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顧蓁要的走馬燈,還有給顧繁與穆逸的羅漢燈,還給雲染買了一盞嫦娥奔月燈。

雲染笑着接了過來,提着兩盞燈太重,就把手裏的透雕玉燈給了春信收着。

司空穆晟的眸光落在那盞上,抿抿唇,錯開了目光。

從西牌樓一直走到了西直門那邊,幾個人都累的走不動了,尤其是雲染跟顧蓁。穆逸跟顧繁也累得昏昏欲睡,顧孟扶着顧繁,穆逸靠着司空穆晟。

正在等家裏的馬車過來,他們沒力氣走回去了。

街上的行人雖然已經開始慢慢散去,但是人還是很多的,馬車過了好一會兒才擠過來。

穆逸父子并未坐車來,顧孟就說道:“穆公子若是不棄,不如坐我們的車一起回去吧。”

司空穆晟猶豫一下,看着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的穆逸,最後還是說道:“那就謝謝了。”

“您客氣了。”顧孟笑道,轉身看着車又有些為難起來。

他們的馬車上坐着自己、顧哲跟顧繁,再擠上穆逸父子就有些不夠了。

此時雲染自然也看出了這個問題,就直接說道:“這樣吧,我帶着繁哥兒,跟穆公子父子坐一輛車。兩位堂兄跟妹妹一輛,就各自回家好了,免的路上還折騰,晚上也太冷了。”

雖然說男女有別,但是車上還有倆孩子,顧孟猶豫一下,又想着那穆公子是個光明磊落的性子,就答應了。

雲染帶着顧繁先上了車,穆逸後腳被司空穆晟抱了上來。倆孩子靠在一起,昏昏欲睡。雲染跟司空穆晟就坐了個=對臉,她有些不自在的側過頭去。

顧孟等人也上了車,馬車走在前頭,雲染的馬車也滾動起來。

車外還有繁華節日過後的喧嚣聲,遠處還有鞭炮煙花聲入耳,越發襯托的車廂裏安靜如斯。

雲染腳邊的匣子裏,放着的就是那盞玉燈,眼睛無處可放,就落在了那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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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穆晟看着坐在對面緊張的小姑娘,每次見到自己,她都這麽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好似他是那瘟疫一樣。

“噠噠”的馬蹄聲清脆又響亮,忽然馬車一下子停了下來,雲染毫無提防,整個人就往前沖去。

一下子栽進了對面司空穆晟的懷裏。

雲染的臉都紅透了,手忙腳亂的連忙掙紮起來,嘴裏連忙道歉。

那邊顧繁跟穆逸也滾作一團,跌在了車廂裏,倆孩子睜開眼睛,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134:丢死人了

134:丢死人了 溫香軟玉入懷,司空穆晟也被弄得措手不及,下意識的去推開,随即又想到不妥,手硬生生的拐了個方向,扶住了雲染的肩膀。

雲染肩膀一痛,像是有鉗子鉗住了自己般。然後她就被扶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再去看司空穆晟,只見他又去把地上的小家夥們拎起來,放到了座位上。

顧繁迷迷瞪瞪的問道:“姐,怎麽了?”

雲染臉紅的如熟透的柿子一樣,連忙說道:“沒事,就是馬車忽然停下了,放心吧。”

許是察覺到了雲染不自在,司空穆晟看她一眼,就先簾子出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情。

穆逸比顧繁要清醒些,睜大眼睛看着雲染,不解的問道:“雲姐姐,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雲染:……

“熱的。”雲染覺得自己都能燒起來了,連忙應付了穆逸,看着他不再問了,這才松了口氣。

馬車很快的就又轉動起來,司空穆晟沒有再進來,雲染聽着他的聲音在外面與車夫交談。

偷偷掀起了車簾一角往外看,就見他坐在了車轅上。

然後,司空穆晟突然回過頭來,雲染撞上他的視線,下意識的就扔下了簾子。

心口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丢死人了!

顧孟等人還是看着雲染的馬車停在了家門前,這才驅車往雙榆胡同走。

雲染下了車,她的丫頭也從後面的車上趕了過來扶着她。顧繁跟穆逸也相繼下來,雲染也不敢看司空穆晟,抓着顧繁就往家走。

顧繁連忙跟穆逸道別,打着哈欠進了家門。

看着雲染急匆匆的背影,司空穆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沉默一下,想想今日自己并無做的不妥的地方,這小姑娘遷怒他,實在是有些不可理喻。

牽着兒子的手回了家。

進門之後,穆逸盯着他爹看了又看。

司空穆晟沉着臉,看着穆逸,挑眉不語。

穆逸“嘿嘿”一聲傻笑,連忙溜走了。

回到了自己屋子裏,穆逸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以前他也總問爹爹,怎麽不給他找個娘。

爹爹總說女人太麻煩了,他不懂有什麽麻煩的,但是在軍營的時候,有不少人往爹爹身邊送人,他都避之不及送了回去。

他從馬車裏滾下去的時候就醒了,看到爹爹推開暈姐姐的手,後來變成了扶住她的肩膀。

一個人在帳子裏傻笑起來,若是雲姐姐當自己的娘就好了。

晚上穆逸做夢,就夢到了雲姐姐嫁給了他爹爹,早上都是笑着醒的。

可惜,夢就是夢。

早上起來,看着他爹面無表情的臉,好似昨天晚上的事情從沒有發生過,穆逸就不開心了。

早飯桌上就父子倆,冷冷清清的,一旁服侍的小厮垂手侍立,大氣也不敢喘。

穆逸忍不住的就想,還是雲姐姐那裏吃飯好,飯桌上就算是不說話,看着雲姐姐的笑容,坐在那裏也舒服得很。

哪像他爹,整天板着臉。

吃完早飯,穆逸就竄出去找顧繁了,看着兒子熟門熟路的往對門跑,司空穆晟琢磨着,要不要搬個家?

估計對門的小姑娘,再也不想看到自己了。

135:逮個正着

135:逮個正着 上元節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雲染都不肯出門,除了去大伯母那裏,去齊先生那裏上課,哪兒也不去。

轉眼間就到了春社之日,皇上帶領後宮嫔妃、文武大臣祭祀祈禱農事,浩浩蕩蕩的皇家依仗走過禦街,凡是能跟随在皇帝身邊的都是朝中重臣,或者是受皇上信賴喜歡的臣子。

以往,司空穆晟必有一個席位,而今年洛王府出現在皇帝身邊的是司空穆齊。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一般,預示着洛王似乎再無翻身的可能。

今歲春闱本應該春社之前舉行,但是因為年後太子就大病了一場,皇帝無心舉事,便将春闱的時間押後。

此舉頓時引起了學子們的不滿,私下裏不知道多少學子聚集在一起非議此事。

為了平息衆怒,皇帝不得不做出對策,将春闱的日子定在了春社之後。

雲染仙子那裏還顧得上上元節那點事情,忙着打點顧鈞和進考場用的東西。

吃的,穿的,用的,筆墨紙硯全都一一的備好。因為天氣寒冷,雲染特意做了狐皮的護膝護腰,還做了一對暖手的暖套。密實的針線,柔軟的皮毛,看的顧鈞和眼都紅了,覺得不考個狀元回來,都對不起女兒這連夜趕出來的心意。

雲染跟顧繁牽着手,将顧鈞和送出了大門,剛出大門,就迎到了大伯一家,也是來給顧鈞和壯行的。

“早就說了,不讓你們過來了。”顧鈞和給大哥大嫂見過禮,連忙說道。

許氏帶着顧蓁過來站在雲染姐弟身邊,顧鈞離帶着兒子親自送顧鈞和去考場,許氏說了幾句吉祥話,顧鈞和這才離開。

走了之後,雲染心裏就開始緊張起來,雖然上輩子高中,但是這輩子誰知道會不會發生變數。

看着雲染忐忑不安的樣子,許氏就笑着說道:“小叔一定會高中的,他學問紮實,又肯苦學,不用擔心。”

雲染就笑了笑,請了大伯母跟顧蓁進門,自己先去打發顧繁去上學。

顧繁收拾了東西,就要去學堂,帶着自己的小厮,敲了對門的大門。守門的門房開門後,笑着請顧繁稍等,很快的穆逸就帶着小厮出來了,兩人肩并肩的往許先生那裏去。

遠遠地,就有幾個身材高大的護衛身穿常衣暗中跟随。

雲染披着大氅,站在門口,看着那幾個人沉思。

別人都以為洛王也需要無法翻身了,偏偏雲染卻知道這一位是潛龍,将來是要一飛沖天的。

上輩子他踏上皇位的道路血腥暴虐,但是這輩子重活之後,用心觀察當今聖上的一舉一動,這才發現也許有些事情,只看結果是不對的。

“姑娘,回去吧,外面冷。”春信小心翼翼的勸說道。

雲染輕輕颔首,轉身往家裏走,就在這轉身的瞬間,卻看到司空穆晟大步走了出來。

而他似乎并未看到門內的她,身後跟着七八個人,行色匆匆的快步離開。

突然那人的腳步一頓,猛地回過頭來。

雲染哪裏會想到司空穆晟突然轉頭,偷窺的視線,頓時被逮了個正着。

頓時又羞又氣,一跺腳用帕子遮着臉快步轉身離開。

136:天理昭彰

136:天理昭彰 司空穆晟蹙眉看着那個小姑娘的背影,他又怎麽惹到她了?

“王爺?”董傳章看着原地站定的王爺,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只看到了兩扇打開的大門。

王爺這是在看什麽?

司空穆晟回過神來,輕輕颔首,繼續往前走去,衆人連忙跟上。

春天到了,真是個好時節。

養了一冬的馬兒,也該帶出去溜溜了。

回去之後,許氏拉着雲染的手跟她說話,“這幾日就在家裏好好地等着就是,不用着急,考場那邊,你大伯父已經派了小厮盯着。等你父親從考場裏一出來,就立刻送回來。”

雲染連忙點頭,“讓大伯父費心了。”

“客氣什麽,一家子人哪分這個。”許氏笑了笑,看着雲染欲言又止。

雲染一看就知道許氏有話說,就忙道:“大伯母有話只管說就是,我自幼失母,得您庇護照顧,我是把您當母親般敬重的。”

許氏就嘆口氣,看着雲染的目光帶着幾分溫暖,輕聲說道:“是有關于誠國公府跟洛王府聯姻的事情。”

雲染心裏咯噔一下,看着大伯母的神色,就道:“是已經定準了嗎?”

“差不多了,等合了八字,就正式下定了。”許氏蹙眉說道。

雲染抿着唇,沉默一下,然後擠出一個笑容,“這下子那顧書萱真是遂了心願了。”

難得聽到雲染這樣意氣般的話,許氏又氣又笑。

顧蓁在一旁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說道:“姐,我娘說了,人這輩子運氣都是有定數的,那顧書萱算盡了心機,就算是得逞所願,那也是耗盡了她的運氣,以後的路未必就好走了。那洛王府是什麽地方?就算是我才來京都,可也知道那是火坑。”

雲染聽的一怔,人一輩子的運氣真的是有定數的嗎?

她上輩子沒有作惡,與人為善,是不是積攢了所有的運氣跟福報,所以才換了了這重活一回?

看着雲染不說話,依舊繃着臉,顧蓁就抓了抓母親的袖子。

許氏拍拍女兒的手,“你妹妹說的是,經書上常教人因果,這因果循環,自然都是有定數的。我知道那顧書萱不是個好的,雲丫頭啊,咱們不能別人不是好的,就把自己也陷入泥潭,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許氏是什麽樣的性子?

最是剛強不過的人,現在卻能這樣勸她,雲染心有不甘,面上卻不顯,笑着說道:“大伯母不用擔心,我都明白。您說得對,因果循環,天理昭彰,日子且長着呢。”

許氏就寬慰的笑了,就起身說道:“你明白就好,我就先回去了,有事情就給我送信過去。”

雲染連忙應是,将許氏跟顧蓁送了出去。

回來之後,一個人在那裏坐了很久,若是天理昭彰,她上輩子怎麽會冤死?指着老天報應,她寧願自己動手。

只是,現在還不能急,至少要等到她爹爹乘風而起,等到她能重新走回那個圈子。

訂親又不是成親,變數大着呢。

她也跟司空焱訂了親,不是還是死了嗎?

春闱三場九日,雲染在家裏心急的等待,終于等到顧鈞和回了家。

137:意外狀況

137:意外狀況 顧鈞和回來後倒頭就睡,雲染拘着顧繁不許他去打擾,顧繁急得不得了,以為她爹出了什麽事情。等到姐姐解釋後,知道爹爹是連考九天累到了需要休息就釋然了。

于是又歡快的去找穆逸玩了。

這個傻孩子心怎麽就這麽大呢?

放過年也九歲了,不知道她爹有沒有打算讓他考個童生回來。

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早,雲染就見到了意氣風發的老爹,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了一頓飯。雲染隐晦的問了問她爹考得怎麽樣。

顧鈞和拍拍女兒的肩膀讓她放心,就去找許先生了。

顧鈞和把自己的卷子按照記憶謄抄了一遍,然後拿給許先生看,兩人關在屋子裏研究了一上午,最後許先生也覺得他的時文寫的不錯,晚上的時候顧鈞和沒能回來,又被大老爺請去了雙榆胡同。

第二天,前來拜訪顧鈞和的同場考試的學子就更多了,但是顧鈞和見得不多,都是尋常幾個較好的,大家就把自己的文章拿出來,估摸一下能不能高中。

一連數日,家裏熱鬧的不得了。幾乎是日日都要留人吃飯,雲染這個管理中饋的人就十分的忙碌,要盯着廚房的飯菜不要出錯,還要打點前頭書房的茶點。

年關剛過,又有鋪子裏的管事前來示下,家裏沒有養着針線房,還邀請了百繡樓的人前來量身做春裳。顧繁跟自己都在長身體的時候,衣裳每一季都要重新量身。

顧鈞和這次高中的話,免不了人情往來,宴請親朋,更是要做幾身新衣。

等到許氏那邊派人過來的詢問的時候,雲染已經一樣一樣的吩咐下去了。

雙榆胡同的婆子回去之後回禀,許氏就笑着對着顧蓁說道:“你得學學你姐姐,你們不過差了一歲,可你看看你姐姐當家理事,再看看你自己還跟個孩子似的。”

顧蓁就道:“那我明日去姐姐那裏幫忙。”

許氏點點頭,笑着說道:“也行。”

去長長見識也好。

第二天顧蓁就去了雲染那裏,沒過幾日就傳來了顧鈞和高中進士的好消息。緊跟着就是殿試,殿試才是決定最終命運的時候。

到了殿試那日,許氏也來陪着雲染等着。

難得看到大伯母也有焦躁不安的時候,如此一來,她的心,反而一下子安定下來了。

等到顧鈞和欽點狀元的好消息傳來的時候,整個陳橋胡同都沸騰了,左鄰右舍都來祝賀,虧得有許氏坐鎮,雲染這才覺得松口氣。她趁機跟在大伯母身邊,看着她如何行事。

許氏也有意教導雲染,就把她跟顧蓁帶在身邊理事,有些陳橋胡同這邊的人情往來,還要詢問雲染。

打發喜錢,回各家的賀禮,還要給親朋好朋友們送喜信,又要定下開宴的日子,宴請大家。

等到才忙出個頭緒來的時候,雲染只覺得滿腦子的都是帖子上的人名,在她的眼前轉圈圈。

顧鈞和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雲染帶着顧繁迎出去,顧鈞和帶着幾分醉意,看着自己的這一對兒女,忽然就落下淚來。

雲染:……

這什麽狀況啊?

138:情深如厮

138:情深如厮 感情太充沛的親爹,雲染表示壓力有點大。

跟顧繁一左一右攙扶着顧鈞和進了書房,又命人端了醒酒茶來。春信掀起簾子親自送進來,又帶着人退出去守在廊檐下。

鄧媽媽着急的走過來,春信連忙攔住她,“媽媽,可是有要緊的事情,老爺跟姑娘少爺在說話,若是不打緊的事情,就緩一緩。”

鄧媽媽拍着胸口喘口氣,看着春信就道:“還用你說,若是不打緊的事情,我豈能過來讨人嫌?”

春信連忙賠笑,親自扶着她,說道:“您先喘口氣休息休息,我給您通禀一聲。”

鄧媽媽是姑娘的奶娘,她們這些大丫頭自然是要敬着的。

“那有勞了。”鄧媽媽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也不肯跟春信鬧僵了,都是姑娘跟前伺候的人。

屋子裏,顧鈞和一手抓着顧繁,一手抓着雲染,眼眶紅紅的,翻來覆去的說,百年之後總算是能去見他們的娘親了。

雲染聽着這話一時有些怔忡,這世上能有幾個她爹這樣的男子,便是中了個狀元,都覺得有顏面去見亡妻。

好似這個狀元就是為了妻子才肯去考的。

雲染心裏明白,她爹是怕他無官衣在身,日後她親事顧繁的前程都不會太好。他如此顧念他們兩個,歸根結底,還是心心念着将來有臉去見妻子。

情深如厮,當真少見。

蘇子瞻曾寫出過十年生死兩茫茫,夜來幽夢忽還鄉的詩句,不想她爹也是這般的情種。

就在這個時候,春信的身影在門簾處晃過。

雲染就起身出去,春信就忙說了鄧媽媽的事情。雲染出來見了鄧媽媽,鄧媽媽連忙行禮,“姑娘,雙榆胡同的大太太讓婆子帶了口信過來。”

雲染不知道這個時候大伯母送什麽口信,還是在茶房裏見了那婆子,是大伯母身邊倚重的人。

那婆子恭敬的行了禮,看着雲染開口說道:“大姑娘,太太說讓您明兒一早跟着她去許夫人那裏一趟。”

雲染看着那婆子問道:“大伯母可又說為什麽事情?”

那婆子滿臉的笑意,“太太并未說,不過太太很開心的樣子,必然是好事。”

雲染讓春信拿了荷包賞那婆子,将她送出去,心裏思量着不知道大伯母是個什麽意思。

第二天,顧鈞和要去參加恩榮宴,顧繁去學堂,雲染就早早的梳妝好,送走了顧繁,去了雙榆胡同。

許氏看着雲染進來,一把拉着她的手坐下,低聲說道:“不用擔心,就當是跟我過去串門,尋常如何就如何就好。”

雲染聽到這話,就感覺到了萬分的熟悉。

上輩子那洛王府的大夫人前來相看自己的時候,趙氏也說過這樣的話。

心頭一跳,難道那許夫人想做媒不成?

雲染現在一點都不想嫁人,但是又不能駁了大伯母的顏面,只得跟着她與顧蓁坐上馬車去了風車胡同。

許夫人這次見了雲染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親熱,那顧鈞和在金銮殿上當廷奏對,極得聖心,皇上對他很是欣賞。等到恩榮宴後,留京是肯定的,至于任命肯定也不差。

這顧鈞和運氣是真好,祖上勳貴出身,他們這一支卻又讀書出仕。科舉不僅連中解元、會元,如今又得了狀元,三元及第的才子,在本朝到如今數百年,一個巴掌也數的過來啊。

139:情深如厮

139:情深如厮 滿屋子的太太夫人,雲染跟顧蓁收了不少的見面禮,臉上的笑容都要笑僵了,許夫人親自帶着她們介紹。等到走了一圈,這才打發去跟許朝英去玩兒。

三個年歲相當的小姑娘走在一塊,就如同夏日裏鮮豔的花朵,看得人眼睛都亮了。

許朝英領着雲染跟顧蓁去了她的閨房,将她們拉進了屋,這才笑着說道:“累了吧?快坐下歇歇。”然後吩咐人上茶,又讓人端了廚房裏新做的糕點過來,指着那豌豆黃說道:“你嘗嘗這個味道,這可是我家的廚娘拿手絕活,可不比前門大街的老店差。”

雲染淨過手,吃了一塊,果然地道的京味,連聲贊了幾句。

許朝英比雲染大一歲,像個大姐姐般,将她照顧的很是周到。顧蓁跟許朝英更熟一些,懶骨頭般的靠在臨窗的軟枕上,這才說道:“哎喲,今天怎麽那麽多人,我娘也真是,提前都沒仔細說一說,倒是唬了我一跳。”

許朝英掃了一眼顧蓁那個沒心沒肺的,然後又看向雲染,只見她半垂着頭,姿态優雅的吃着一塊蜜餞。

同樣的動作,偏偏雲染做出來,就有一種骨子裏透出來的的矜貴,讓她都有些晃了眼。

又看着雲染的容顏,翻過年又大了一歲,眉眼之間似乎又張開了些,越發的精致。她今日的打扮偏素淡些,越是這般越是襯得她氣質出塵。

想起今日母親的話,許朝英就跟雲染開始攀談起來,言語之中微微試探。

雲染本來心裏有些懷疑,現在聽了許朝英的話,這懷疑就落定了,許夫人果然是想要保媒。

許夫人說起來也是親戚,她也信得過大伯母,但是自己的婚事,經過上輩子,再加上原主的事情,她真的是有些怕了。實在是不願意牽涉這麽多,就故作不知,順着許朝英的話,話裏話外點給她,她的婚事她爹爹做主。

許朝英倒也不意外,笑吟吟的與雲染又說些衣裳首飾之類的話,那邊顧蓁聽到就開心地說道:“我聽說百繡樓新來一批料子,是南邊的新織法,改天咱們去看看吧?”

許朝英自然就答應了,雲染卻推了,“這些日子家裏一直很忙,先生的功課都落下了,我得趕緊補上,不然去見先生的時候,怕是要被打掌心的。”

雲染的推辭許朝英自然聽得出來,但是也強求,就道:“齊先生的功課要緊,等你閑了咱們再約好了出去就是。”

從許家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晌了,吃了一頓午飯,雲染也沒吃多少,心裏滿滿的都是事兒。

等回到了家,她爹爹還沒有回來,顧繁跟穆逸在書房做功課。

雲染坐在梢間裏正在看鋪子裏的管事送來的賬冊,這些人也還算是老實。第一回送來試探她的賬冊,被她挑出毛病打回去後,再送來的賬冊就清楚明了多了。

翻完一本賬冊,顧鈞和才回來了。

新科狀元,帽簪紅花,跨馬游街,這樣的殊榮就連顧鈞和也有些興奮。

不過,在雲染看到跟在顧鈞和身後兩位千嬌百媚的姑娘時,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140:怎麽放心

140:怎麽放心 那兩位姑娘在看到當家理事的居然是位小姑娘時,也是愣了一下,送人來的是以為體面的管事,一問之下,才知道竟然是太子送的。

雲染心裏頓時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眼下顧鈞和醉的不省人事,雲染頭戴着兜帽,對着身邊的鄧媽媽吩咐了幾句。

鄧媽媽拿出一個分量頗重的荷包賞了那管事,笑着說道:“我們家老爺現在不能理事,這兩位姑娘如何安置,還要等老爺明日酒醒後再說。”

那管事面色就有些不虞,陰陽怪氣的說道:“太子殿下賞的,難道顧狀元還能送回去不成?”

太子是半君,等于是藐視天恩。

鄧媽媽連稱不敢,只道家裏沒有掌事的太太,只有大姑娘在,卻不好插手老爺房裏的事兒,自然只能等老爺醒了再說。

那管事自然不敢把人帶回去,面色帶着冷意。

鄧媽媽一看,就立刻笑着說道:“不如先安置在偏房,您看如何?”

那管事自然是惱火這顧家人不識擡舉,但是又不敢把人領回去,這點差事都辦不好,日後太子殿下還如何用他?

這筆賬先記下,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鄧媽媽一眼,把人留下甩袖走了。

雲染也不怕得罪這管事,反正太子是沒命坐那寶座的。她只是不明白太子的用意,上輩子顧鈞和是親皇一派,現在看着這兩個女子,她就頓感頭疼。

心煩煩的,就讓鄧媽媽把人帶下去安置,她帶着春信她們回了後院。

一夜也沒睡好。

跟太子扯上關系,那就妥妥的跟司空穆晟站在了對立面,那暴君可不是好招惹的,

雲染早上起來,眼下都是青的,春信月華看了,連忙煮了雞蛋來在她的眼下滾了幾圈,這才稍好些。

“爹爹可起來了?”

“是,少爺正在前院呢。”春信連忙回道,手裏利落的給雲染梳頭。依舊梳了雙丫髻,纏了米粒大小的珍珠,點點如繁星般,煞是好看。

雲染就直接去了書房,書房裏顧鈞和正在考校兒子功課,聽說女兒來了,就讓她進來。

雲染先問了安,這才把昨晚上的事情秉了一遍,她不知道爹爹是個什麽意思,因此一句話也不多說,只看着她爹。

顧鈞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兒。但是當着女兒的面,他自然是不好說自己房裏的事情,只道:“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不用管了,放心就是。”

放心?

怎麽放心!

雲染知道他爹爹的脾氣,既然不說,就不會問出來的,心裏越發的煩亂,閑聊兩句,就帶着顧繁出去了。

用過早膳後,雲染就聽春信來回道:“老爺出門了,是帶着昨晚上那兩位姑娘一起走的。”

雲染蹙眉,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還想在外面養起來不成?

這就是她爹爹說的讓她放心?

與其這樣被人笑話,不如放在家裏順心。

雲染氣的臉都黑了。

滿屋子的丫頭大氣也不敢出,她看了一眼,揮揮手說道:“都下去吧,我靜一會兒。”

這下可怎麽辦好?

141:七上八下

141:七上八下 自打姑娘病好之後,就令人看不透心思了,春信月華幾個當差更是小心翼翼,看着姑娘多思憂慮,心裏也是擔憂的不得了。

二人躲在茶水間裏,爐子裏的火燒得正旺,銅壺的水燒的滾開,二人愁眉相對,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月華不比春信,春信是姑娘跟前第一得用的人,她就看着春信說道:“不如還是勸勸姑娘吧,咱們知道姑娘辛苦,這麽小就管着家裏的中饋,處處都要打點妥當。可是外頭的人不知道,這要是傳出去姑娘插手老爺房裏的事情……”

“你胡說什麽,所以姑娘當着;老爺的面一個多餘的字都沒說,只問怎麽安置。”春信立刻板起了臉,“要是院子裏有誰胡說,你就告訴了鄧媽媽打板子,絕不能留情,事關姑娘聲譽,可不是小事兒。”

“姑娘待咱們一向寬和,家裏的人都心向着姑娘,便是有那小心思的,也不敢胡言亂語。”月華低聲說道,随即想想,“我還是要跟鄧媽媽知會一聲,私下裏多看着點,免得那群小蹄子,真惹出什麽禍事來。”

月華匆匆出去了,春信看着她慌裏慌張的又好氣又好笑。自己定定神,想着就算是姑娘生氣,她也得去勸兩句。

整了下衣裳,春信泡了茶端了進去。

雲染看着春信進來,瞧着她雖然端着茶,卻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裏也嘆口氣。知道他們都關心她,可她是個主子,家裏沒有當家的太太,她的心思就算是身邊的人也不能輕易告知。

“放下吧,你坐,咱們說說話。”雲染指着自己跟前的小杌子說道。

能在姑娘跟前有個座位,也只有春信跟月華才有這個臉面,她連忙謝了姑娘,這才斜欠着身子坐了。

“你想說什麽就說吧,這裏也沒別人在。”

春信就窘迫的笑了笑,“奴婢這點心思,真是一點都瞞不過姑娘。我知道這些話做奴婢的不該說,就算是姑娘厭了我,我也得行‘忠言逆耳’之事。”

雲染就抿着唇笑了,“咱們春信都知道‘忠言逆耳’了,那我就聽聽你的‘忠言逆耳’好了。”

春信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卻還是繃着臉,說道:“奴婢讀書少,虧的姑娘才識得幾個字,一輩子都不敢望姑娘的恩德。”說完這裏頓了一下,這才又說道:“姑娘,奴婢不懂大道理,可是還是想勸一句,老爺的事情姑娘還是要仔細思量。”

春信跟月華都是好的,上輩子一直跟着原主,就算是吃齋念佛都不曾改了心思,忠心到底。

看着她心裏發顫還要直言,神色就柔和幾分,“你說的我都懂,我并不是因為那兩個女子生氣,你這是想岔了。外頭的事情說了你也不懂,那倆女子是太子所賜,我只怕爹爹身不由己。你的好意我知道了,放心就是,當好你的差事就好。”

春信聞言長舒一口氣,“我就知道姑娘不是那等人,都是我們想岔了,請姑娘恕罪。”

“你們都是為我好,我心裏記着你們的好。”雲染這次是真的笑的開懷,至少她身邊還有幾個真心實意為她的人。

只是,也不知道爹爹,帶着那倆女子做什麽去了,心裏真是七上八下不得消停。

142:委屈求人

142:委屈求人 到了中午的時候,大伯母急匆匆的來了,抓着雲染進了內室說話。

“你爹爹真是糊塗了,居然把太子賞賜的人給送回去了,這不是打了太子的臉嗎?這下可怎麽好,還未賜官便得罪了儲君,你可是知道到底為什麽,咱們也好想辦法周全。”

聽了許氏的話,雲染驚呆了,目瞠口呆的樣子,許氏看了去,就知道雲染也是不知情的。

重重的嘆口氣,就說道:“你說你爹爹這性子,真是這麽多年都不變。知道他對你娘一片深情,可是人既然太子賞了,養在院子裏又花不了多少銀子,何至于把人送回去。”

說完,許氏又覺得失言,不好在雲染面前非議小叔子,忙補了一句,“你也別着急,你大伯父一得了消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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