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趕着過去了,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
雲染聽着大伯母話裏沒有提及風車胡同那邊,心裏一沉,就琢磨着估計着風車胡同那邊,怕是不想沾染此事,有袖手旁觀的意思。
不然的話,若是那邊肯幫忙,大伯母一定會跟她說的,總要表表娘家的心意。
雲染便提也不提風車胡同那邊,免得大伯母面上過不去,起身說道:“多謝大伯母大伯父奔走,我這就去先生那裏走一趟。”
許氏一把抓住雲染,搖搖頭,“先別去,你大伯父說現在情形未定,你便是去求人,許先生一向是不攙和朝政,不是為難他?繁哥兒還跟着先生讀書呢。”
雲染只得又坐了回去。
兩人都沒提誠國公府,想想過年時誠國公府的做派,就夠令人寒心了。
況且,許氏有句話也沒說,事後丈夫去質問誠國公,偏那誠國公一片敷衍之詞,毫無誠心可言。這個時候求上門去,他們怕惹禍上身,未必就肯幫忙。
只是不去問一聲……
許氏就站起身來,看着雲染,“你在家裏好好的,還有繁哥兒照看好,我去誠國公府走一趟。”
雲染一下子站起來,抓着許氏的袖子,“大伯母……”
看着雲染眼眶都紅了,就知道這孩子聰慧,只怕是想通了這裏頭的關節。拍拍她的手,故作輕松地說道:“我走着一趟,也不過是不想被誠國公府事後說嘴,倒打一耙咱們有事不去找他們幫忙,你安心就是。”
說到底,去了還是要看趙氏的臉色。
現在司空穆齊跟司空焱父子勢頭正盛,兩家又在議親,那趙氏之前吃了大伯母的排頭,這次必然會拿腔捏調的為難她。
大伯母的性子素來傲氣,如今為了他們家,卻要忍氣吞聲看別人的臉子。
雲染連忙對着大伯母行了大禮,許氏一把拖住她,“你這孩子這是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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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大伯母。”
許氏拍拍雲染的手,就快步走了出去,門外丫頭婆子立刻跟上,呼啦啦一群人往外走去。
剛送走大伯母,穆逸就跑來了。
雲染看着他雖然心裏煩躁,但是也不能對着孩子使臉色,就笑着問他,“你怎麽沒去上課?”
這個時辰,應該還在學堂裏呢。
穆逸看着雲染對着她眨眨眼睛,雲染挑眉,就讓身邊的人出去候着,笑着說道:“你這是要搗什麽鬼?”
143:因禍得福
143:因禍得福 穆逸探過身子來,趴在桌子上,對着雲染低聲說道:“爹爹給我請了一天假,帶着我進宮了。雲姐姐,我看到伯伯跪在金殿前。”
雲染心裏一愣,就看着穆逸。
穆逸接着說道:“太子殿下告了伯伯一狀,皇上讓伯伯反省。”說完又往前探探身子,“我爹爹讓我來跟姐姐說一聲,讓你別擔心,顧伯伯不會有事兒的。”
“王爺還說了什麽?”雲染之前擔憂的心,一下子就松緩下來。
在她的認知裏,司空穆晟是要做皇帝的人,皇帝說出口的話,那就是金口玉言,絕對不會有錯的。
他說不會有事兒,那就不會有事兒了。
穆逸認真的想了想,這才說道:“我爹爹沒說什麽,但是董先生說顧伯伯夫妻情深,還說什麽皇上試探,又說太子這一招走錯了雲雲我不太清楚什麽意思,只記得這些。”
雲染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太子賞人給父親,是想要拉攏他還是要陷害他?
若是拉攏他,明知道她爹爹圍着母親寧可放棄仕途。若是爹爹收了這兩女,是不是就證明所謂的‘一往情深’都是假的?
所以根本就不是拉攏,而是陷害!
為什麽要陷害爹爹?
雲染明明記得原主的記憶裏,根本就沒有這件事情,也就是說,這件事是這輩子才出現的。
難道是因為她的重生,所以連帶着事情都跟着發生變化了嗎?
上輩子爹爹是終于皇上支持太子的,怎麽到了這一世就不一樣了呢?
雲染的目光無焦距的掃過穆逸的臉,忽然心頭一震。
上輩子他們家對門可沒住了個洛王!
這輩子不僅住了洛王,而且洛王的兒子跟繁哥兒既是同窗又是好友,兩家雖不時常走動,非通家之好,但是爹爹跟洛王的關系卻也算的是友好。
難怪洛王那樣的性子,居然會讓穆逸來傳話。
敢情是她爹爹因着洛王才有了這一遭的劫難。
雲染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陰差陽錯的,她一直擔心爹爹會走上跟上輩子一樣的道路。結果太子這一計昏招,不能說把她爹推到了洛王這邊,卻是能肯定經過此事,她爹絕對不會是跟太子一條船了。
畢竟她爹在士林學子中名聲太盛,年少輕狂的解元、會元,如今又高中狀元,才華不必多說,殿試之時廷對時事也是針針見血,言之有物,絕對不是那書呆子言之無物,內容空洞。
皇帝的欣賞,與洛王的交好,只怕太子不樂意自己還沒死,這樣的人卻能成為洛王的助力,索性先下手為強。
結果,這樣的結果誤打誤撞,卻讓雲染又驚又喜。
驚的是,皇帝還不知道最後如何處置。
喜的是,阿彌陀佛,終于不用擔心頭頂上懸着刀了。
看着雲姐姐又喜又憂的樣子,穆逸不太明白,就跑回去跟他爹爹彙報去了。
反正他口信已經帶到了,雲姐姐這下子就不用擔心了。
只是雲姐姐面色還是不太好,他得問問他爹這是為什麽啊?
144:君心如海
144:君心如海 而此時,對門書房中,也正在談論此事。
現在坐在書房裏跟大家共同論事的人,多了一個宋伯暄。
這次春闱宋伯暄雖然未中前三甲,卻也是中了進士前十,更是得了太子身邊詹士府裏一名少詹事的法眼,這次的事情,宋伯暄在其中可謂是推波助浪。
董傳章看着宋伯暄就道:“這次的事情,要說起來還是全義居功最偉。若不是他察覺太子有對顧狀元出手的心思,咱們也不能順水推舟。”
宋伯暄字全義,聞言連忙起身,對着董傳章謙虛的說道:“我不過是傳個消息而已,出謀劃策還是董先生辛苦,全義不敢居功。”
他這算是初次跟王爺的幕僚正式會面,這次的事情也算是交的誠意,在這些前輩面前,宋伯暄倒也不敢張狂。
這些人都是跟随王爺已久的人,早已經是深受信賴。而他現在不過才是正式出現在大家面前,以後的路還長。
他可是知道,這幾個人是王爺身邊左膀右臂,各司其職,十分厲害。
董傳章就笑了笑,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而是看向洛王,“王爺,那接下來……”關鍵是這個顧鈞和很是棘手,他摸不清楚王爺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要是想反咬太子一口,這個顧鈞和勢必留不住了,一條命交代了也很有可能。畢竟利用他反推太子,皇帝縱然斥責了太子,也會遷怒顧鈞和。
如果王爺不想下殺手,想要收服顧鈞和,那麽趁着這次機會施恩,自然是極好的機會。
董傳章看着洛王,心裏思慮不定,王爺到底什麽意思?
宋伯暄此時也提着一顆心,他也不知道王爺是個什麽意思,他現在夫妻和美,要是王爺不管顧鈞和的死活,顧家那邊出了事兒,妻子難免會傷心。
但是,他是王爺的人,自然以王爺為首。
心裏一直提着,如坐針氈。
司空穆晟淡淡的擡起頭來,掃了衆人一眼,“這件事情到此為止。”說完看向路開文,“開文,消息可放出去了?”
“是,明兒個整個京都都會知道邊關不平。”路開文連忙起身說道,散布消息,控制輿論這是他分內之事。
司空穆晟颔首,就在這個時候穆逸到了,他對着大家揮揮手,“你們都去忙吧。”
大家連忙起身告辭,董傳章走在最末,側耳傾聽,就聽到小少爺進了門之後,有聲音傳了過來,“我把話都說了,雲姐姐瞧着好像還是擔心的樣子,不怎麽開心,爹,不是說了顧伯伯不會有事的嗎,雲姐姐怎麽還不開心?”
董傳章不敢再聽下去,連忙快步離開,追上前頭路開文,兩人并肩離開。
王爺可不是那等管閑事的人,怎麽還專門去給顧家的姑娘遞消息說平安?
董傳章總覺得自己好像是知道了什麽真相,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想起很久前在雲茶軒聽到的那幾句清脆的女聲……
當時王爺還駐足偷聽來着,現在想想……
啧啧,董傳章覺得以後對門顧家的事情,還真的上上心才成啊。
145:轉移話題
145:轉移話題 打發走了穆逸,司空穆晟坐在書桌後,看着手中的密信。
一個字也沒看進去,腦子裏全是穆逸那句,雲姐姐怎麽就不開心呢?
不開心大抵有兩種解釋,第一種就是不相信自己的消息,不認為顧鈞和能順利脫險。第二種……司空穆晟蹙起眉頭,得了平安的消息還不開懷,難道那個小姑娘還能看出這裏頭的幾分兇險不成?
覺得這個猜測很有些好笑,她年紀才那麽小,又是內宅女子,怎麽可能會猜到朝堂上的事情。是他想的太多了,那就是只能第一種解釋了。
所以,自己在她眼中,只是一個信不過的人?
看在她照顧穆逸的份上,這次就不讓顧鈞和做替死鬼了。
如不是那顧鈞和太重感情,太子那邊也不會借此發揮欲陷害于他。借此事将太子反将一軍,是最好的機會,可是如此一來,那顧鈞和就會成為皇權鬥争之下的替死鬼。
司空穆晟很是有些不舒服,黑着臉,不讓自己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而是把心思放到了眼前的局勢上。
不能利用顧鈞和反将太子一軍,那麽眼下最後的機會就是趁機讓顧鈞和成為一個孤臣。不與太子為伍,也不能太忠心于皇帝,這個度反而是不好把握的。
司空穆晟就有些煩躁起來,算了,随他去吧。以顧鈞和的性子,非黑即白,只要他想明白這次事情,看他下一步怎麽辦再做打算吧。
若是想不明白……
司空穆晟就很是有些頭疼,要不還是讓宋伯暄去提點一二好了。
他們是同科,相互走動的話,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司空穆晟終于松了口氣,臉色漸漸緩和起來。看着手中的密信,又要打仗了,皇帝猜疑,太子防備,這次出征他就‘病’了好了。
反正朝中那麽多大臣,不輪番上去試試,皇帝怎麽會死心呢。
太子……過于聰明算計,卻忘記了一件事情,人心多算計,必然失人心。
本來就不是命長的人,不知道好生将養,偏偏還要殚精竭慮,真是在這條死路上走的堅定不回頭啊。
至于其他幾位王爺,司空穆晟可是給了他們機會盡情的表現,能不能得聖心,就看他們自己了。
雲染這邊等到顧鈞和回府的時候,都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辰,跪了一整天,是被人架着回來了。
這人還是個熟人,宋伯暄!
宋伯暄跟雲染見過面的,娶的又是雲染的朋友,因此兩下裏照了面,雲染輕輕福身,倒也沒立刻避出去。而是吩咐人去請早就等在家裏的郎中過來,又讓人把廚房裏熬上的藥湯端過來。
宋伯暄頗有些驚訝的看着雲染有條不紊的吩咐下去,不過一刻的功夫,郎中、藥湯都已經到位。
雲染隔着屏風跟顧鈞和說話,顧鈞和現在褲腿撸上去有些不雅,自然不好被女兒看到,便架了一座屏風。
怕女兒擔心,故意笑着說道:“沒事,你不用擔心,爹爹的任命也下來了,到時候請你大伯他們過來熱鬧熱鬧,你還得準備準備。”
雲染聽着她爹如此生硬的轉移話題,更憋氣了。
146:出言試探
146:出言試探 雲染壓下心裏的煩躁,當着宋伯暄的面,隔着屏風恭敬地說道:“是,女兒明兒個就給大伯大伯母送信,不知道爹爹任何職?”
“翰林院編修。”顧鈞和笑着說道。
雲染一愣,上一世并不是這個官職,而是直接入了六部,從直達天聽的給事中做起,那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
這輩子卻去了翰林院做編修,雖然說非翰林不入閣,可是在翰林的位置上待到老的更多啊。
皇帝這是把她爹給冷起來了,還是另有它意呢?
“這可真是個喜事,恭喜爹爹,那女兒就先告退了,您早些休息。”雲染不好在這裏多留,就起身告辭。
顧鈞和忙應了一聲,讓雲染回後院了。
雲染一走,那郎中揉腿疼得他再也不用忍着了,呲牙咧嘴的直呼氣。
一旁的宋伯暄看的是目瞠口呆,這變臉的速度也也太快了。
等到郎中給顧鈞和揉完腿,敷好藥離開之後,宋伯暄這才說道:“我也該告辭了,顧兄。”
顧鈞和看着宋伯暄,就道:“今日多謝你送我回來,改日請你喝酒。”
“好,那我可等着。”宋伯暄站起身來爽快的笑道,然後看了宋伯暄一眼,低聲說道:“今日的事情,顧兄還是要多多思量才是,天威難測,這次能僥幸逃過,下次的再有這樣的無妄之災呢?”
顧鈞和看了宋伯暄一眼,面上依舊帶着笑,了呵呵的說道:“我以後就在翰林院修書,多輕松的差事。”
宋伯暄心裏哽了一下,這個顧鈞和是真傻還是裝呆,明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
宋伯暄跟顧鈞和寒暄兩句,就起身告辭了。
出了顧家的大門,順着巷子離開,繞了一圈之後,從後門進入了洛王的住所。
聽完了宋伯暄的話,司空穆晟擱下手中的筆,淡淡點頭,“辛苦你了,你打算怎麽辦?去詹士府還是其他地方?”
去詹士府做什麽?
去了詹士府,就等于是在自己腦袋上印上了太子的戳兒,将來若是太子出事,他舉旗易幟都能被禦史彈劾死。
只是這話卻不好這麽直白的說,宋伯暄酌量一下這才說道:“去詹士府倒也可行,只是如此一來,人才濟濟的詹士府裏反而更加不容易靠近太子,這樣的話進入詹士府也就沒有意義了,依屬下的意思,倒不如去戶部。”
如果去了戶部,今歲若是開戰,他在戶部就大有可為。戶部主管錢糧,前頭打仗要軍饷錢糧,都要經過戶部的手。若是從中動手腳,前頭邊線就要吃緊。
在戶部,可要比去詹士府更容易在王爺跟前立功,更何況他去了戶部,太子那邊的人也不會輕易舍了他這條線。
司空穆晟只是輕輕颔首,“也好,如今戶部正缺人手,你去了倒也使得。”
進士進六部,也得慢慢的熬資歷,官職不可能高,但是這樣的機會可也不是誰都有的。
打發走了宋伯暄,司空穆晟側頭,穿過院牆,對面就是顧家。
這個顧鈞和,倒是有些意思。
在翰林院修書?
呵呵,想的還是太天真了,以皇上的性子,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地撂開手。
麻煩事兒且在後頭呢。
147:關懷有致
147:關懷有致 顧鈞和被皇帝責罰的消息傳播開後,這位新科的狀元,曾經的天才舉子,好像是一下子從高壇跌落下來。
剛中狀元那會兒,家裏簡直是門庭若市,現在門可羅雀,十分的清淨。
雲染生怕她爹爹心裏不舒服,就帶着顧繁時常去找她爹爹說話,再加上那兩個女子的事情,雲染總覺得跟自己有些關系,若不是她,怕是爹爹也不會莽撞的把人送回去,而且會有更妥貼的辦法解決。
原以為她爹爹會消沉,誰知道卻是整日笑容滿面歸家,雲染心裏很是不安,就讓顧繁去旁敲側問。
結果被老爹發現了,把雲染叫去了書房說話。
聽了女兒的話,顧鈞和很是有些吃驚,此時再看過去,才發現女兒真的已經長大了,好像之前還是個小蘿蔔丁,現在就已經可以說親,再過兩年及笄就要嫁人了。
一時間顧鈞和心裏就很是有些酸楚,自己這個當爹的不稱職,反倒是讓孩子們整日替他操心。
想到這裏,柔聲對着女兒說道:“爹爹在翰林院挺好的,有很多的絕版書籍古籍可以查看,這在別的衙門可是不能的事情。要知道修書是千秋萬代,流芳百世的事情,別人求都求不來呢,你不用擔心。”
雲染就道:“爹爹別蒙我,你才放入翰林院,便是論資排輩,也輪不到爹爹在那修書的大業上留個名字。”
當她是孩子哄呢,爹爹上頭還有那麽多的人壓着,在翰林院說是清閑其實更難出頭。
顧鈞和聽着女兒的話頗有些意外,“這你也知道?”
雲染一着急說漏了嘴,只得連忙找補,“有時候在學堂裏,也會知道些外面別的事情。”
雲染這個話說得含糊不清,沒說是先生教的,還是同窗說的。
但是顧鈞和倒是沒有懷疑,能在齊先生那裏上課的學生不一般,家世煊赫,眼界也寬,知道些外面的事情,這也不算什麽。
看着顧鈞和就這麽信了,雲染心裏也有些意外,但是想想又有些釋然。若是不是進了這個學堂,有些事情還真不能這樣講。
不管看着爹爹不像是不開心的樣子,雲染也算是放了心,就聽她爹爹問她,“那鋪子裏的事情你可都弄個明白了,若是不懂得就來問爹爹,要不去找你大伯母請教也是一樣的。”
那些管事一開始是要糊弄她,但是被她挑出刺後,現在倒也不敢欺負她年幼,“倒也還能理得清,幾位管事做事還算盡心,賬目上也清楚,若有不懂的女兒再來請教。”
本來這些都該是做母親的指導才是,顧鈞和覺得愧對女兒,又怕女兒臉皮薄,不好意思去問人,就想着自己親自拜托大哥一聲,讓他跟大嫂說一下,多多教教女兒才是。
只是這些話就不要在女兒跟前說了,免得她又多思多想。
就在這個時候,小厮進來回禀,“宋大人來了。”
顧鈞和笑着說道:“快請。”
雲染就起身告辭,出了書房往後院走去,到了垂花門前,駐足往後看了看,就看到了宋伯暄那張臉,一拐進了書房。
什麽時候,她爹爹跟宋伯暄走的這麽親近了?
148:意外婚事
148:意外婚事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雲染還有種輕飄飄的感覺,那宋伯暄可是洛王以後的左膀右臂,前世跟她爹爹素無往來,怎麽現在不一樣了?
要知道這個宋伯暄那可不是個好相與的。
雲染既怕親爹被宋伯暄利用了,又覺得她爹爹現在跟洛王的人搞好關系也很不錯,心裏矛盾的不得了。
雲染思來想去的心裏不安,覺得還是應該給韓慧初送個帖子,找個時間兩個人出來喝喝茶說說好了。
結果帖子送過去後,才知道韓慧初有了身孕,出不來了。
韓慧初請了雲染去她家裏做客,雲染想了想就去雙榆胡同跟大伯母知會一聲,想要帶着顧蓁一起過去。
“原來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同窗?”許氏看着雲然問道,那小姑娘也可憐,若不是顧書萱,哪裏需要嫁給一個落破寒酸的書生。
“是,如今她的夫婿中了進士,如今又進了戶部做了山西清吏司的主事。”雲染笑着說道。
許氏心裏就咯噔一下,頗有些意外,進士出身居然能進了戶部做山西清吏司的主事。那主事雖然只是一個從六品的小官,但是山西清吏司卻是個好地方,山西是九邊重鎮之一,自然是好地方。
那宋伯暄能進這個地方,是不是韓次輔從中做了努力?
許氏腦子裏閃過這些念頭,看着雲染就道:“你們既是同窗又是好友,她請你去做客,只管去就是。”
“我是想着帶着蓁妹妹一起去,大伯母您就讓她跟我一起去吧。”雲染扯着許氏的袖子撒嬌。
許氏就看到女兒一臉懇求的樣子,忍不住的笑了,“兩個小磨人精,真真是拿你們沒辦法。”
這算是允了。
顧蓁開心的不得了,眼睛亮堂堂的,許氏想着那宋家以後前程有次輔大人照看着,總不會太差。還十分認真地拟了禮單,免得失了禮數。
雲染連忙說不必,她都已經備好了。
許氏卻道:“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失了禮。何況你帶着蓁丫頭,這也是你大伯父的臉面。”
雲染這才不做聲了,說好了第二日來接顧蓁,這才告辭回去。
下午去學堂上課,雲染又得了一個大消息,常慈音訂了婚事,是文昌伯府的三少爺。
雲染看着白素漪跟榮吟秋,低聲問道:“真的啊?”
那文昌伯府的三少爺朱由同名聲可不是太好,怎麽她家裏給她定這麽婚事?
“是真的,你沒見常慈音都沒來上課。以後也不會來了,已經跟先生說了。”白素漪低聲說道,說着輕輕一嘆,有些惋惜。
常慈音是靖國公府的嫡長女,她的婚事怎麽也不可能說給個三子。家裏培養她這麽多年,至少也是奔着個家族的宗婦去的。
榮吟秋看着雲染愁眉不解,就伸胳膊輕輕地搗了她一下,“怎麽了?”
“我只是覺得這婚事太不可思議了,靖國公府怎麽可能舍得……”舍得把精心培養的嫡長女,送給人家做小兒媳婦。
白素漪跟榮吟秋對視一眼,白素漪這才壓低聲音,看着雲染說道:“我聽說靖國公府出了大事兒,是文昌伯請了誠國公出面,提出的要求就是這一樁婚事。”
雲染心中一震,好似有什麽在腦海中飛快的滑過。
149:利益交換
149:利益交換 “你可聽說是什麽事情了?”雲染悄聲問道。
白素漪搖頭,“這些事情,家裏人哪會随便說,不過等到婚事定下來,估摸着消息也就出來了。”
“我聽說了。”榮吟秋得意的一笑,“我姐姐不是跟顧書萱交好嘛,聽我姐姐得來的消息,說是靖國公府插手九邊軍糧的事情,結果軍糧中出現大量的陳米黴米。”
白素漪跟雲染都是心頭一震,這……可不是小事兒啊。
就算是她們是閨閣女子,卻知道九邊重鎮抵擋外敵入侵,十分重要。靖國公府居然趕在給将士們吃的軍糧中摻雜黴米,簡直是……自找死路!
但是雲染想的更多,誠國公府為什麽要替靖國公府周旋?這樣的事情,一旦被捅到皇帝面前,萬一聖上雷霆一怒,那是要禍殃家族的大罪。
哦,是了。
誠國公府如今跟洛王府定了親事,有了司空穆齊在其中周旋,這還算什麽大事兒?
雲染新潮起伏難定,心裏就跟塞了一團浸了水棉花一樣難受。
到底是不一樣了。
以前的時候養在誠國公府後院,看到的都是花團錦簇,現在跳出局來,才赫然發現,現在誠國公府就是走在了刀尖上。
學堂裏下了課回家之後,雲染滿腦子裏都是這些事情。
趙氏的娘家義安伯府,義安伯府娶了文昌伯府的嫡長女做長媳,而文昌伯又牽線請了誠國公解決靖國公府的事情。
所以,常慈音就要嫁入文昌伯府。
那現在最得意的應該是趙氏母女了吧?
在娘家露了臉,夫家替她在娘家長了臉面。洛王府能答應誠國公做這件事情,可見是兩家的婚事已經塵埃落定,不然以司空穆齊的性子,怎麽可能白白替別人跑腿。
雲染這一晚上都翻來覆去的睡不好,顧書栊死了要一年了,司空焱跟顧書萱的婚訊也會正式定下來了吧。
以趙氏的德行,必然會大肆宣揚顧書萱跟顧書栊姐妹情深,願意替姐完成婚事雲雲。
呵呵,那洛王府又不是破落戶,妹替姐嫁又有什麽好宣揚的。
那顧書萱得償心願,雲染心知肚明。
可是司空焱呢?
他對這樁婚事也很滿意嗎?
那顧書栊呢?
在他心裏又是個什麽?
也許,在司空焱心裏,那顧書栊不過是兩家庚帖上的一個名字罷了。
夢裏全都是那沖天的火光,顧書萱那張窗戶洞裏的臉,四處奔走的仆役,卻沒一個人來救她。
被烈火焚燒的疼痛,像是印在骨子裏的魔咒。
清晨醒來的時候,雲染只覺得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坐在帳子裏,聽到外面春信的聲音,冰冷的四肢,仿佛才開始慢慢的回溫。
渾身黏膩膩的洗了個澡,更衣梳頭過後,陪着顧繁吃了早飯,打發他去了先生那裏上課。這才坐上馬車去了雙榆胡同,接了顧蓁往韓慧初家裏去了。
宋伯暄有骨氣,自然不肯住媳婦的陪嫁宅子,他們夫妻住在崇文坊的板井胡同,二進的小宅子,但是卻收拾的十分幹淨。
韓慧初親自出來迎雲染,看到顧蓁的時候還愣了一下。
150:事有蹊跷
150:事有蹊跷 雲染跟韓慧初介紹了顧蓁,遞上了大伯母準備的禮單,一行人就往內院走去。
穿過垂花門,後院收拾的很是雅致,牆角的地方種着一叢叢的花,院中植着一棵石榴樹。
來往的仆從腳步輕盈,井然有序,雲染心中暗暗點頭。宋伯暄雖然貧寒出身,但是韓慧初卻是大姐閨秀,這宅子雖小卻有大家氣派。
宋伯暄娶了韓慧初真是好福氣。
上輩子,現在想想也是造化弄人。
兩個有心結人,在一起怎麽能好好地過日子,這輩子卸了心防,現在這局面倒真是不同了。
慧初前世都沒個孩子,而現在卻嫁人半年就有了喜訊,可見老天還是開眼的。
但是在她的事情上,怎麽就不開開眼呢?
“知道你來,特意吩咐廚房做的,你吃吃看,是不是你喜歡的那個味兒?”韓慧初講一碟子金黃的豌豆黃推過去笑着說道,又看着顧蓁說道:“蓁妹妹第一次來,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麽,你看看喜歡什麽自己拿。”
炕桌上擺着五六種小食,鬥彩西番蓮紋盤子巴掌大小,裏面堆着幾塊點心,只瞧着那盤子就看出底蘊來。
顧蓁連忙謝過了,用帕子托着,拿了一個金乳酥咬了一口,入口香糯,甜軟綿香,眼睛都亮了。
韓慧初看着就笑了起來,難怪雲染會帶着這個堂妹出來,是個好的,心思純淨的很。
雲染恭喜韓慧初有喜,韓慧初粉面微紅,雖然羞怯,但是眉眼之間還是能看得出她日子過得舒心的暢意。
顧蓁在一旁邊吃邊聽,就聽到堂姐跟宋太太說起了靖國公府家的事情。她聽的一知半解,主要是對京都的這些人家還沒有記明白。
“這件事情我也聽說了,只能說是命吧,就跟我當初似的。”韓慧初輕嘆口氣,不過嫁人之後,又多了幾分鎮定沉穩,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做姑娘時的心慌意亂。
雲染微蹙着眉頭,跟着說了一句,“我只是想不明白,這樣的大事兒,那洛王府的大爺都敢應承下來,也不怕被人直達天聽。”
韓慧初聞言就壓低聲音說道:“你大概還不知道,九邊又要打仗了,聽說洛王自打過年後就犯了舊疾,一直在養病。這次皇上宣召他進宮,詢問出征的事情,王爺都告罪無法成行。據說,洛王府的大爺估計要領兵出征了。”
雲染心裏真是硬生生的被震了一下,“真的?”
韓慧初就道:“我聽夫君說的,也只是聽聽罷了。不過,既然夫君這樣說了,估計就是真的。”說完嘆口氣,“我聽夫君說,皇上既然要用他,自然不會因為這些事情罰他,所以又有什麽大事兒。”
雲染的腦子裏快速的滑過司空穆晟司空穆齊倆兄弟的臉,又想起這段日子穆逸一直說他爹爹有時間陪着他的話。
竟是因為這樣嗎?
洛王的病是真的嗎?
雲染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能登上帝位的人,怎麽可能輕易的将戰功拱手讓人。
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呢?
151:欲擒故縱
151:欲擒故縱 從韓家用過午飯回來的,先送顧蓁回了雙榆胡同,等回到家之後,顧繁也已經下了課回到家。
雲染不僅看到了顧繁,還看到了一起做功課的穆逸,倆孩子看到她進來,齊齊的露出一個笑臉,雲染也跟着忍不住的一笑,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先去換了衣裳。
等到雲染換了家常的衣裳出來,穆逸就跑過來看着她問道:“雲姐姐,你去哪兒了,我回來都沒見到你。”
說的好像是自己家一樣,雲染看着他就道:“去看朋友了,你的功課做的怎麽樣了?”
穆逸做個鬼臉,一溜煙的又跑回書房去了。
雲染失笑不已。
看過了廚房送上來的菜單,雲染瞧着穆逸的架勢是要吃過飯才肯回去的,就加了他愛吃的菜。有去前院問了問,知道晚上她爹不會來,就沒添前院的食單。
等到把一天家裏積攢的事情處理完了,這才有空坐下來去想韓慧初的話。
思來想去,雲染只想出一個理由來,也許是洛王示敵以弱,又或者是故意為之。
領兵打仗可不是簡單的事情,下頭那麽多的将士,不會因為你是皇帝派出的将軍,就會為你拼命。本來這些事情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