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下去。午膳不能太簡單,正好有莊子上新送來的新鮮野味,讓廚房烤了一只兔子,烤的皮微微焦黃的時候,連着炭盆一起送上去。
火腿炖肘子、酸筍雞皮湯、酒釀清蒸鴨、炸銀魚、鹵牛肉滿滿當當一桌子,又去挖了一壇埋在樹下的金泉酒送上去。
酒香綿甜、入喉甘爽,尋常顧鈞和都舍不得喝的。
“真是女生外向,連我的好酒都給挖出來了。”顧鈞和對着女婿搖頭晃腦的說道。
司空穆晟的目光就落在那酒壇子上,眼光慢慢地有些炙熱,唇角微勾,半遮的眼眸裏流光閃動。
等到從顧府回去的時候,已經到了金烏西墜的時候,若不是他有急事要處置,怕是連晚上飯都要留下繼續吃了。
岳父大人很熱情。
“王爺。”宋方快步迎上來,“已經查到些蛛絲馬跡,肅郡王府跟薛定愕是通過南邊的一個馬販子交易,目前這個馬販子已經被咱們的人盯上,接下來怎麽做還請王爺吩咐。”
司空穆晟背手而立,仰頭看着懸挂在天上的一彎殘月。
司空穆齊不是想要跟肅郡王府聯姻跟他抗衡嗎?
那他就送他一個成親賀禮好了。
肅郡王府幾次三番謀算雲染,這筆帳總要算一算,不然別人還以為他的人好欺負。
“盯緊了,務必要認證物證俱全,在司空焱成親前半個月,将此事爆出來。”
宋方眼睛轉了一下,成親前半個月把這件事情爆出來,那就是到時候不管肅郡王府會怎麽樣,這婚事已經板上釘釘,沒有辦法悔婚了。
啧啧,王爺這是要下狠手啊。
293:步步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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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步步緊逼 若說年前最引人矚目的事情,大家不約而同的一定會想起洛王對顧家下小定的事情來。
小定非是下聘,也就是走個過場罷了。
偏偏洛王一出手便是如同雷霆般懾人,且不說那街頭至巷尾的箱籠,只是單那一件小定禮,就讓人花了眼。
白玉錯金嵌寶石的百子千孫玉碗。
玉碗倒不稀奇,這些皇室勳貴哪家沒幾只的。但是也沒見誰家小定,會拿出一只雕着百子千孫的碗。
這樣的圖案實在是太令人遐想,衆人細說紛纭,但是有志一同大多認定,這是洛王在許諾,将來雲染一定會生下洛王府的世子。
不然,世上寶物那麽多,怎麽偏選了這一件?
不管外面怎麽說,但是雲染看着那只光華流轉的玉碗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以至于年節後大家小聚的時候,白素漪幾個偏拿出這件事情笑她,倒是讓她難得紅了一回臉。
韓慧初做了娘體會自然是更不一樣,對着雲染就說道:“你別不放在心上,這女人嫁人之後丈夫若是靠不住,就只能靠兒子。有這個承諾那是福氣,你可要放在心上才是。”
雲染能說什麽?
她本身就是出自于國公府的嫡出姑娘,自然比任何人都知道嫡出跟庶出的分別,也更知道孩子的分量。
若是她能有一個一母同胞的哥哥或者弟弟,那趙氏跟顧書萱也不敢這樣一手遮天,欺上瞞下的害了她的性命。
不管如何,大家還是恭喜她的多。
別人這麽看重這件事情,倒是讓她見到司空穆晟的時候,越發的覺得不好意思了。
#自打小定之後,媳婦總躲着我走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女人心如海底針,司空穆晟這回是真的體會了一把。
原想着小定之後,雲染待他會更親近幾分,結果呢?
今年的上元燈節雲染沒有出去,倒是顧繁跟穆逸好好的玩了一遭,一人給她提了一盞燈回來。
過了上元節,最熱鬧的事情莫過于司空焱跟穆沁岚的婚事了。
婚事定在三月,眼瞅着過了上元節,那日子就跟飛一樣,婚期一下子就近了。
雲染自打上元節後,就一直盯着顧書萱的行動,但是不知道是她自己想通了,還是穆沁岚有防備,總之是沒聽到她跟司空焱之間有什麽糾葛。
倒是随着因為焦家搭上了司空穆晟,做起了販馬的生意,誠國公倒是有幾次主動來找顧鈞和。
但是顯然是兩人沒怎麽談攏,幾次不歡而散。
有一回顧鈞和氣急了,對着雲染沒忍住抱怨了幾句,“不想着忠君為國,不想着腳踏實地,只想着歪門邪道走捷徑。不要說我拉不下臉為着他求王爺,就算是拉下臉,我也不能做這樣的事情。邊關販馬豈是小事,若是被人暗中動了手腳,那些馬可是将士們要騎着殺敵的……”
雲染為着這事兒,幾日都不得開心。
只記得以前的時候,誠國公縱然是汲汲營營,但是也還是拎得清是非曲直,怎麽現如今……
不管如何,那也曾經是她的爹。
她也想為他說幾句話,但是最終她還是沒說什麽。
販馬利大,但是若是馬匹真的出了什麽事情,到時候出現危機,就是司空穆晟帶着他的兵為此填命。
戰場之上,馬有多重要,她就是深閨女子也知道一二。
最終,她也只是保持了沉默。
顧鈞和沒察覺到女兒的異常,翰林院的事情越來越多,那龐一統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最近總是手腳不斷,讓顧鈞和在翰林院多受排擠不說,兩人幾次三番起了沖突。
狀告到禦前,倒是她爹吃了幾次訓斥。
顧鈞和失了聖心,類似于這樣的消息日日不絕于耳,為了避免是非,雲染已經是盡量的不出門。
新年之後,顧家是非波折不斷,雲染耐得住性子,但是顧鈞和卻是個暴脾氣,又有書生的義氣,跟龐一統鬥得死去活來。
偏就在這個時候,皇後非插一腳,為洛王指側妃。
一為龐姝儀,一為喬錦璋。
許是怕洛王反對,皇後竟是直接下了懿旨到洛王府。
一石激起千層浪。
雲染得了消息的時候,分外的平靜。
顧鈞和氣得在家直轉圈,沒半日的功夫,嘴角上都起了火泡,瞧這火大的。
天家行事,作為臣子只能從命,可是架不住心裏罵娘,簡直是缺大德了。
雲染心疼不已,親自去了廚房熬了敗火湯,看着她爹喝下去,嘴裏不停地勸道:“您至于嗎?把自己身體氣壞了,最後心疼的還不是我跟繁哥兒。王爺身份貴重,側妃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現在塵埃落定也是好事。為了別人把自己氣成這樣,您以前是怎麽教我的,自己倒是忘了個幹淨。”
被女兒灌了一肚子的湯,又被她念叨了一整天,顧鈞和眼眶微紅,“早知道嫁入高門非好事兒,若不是……總之你別怕,若是哪個敢欺負你,你只管打回去,爹爹給你撐腰。”
雲染就笑了,看着她爹就說道:“您擔心什麽,我又不是木頭人,別人打我一巴掌,我就站着生生受了不成?”
“您心太軟,我怕你到時候下不了手,不行,我得為你買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帶去,打起架來也不會輸。”
雲染目瞠口呆,合着在她爹眼裏,她嫁人就是為了打群架去的!
顧鈞和是個急性子,說做就做,風風火火的找牙婆買粗壯婆子做陪嫁的事情,等傳到司空穆晟的耳朵裏的時候,一時握着筆的手一顫,墨汁抵在了軍報上。
看着那烏黑的一點,旁邊董傳章連忙拿了紙吸墨汁,但是心裏卻是笑翻了天。
這個顧大人,還真是不拘一格,思維異于常人啊。
司空穆晟将筆擱在黃楊木的筆架上,擦擦手,才起頭來看着強憋着笑的董傳章,眸光微利,淡淡的說道:“接下來肅郡王府的事情,先生就全權負責,該動手了。”
什麽叫做樂極生悲?
董傳章覺得自己可以現身說法了。
王爺太小氣,他就是在心裏看了個笑話而已,這就遭報應了。
哎。
這年頭幕僚不好當,笑話不好看啊。
等到處理完軍務,司空穆晟就往對門去了。
恰好顧鈞和不在家,據說是正在各家牙行相看粗使婆子,越壯的越好。
雲染只得出來待客,開了春,天氣漸漸暖和起來,一身柳黃的襖裙,烏黑的長發,身量仿佛又高了些,身子窈窕的站在那裏,就像是春日裏的一幅畫。
“給王爺問安。”雲染隔着幾步停下來,蹲身行禮。
“你我之間無須多禮。”司空穆晟看着她說道。
“禮不可廢,王爺請。”雲染淺淺一笑,眸光如清潭,引着司空穆晟進了小花廳坐下。
吩咐人送了茶上來,這才坐在下首,“不知道王爺大駕光臨所為何事,爹爹不在家,不如當他回來我再請爹爹上門。”
這是婉轉的攆他走?
司空穆晟看着雲染,他素來是直來直往的性子,道:“我是來找你的。”
雲染頗有些意外,立時就緊張起來,盡量放緩自己的思緒,“是嗎?那王爺找小女有什麽吩咐?”
“雲染,你一定要跟我這麽生疏嗎?”司空穆晟盯着她問道。
雲染:……
到底是莽直的武夫,這樣的話你直接問到她臉上,她能怎麽回答?
“王爺真愛開玩笑……”
“我想聽實話。”司空穆晟腦子裏就想起那回醉酒之後,雲染那毫無顧忌的話來。
雲染就默了,實話?
實話能說嗎?
“王爺何必咄咄逼人,雲染幼承庭訓,自然不會讓王爺為難,您放心就是。”
他寧可她為難他!
“顧雲染,那回你酒後吐真言的事情,你忘記了嗎?”
所以,那會酒後的事情,司空穆晟一直憋着不提,原來就是在這個時候等着她嗎?
心思真夠深的。
雲染漸漸白了臉,坐在那裏身子筆直,臉上的笑容也沒了,一雙眼睛靜靜的望着司空穆晟。
他如此逼她,她哪裏還有退路?
“王爺想要聽什麽?小女自然也盼着願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可是,這不是我心有所盼,就能得償所願。”雲染看着司空穆晟,“那麽是不是我心有所盼,王爺今日來,就許給我個得償所願呢?”
294:英雄救美
294:英雄救美 這句話一出口,雲染自己也是愣了一下,面上的神色越發的緊繃。
真是……想不到,她在他的面前居然這樣的沉不住氣。
自從重生以來,不管是面對司空焱還是顧書萱跟趙氏,她都能忍得下,穩得住,一步一步的來。
但是對着司空穆晟,她的忍耐、自持、沉穩好像是全都不翼而飛了。
而此時司空穆晟也被雲染這句話給驚到了。
的确是驚到了。
他沒想到雲染居然會真的這麽直白的,這麽大膽的問出這句話來。
兩人四目相對,一個心中惴惴抿唇不語,一個目瞠口呆一片空白。
初春的天氣還帶着幾分寒冬尾巴的濕冷,小花廳裏沒有點燃炭盆,屋子裏比外頭更多了幾分陰涼。
雲染看着司空穆晟驚愕的神色,心中一驚漸漸地明白了他的心思。
是啊,不要說堂堂的王爺,就算是尋常人家的男子,又有哪個會許給一個女子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漸漸收回自己的思緒,雲染努力擠出一絲微笑,盡量保住自己的尊嚴跟驕傲,假裝鎮定的說道:“我不過是開個玩笑,王爺不用放在心上,小女還有事情,就不耽擱王爺的時間了,先告辭一步。”
雲染半垂着眸,雙手緊握在袖籠裏,對着他微微俯身,就擡腳往外走去。
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司空穆晟下意識的伸手抓住雲染的手臂。
力氣有點大,雲染微微蹙眉。
“王爺這是要做什麽?雖然你我已經有了婚約,但是畢竟上未成親,還請王爺自重。”司空穆晟的力氣太大,雲染努力收回自己的手臂,但是只是徒勞。
司空穆晟側轉過身來,但是抓着雲染的手卻并未松開。
看着小姑娘笑吟吟的對他說,這只是一個玩笑。
可是他總有種感覺,若是就這樣放她走了,由她這般說了,兩人之間只怕是以後真的只能相敬如賓了。
不知道哪裏來的篤定,他就能肯定。
這個念頭一出,司空穆晟就皺起了眉頭,他不喜歡小丫頭帶着千篇一律的笑容與他相處,不喜歡她做一個賢惠大度的妻子,不喜歡她循規蹈矩,将他排斥在她的心門外。
小丫頭看着嬌嬌小小的,但是他可不會忘記她的性子有多麽的執拗。
好像,只要一松手,她就在自己與他之間畫上一條線。
那一道深深的印記,怕是終生也無法消弭了。
“雲染。”
聽到司空穆晟喚她的閨名,雲染抿抿唇,但是也沒有應聲。
小姑娘半垂着頭,只肯給他看頭頂烏黑的頭發,這樣的臭脾氣,絲毫不知道軟和一點的性子,也就只有顧鈞和能養的出來了。
想起他那岳父大人在滿朝文武面前都敢跟皇上嗆聲,再看着同樣倔強的小丫頭。
這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
“你是不喜歡她們兩個,還是所有接近我的人都不喜歡?”司空穆晟這會兒忽然有了逗弄她的心思,那點驚愕過後,這種想要被一個人獨占的感覺,又讓他有種難以言喻的……歡喜。
對,是歡喜。
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會跟他說,你是我一個人的。
就連他的母親,都不曾。
她只會告訴他,你是王府世子,你是這個王府的脊梁。
從小到大,他母妃只會告訴他,他是屬于洛王府的。
他身邊的副将、兵勇、謀士只會仰慕他,追随他的腳步,将他放在至高無上的地位上,成為衆人欽慕的中心。
在他們眼中,他是戰神,是能跟薛定愕一較高下的将軍。
是,大晉軍隊的主心骨。
他是整個大晉軍隊目光所到之處的榮耀。
從來他不屬于自己,也不屬于任何一個人,活在衆人的目光中,逐漸的失去了自我。
他,活着的目的,就是不能讓将士失望,不能讓母妃失望,不能讓大晉的子民失望。
他是大家的,不管他願意還是不願意。
站在神壇之上的他,沒有人敢對他說,你是屬于我的。
可是,這麽多年後的今天,有個小姑娘問他,他願意成為她一個人的嗎?
這種感覺很新奇,很意外。
雲染完全不知道此時司空穆晟的腦海,在這一剎那閃過那麽多的念頭。
她有些害怕,也有些擔憂,更有些緊張,尤其是司空穆晟這話一問出口,她就更緊張了。
她很想說我在開玩笑,也很想說我沒那麽小心眼。
可是擡起頭對上司空穆晟一本正經認真的眼神,心口就跳動的厲害。
堵在嗓子眼的話,那些虛僞的,客套的,完美的假話,就一個字也蹦不出來了。
那雙漆黑的眸子裏,倒映着她的身影,認真虔誠的眸光,讓她沒有辦法口是心非。
不試一試,怎麽知道就不行呢?
雲染的腦子裏瘋狂的在回響這句話,就像是中了穿心蠱。
不試一試怎麽知道就不行?
上輩子司空穆晟不也是沒有娶妻嗎?
所以說,他并不是好色濫情的人。
他寧可獨自一人,也不願意将就,是不是他跟自己一樣,也希望站在身邊的那個人,同床共枕的那個人,是能完全值得信任,共度一生的人?
雲染腦子裏全都是這些瘋狂的信息在轉動,鬼使神差的,脫口而出,“任何人都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
塵埃落定。
話一出口,就如同潑出去的水,再也無法收回。
雲染手心背後全都是冷汗,她一定是瘋了。
她的冷靜自持呢?
她的謹慎小心呢?
可是話都已經出口,雲染這次沒有回避司空穆晟的眼神,就這樣繼續昂着頭凝視着他。
那微抿的唇洩露了些許緊張,又夾着幾分倔強。
那樣子落在司空穆晟的眼睛裏,就是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的倔強執着。
這才是他認識的那個小姑娘,而不是那個帶着虛僞客套的笑容應付他的人。
“為什麽不喜歡?”司空穆晟微微傾身。
雲染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但是退了之後,又有些惱羞成怒。
氣勢上輸了,那日後豈不是要被他壓制一輩子?
“王爺這話可真有意思,我只有王爺一個夫君,而王爺卻有無數紅顏,于我而言自然是不公平的。”
呸!
想要哄她說什麽不要顏面的話……她才不上當!
司空穆晟的臉黑了,青了,就跟開了染坊一樣,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
“……你想要什麽公平?”
難不成她還想收幾個面首不成?
簡直是……膽大妄為!
雲染瞧着司空穆晟那臉色黑的跟鍋底燒出來的灰一般,忽然就不怎麽害怕了,眨眨眼,帶着幾分逗趣的說道:“要人易,要心難,就看王爺要什麽了。”
雲染說完就立刻轉身提着裙角跑了。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瞧着雲染開溜的背影,一時不查,竟被她溜走了。
司空穆晟深吸一口氣,再吸一口氣。
他怎麽沒發現岳父大人這教導女兒的方法不太對呢?
哪有這樣教女兒的?
這天下的女子,也沒見哪個如她這般大膽,居然還敢跟他談條件!
何止是膽肥,簡直是膽大包天!
不過,要人還是要心……
司空穆晟踱着步回了自家,敢跟他這樣講,小丫頭哪裏怕他,分明是戲弄他呢。
董傳章瞧着王爺心情極好的從對門回來,心裏有些啧啧不已,瞧着這滿面春風的樣子,哪裏還有黑面殺神的威風。
如此可見,王爺待對門的顧姑娘還真是不一般啊。
“王爺。”董傳章跟着進了書房,就立刻上前禀報,“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随時可以動手了。”
司空穆晟輕輕颔首,“那就開始吧。”
“是。”董傳章躬身退下去。
第二天,當今聖上忽然收到一分密折,彈劾肅郡王勾結外敵,謀害忠良,私藏兵器等十幾項罪名。
帝大怒,命刑部立案調查。
仿佛一夕之間,京都就宛若風雨欲來,家家戶戶閉門謝客。
肅郡王被幽禁府中,雖然并未捉拿下獄直接審問,但是閉府禁足,也足以看出當今聖上雷霆之怒。
雲染得了這個消息的時候,并未想到司空穆晟身上去,而是想到上輩子原主記憶裏,好像并沒有肅郡王府被查封的消息。
還不等她把這件事情給想個分明,就傳出了司空焱皇恩寺英雄救美的消息。
那個美人,不是別人正是顧書萱!
295:把話說開
295:把話說開 事情發生的很是突然,消息傳來的時候,雲染都以為自己是幻聽了。
“這件事情是真的?”雲染看着春信問道。
春信點點頭,“是真的,現在整個京都都已經傳遍了。”
“好端端的,怎麽他們會在皇恩寺見面了,還來了一出英雄救美?”雲染想不明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春信就道:“聽說了一些,說是因為肅郡王府被彈劾圈禁,清惠縣主約了焱公子見面,地點就在皇恩寺。恰好顧二姑娘去皇恩寺燒香,不知道怎麽跟清惠縣主起了沖突,兩人一言不合,清惠縣主推了顧二姑娘一把,從後山的亭子裏摔了下來。當時焱公子正好來赴約,正好看到這一幕,恰好救了顧二姑娘。”
雲染總覺得這事兒不是巧合。
想起上回顧書萱跟自己說過的話,又想起之前她毫無動靜,怎麽偏偏這邊肅郡王府一出事兒,那邊顧書萱就跟司空焱扯上關系了?
這也太巧了。
雖說無巧不成書,但是過于巧合就肯定不是偶然。
雲染心裏存了疑,就關注事情的後續發展。
沒想到真真是一出精彩大戲。
先是穆沁岚講顧書萱不要臉勾引司空焱,顧書萱反擊穆沁岚不顧往昔情分,由于她不答應求他父親為肅郡王說項,穆沁岚一怒之下要取她性命。
一個這樣說,一個那樣說。
一個死咬着肅郡王讓誠國公說項不松口,一個指責另一個勾引未婚夫不要臉。
但是有一點不能否認,顧書萱被司空焱所救,抱也抱了,摟也摟了,這事兒怎麽也不能當做沒發生過。
事關女子清譽,就看司空焱那邊怎麽做了。
就在這個時候,譚氏親自去了誠國公府。
事後傳出話來,講是司空焱跟穆沁岚的婚事不能因為肅郡王現在有難,他們就毀了婚約,無情無義。但是顧二姑娘的事情,雖然說司空焱救人心切,但是到底是有關清譽。
若是肅郡王府不是在現在的危急關頭,譚氏說,她就算是親自去求肅郡王妃,也會退了這門婚事,迎娶顧書萱進門。
但是現在恰逢肅郡王府有難,他們要是這個時候悔婚,那就是小人行徑,無恥之輩。
因此,不能退婚的情況下,他們願意納顧書萱為貴妾入府。
譚氏以退為進,這一招真是狠。
她是很想跟肅郡王府取消婚事,但是這樣一來就會背上無情無義的名聲,自然是不能的。所以,以肅郡王府有難當頭,顧全情義為由,着實令人贊嘆。
第二,将顧書萱的事情踢給了誠國公府為難,正妻是不用想了。你既然咬着顧書萱的閨譽不松口,那麽他們能給的就是貴妾的位置,要不要嫁,就由誠國公府做主了。
如此一來,洛王府長房不僅顧全了大義,得一聲贊揚,還能撈足了好處。
畢竟,顧書萱現在的情況,除非是低嫁,不然京都的勳貴世家是沒有哪家娶她進門的。
雖然早就知道譚氏是個厲害的,但是聽說之後,雲染還是覺得自己有些低估了她。
跟蔣姨娘争鋒,譚氏可能會不如蔣姨娘掌控男人的心。但是對外的事情上,譚氏厲害之處,可是蔣姨娘無法相比的。
譚氏将誠國公府逼到了牆角,怎麽走,全看誠國公府那邊了。
不過,雲染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多想了,這件事鬧着般大,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不然嗎,皇恩寺的事情,怎麽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就傳遍了京都。
忽然,雲染心中浮起一個念頭,下意識的就看向對門的方向,不會是跟司空穆晟有關系吧?
雲染心裏存了疑,自那天兩人把話說開後,就再也沒有見面。
雖然沒有得到司空穆晟的明确回答,但是那樣的情況下,雲染總覺得好似有了答案。
那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
想到這裏,雲染琢磨着自己胡亂猜想也沒用,索性寫了個紙箋,直接去問好了。
寫好之後,封了起來,讓秋禾送到對門去。
秋禾瞧着姑娘眉眼彎彎心情極好的樣子,也沒多問,就直接去了。
司空穆晟接了紙箋,打開來,瞧着上面一句短短的問話,微微挑起了眉。
看着還在等候回信的秋禾,問道:“她在做什麽?”
“姑娘正在繡嫁妝。”秋禾低頭回答。
司空穆晟唇角微勾,很難想象她繡嫁妝的模樣,忽然有種想看看的欲望。将紙箋随手放進袖籠裏,大步往外走去。
秋禾立刻跟了上去,不明白王爺這是要做什麽。
司空穆晟出了自家的門,徑直進了對門的大門。
現在門房對王爺的出入早就見怪不怪了,反正幾乎天天間,老爺也說了王爺來不用阻攔,自然任由他出入。
這次,司空穆晟沒有在前院候着,第一回穿過了垂花門。
後宅的丫頭婆子,見了洛王大駕,連忙躬身行禮,見他身後跟着秋禾,還以為是姑娘請了王爺來,也沒人上來阻攔。
竟是由着他就這麽走了進去。
秋禾囧囧有神的看着自家王爺的背影,難怪王爺直接來了,這是借着自己登堂入室了。
她……該不該攔一下啊?
不等秋禾糾結出個結果來,那邊王爺已經進了姑娘的院子。
雲染正做針線,腦子裏還想着司空穆晟見到自己的紙箋,也不知道怎麽回她。
忽然,繡架上就蒙上了一層陰影,她擡起頭往外看去,不想一下子撞入了司空穆晟那一雙烏黑帶笑的眸子裏。
他怎麽來了?
不對,他來很正常,但是他怎麽進她院子裏了?
“你怎麽在這裏?”雲染瞪着他問道,就算是有了婚約,也有點失禮。
“我怎麽就不能在這裏?”司空穆晟站在窗外,一手撐着門框,帶着痞笑望着雲染,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這樣的司空穆晟,雲染這是頭一回見到,簡直給驚呆了。
這還是那個英武非凡、一身正氣的洛王嗎?
她怎麽就跟見到個街頭地痞般?
“你來這裏不合禮數。”雲染瞪着他道。
“你我婚約已定,未婚夫來看自己的未婚妻有什麽不合禮數的?”
“你該在前堂候着才是。”
“我想見你,等不得了。”
等不得了!
等不得了!!
雲染的臉就跟火燒雲一樣,騰地的一下,就像是被點燃了一般。
一窗之隔,一內一外。
他就這麽看着她,臉燒成了緋麗的紅色,含嗔帶怒中帶着小女兒的嬌羞,本就五官明豔的人兒,這會兒更是豔麗的如同牡丹般,令人移不開眼睛。
原來,害起羞來,她竟是這般的美。
瞧瞧他運氣多好,從水裏撈個媳婦上來,都是人間絕色。
雲染就覺得這人就像是開了禁一樣,說起話來胡天胡地不說,也太沒規矩了,忍不住說道:“你這話要被我爹爹聽到了,瞧他不打折你的腿。”
“哪有老丈人不巴着女婿待女兒好的,若是岳父大人知道了,只會偷着笑,哪舍得打我一根汗毛。”司空穆晟瞧着雲染色厲內荏的樣子,越發的想要逗她。
那心尖上癢的,就像是有根羽毛停地的掃過。
雲染默,論起不要臉,她真是拍馬難及這個兵痞子!
難怪有人說當了兵的都是粗人!
原想着他出身富貴,必然不會和光同塵,誰知道……誰知道也沒好到哪裏去!
雲染抿抿唇,掩住自己的羞惱,看着他,“看來那天說的話你是想清楚了,你的答案是什麽?”
那天她落跑,就是想給彼此一點時間細細想想,畢竟終身大事,馬虎不得。
“不請我進去坐坐?”司空穆晟道。
“想也休想,快說!”雲染盯着他,這會兒也不知道哪來的膽量,硬是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許是他今日與往常完全不同的态度,在她面前完全不同的一面,讓她從心底深處生出幾分希望來。
有的時候那種感覺,無需言語,便能領會。
“想我這把年紀才從水裏撈到個媳婦,自己撈來的媳婦,就是不滿意那也得生受着了。”
瞧着司空穆晟那一臉的生無可戀,雲染頓時怒上心頭,“德言容功我哪裏做的不好,哪裏需要王爺委屈了,說起來我花一般的年紀, 你比我大那許多,便是要嫌棄,合該也是我嫌棄你才是!”
296:要不要臉
296:要不要臉 司空穆晟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臉色烏黑烏黑的,就這麽瞅着雲染。
雲染有些心虛,但是并不代表她就會讓步,說實話,他的确比她大多了,認真算起來,他比她大七八歲呢。
兩人四目相對,火花四濺。
司空穆晟被雲染那水靈靈清澈的眸子給打敗了,好吧,他年紀大就年紀大,那又怎麽了?
“我這是人生正當年,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麽。”
“小丫頭片子什麽都不知道。”雲染看着他眉眼直樂。
司空穆晟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挫敗,這小丫頭明明什麽都知道,偏偏拿他的話來堵他。
可他還真的是無法跟她較真。
算了!
說起來,兩人認識也有很長時間,因為穆逸結緣,但是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在這樣和樂的情況下對話。
雲染經歷過一次生死,因此不管是待任何人,都有很強烈的防備心。但是跟司空穆晟相識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再加上他一貫以來的行事風格,而且救過她不止一次。
說起來,對于他的品行,雲染還是打心裏很佩服信任的。
現在,得知他的許諾之後,就連她都有種仿若在做夢的感覺。
因為她知道,他最後是要站在整個大晉的頂峰。
有種悄沒聲的占便宜的感覺。
“那以後你要是有更多的權勢,今日的承諾還會管用麽?”雲染看着他問道。
司空穆晟聽到這話心裏有種古怪的感覺,就道:“我已經是大晉的王爺,權勢的盡頭,更多的權勢,你是指什麽?”
雲染有些傻眼,難道這個時候司空穆晟并沒有想着登上那個位置不成?
第一次,雲染有些頭疼的不知道怎麽應對,但是司空穆晟的眼神很犀利,她逃避不了,只得硬着頭皮說:“我就是随便說說,随便問問而已。“
随便?
司空穆晟總覺得自己的這個小丫頭,不像是那麽随意就能問這種話的人。
但是她不想說,他也沒急着逼問她,反正來日方長,不在一時。
司空穆晟就這麽看着暈染,笑着也不開口。
雲染頓時感覺到壓力山大,輕咳一聲,這才問道:“顧書萱跟穆沁藍的事情,你有沒有推波助瀾?”
“你希望有還是沒有?”
這是什麽話?
“難道我希望有就會有,沒有就會沒有嗎?”雲染沒好氣沒好氣地問道。
司空穆晟瞧着雲染氣呼呼的樣子,就道:“也不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