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6)

晴的茶盞遞了過去,輕輕地放在王妃手邊,然後雙手侍立站在身後,垂眸不語。

外頭從廊檐下到院子裏一溜的小丫頭雁翅般排開,個個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看着這架勢,穆沁岚就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從心裏蔓延上來,顧雲染這才嫁進來,東院的這些人倒也聽她使喚。

說着眼角不動聲色的瞅了秋禾一眼,心裏估摸着還是秋禾的手段,畢竟她是王府的人。

抿了口茶,雲染笑意妍妍的看着穆沁岚說道:“今日侄媳婦怎麽有空來我這裏坐坐,我這剛進門沒幾日,家裏還亂糟糟的,倒是讓你見笑了。”

這還叫亂糟糟,那別人那些新媳婦的日子可怎麽過?

誰家新媳婦進了婆家不是夾緊尾巴過日子,可是顧雲染呢?

老王妃在佛堂念佛,壓根不怎麽搭理她,也并不給她立規矩,她進門的時候,可是在自己婆婆跟前規規矩矩的立規矩的。

比起來,這也更讓她難受。

進的同時一家門,這差別也實在是太大了。

壓下心裏這些不悅小心思,穆沁岚笑了笑,“也沒有什麽大事兒,是婆婆讓我過來問問是不是家裏的大廚房對小嬸嬸不盡心,若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小嬸嬸直說就是。”

原來是為了小廚房的事情。

雲染昨日提及這個事情的時候,就知道不會這麽簡單。

也就是司空穆晟那個大老粗才不會當回事兒,以為就是多個竈頭,多大麻煩。

他卻不知道,這內宅夫人交鋒,廚房竈頭這可是大事兒。

雲染聞言,面上就多了幾分猶豫,有些遲疑的說道:“這事兒也是昨日王爺說的,王爺吩咐,我也不好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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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沁岚看着雲染一副做不了主的樣子,心裏嗤笑一聲,要說這裏頭沒有股雲染的手筆,打死她也不相信。

心裏這麽想,嘴上卻說道:“本來婆婆是要親自過來一趟的,可是家裏還有些事情要處置,這才讓我過來問一問。小嬸嬸也知道,王府從來沒有分過竈,這麽多年大家都是一個鍋裏攪勺子,現在忽然要分竈,這要是傳出去,還以為咱們王府不睦。”

這頂大帽子扣下來,還真是夠唬人的。

要是雲染是那膽小的,一準兒會遲疑,但是現在她可不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在別人手裏,就皺着眉頭說道:“以前王爺并不在王府長住,慣用的廚娘廚子都是帶在身邊的。這次回王府來,總不好把自己人的再送回大廚房去。”

說到這裏猶豫的看着穆沁岚,輕輕嘆口氣,“大廚房的人在府裏當差多年,也斷然沒有把人攆下去的道理。何況,王爺說他習慣了身邊廚子的手藝,一時也不慣別人的。與其把人送到大廚房去,大家都施展不開,倒不如在院子裏加個小廚房,攏共我們這邊就三個人,也不用多大的地界。”

穆沁岚想要說什麽,雲染緊跟着加了一句,“以後家裏開宴設座,到底還是要大廚房出面,尋常吃喝就讓王爺自己自在點,吃點自己喜歡的。何況,王爺也說了,東院的小廚房開銷自理,不給家裏添麻煩。”

穆沁岚知道顧雲染難纏,但是沒想到這麽難纏。

什麽叫做不慣府裏的飯菜?

什麽叫做用慣了自己的廚子?

王爺出征在外的時候,那都是吃軍中大鍋飯,沒聽說帶着廚子上戰場的,這個借口也真是……

就算是這樣,穆沁岚還不能跟顧雲染翻臉,比她更為難的嘆口氣,“這下可怎麽好?小嬸嬸說的也有道理,可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別人還以為府裏容不下一口飯呢。”

是怕外人那張嘴刻薄她們婆媳吧?

更何況,雲染是穆沁岚的長輩,按理說這事兒應當是譚氏親自來跟她說,只讓兒媳來知會一聲,這已經是把雲染壓一頭了,這下馬威給誰看呢?

雲染心裏嗤笑,這戲做的夠足。

345:把事鬧大

雲染看了穆沁岚一眼,無奈的說道:“等王爺回來我跟他說說大嫂的擔憂,不過王爺是男人丈夫,素來不拘小節,也請大嫂多多擔待才是。”

穆沁岚看着顧雲染油鹽不進,心裏氣惱,卻又不能太過,只得起身說道:“那我回去跟婆婆說一說,小嬸嬸也別介意,到底是一家人,要合合美美的不是?”

外頭司空穆齊跟洛王争的起勁,你在內宅跟我說要合合美美的過日子,開玩笑呢?

但是雲染不提這事兒,只是笑着說道:“是這個道理,家和萬事興,沒有男人們在外打仗,自己院子裏不安分的道理。”

穆沁岚:……

憋了一肚子火的穆沁岚從東院出來,捏着帕子,狠狠的出了口氣。

皺着眉頭往回走,不想半路上,在小花園裏,正好遇上蔣姨娘帶着三少爺恪哥兒逛園子。

蔣姨娘忙帶着孩子上前,笑着給穆沁岚行了半禮,“大少奶奶安。”

“姨娘也好。”穆沁岚對于自己公公這個得*的姨娘,可一點也不敢小看,心裏再怎麽不喜歡,面上也不帶出來,笑着說道:“三弟又長了些,是該出來多走走,曬曬太陽,容易長得高也快。”

蔣姨娘親自抱着恪哥兒,“是啊,這孩子跟他哥哥不一樣的性子,總愛往外跑,妾身也是沒辦法,在院子裏拘不住他。”

穆沁岚笑了笑,哪裏是三少爺呆不住,怕是蔣姨娘拿着孩子當借口,在這裏等公公呢。

公公以前在外的時候,蔣姨娘可是老老實實的在院子裏。

可是公公公回來後,有人撐着,縱着,這膽子可是越來越大。

穆沁岚自然不喜歡自己丈夫這兩個庶弟,但是她卻絲毫不露出來,搭了幾句話,就丢開手先走了。

看着穆沁岚前呼後擁的離開,蔣姨娘面上的笑容慢慢地收了起來,随即譏諷一笑。

不過是個攏不住男人的女人,等到那邊生下孩子,她這個正妻還無所出,到時候看她有什麽臉在自己面前張揚。

這女人還是要有子嗣才能安身立命。

想到這裏,又看向東院的方向,得想個法子跟王妃搭上話,還不能被別人知道才好。

不過,不着急,王妃才嫁進來,這宅子裏水深着呢,總有用到自己的時候。

到時候她雪中送炭,王妃更能記她的情。

而且,東院想要開小廚房的事情她也知道了,這可真是有樂子看了。

這事兒譚氏能輕易讓步才有鬼呢。

她院子裏之前給三少爺備的小廚房,也只是前幾個月方便,現在早已經撤了。

那時候也不過是做給大爺看的,讓他知道她這個正妻有多賢惠。

孩子一大,譚氏就沒忍住,她就不信這回譚氏能這麽輕易讓步。

她等着看熱鬧就好。

果然,穆沁岚回去把話一說,譚氏臉上就老大不高興,當着兒媳的面就道:“什麽王爺的主意,男人哪裏會管後院竈頭的事情,剛進門就不安生,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

穆沁岚垂眸不語,心裏卻道,人家小門小戶出來的,卻能讓王爺親自開這個口,背了這個鍋,這就是本事。

你着急,也沒辦法不是?

進了這個門這麽久,穆沁岚早已經沒有當初嚣張跋扈的心思,慢慢的沉定下來,說話做事更有規章。

因此,面上露出幾分為難,嘆口氣說道:“依兒媳看,不如讓萱姨娘去勸勸,到底是表姐妹,說話可能更親近一些。”

譚氏看顧雲染不順眼,自然不希望大房的人跟東院那邊走的親近。

穆沁岚這樣一說,無形中就給顧書萱上了眼藥,果然看着譚氏臉色越黑,她心裏就舒服起來。

顧書萱啊顧書萱,你怕是得意之頭忘記了一件事情,婆婆可不是那容人之輩。

譚氏皺眉沒說話,對着穆沁岚說道:“你也回去休息吧。”說着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早些給我生個孫子才是大事兒。”

穆沁岚渾身一僵,卻還得咬着牙說道:“是。”

司空焱都不去她的房間,她一個人怎麽生?

到是顧書萱整日的霸着司空焱,怎麽也沒見她肚子鼓起來?

可這話能想不能說,說出來就是忤逆婆婆,不敬不順。

穆沁岚憋着一股子火回了自己的小院子,看着這窄窄的院子,再想想顧雲染住的那前後五進的大宅子,越發覺得憋屈。

同住一府,卻有天地之別。

他們這西院,除了二房,只是他們大房,除了公婆的正院,還有蔣姨娘的小院子,顧書萱又占了一處,自然是住得擠擠巴巴,施展不開,她這個正妻唯一的好處就是院子比顧書萱大一些。

還比不上她在郡王府的閨房。

雲染可不知道穆沁岚這一路回去遇到了些什麽,她把冊子都整理了一下,昨晚被司空穆晟的大手筆驚了一下,今日重新整理一番,還是又被這個大餡餅給砸笑了。

這私房的确挺厚實的。

如此一來,雲染自己的嫁妝是完全不用動,只用這些就足夠了。

打發走了穆沁岚,雲染就讓人開始收拾小廚房,提前開始預備着。

等到天将黑司空穆晟回來的時候,屋子都收拾好了,只等砌了竈頭,開了火,這小廚房就能用了。

進門就聽到算盤噼裏啪啦的響,司空穆晟探頭往內室瞅了一眼,就聽着雲染正在吩咐事兒,“泥瓦匠這邊你拿着帖子去找我大伯母,之前給我舅舅家砌竈頭的,說是手藝不錯。”

“鍋碗瓢盆都要重新添置,這事兒得拿着王爺的帖子,去官窯定制一套全新的,不用大廚房那邊的。”

“還有之前在陳橋胡同那邊宅子裏的廚子都叫回來,再跟我爹說一聲,家裏慣用的也給我送個過來,還是自己的人用着順手。對了,讓他老人家把賣身契一起給了,免得麻煩。”

司空穆晟洗漱完出來了,雲染這邊還沒完事兒,看着他進來,雲染就道:“就先這樣吧,明日再說。”

秋禾等人連忙躬身行禮,魚貫倒退出去。

“差事都辦完了?”雲染伸手把桌子上的東西收起來,一疊疊的紙,描畫的亂七八糟。

“這是畫的什麽?”司空穆晟在她身邊坐下,伸手拿起一張,低頭去看,然後說道:“這是畫的碗盤的花紋?”

雲染笑着點頭,“想着弄點不一樣的,大家都相同也就沒意思了。不過也不知道官窯給不給燒,不行的話,找個民窯也行。”

“這畫的什麽?四季錦?”司空穆晟側頭問道。

雲染挑眉,頗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他竟然知道。

司空穆晟默了默,難道他就長了一副大字不識的武夫樣?

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讓他的小妻子知道,他也是個博學多才的男人。

“我是想着随着四季變換來更換,這樣生活才有趣味。”雲染笑着說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挺好的,你看着喜歡就好。”司空穆晟對這些沒有多少要求,碗盤能用就好,但是他的小妻子追求點自己喜歡的花色,他也能支持。

“官窯那邊我打聲招呼,你畫好樣子直接給秦運,他會去辦。”司空穆晟直接把秦運撥給雲染使喚,“等我離京之後,秦運還是留下來,外頭的事兒你讓他去就成。”

秦運那是司空穆晟身邊兩大侍衛之一,就是司空穆晟的臉面,他留給雲染使喚,這已經說明司空穆晟的态度了。

“好。”雲染不矯情,因為這次司空穆晟離京之後,怕是京裏會有大風波,秦運留下來非常有必要。

說着,雲染又講了譚氏那邊讓穆沁岚傳話的事兒。

司空穆晟蹙眉,大手一揮,“管他做什麽,明日我讓內廷府的走一趟。”

內廷府?

那這事兒不是鬧大了嗎?

雲染也是一愣,“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王府早已經分家,現在分個竈頭而已,啰嗦什麽。”司空穆晟沒耐心在這些事情上糾纏,快刀斬亂麻,“誰不服氣,讓她來找我。”

與其把時間花在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兒上,他更願意跟自己的媳婦落下帳子說悄悄話。

雙臂一伸,把人直接抱了起來,大步朝着帳子走去。

春宵苦短。

346:前來探問

第二天一早,司空穆晟早早起來就去上朝,雲染還在酣睡。

等她醒來的時候,連穆逸都去學堂了,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

忙起身洗漱更衣,用過早膳,便決定去老王妃那裏問安。

帶着秋禾幾人一路到了老王妃的院子裏,羅嬷嬷親自迎了出來,笑着對着雲染行禮,“老奴給王妃請安。”

“羅嬷嬷快請起,老王妃這會兒可有空,我來給她老人家請安。”雲染笑着說道。

羅嬷嬷忙道:“老王妃剛進了佛堂,念起佛來素來不喜人打擾,王妃的心意老奴一定會帶到的。”

這就是婉拒了。

雲染也不強求,她覺得這樣跟老王妃相處也挺好,大家和和睦睦的,也不用整日一個屋檐下大眼瞪小眼,免得尴尬跟産生矛盾。

再閑聊幾句,這才帶着人離開。

看着王妃的身影漸行漸遠,羅嬷嬷這才回了正院。

小佛堂裏香煙缭繞,有輕輕地誦佛聲傳出來,她站在門口,輕輕嘆口氣,等老王妃念完再進去吧。

雲染剛回了正院,這邊還沒坐下,那邊就有人來禀報,內廷府的匠人來了。

雲染:……

司空穆晟還真是不只是說說,還真把內廷府的人叫來了。

人既然來了,也沒有趕出去的道理,雲染就讓秋禾去傳話,讓秦運幫着去小廚房那邊打點。

畢竟來的匠人都是外男,雲染一介女眷不好出面。

秦運很快的就來回禀,已經拉起了草簾,小廚房只需要兩三日功夫就能砌好,這幾日讓內院的人走動的時候注意些就是。

雲染想着自己家那邊的帖子也不用送了,就讓秋禾帶着人去安排這些事情。

沒有公婆伺候,沒有人前來礙眼,這婚後的小日子到也算是不錯。

索性拿了本書坐在窗臺前,靠着軟枕細細的看了起來。

春信跟月華笑着走了進來,一人手上端着一個瓷盤,盤裏子擺着剛剛洗淨的香梨等果子。掀起簾子走進來,看着雲染笑着說道:“王妃,您嘗嘗新送來的果子。”

雲染聞言瞧了一眼,“莊子上送來的?”

“那倒不是,是今日采買的婆子特意孝敬的,說是樹上新摘下來。”春信道。

雲染就看着月華拿着小銀刀子,将香梨切成一片一片的,放在巴掌大的小碗裏,雙手端了過來。

雲染拿起銀簽子插了一塊,放進口中嘗了嘗,不由得點點頭,“又脆又甜又香,你去問問她哪兒買的。”

話音剛落地,秋禾又走了進來,忙行禮說道:“王妃,薇姑娘來了。”

雲染一愣,有些意外司空薇怎麽會來她這裏,就點頭說道:“快把人請進來吧。”

她其實也對王府裏這個一直很低調的二房很有興趣,忙起身讓丫頭給她整理下衣裳,撫了撫發髻,就看着一襲湖水綠衫群的司空薇緩緩走了進來。

“小嬸嬸安,我娘讓我給您送些自家莊子上産的東西過來。”司空薇蹲身行了個禮,笑着說道。

司空薇算不上是多美精致的美人兒,但是眉宇間倒是有股子英氣,讓人看着喜歡,只見她身後跟着兩個丫頭,提了兩個竹籃。

一籃紅彤彤的山楂,一籃雲染剛吃過的香梨。

雲染忙讓她坐下,笑着說道:“讓二嫂費心了,薇姐兒快坐下累你跑這一趟。”

司空薇也看到了雲染屋子裏剛切開的香梨,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原來小嬸嬸這裏也有梨了。”

頗有些尴尬。

“今日采買上的人送來的,你也嘗嘗。”雲染有心打探二房的事情,自然是要跟司空薇搞好關系。

想着那位二嫂今日讓司空薇過來,估計也是想着她們年紀相仿的緣故。

畢竟司空穆晟兄弟三個年歲相差很大,雲染本身比司空穆晟又小了那麽多,可不是跟司空薇的年紀相仿了。

司空薇雖然有些局促,但是還是很努力地鎮定下來,倒是覺得這個小嬸嬸很适和藹。

聽說昨兒個大少奶奶從這裏回去的時候氣色不是很好,不過她倒覺得小嬸嬸是個不錯的人。

插了一片梨嘗了嘗,就道:“脆甜脆甜的,這梨子也好。等過些日子栗子熟了,再給小嬸嬸送些栗子來。不值錢的東西,都是自家莊子山的,圖個野趣。”

“這個好,栗子煮着吃炒着吃還能燒了吃,做菜也使得,這可是好東西。”雲染笑的極開心。

司空薇心裏也松口氣,沒看出王妃面上有嫌棄的意思。

她娘說你去了把這話一說,只看王妃喜不喜歡開不開心,就能知道這人幾分性子了。

合得來多走動,合不來,大不了像以前一樣,他們依舊避着就是。

司空薇自己是很想跟王妃交好的,倒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哥哥。

京都人人知道焱公子,可又有誰知道還有個司空磊。

盛名之下,餘皆狼藉。

他為哥哥不平。

不過就是他們二房比不過大房,一直被強壓一頭而已。

司空薇說話也有幾分趣味,而且知輕重,說話間也是妙趣橫生,雲染很喜歡跟她聊天。

說着說着,慢慢的就說到了王府的一些事情上。

“老王妃以前也很少見人,我們一年也只有節日的時候,才會有機會去給老王妃請安。所以小嬸嬸不要擔心,老王妃素來就是這樣的性子,不太理會這些。”司空薇輕聲說道。

雲染心中暗暗颔首,就道:“原想着進門之後,怎麽也得在老王妃跟前侍奉她老人家,可是卻沒這樣的機會。”

說完幽幽一嘆。

司空薇也不知道王妃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對老王妃心無芥蒂。

畢竟那兩位側妃還是老王妃接的旨。

但是王妃不說,她自然不能問,只能把老王妃尋常的起居生活簡單的說一下,讓王妃心裏能清楚。

“老王妃一心向佛,也不喜旁人打擾,小嬸嬸的心意,老王妃必定能體諒的。”

“盼是如此吧。”雲染無奈一笑。

“你哥哥現在還在讀書?”雲染輕聲問道。

司空薇微笑的表情一僵,随即搖搖頭,“咱們勳貴之家的子弟,便是讀破了天也沒多大用處。”

勳貴之家的子弟,頭頂祖宗的爵位,這輩子的路已經注定了。

可是爵位只有一個,子孫那麽多,怎麽找個出路又是個難題。

像是王府這樣的情況,上有司空穆晟司空穆齊兩兄弟,下有司空焱聲名在外。

夾在中間的司空磊,委實是夾縫中求存。

實在是太尴尬。

雲染上輩子出身國公府,自然知道這裏頭的門道,不過這事兒沒跟司空穆晟通過消息,她還真不能随口說什麽,笑了笑說道:“不管如何,比起別人總是要好些的。更何況還有王爺在,自會照顧後輩子侄。”

司空薇的眼睛裏就多了幾分神采,覺得日子都有了些盼頭,輕聲說道:“借嬸嬸吉言。”

兩人又說了會子話,司空薇就起身告辭了。

雲染送她出去,看着司空薇略有些單薄的背影,微微蹙眉。

中午司空穆晟沒有回來,穆逸直接去了顧家那邊吃飯,那裏距離學堂近,索性午飯還是跟顧繁一起吃,晚上再回來。

中午只剩雲染一個,自己随意吃了些東西,便躺下午休。

等到起身的時候,司空穆晟都回來了,仰起頭來一看,外面天色都擦黑了。

不由得有些微囧,看着他背對着她坐在大榻上正在翻書,就坐起來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叫我起來?”

司空穆晟聽到雲染的聲音,就放下手裏的書,轉過身來,瞧着她說道:“看你睡得香,就沒擾你。”

晚上睡不好,白天可不得好好補個覺。

瞧着司空穆晟略有深意的笑容,雲染總覺得自己想多了。

喚了丫頭進來,服侍她洗漱更衣,等她再出來,外面已經擺好了飯菜,穆逸也已經坐到了桌邊,看着她就笑着喊了一聲,“娘。”

雲染忙應了,在他身邊坐下,問了幾句功課上的事情,這才吃飯。

用過飯,司空穆晟帶着穆逸去了前院,打發兒子睡下了,這才回來。

雲染就想着問問他關于二房的事情,一時猶豫着不知道怎麽開口才好。

347:擔憂之情

司空穆晟換了中衣,整個人大喇喇的坐在床邊,看着雲染猶猶豫豫的樣子,忍不住問道:“有事?”

雲染也沒想着隐瞞,被他看出來也坦坦蕩蕩的,點頭說道:“是有點事情,今天薇姐兒奉二嫂之命給咱們送了些瓜果來。”

說着就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側頭看着他。

就看到司空穆晟的神色有些意外,但是也算不上多大的意外,可能是沒把這件事情當成什麽大事兒。

“那又怎麽了?”

果然。

雲染就聽到他問了這麽一句,嘆口氣說道:“我只是不太明白這府裏的事情,摸不到頭腦。”

司空穆晟大手一揮,将雲染環在懷中,臉色微沉,“不用去管他們就好。”

“怎麽能不管?”雲染差點翻個白眼。

男人們白日都出去做衙門,女人們在這院子裏,擡頭不見低頭見,怎麽可能沒有交集。

司空穆晟不主動說府裏的事情,雲染也不會追問,可是二房上了門,她總不好還是一問三不知。

靠在他的身邊,雲染也覺得沒有幾分底氣。

她跟他的婚事,可謂是一出意外。

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連她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而能走到哪一步,是她想都不想去想的。

他待她的好,她心裏明白,但是也不知道這份好能維持到幾時。

就像是摸着石頭過河,總是有些心驚膽戰,忐忑難安。

沒聽到身邊的小姑娘說話,司空穆晟還真有些不習慣。

低頭看她,就看到她正在微微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目光空洞,帶着一片迷茫,看得他心頭就有些可憐起來。

是他的神色太嚴肅吓到她了?

“家裏的事情有些複雜,你不用去管他們就好。”司空穆晟低頭說道,“不用想那麽多。”

雲染擡起頭看他一眼,然後擠出一個笑容,“好,我知道了。”

他不肯說,自然有不肯說的道理。

自己想不明白,慢慢的弄明白就是。

有些事情急不得,忙不得。

人家幾十年的恩怨,怎麽回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的。

這事兒想得明白,但是落在自己身上難免有些不是滋味。

到底,在司空穆晟心裏,她還不是那個可以無話不說的人。

“睡吧。”雲染摔先躺下,閉上了眼睛。

司空穆晟看了她一眼,然後自己也躺下了。

帳子落了下來,擋住一室燈光。

帳子裏靜悄悄的,靜谧卻又令人沉重的氣氛壓在心頭上。

司空穆晟很不習慣,轉過身來,想要跟雲染說說話,卻看到她已經發出了和緩而均勻的呼吸聲。

睡着了。

司空穆晟:……

府裏的事情繁多又甬雜,陳年舊怨,就像是梅雨天,翻騰出來就帶着一股子黴味兒。

他不願意去回想那些事情,可是方才雲染那話裏的意思,他聽得出來,是想跟他讨個主意。

可他,一點都不想提。

提起來心煩意亂,心煩意燥,仿佛這家裏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從小到大,他對這個家都沒歸屬感。

他有的,只有屬于嫡子的,硬撐着的驕傲支撐着他前行。

雲染不是個愛糾結的人,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滿面笑意,絲毫看不出昨晚的頹喪。

讓司空穆晟道口的話不由自主的又咽了回去,這樣其實也挺好。

“王爺,沒去早朝?”雲染有些意外的看着進門的司空穆晟,這個時辰他不應該在家的。

“嗯,出征事情已定,很多軍務要忙。”

簡直是言簡意赅。

雲染笑着點點頭,“那您吃早飯了嗎?”

滿臉甜甜的笑容,看着就讓人賞心悅目,可是滋味不對。

司空穆晟不喜歡,不過還是搖搖頭。

雲染就撩起簾子出去吩咐人擺膳,自己也沒再回來,而是在外頭親自布桌。

等到司空穆晟出去做下,她笑着說道:“穆逸已經去學堂了,廚房那邊的飯是早早準備好的,我看着他用過,你放心就是。”

他沒什麽不放心的。

看了雲染一眼,依舊是滿臉的笑容,賭的他心裏難受。

默默地吃完一頓早飯,司空穆晟不好日上三竿還在後院賴着,只能去前頭書房處理公務。

臨行前看了雲染一眼,就看到她拿出針線菠蘿,已經開始飛針走線。

給穆逸做的衣裳,一眼就看出花色跟大小來了。

抿抿唇,這才大步離開。

一直到了書房,董傳章等人正在等着他示下,忙碌起來,這才沒心思去想這些兒女情長,彎彎繞繞。

司空穆晟走後,雲染手裏的針線也放了下來,她哪裏做得下去,之前不過是裝個樣子,不想讓司空穆晟瞧出自己的端倪。

再怎麽寬慰自己,可是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就比如是,你一心想要待一個人好,但是你卻走不進去,那種感覺不要太糟糕了。

告訴自己不要着急,但是還是耐不住。

索性起身去旁邊的梢間練了幾張大字,這才慢慢的心平氣和下來。

司空穆晟要出征的消息,長了翅膀一般,在京都裏傳的沸沸揚揚。

北冥國試圖開戰,邊關幾處重鎮遭受襲擾,甘肅、宣同先後告急,軍國大事,容不得兒戲跟耽擱。

雲染這兩日在給司空穆晟收拾行裝,滿滿的裝了幾箱子,看着宋芳等人來擡走。

這幾日司空穆晟都未歸家,像是長在了兵部一般,可見軍情之急。

而這一次,令洛王府衆人意外的是,臨幸之前,皇帝居然讓司空穆齊與司空穆晟共同領軍出征。

這是又想用牽制之法?

雲染得了消息之後,臉上的神色能好看才怪。

司空穆齊不給司空穆晟拖後腿就好了,一起出征?

雲染這樣一個不懂軍國大事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情跟玩笑似的,更不要說那些朝廷命官。

但是,譚氏那邊可是笑開了顏,跟着司空穆晟一起出征,打了敗仗有扛罪的,打了勝仗,功勞自己也少不了。

畢竟,上頭那位還是偏着他們老爺的。

譚氏滿臉笑容,這幾日的氣色簡直不要太好,以至于東院這邊內廷府在弄小廚房,她也顧不上找茬了。

顧書萱倒是來探望了雲染一次,不過兩人之間,也沒有多少話可說,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雲染記挂着司空穆晟,早就知道皇帝是個拖後腿的,但是沒想到比她記憶中知道的那些還要厲害。

這是還沒出征就給下絆子了。

一直到天黑透了,穆逸都用過膳,被雲染送回前院休息,司空穆晟才踏着夜色回來。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他們隔了三天才見面。

一進門就瞧着他神色不虞,下巴上胡茬都冒出來了。

忙讓人送了熱水進來,讓他洗漱一番,又問道:“用了飯沒有?”

司空穆晟應了一聲,“別忙了,吃過了。”

雲染一時不知道做什麽,就在臨窗的大榻上坐下來等着他。

司空穆晟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雲染眉頭皺的緊緊的,不知道在想什麽,将手裏的帕子扔給秋禾,讓她們退下,這才坐下來問道:“怎麽了?”

雲染神色複雜的看着司空穆晟,“我聽說大爺與你共同領兵出征?”

是為了這個。

司空穆晟點頭,“是。”

雲染卡了殼,不怎麽想去看他的神色,可是又忍不住的擔心,只得垂着頭問道:“不能改了嗎?”

“為什麽要改?”

雲染眉頭皺的更緊了,聽着司空穆晟漫不經心的口氣,她忍不住的擡起頭說道:“你明知道他沒安好心,為什麽不反對?”

看着雲染眼睛深處忍不住的擔憂蔓延出來,司空穆晟也是一愣,他沒想到雲染會這麽擔心,遲了一下,這才說道:“這算什麽,以前也不是沒有這種事情。”

皇帝不過是想在他身邊擺一個搶軍功的人而已。

“可憑什麽?”雲染微微紅了眼,明明拼命在前的是他,憑什麽好處都給了別人。

就為了皇帝的制衡之道嗎?

雲染憤憤。

想起譚氏這幾日的嘴臉,她就跟吞了蒼蠅一樣,上不來下不去。

坐在別人的功勞簿上,怎麽還能笑得這麽的舔不要臉?

“你擔心我?”

“哪裏會不擔心。”雲染脫口而出,可這話一出,整個人也像是松了口氣。

是啊,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她就是擔心他。

348:按耐不住

自從上回的事情後,兩人之間就有些尴尬,這會兒雲染這話像是重新打開了開關一般。

司空穆晟長臂一伸,将人拉了過去,圈進懷裏,細聲說道:“這也沒什麽,到時候大軍分開,各行各事。”

說的倒是輕松,要是真的這般輕松,司空穆晟之前為什麽跟司空穆齊一直較勁?

雲染也知道,自己不太懂的這些,可是卻也知道一山不容二虎。

但是司空穆晟這樣講了,她就信他。

“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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