是。”
許氏端起茶盞,輕輕地抿了口茶,這才說道:“今日我去誠國公府,聽到那國公府的奴才言語間對你很有些非議,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105:熾手可熱
105:熾手可熱 雲染還以為許氏不會跟她提去國公府的事情,捧着茶盞的手摩梭了一下上面的纏枝花的花紋,這才說道:“這件事情說起來有些話長,不過國公府的奴才暗中非議,這件事情我卻是不太清楚。”
“那你就長話短說。”
雲染颔首,整理一下思緒,就把自己成為顧雲染之後,跟顧書萱之間的幾次交鋒仔仔細細的講了一遍。
許氏還未聽完,臉已經鐵青,捏着帕子的手握得緊緊的,最後冷笑一聲,“原來竟是這般,我就說在隺川一向是閨譽極佳,怎麽到了京都反倒成為那個有瑕疵的。”
雲染聞言神色暗了下來,輕聲說道:“大伯母,我對洛王府的焱公子,确無沒有非分之想。”
“若你有非分之想,只怕現在早就被人踩成泥了。”許氏道,“分明是那趙氏對洛王府有觊觎之心,如今婚事出現波折,也是她自作自受。如今想來,以趙氏的脾性跟對這樁婚事的執着,那位國公府大小姐的死,只怕也未必簡單。”
雲染心神一震,面色微微發白。
許氏并未再繼續說下去,看着雲染說道:“你也去休息吧,這幾日還有的忙,等安頓下來,我就帶着你跟蓁丫頭去拜訪一些舊友。”
看着雲染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許氏嚴肅的面孔微微一軟,聲音也放柔了幾分,“外頭對你多加猜測跟非議,大多是因為并未見過你的緣故,待我帶着你們姐妹走一圈,慢慢的有些事情人家心裏也有個定奪。”
雲染沒有親娘,交好走動的只有學堂的幾位好友,那些正經的官家太太勳貴夫人,可不會應酬她這個小姑娘。
但是許氏就不一樣了,與誠國公府同出一脈,能與勳貴家講得上話,大伯父又做了僧錄司左善事,與那些文官太太夫人也能交好往來。
有大伯母帶着,雲染才能正大光明的出現在這些夫人太太們的跟前,由大伯母對人家介紹自己,這才是名正言順。
雲染正經的對着許氏行了一禮,起身的時候,眼眶都紅了。
許氏捂着雲染的手,拍了拍她,“去休息吧。”
雲染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許氏的神色才變得淩厲起來,她沒想到事情會這麽棘手。
那個趙氏……要多加防備才是。
第二天,雲染就聽到了許氏派人送帖子去吏部侍郎府,還讓雲染準備準備跟着她去做客。
雲染愣了一下,就聽許氏說道:“吏部侍郎是我娘家族兄,兩家一直有來往,這次進京自然是要拜訪的。”
她本來是想等到顧蓁到了一起,但是想着若是帶着顧蓁一起去了,她那嫂嫂難免更看重蓁姐兒。索性先帶着雲染走一趟
,等到蓁姐兒他們進了京,再去一趟就是。
有些失禮也顧不上了,趙氏咄咄逼人,她得先把雲姐兒的事情壓下去再說。
雲染知道金陵許家根深葉茂,但是沒想到居然還有一位官至二品的吏部侍郎。
吏部是什麽地方?管着朝廷官員升職豁免,管理天下吏治,熾手可熱啊。
106:送帖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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