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詞嚴的說道:“嫂嫂,我一個婦道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那趙氏踩着我們家雲丫頭的臉給她女兒鋪路,你還要我上門奉承她,我可做不到。”

“誰讓你奉承她了?”許夫人蹙眉說道,“不是還有太夫人。”

許氏就看着嫂嫂,直接問道:“嫂子,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孟哥兒跟哲哥兒去國子監的事情,你知道為什麽沒辦下來?”

聽着事關兩個兒子,許氏的神色也嚴肅起來,“不是說今歲國子監不收學生了?”

“那都是明面上的漂亮話,前幾日國子監還收了一個,怎麽不收?”

聽着這話,許氏也明白過來了,看着許夫人說道:“難道是趙氏動了什麽手腳?”

“誠國公夫人娘家侄兒娶得是文昌伯府的嫡長女,那文昌伯跟國子監祭酒交好,這下你明白了?”許夫人道。

許氏面沉如水,“竟是這般,只是我家老爺居然未曾打聽到,可見這家事情做的隐秘。”

“那文昌伯十分的溜滑,也是你哥哥無意中得知的,回來就讓我跟你知會一聲。京都水深,居之不易,以後行事可要當心才是。”許夫人皺着眉頭,“這件事情總不能就這樣,要不要補一下?”

“怎麽補?要是嫂子想讓我去誠國公府跟那趙氏賠禮,以後雲丫頭還怎麽挺起腰杆見人。再遇到雲丫頭被趙氏母女欺負的事兒,我怎麽為她出頭?”許氏冷聲說道,“若是這般,更是說明那趙氏是個小人,與她低頭豈不是與虎謀皮。”

就知道她是這樣的硬脾氣,半步不肯退,一句軟話也肯講,許夫人頭疼不已,“難道你就不關心孟哥兒跟哲哥兒的前程?”

“是讀書的料子,在哪裏都能站住腳。若是那不成材,扔到金窩裏也無用。嫂子好意,但是不用勸我了,我主意已定。”

許夫人輕輕搖頭,但是也沒有繼續勸說,岔開話題,就道:“聽說顧二爺要參加會試,這個消息準不準?”

“是,嫂子怎麽會然問起這個?”許氏有些奇怪地問道。

“顧二爺被稱之為天才舉人,他一下場,與其同場者多有怨言,會元之名怕是別人不要想了。現在朝中形勢複雜,這個時候參加會試……”許夫人就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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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二爺雖然是讀書人,但是老祖宗底子上畢竟是勳貴出身,若是高中會元,也不知道他會站在哪一邊。

她是想探問這個,但是又不好把話說明了,這才隐晦着問一問。

許氏聞言一時也答不上來,只得說道:“外頭的事情,你妹夫不說,我也不好多問。不過小叔一向是有主意的人,既然打定主意參加會試,必然是已經心有定論。”

“你還是問問的好,別到時候一家子都跟着受罪。”夾在中間裏外不是人,到時候為難的還不是許氏。

許氏心慌意亂的颔首,待到晚上顧鈞離回來之後,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他。

116:門口等候

116:門口等候 僧錄司雖然是個京官,但是卻是個閑差,當初能一下子謀準這個差事,也是因為是個清水衙門的緣故。

所以每日裏顧鈞離的公務并不繁忙,當今聖上既不癡迷佛教,也不宣揚道教,不管是大頭和尚,還是長生道士,在本朝都是被冷落的主兒。

服侍着丈夫更衣洗漱,兩人坐下來說話,顧鈞離喝了茶,就笑了笑,看着妻子說道:“國子監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不用擔心。現在國子監那邊烏煙瘴氣,用陽明的話說,就是蛇鼠一窩。

原本想着讓倆孩子拜得名師,舉業上能更進一步。眼下這樣的情形,不讓他們去摻和反而更好。繁哥兒的老師許先生親自寫的引薦信去的雙鹿書院,功課上就不用擔心了。”

之前丈夫沒說這麽仔細,許氏不知道這裏頭還有這樣的波折,立刻就說道:“那得謝謝許先生,你看我是不是要上門去拜訪一下齊先生。”

“這次全靠二弟的面子,我也問過他這件事情,他不讓我們管了,這事兒你就不要操心了。”顧鈞離揮揮手說道。

許氏聞言就看了丈夫一眼,“小叔雖然這樣說,我們還能真的心安理得不成?”

也太不通人情世故了。

“我們兄弟之間有什麽好客氣的,再者說了,以後你對雲丫頭跟繁哥兒多照顧些就是。”顧鈞離一語定下,就不再說此事。

許氏只得嘆口氣,不過心裏還是很開心的,要說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兩個孩子的功課,能有小叔照看着,就沒什麽擔心的了。

“那國公府那邊怎麽辦?”許氏心裏還是咽不下這口氣,那趙氏這般使絆子哪裏有絲毫的親戚情分在,怪不得敢拿着雲染的婚事作怪。

“這事兒我跟二弟商議過了,一切等明歲春闱過後再說。”顧鈞離拍拍妻子的手,“陽明為什麽去了昭明寺苦讀?”

許氏心裏一怔,良久沒說上話來。

到了冬至那日,顧鈞和在昭明寺苦讀,許氏就把雲染跟顧繁交到了家裏吃餃子。

顧氏夫妻加上顧孟、顧哲、顧繁、顧蓁跟顧雲染幾個孩子,着着實實的熱鬧了一整天,等到從雙榆胡同回陳橋胡同的時候,天都黑透了。

對門的門前燈籠如火,兩扇大門大開,雲染跟顧繁下了馬車,就聽到有個聲音穿了過來,“雲姐姐,顧繁,你們怎麽才回來?”

雲染回過頭去,就看到穆逸披着出鋒的大氅,站在門前的石階上,委委屈屈的看着他們,那小眼淚在眼眶裏轉啊轉的,都快要落下來了。

瞧着小臉通紅,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雲染就往前走了幾步,看着他說道:“你的病才好些,大冷天的站在這裏做什麽?”

看着雲染眉頭緊皺,穆逸低着頭,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我想去找雲姐姐,可你府裏的人說你不在,我一個人在家,沒人陪我吃餃子……”

雲染看着穆逸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心裏一下子就軟了,“那你吃飯了嗎?”

穆逸搖搖頭,“我爹還沒回來,我一個人沒意思。”

顧繁就竄了出去,抓着穆逸的手說道:“那你來我家吃吧,我正好還想再吃點,晚上只顧着玩了,都沒吃飽。”

胡說,晚上也不知道是誰抱着肚子說,再也吃不下了。

117:心生誤會

117:心生誤會 上輩子自己沒有個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這輩子先是有了繁哥兒這個弟弟,後來又遇上穆逸,這倆孩子待她親近,雲染是打心眼裏把穆逸也當成自己弟弟照顧的。

聽到這裏就心疼的不得了,一邊牽着顧繁,一邊牽着穆逸,給對門留了口訊,就帶着他們回家了。

雖然是在雙榆胡同過得冬至,但是家裏還是準備了水餃。

胡蘿蔔羊肉餡的,白菜豬肉餡的,還有鮮蝦餡的,足有七八種餡料。每種餡的都下了兩盤,穆逸吃的一頭的汗。

雲染在一旁陪着他,顧繁就撿着羊肉餡的吃了兩個就放下筷子了,他實在是撐得吃不下。

看着穆逸吃了一大盤之後,雲染就不敢讓他吃了,勸道:“你要想吃,明兒個再給你做。晚上吃多了積食,就別吃了。”

穆逸意猶未盡,但是還是乖乖地放下了筷子,“好,那我明天還能來嗎?”

那小心翼翼的樣子,真是讓人心疼,雲染就道:“我什麽時候不讓你來了?小沒良心的,你生病的時候,我不好過去探望你,可是打發了繁哥兒去陪你的。”

穆逸就笑了,然後笑容收了收,輕聲說道:“我們家不比以前,現在都沒人敢靠上來了。”

所以他是怕自己也避開嗎?

這麽小的孩子,心思卻這樣敏感,小心翼翼的講話試探,雲染看着他就想起自己上輩子,有時跟趙氏、顧書萱打交道,也是這樣小心翼翼,左思右想,生怕哪裏做的不妥當。

“我這裏你随便來。”

聽了雲染的話穆逸立刻就開心起來,顧繁抓着他說道:“我就說我姐姐可心疼你了,才不會攆你出去,現在你信了吧?走,咱倆去玩去。”

穆逸這次開心的答應了,雲染怕屋子外頭冷,就讓春信搬了個細口肥肚一尺多高的春瓶,讓他們在屋子裏投壺。

輸了的要背一篇書,滿屋子的歡聲笑語。

司空穆晟前來接人的時候,走進前院,等着顧府的下人進去通報,隔着院子就能聽到歡快的笑聲傳了出去。

好久沒聽到穆逸笑的這麽開心了,自打生病後,整個人就恹恹的。

雲染得了消息,披了大氅連忙迎了出來,不管如何,洛王還是王爺,而且又是以後的皇帝,她可不想得罪他。

大紅的燈籠懸挂在廊檐下,如雁翅一般排開,照的院子裏都紅彤彤的。

雲染披着雪白的貂皮大氅快步走了出來,身後跟着丫頭婆子,手裏還牽着顧繁跟穆逸。呼啦啦的一群人,立刻就讓這寂靜的夜色裏,染上了幾分熱鬧的氣息。

“見過王爺。”雲染屈膝行禮,身後也跟着彎了一片腰。

“不用多禮。”司空穆晟道,“多謝照看穆逸。”

雲染聽着洛王生硬的口氣,心裏琢磨着,他不會是生氣自己把穆逸帶到這邊來了吧?

心裏惴惴,嘴上卻說道:“是我請了穆逸過來跟繁哥兒玩的,未能提前告知王爺,還請恕罪。”

司空穆晟愣了一下,她這麽護着穆逸,難道自己看起來很兇,是要責罰穆逸嗎?

118:請封世子

118:請封世子 司空穆晟帶着穆逸回了家,就聽着兒子叽叽喳喳的講,自己吃了七八種餡的水餃,着重講那一個整個蝦仁餡的特別的好吃。又講他們投壺的趣事,吐槽顧繁耍賴,雲姐姐公允……

滿腦子的都是顧家的事兒,穆逸的嘴巴一張一合,洗完澡了還在唠叨個不停。

司空穆晟萬分的頭疼,只得板着臉對着穆逸說道:“該睡了。”

穆逸這才鑽進被窩裏,被子擋住半個腦袋,看着他爹,一雙眼睛滴溜溜的直轉,“爹,雲姐姐說我可以随時去她那裏玩兒。冬至之後,我們就不用去先生那裏上課了。”

司空穆晟微微皺眉,“整天往別人家跑,成何體統?”

“雲姐姐又不是別人。”穆逸嘟囔道。

司空穆晟一怔,在穆逸心裏,那對門的小姑娘已經不是外人了嗎?

挑挑眉,看着穆逸就說道:“那也是兩姓人家。”

穆逸就不高興了,小大人般的嘆口氣,“要是雲姐姐是我們家的人就好了。”

“胡說八道什麽,趕緊睡覺。”司空穆晟看着兒子你閉上眼睛,起身吩咐人好好地伺候,這才擡腳走了出去。

太子的身體反反複複,時好時壞。荊王、宣王、定王在皇上面前沒少非議他,像螞蚱一樣跳來跳去的惹人心煩。

他現在卸下一切職務,在京都賦閑,他就看着那三家蹦跶。

蹦跶的越歡,越是會惹太子不悅。太子雖然身體孱弱,但是卻是個絕頂聰明之人,這三家蹦跶的歡,在皇上面前阿谀奉承,為的是什麽。

皇帝多疑,又剛愎自用,太子聰穎卻體弱多病。

聽說皇帝明歲又要選秀,只怕是想着再生個兒子呢。

又想起皇帝今日提及他的婚事,司空穆晟的眸子就變得十分的冰冷。

這是想要操縱他的婚事,在他身邊安一雙眼睛。

若是真的這般,自己該如何呢?

還有司空穆齊折騰着要給司空焱請封世子,冷笑兩聲,他還沒死呢。

小年過後,雙鹿書院也放了假,顧繁就時常被叫去雙榆胡同,穆逸就難免落了單。讓他去陳橋胡同,小家夥很不樂意,他又跟那邊的人不熟悉。

于是,雲染就只好在家裏陪着穆逸玩,這孩子聽話,自己忙的時候,他就老老實實在一旁看書,一點也不耽誤她的事情。

皇帝封筆之前,司空穆齊終于遞了折子,想要請封司空焱為世子。

京都裏頓時炸開了一朵水花。

所有的人都盯準了洛王,不知道他會如何的反擊,大家都猜想,洛王一定會上折子請封穆逸為世子。

但是,穆逸都沒認祖歸宗,這個世子怎麽請?

名不正言不順。

雲染也想不明白,司空穆晟為什麽最後沒堅持穆逸認祖歸宗,怎麽也是他的兒子不是嗎?

她就不相信,以司空穆晟的性子,要是堅持穆逸歸宗,洛王府的人真的能擋住他。

他為什麽放棄了呢?

請封世子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就在這個時候,誠國公府又出了樁事情,顧書萱跟司空焱的婚事又被提起來了。

119:身份之別

119:身份之別 這些王府秘聞又豈是外人能窺伺的,雲染現在唯一打定的主意就是,不要跟對門的這個脾氣不怎麽好的,未來有“暴君”稱號的皇帝有什麽不愉快的,被人嫉恨的地方。

至于其他的,她才不會多摻和,頂多就是多照顧照顧穆逸,而照顧穆逸又不是為了巴結洛王,她是真的喜歡那個孩子。

但是現在顧書萱跟司空焱的事情,讓雲染才想起來這些日子已經淡忘的仇恨。

把屋子裏伺候的人都打發出去,雲染一個人在屋子裏坐了一下午,滿腦子都是自己臨死前顧書萱那張臉。

如果這二人真的成了婚,這讓她怎麽咽的下這口氣,豈不是白白的活了一回。

她不甘心!

年節将近,家家戶戶的都忙着過年,灑掃除塵備年貨,事情一件接一件。

雲染把春信叫了進來,細細問她這件事情,從哪裏聽來的,消息準不準,目前事情已經到了哪一步。

“這個消息是蔣姨娘身邊的嬷嬷瞧瞧來跟奴婢說的,這件事情還沒有傳出去,只是說洛王府的大夫人又起了這個心思。不過,這次好次好像司空大人也許了。”春信不太明白這裏頭的深淺,只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講了出來。

雲染一聽,卻是都明白了。

世子一請封,就一定要給兒子找一個得力的岳家做幫襯,滿朝文武裏看一圈,誠國公府不是那鮮花着錦的不能碰,也不是落魄的勳貴裏外寒酸,正正好好的又有實力又不冒尖。

看來司空穆齊是鐵了心的要跟洛王争一争王府。

洛王的事情雲染管不着,也不敢管,但是顧書萱要嫁司空焱,就得先過她這一關。

母女兩個活活的燒死了她,居然還能這樣心安理得,這讓她怎麽能心平氣和當做沒發生過。

看着姑娘神色烏黑,春信心裏也惴惴不安,立在旁邊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悄悄地打聽下顧二姑娘最近都接了哪家的帖子。”

“是。”春信連忙退了下去,問都不敢問一聲,出了門心裏還想着姑娘不開心,是因為韓姑娘的事情嗎?

春信出了二門,把事情交代給了自己哥哥陳才,在外院做小厮,仔細叮囑他,這件事不要對別人講。

天傍黑的時候,陳才就來回信了。

春信就去回了姑娘。

雲染照春信所說列了一個單子,肅郡王府、武安侯府、義安伯府、順安伯府……

肅郡王府世子穆昱堃與司空焱交好,其妹清惠縣主到沒聽說跟顧書萱交好,看來顧書萱是要透過清惠縣主穆沁岚示好司空焱。

武安侯府是太夫人的娘家,義安伯府是趙氏的娘家,順安伯府榮吟秋跟顧書萱交好。

年前這一圈走下來,怕是洛王府的大夫人譚氏更喜歡顧書萱了吧。

趙氏果然是厲害,什麽都不做,只讓顧書萱這麽走一圈,分量就顯出來了。這還只是要緊的其中幾家,還有那些不太要緊的……

雲染輕嘆口氣,自己現在這個身份,實在是距離這個圈子太遠了。

想要做什麽,都夠不到人家的門檻。

可是就這麽算了,那也不是她了。

120:入骨寒意

120:入骨寒意 雲染還沒想清楚自己要怎麽做,第二天就得了大伯母的話,讓她陪着去吃喜酒。

娶媳婦的是鴻胪寺寺卿範敘的兒子範铖,娶得是承宣布政使司左參政成敬的女兒成氏。

而範太太是翰林院侍讀莫維祯的女兒,許夫人跟範太太交好,于是就叫上了許氏一起喝喜酒,也算是帶着她出去交際,認識些人。

許氏就想着雲染眼看着大了,就索性帶上了她跟顧蓁一起去。

如此一來,到了範家之後,雲染沒想到就遇到了前來吃喜酒的韓慧初,兩人驚喜相遇,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宋伯暄跟範敘是好友。

雲染就把顧蓁介紹給韓慧初,“這是我堂妹,也是從隺川來的。如今我大伯父在僧錄司任職,我是跟着大伯母一起來的。”

韓慧初十分和善的跟顧蓁打招呼,現在宋伯暄還沒有考取進士,更是無官職在身,幸好韓慧初還是韓次輔的孫女,在這裏也不尴尬。

敘話間又看到了許鳳嬌,知道先生也來吃喜酒,雲染跟韓慧初就忙去跟先生打招呼,還帶上了顧蓁。

一行四人身後都帶着丫頭,呼啦啦的很是惹人注目,遠處就有人問,“那是哪家的姑娘,瞧着派頭挺足,但是眼生的很。”

原身是隺川來的,但是雲染卻是國公府大姑娘出身,言行之間頗有些氣派。身上穿的衣裳雖然是略顯低調的姜黃色,但是衣裳上鑲的毛邊卻都是狐肷做成。

那狐肷一只狐貍身上也只取腋下的那一點皮毛而已,這一件襖子不知道多少只狐毛才能湊成。

就這一件衣裳,也值百兩銀子。

雲染這一張陌生的臉,自然沒人認出來,但是衆人的目光看着她們幾個人正在一婦人行禮。

就有人驚呼道:“那不是齊先生嗎?”

齊先生身邊站着的不是別人,正是範太太,範太太身邊又有幾個翰林院的夫人太太在一起。而後許夫人帶着許氏也趕緊走了過去,一時間就更熱鬧了。

“這就是我跟你們說過的新收的學生,被稱之為天才舉人的顧陽明之女,閨名雲染。”齊先生握着雲染的手跟大家介紹,面上的笑容柔軟舒适。

雲染明顯被這個介紹愣了一下,就擡起頭不解的看着老師。

大家對上雲染的笑容,頓時都笑了起來,範太太就道:“真是還是個孩子,你老師在我們面前可沒少誇獎你,說你少穎聰慧,過目不忘,我們都是聞名已久啊。”

雲染的臉一下子就紅了,連稱不敢,她沒想到先生在外這般誇她。

韓慧初此時就道:“老師說的極是,當時在學堂的時候,我們都被她給激的勤學不少。我們就想着,怎麽能被比自己年紀小的比下去呢?”

衆人又是一陣笑。

許夫人心中驚訝,說實話在這之前她還真是沒怎麽把雲染放在心上,不過是一個舉人的姑娘而已,若不是看在許氏的面子上,待她也不會那麽親熱。

她沒想到的是,大名鼎鼎的齊先生,居然會在這樣的場合公然誇贊雲染,這裏可有好幾家翰林家的夫人太太。

女兒尚且如此,其父又如何?

春闱尚未開始,許夫人就已經感受到了幾分入骨的寒意。

121:重利之下

121:重利之下 花花轎子人人擡。

許夫人最是見機,瞧着眼下的形勢,立刻就跟在場的夫人太太們攀談起來,還把許氏趁機介紹給大家。

許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夫人,在場的人以她為尊,自然是一陣逢迎。

幾番盤扯下來,于是大家又知道了他們跟誠國公府的關系,衆人的态度就更親熱了。

雲染趁機就帶着顧蓁她們退了出來。

顧蓁一臉的懵逼,還沒弄清楚是怎麽回事。韓慧初的神色卻有些凝重,看着雲染欲言又止,只有許鳳嬌是個心裏不存事兒的,拉着顧蓁去亭子裏玩兒。

韓慧初跟雲染落後一步,她就低聲說道:“吓了我一跳,沒想到你們家跟許侍郎還是這樣的關系。”

雲染就道:“我也是在大伯母進京之後才知道的。”原主不太關心這些事情,記憶裏模模糊糊的,只知道金陵許氏煊赫。

韓慧初點點頭,“許夫人瞧着就是個妥當人,你跟着她也能多學點東西。”一會兒的功夫,就跟這裏的夫人太太言笑晏晏,這份手腕可不尋常。

想起她也是做了人家的媳婦之後,才知道這夫人交際也是個極大的問題,就格外的注重這一塊,如許夫人這樣的人實在是厲害。

雲染輕輕颔首,二人邊說邊走,在長廊的美人靠上坐下來,遠處許鳳嬌跟顧蓁正在院子裏賞花,雲染就問道:“你聽說了顧書萱跟司空焱的事情嗎?”

提及這個,韓慧初的臉色就沉了下來,“聽說了,渣男賤女湊成一對,剛剛好。”

雲染心裏一驚,沒想到司空焱也被她恨上了,之前對司空焱還不是這般,就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得了消息的時候,還真唬了一跳。”

韓慧初在別人家吃喜酒,自然不好一直黑着臉,吸口氣讓自己緩下來,這才說道:“據說是洛王府的大爺,把九邊的生意介紹給了誠國公。”

雲染心裏驚了一下,她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生意,但是也知道九邊生意厲害之處。

“你這個消息是從哪裏聽來的?”雲染壓下心裏的驚駭問道。

韓慧初頓了一下,這才開口,“是我聽我娘說的,你知道,我娘一直對這件事情耿耿于懷。”

雲染心裏嘆口氣,看着韓慧初就道:“你多勸勸夫人,想開些才是。”

“怎麽想得開?”韓慧初半垂着眼睑,随即擡起頭笑着說道:“算了,不說這個,大過年的真晦氣,說點開心的。”

九邊重鎮,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插手那邊的生意都铩羽而歸。雲染依稀記得上輩子,好像家裏也想沾九邊生意,但是最後卻沒能得逞。有一段日子,家裏的都能感覺到很壓抑。

九邊軍事重地,能跟那邊扯上關系的生意,自然是極好的買賣。

司空穆齊居然能插手九邊的事情,是皇上的授意,還是他現在已經跟根基穩固……

那麽洛王現在豈不是更加弱勢?

雲染心裏亂成一團麻,吃完喜酒回了家,也沒能想出個好辦法來。

重利之下,這樁婚事只怕是真的就能談成了。

雲染心裏憤恨不已,難道自己就真的這樣認輸不成?

不,她不認命!

122:公府做客

122:公府做客 小年過後,日子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新年。

顧書萱的婚事,年前肯定定不下來,就算是開始說親,兩邊人來回扯皮,合八字,說嫁妝,定聘禮,也得幾個月才能說好。更何況,這是一樁利益交換的婚事,裏頭摻雜的事情更多。

年三十是在雙榆胡同過的,誠國公府那邊倒是問了一句,但是顧鈞和因為女兒的事情,還在氣頭上,不肯過去。顧鈞和不肯去,顧鈞離自然也不會過去,于是兩家就在一起過年。

吃年夜飯,放鞭炮,一家子在一起守歲,熱熱鬧鬧的。女眷在後院,男人在前院。顧孟顧哲帶着顧繁在院子裏放鞭炮,雲染跟顧蓁趴在窗口看的歡快。

晚上從雙榆胡同回陳橋胡同,在家門口下車的時候,就看到對門的院子黑沉沉的。

連盞燈籠都沒在門口挂,可見這裏并無人守歲過年。

許是回洛王府去了。

第二天各家拜年,雲染寫了帖子,給自己的幾個好友寫了拜年貼,讓小厮挨家送去。顧鈞和去幾個朋友那裏拜年,雲染就帶着顧繁在家裏。

她們在京都畢竟是初來乍到,除了誠國公府之外,也沒有多少親戚。倒是大伯母那邊因為許家的緣故,倒是有不少的親戚要走。

就是趁這個機會,許氏帶着雲染跟顧蓁滿京都的做客串門,逢人就介紹雲染。畢竟之前趙氏拿着雲染的名頭在外頭做妖,還真是有不少夫人太太聽說過雲染的名字。

此時見到了真人,只見她雖然才十三歲,但是言行舉止落落大方,舉手投足之間自然就帶着一股貴氣,仿若天成。再想起趙氏曾經說過的那些話,大家心裏自然就有了比較。

這個年過的雲染累壞了,走了七八家之後,她實在是不願意去了,就跟顧蓁在家撒嬌,許氏沒辦法,只得應了她們。

但是初九誠國公府宴客,可是正經送了帖子的,畢竟是同宗親戚,那一天是要去的。

更何況,雲染也打算去。

她想給太夫人磕個頭,拜個年,不管今世太夫人怎麽維護趙氏,但是上輩子太夫人對自己的疼愛也是真的。

眨眼間就到了初九這天,雲染早上起來就梳妝打扮,顧鈞和帶着顧繁在前院收拾。誠國公的帖子,顧鈞和就算是再生氣,也還是要過去的。

兩家人湊到一起一起走,雲染坐在馬車等着顧蓁上了自己的車,對着另一輛馬車裏的大夫人行了禮。

雲染早就把誠國公府的情況細細說了,因此許氏跟顧蓁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等到了誠國公府門口的時候,看着那華麗貴氣的大門,顧蓁下意識的就抓住了雲染的手。

“沒事,有我呢。”雲染反握着顧蓁的手,一起下了馬車。

誠國公府裏早有婆子小厮迎了出來,婆子們上前來迎了許氏等人往後院走。小厮們帶着顧鈞和兄弟往前院書房而去。

在二門口,雲染遠遠地就看到了顧書萱正等在那裏。

俏麗的面容上帶着歡快的笑容,映的整個人似乎都漂亮了許多。

123:伯母發怒

123:伯母發怒 桃紅缂絲遍地織錦對襟褙子,煙青色襕裙,頭梳偏雲髻,插着一支赤金嵌玉芙蓉花金簪,粉面桃腮,看到雲染她們就迎了上來。

先對着許氏輕輕福身行禮問安,動作如流水般煞是好看,然後接着說道:“祖母跟母親讓我來這裏親自迎伯母跟兩位妹妹。”說着就跟雲染打了個招呼,然後又拉着顧蓁的手一副親熱的模樣。

許氏心裏有些意外,沒想到顧書萱會親自出來迎接,面上帶着幾分和緩的笑意,邊往前走邊說道:“辛苦二姑娘親自跑這一趟,有勞了。”

雲染自始至終帶着淺淺的笑意,心裏卻是微微發沉,看這樣子,趙氏跟顧書萱這是想要拉攏許氏,所以才這般示好,不談的話,顧書萱那樣的性子,怎麽可能來做迎接客人這樣的事情。

這個‘禮賢下士’般的做派,還真是令人有些意外呢。

一路說說笑笑,氣氛很是融洽的走了進去。

雲染跟着衆人進了太夫人住的景晖院,一屋子的客人正在說笑,雲染打眼望過去,基本上都是很熟悉的面孔。

跟在許氏後面,先給太夫人磕了頭問安,太夫人看着顧蓁的神色十分的柔和,拉着她的手仔細的詢問,卻把雲染冷在了一旁。

雲染在顧書萱迎出去,對着顧蓁親熱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但是現在心裏還是有些難受。

畢竟是曾經待她極好的祖母,現在為了趙氏,為了顧書萱,也要玩這種手段。

不就是想要當着大家的面告訴他們,自己不得太夫人喜歡嗎?

許氏在一旁看着,眼睛就慢慢地冷了下來。

太夫人端着慈祥和藹的笑容給了二人見面禮,顧蓁的是一支通體碧綠的镯子,水頭極好,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而給雲染的是羊脂玉的镯子,也是好東西,但是比起顧蓁的卻是差了些。

雲染一點也不惱火,只是……很受傷。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祖母竟是這樣的人。為了顧書萱,這樣踩她的顏面,真是毫無憐惜。

上回見面的時候,還是待她極好的。

淡淡的惆悵跟傷感充盈在心頭。

也許,她重活這一回,能讓她看到上輩子從不曾看到的東西。

太夫人這樣做了,從趙氏一直到顧四夫人,見面禮上都分出了高低。

這下子許氏臉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就連顧蓁都不安起來。

許氏‘騰’的一聲站了起來,将雲染拉到自己身邊,神态柔和的看她一眼,然後看着太夫人就道:“今日本來是要陪着太夫人樂呵樂呵的,只是家裏還有些事情,這裏給您告罪了。等閑下來,我再來給您老人家請安。”

雲染驚愕的看着大伯母,她沒想到大伯母居然敢這樣做!

就因為誠國公府踩她的顏面,她就敢連宴席都不吃,随便找個搪塞的借口離開。

誠國公府踩她一個人的臉,大伯母就敢踩她一府的臉!

滿屋子的人聲,此時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許氏跟趙氏的身上。

這一刻,雲染終于有了有母親護着的感覺。

前世今生,第一遭。

124:折換銀子

124:折換銀子 雲染站在許氏身後,身旁是顧蓁。

小姑娘有些害怕的抓住了雲染的袖子,雲染就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這才察覺到她的手心裏汗淋淋的,便用力握了她一下。

顧蓁這才松了口氣,整個人都像是緩了下來。

趙氏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了,随即是湧上心頭的怒火,簡直要遏制不住。但是還能想着今日賓客衆多,不能被人看了笑話,強壓下心裏的怒火,還要笑着跟許氏寒暄幾句,盡力挽留她。

許氏卻是打定了主意,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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