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

郁氏也是松了口氣,背靠大樹好乘涼,兒子的前程女兒的婚事都還沒個定論,若是分家分出去,這倆孩子可怎麽辦?

聽着分家不分宅,心裏也安了幾分。

這樣一來分家也好,他們二房就能關上門過自己的小日子,不用再看誰的臉色了。

也不用女兒兒子有個喜歡吃的,讓大廚房做,還要那群下人的臉色。

郁氏這些年過得不舒坦,孩子們也憋屈。老王妃雖然嚴肅,但是待人并不苛刻,就是大嫂是個不好相與的,這麽多年把持中饋,他們二房委實受了不少的委屈。

郁氏看了丈夫一眼,就看到丈夫眼底閃過的笑意,夫妻倆這一回同心同意,自然是支持老王妃決定。

但是這話,他們卻不能開口,只盼着王爺能松口才好。

雲染現在是一臉懵逼的,完全跟不上老王妃思路,索性以靜制動,坐在那裏跟佛相似的,一動不動。

老王妃掃了大家一眼,眼神掃過雲染的時候,微微一停,然後掠了過去,這才又說道:“分家不是你們做的不好,現在三房都已經成家,家裏人口越來越多,事情也越來越多。”

“老大家的馬上也要抱孫子了,添丁進口又要忙上幾分。老二家的性子軟,這府裏的事情也拿不起來。”

“老三家的年紀還小,面皮又薄,讓她整日的跟你們兩個當嫂子的算府裏的針頭線腦的事兒,她也怕是不好意思。”

“我年紀也越來越大,難免朝不保夕,趁着我還不糊塗,就把家分了。雖然分了家,但是還在一個屋檐下住着,也還是一家人。”

“這事兒就這麽定了,我會親自上書皇後,請內廷府的總管前來作證,你們都先回去吧。”

老王妃話說完,就扶着羅嬷嬷的手走了。

剩下一屋子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譚氏想要說什麽,最後又忍了下去。當着司空穆晟的面,她還不敢造次,這可不是個講理的主兒。

司空穆晟兄弟三個從頭至尾一個字都沒說,此時,司空穆晟站起身來,牽着雲染的手,就大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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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字都沒留。

“他這什麽意思?”譚氏指着司空穆晟的背影說道,“甩臉子給誰看呢?分家是老王妃提的,又不是我提的。”

司空穆齊看着譚氏,板着臉說道:“在這裏鬧什麽?回去。”說完昂頭先走了出去。

譚氏氣的臉都黑了,捏着帕子就往外走。

大家一看也跟着往外走,一時間花廳裏就沒了人。

等到人都走了,羅嬷嬷出來掃了一眼,這才回去禀了一聲。

“老王妃,都散了。”

靠在秋香色遍地織錦的軟枕上,老王妃淡淡的點頭。

羅嬷嬷伺候老王妃幾十年,情分自然不同,此時也忍不住的說道:“您這是何苦呢?”

老王妃聞言,就看着羅嬷嬷說道:“早也分,晚也分,分了清淨。”

“可是,王妃那裏怕是也要有些怨氣。”羅嬷嬷輕嘆口氣說道。

老王妃想起雲染一言不發的模樣,臉色依舊,只道:“若是個眼皮子淺的,這家就更得分了。若是個還有幾分成算的,就該明白分家對她只有好處。”

“到底王妃年紀還小。”羅嬷嬷又勸了一句,但是老王妃不為所動,她心裏就嘆口氣。

知道事情無轉圜的餘地了。

“小?我如她這般年紀的時候,在這府裏也還不是一樣熬着。比起我來,她現在日子可是好過多了。王爺既然成了親,我這最後的執念也完成了,就該過些我自己想要過的日子。主仆多年,你要是還念着昔年的情分,不要再說了。”

羅嬷嬷不敢勸了,老王妃心結太重,現在一有機會,自然是不願意再忍了。

可是,這個時候要分家,只怕王爺的臉面上不好看,她先前就瞧着王爺的神色不好。

哎。

**

回到了東院,雲染看着司空穆晟的神色,就知道他的心情一定是糟糕透了。

忙叫了人備水沐浴更衣,等到兩人收拾完,落下帳子,屋子裏的燈熄了大半,她發現他的心情依舊沒有平複。

輕輕地靠過去,司空穆晟就把她攬進懷裏。

雲染心裏松口氣,嘴上卻說道:“你不願意分家嗎?”

“分也好,不分也好,與我何幹?”

好大的怨氣!

雲染就知道要遭,心裏對他們母子的情況所知實在是有限,也不知道從何勸起,只得說道:“老王妃主意已定,這事兒怕是木已成舟。我倒也覺得分了家也挺好,咱們關起門來過小日子更清淨。”

“呵。”司空穆晟冷笑一聲。

雲染聽着這一聲笑,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從骨頭縫裏鑽出來。

“你要是不想分,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分!她想分,那就分!”司空穆晟的聲音頓時拔高,帶着幾分戾氣,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這麽多年,她在乎過什麽?分家而已,早不知道盼了多少年了!”

雲染聽到這話,心口砰砰直跳,看來司空穆晟跟老王妃之間……怕是不是尋常的母子隔閡。

司空穆晟坐起身來,看着雲染說道:“你先睡吧,我去書房。”

雲染看着他起身穿衣,一時愣在那裏,成親之後,這還是頭一遭見他半夜離開。

373:你跟我走就是

司空穆晟穿衣離開,雲染坐在帳子裏,也無法入睡。

這還是倆夫妻成親之後,第一次見司空穆晟發這麽大的火,壓服不住自己的情緒,她知道他不是給她使臉子,但是心裏還是有些失落。

顯然,司空穆晟并不太願意講,他跟老王妃之間的事情。

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秘密,但是雲染把自己最大的秘密都說給他聽了,他現在卻逃跑了。

難免心裏失落。

躺在帳子裏,雲染輾轉難眠,心裏煎熬,卻又不願意追上去問個明白。

她也有自己的驕傲。

他不想說,她還能逼他不成?

那她算什麽?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多久才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察覺到身邊有人,側過身去,看到司空穆晟正靠着床頭,眼下一片烏青。

可見是一夜沒有睡好。

她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的,這個時候看着他,雲染心裏不自在,也不想跟他說話。

想要裝睡也來不及了,司空穆晟的眼睛已經看了過來。

“醒了?”

雲染淡淡的點點頭,心裏還是咽不下那口氣,索性坐起身來穿衣。

司空穆晟瞧着雲染略有些冷淡的神色,伸手抓住她的手。

雲染用力想要掙脫,可她的力氣哪裏能跟他比,自然是掙脫不開的,不由得黑着臉看他。

司空穆晟看着雲染,大手一攏,将她緊緊的抱進懷裏,腦袋擱在她的脖頸間,“別跟我使性子了,好不好?”

自然是不好!

但是聽着司空穆晟疲憊的聲音,又夾着幾分示好,雲染不争氣的心軟了下。

男人跟女人到底不同。

“你先松開我,我得起了,今日還有好些事情要做呢。”雲染想着算了,他不想說自己也不逼他了。

他這樣高傲的人,怕是那些事情實在是講不出口。

“不松。”

聽着他賴皮的話,雲染氣的哭笑不得,“你今兒個要上朝吧?”

司空穆晟:……

雲染感覺到司空穆晟松開手臂,就道:“我去給你拿衣裳,時辰快到了,你也趕緊的。”

如往昔般的柔聲細語,字字句句落在他的心頭上。

看着雲染披上外衣,起身下了床,趿拉上鞋,隔着帳子看着她的身影在給他找衣裳。

司空穆晟也起身,接過雲染遞給他的衣裳,就聽到她喚人送水進來。

一時間屋子裏就熱鬧起來,司空穆晟瞧着雲染忙的團團轉,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她不開心,但是有些事兒,他的确是開不了口。

那些埋葬在歲月裏的恩恩怨怨,那些曾經鮮血淋漓的傷口,他不想再扒開來。

用過早膳,司空穆晟就去上朝,雲染送走了他。沒多久,又打發穆逸去了顧家,許先生已經閉館,穆逸現在去顧家找顧繁一起玩兒,倆人在一起讀書也有個伴兒。

年前皇上這兩天也該封筆了,老王妃這個時候上折子分家,無疑會在年前給京都添加一份談資。

雲染有些頭疼,想着司空穆晟昨晚上怒極的樣子,實在是想不明白老王妃到底為什麽這樣做。

母子之間如此生疏,只怕是這中間的事情,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幾分才是。

算了,不想了。

反正分家的事情,也是她期盼的。

她現在唯一想的是,這麽多年譚氏掌管中饋,分家的時候,這府裏的一筆賬老王妃會怎麽算?

管家能落到手裏多少好處,自然是不用說的。

譚氏吃進去的東西,豈會再吐出來?

這個家怎麽分,是詳細的分,還是快刀斬亂麻?

老王妃心思難測,而且開口就是上書皇後,請內廷府前來主持,就憑這點,雲染就欽佩老王妃。

皇後若是準了,這事兒就是名正言順,誰也不能在背後嚼舌根。

內廷府前來主持分家,自然是按照皇室素來分家的規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兩下裏,把最難解決的事情都給辦了,這手段幹淨利落,真是令人嘆服。

“王妃。”春信撩起簾子走進來,彎腰說道:“大夫人來了。”

雲染眼神一閃,就道:“請大嫂去小花廳坐坐,我馬上就過去。”

“是。”春信轉身就出去了。

雲染勾唇一笑,看來譚氏坐不住了,她倒想知道她會說什麽。

站起身整理下衣裳,雲染這才往花廳而去。

小花廳燒着炭盆,譚氏坐等雲染。

瞧着她扶着婢女的手進來,等到她落座,這才開口說道:“三弟妹我的來意想必你也能猜到了。”

雲染就輕輕地嘆口氣,“大嫂說的是,只是這件事情大嫂來找我,我也是無能為力。你知道,我才剛嫁進來沒多久,對府裏的事情,實在是摸不上頭腦,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看着雲染無奈的樣子,譚氏淡淡一笑,“老王妃忽然就要分家,我也是唬了一跳,昨晚上一宿沒睡好,這不一早就來找你商量個對策。”

“我還年輕,大嫂來找我,怕是我也不能做什麽。”雲染就道。

譚氏默了一下,自然是不肯放棄的,看着雲染就說道:“三弟妹是個聰明人,我想這件事情的厲害,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府裏之前一直好好的,三弟妹進門沒多久,府裏就要鬧着分家,這要是傳出去,怕是對三弟妹的聲譽也不好。”

這是想要把這屎盆子扣在她頭上?

雲染心裏嗤笑一聲,嘴上卻說道:“大嫂可別吓唬我,我年輕,經不得事兒。不過大嫂這話也不妥,老王妃開口要分家,親自上書皇後娘娘,想來早折子裏是要說個清楚明白的。”

你當我是三歲的孩子,不經吓啊?

譚氏臉上的笑容一頓,看着雲染的目光就犀利了幾分,“那又如何?難道皇後娘娘還會滿天下攘攘去?何況,三弟妹也不要忘了,皇後娘娘為着兩位側妃的事情,對你還有些誤解。”

不得不說,譚氏是個會說話的人,雲染沉默思考。

看着雲染不開口,譚氏的笑意就深了幾分,徐徐說道:“三弟妹,現在分家,的确不是一件好事情。我想不用我說你也能明白,老王妃還在,這家就分了,不管原因是什麽,外面的人一提起來,錯處總不會在老王妃身上,勢必咱們小輩要擔着。”

這話倒是真的。

“我想了一晚上,這事兒不能就這樣定了。所以來請三弟妹跟我一起去勸勸老王妃,都是一家人,何必要鬧到這一步,憑白的被外人看了笑話去,你說呢?”譚氏循循善誘,言語溫和。

雲染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心裏卻想到,譚氏還真是想得好,叫着她一起去勸老王妃,只怕到時候老王妃看到她們苦口婆心的勸說,只怕會更惱火。

不過這件事情,她也不拆穿譚氏的用心,只是輕聲說道:“大嫂說的也有道理,只是你也知道,老王妃待我一直淡淡的,只怕我的話他老人家也聽不去,我若是去勸,只怕老王妃更惱火。”

“這你不用擔心,我們去勸表的是我們的一番心意,三弟妹只管跟我走一遭就是。”譚氏笑的越發的柔和。

雲染輕輕地嘆口氣,看來譚氏是打定主意要拖她下水。

想起司空穆晟,雲染也很想知道老王妃跟他之間的事情。

既然司空穆晟不想說,那她就自己慢慢的找好了。

現在這樣未必不是個機會,想到這裏,雲染一臉為難的看着譚氏,“我覺得還是不太好,既然老王妃已經打定主意,不如我們就聽她老人家的好了,反正分家不分宅,大家還是一個屋檐下住着的。”

譚氏恨不能立刻抓着雲染就走,聽她這樣說,還得說道:“你怕什麽?老王妃又不會吃了你,我們妯娌一起去,老王妃見我們齊心合力只有高興的份兒,這才是家和萬事興,別猶豫了,跟我走一趟就是。”

雲染站起身來,又道:“那二嫂去嗎?”

聽着雲染提起郁氏,譚氏嗤笑一聲,“你二嫂素來膽小,這樣的事情她怎麽會出面?你是指望不上她的,還是跟我走吧。”

雲染心頭一閃,看着譚氏,想了想,就道:“那我就跟大嫂走一遭就是。”

她也想看看譚氏到底賣的什麽關子,老王妃又到底有什麽盤算。

374:上蹿下跳

兩人到了老王妃的院子,卻沒有見到老王妃的人,羅嬷嬷只說老王妃不太爽利,不想見人。

雲染就看了譚氏一眼,果然見她神色僵硬,帶着幾分不悅。

見不到老王妃,雲染倒是想到了幾分,但是沒想到老王妃會真的這樣做。

一時間,就有些古怪的感覺湧上心頭。

看着羅嬷嬷滿臉笑容的看着她們,但是那眼睛深處卻有些不安,雲染也有幾分釋然。

羅嬷嬷是老王妃身邊最得力的人,已經伺候了幾十年,現在她這樣子,雲染總覺得羅嬷嬷怕是知道老王妃的一些心思,但是卻不敢說出來。

想起司空穆晟跟老王妃母子之間古怪的相處情形,這種疑惑浮上心頭,她又慢慢的壓了下去。

不急,不能着急。

以司空穆晟待她的心,他們之間的隔閡他都無法講出口,這件事情必然是有她想不到的難處。

想到這類,雲染對着羅嬷嬷一笑,“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老王妃休息了,羅嬷嬷費心還請好好照顧老王妃。”

“王妃放心,老奴一定盡心盡力。”羅嬷嬷心裏松了口氣,王妃沒有不依不饒,這着實讓她輕松不少。

心裏這樣想着,對王妃的好感就多了一點。

聽了雲染的話,譚氏想要逼一逼,此時也不好做了。不然的話,在顧雲染的襯托下,自己豈不是越發的兇惡?

盡落個惡名了。

譚氏橫了雲染一眼,笑着對羅嬷嬷說了幾句客氣話,轉身便走了。

雲染攏攏身上青花色貂皮大氅,看着譚氏的背影,唇角微勾。

老王妃避而不見衆人,雲染倒是不着急,但是譚氏卻是如架在火上烤,這幾日不停的出門,想來是為了此事奔波,想要在皇後娘娘面前陳情。

遞了折子進宮,皇後那裏卻是沒有絲毫的消息出來,譚氏越發的坐不住。

皇後沒有召見譚氏,反倒是洛王府要分家的消息,沒幾日的功夫,就傳遍了京都。

“是,事情正是這樣,現在大家紛紛猜度老王妃要分家的用意。”

站着回話的不是秋禾,而是費南。

費南長得身材魁梧,面容帶着幾分戾氣,尤其是那一雙見過血的眼睛,格外的煞人。

但是此時站在王妃跟前,卻收斂了身上的氣息,半彎着腰,以臣服之态回話。

雲染微皺着眉頭,看着費南說道:“費管家有話直說,無需繞彎子。”

費南做了王府的大管家,秦運跟宋方早已經趕赴邊關,這人做大盜的時候有幾分本事,沒想到做了管家倒也十分順手,沒幾日的功夫,整個動員就越發的嚴密,外院的小厮侍衛個頂個的打起精神。

就連內院的仆婦丫頭,也不敢怠慢,當差的時候比以前更盡心。

見過血的人,到底是不一樣,往那裏一站,就令人不敢做妖。

費南猶豫了下,說實話他原是有些瞧不起洛王妃的,不過是一內宅女子,巴掌大的後院裏,井口大的天,能知道什麽?

別給他添亂才是。

但是這幾日下來,他的觀感就不一樣了。

王妃心思細膩,十答九問,好幾次自己都被問的底掉回不上話來,這才察覺到了王妃的厲害。

因此慢慢的收起了自大之心,倒是有幾分做管家的樣子了。

因此,此時王妃一問,費南只是略猶豫一下,就直接說道:“的确是有些事情,現在外面對王妃頗有些争議,多是講王妃才嫁進王府,王府就要鬧分家,對您頗有微詞。相比起來,譚夫人嫁進王府多年,一直穩穩當當,所以王府大房反倒被質疑頗小。”

雲染嗤笑一聲,“所以說大夫人連日出府功不可沒。”

聽着王妃這一聲冷笑,費南不由得擡頭望了一眼,又趕緊垂下頭去,開口說道:“是,現在肅郡王府,承恩伯府,就連誠國公府都站在大房那邊。”

“只怕是不知這樣吧?”姻親帶着姻親,利益牽着利益,這幾家的姻親怕是也會跟着造勢,将這盆髒水潑到自己的頭上。

“夫人,那接下來怎麽辦?”費南在外頭打仗無所不懼,但是對上這些內宅的彎彎繞還真有些頭疼。

“不着急。”雲染淺淺一笑,看着費南又道:“皇後娘娘還沒有出手,我們着什麽急?”

費南聞言思量一下,慢慢的回過味兒來,王妃的意思是,現在京都風向如此,皇後怕是也推了一把。

皇後這樣做的用意,怕是要逼着王妃自亂陣腳。

王妃只要沉得住氣,皇後那邊就撐不了多久,畢竟老王妃折子呈上去,皇後能壓一時,卻不能一直沒有回音。

費南就拱手說道:“王妃說的是,屬下這就去安排,約束下頭的人別壞了事兒。”

雲染點頭,“有勞費管家。”

“都是屬下分內事兒,不敢居功。”費南一抱拳,這才告退。

到底是還有幾分江湖習氣,瞧着他抱拳的動作,雲染微微一笑。

費南一走,秋禾就打簾子進來,手裏拿着幾張帖子,“王妃,這些是白姑娘她們的拜帖。”

雲染接過去看了看,就笑着說道:“你親自走一趟,就說我年前脫不開身,等年後再跟她們聚聚。”

白素漪、韓慧初她們擔心自己,想要來看她,但是這種時候,雲染可不想把她們牽扯進來。秋禾這麽跟她們一說,以她們的聰慧必然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打發秋禾出門之後,雲染就去了書房,親自寫了拜帖,喚了春信來,吩咐道:“你去宣王府把這帖子親自交到宣王妃的手裏。”

譚氏能走勳貴之路,她就能跟皇室的人打個招呼。

皇後不忌憚勳貴,但是卻一定會忌憚其餘幾家王府。

畢竟,皇帝還想從幾家王府裏選一個太子出來,皇帝的身體不好,但是皇後的身體尚好,日後誰又能說的好。

皇後,必然也不會願意,跟其他幾家王府正面對上的,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沒有誰是沒有短處的。

**

宣王府。

宣王妃看了洛王妃的帖子,眉頭輕鎖,仔細思量。

兒媳娘家已經跟延平侯府開始商議婚事,現在雖然還沒有定下來,但是已經有了幾分眉目。

延平侯府也是個怪覺得,自然是察覺到孫家上門提親背後的深意,必然是跟宣王府有關系的。

宣王妃輕嘆口氣,她既然想利用白素漪跟洛王妃的同窗之誼,拉近兩府之間的關系,現在洛王妃有事求到她頭上來,她若是視而不見,這就等于結仇了。

日後,還能指着洛王府幫他們?

洛王妃瞧着嬌滴滴的小姑娘,沒想到行事手腕倒是乖覺。

那譚氏上蹿下跳,四處點火,衆人看得好不熱鬧。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着洛王妃,想要看她怎麽做。

沒想到她不聲不響的,就把帖子遞到她這裏來了。

宣王妃想着自己跟洛王妃這般大的時候,怕是遠沒有她這麽沉穩,也沒有她這麽聰慧。

想到這裏,就看着春信,面上的神色帶着幾分和緩的笑意說道:“回去跟你們王妃說,三日後我約了荊王妃跟定王妃去大昭寺,就請你們家王妃也一起走一遭吧。”

“是,婢子一定将王妃的話轉達到。”春信笑着應了,給宣王妃行了禮,這才離開。

春信離開後,宣王妃就吩咐道:“把世子妃請來。”

“是。”一名丫頭連忙去了。

很快的孫氏就到了,“母親,您找我?”

“坐。”宣王妃指着自己跟前的錦杌說道。

世子妃孫氏忙謝過,這才坐下,看着婆婆不語。

宣王妃也不廢話,就直接問道:“你娘家那邊跟延平侯夫人談的怎麽樣了?”

孫氏聽着這話,又想起之前下人跟她說,洛王妃送了帖子來。婆婆忽然問她這事兒,怕是跟洛王妃有些關系。

沉了沉氣,臉上帶着幾分微笑,徐徐說道:“兩家都有意向,不過還是要合了八字才能下定論。年前會将庚帖送去欽天監,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也就是兩家談得差不多了,只差最後門面的功夫。

宣王妃輕輕颔首,“延平侯在朝中也有幾分能耐,這幾年朝中不穩,處處風波,但是延平侯府一直穩穩當當可見一斑。這婚事算得上不錯,你回娘家一趟,我這裏有一份禮單你送回去。”

孫氏一愣,忙站起身來,“母親,您這是?”

375:私下較量

“延平侯府嫡出的長女身份自然尊貴,他們家能答應這門婚事,你也知道看的是誰的門楣。越是這樣,就越要給夠延平侯府的顏面,将這樁婚事體體面面的辦下來。”宣王妃道。

孫氏心中一喜,她們秦陽孫家的确是名門,但是放在京中跟勳貴高門比起來,到底還是略有不足。

當初婆婆讓他們家跟延平侯府談婚事,她心裏還是有幾分忐忑的。

但是,婆婆看事兒準,沒想到延平侯府竟然真的答應下來。

那麽,宣王府給他們家做臉,也就等于是高擡延平侯府,給足了顏面,這婚事自然就更妥當了。

孫氏雖然覺得婆婆這麽擡舉延平侯府,有點壓低她娘家,心裏有些不太高興,但是弟弟能去了延平侯府的嫡長女,對孫家卻是好事一樁。

她自然是滿口的答應下來,連連謝過。

宣王妃擺擺手,“這件事你心裏明白就好,宣王府将來是要交到老大手裏的,你是長媳,肩上擔子重,做事情要仔細三思。”

“是,兒媳謹記母親教誨。那我現在就回去一趟?”孫氏忙說道。

宣王妃颔首,“去吧,用了午飯,天黑前回來就可,三日後約了幾位王妃去皇恩寺上香,你母親若是有空讓她一起,然後給延平侯夫人下張帖子。”

這就是擡舉她們了,孫氏心裏越發的高興,原想着自己回去些帖子,沒想到婆婆親自動手寫了給孫家與延平侯府的帖子,心裏更是明白幾分,這事兒怕是比她想的還要複雜。

**

雲染得了回信,有些意外宣王妃的舉動,沒想到她居然約了其他幾位王妃一起。

她本想着透過宣王妃之口傳出話就是,但是宣王妃卻給了她個驚喜。

現在皇上跟皇後對于太子的人選猶豫不決,在幾家王府裏四處點火。

他們知道帝後的用意,但是又不能訴諸于口,帝後分明是想要借這件事情,讓幾家王府反目成仇。

可現在,宣王妃卻要借老王妃上折子給皇後執意分家的事情,把幾家王府聚在一起,這就是要跟皇後抗衡的意思。

宣王妃……果然是有大智慧之人。

她這邊才搭了個架子,那邊就知道怎麽點火,而且還要吹一場東風。

這樣的人,若是為敵,怕是十分難纏。

晚上司空穆晟回來的時候,神色很是難看。

雲染忙接了他的玄色大氅,讓人送了熱水進來洗漱。

等換了家常衣裳,在暖炕上坐下,雲染這才說道:“瞧着你神色不好,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司空穆晟回來的晚了,穆逸等不得,早先吃了晚膳休息去了。

此時,雲染讓人把晚膳直接擺到了暖炕的炕桌上,夫妻二人相對而坐,倒也輕松自在。

飯菜上了桌,丫頭們魚貫退下,關好了房門,司空穆晟這才說道:“皇上今日宣了荊王四子跟宣王幼子進宮,結果荊王的兒子打破了宣王兒子的頭。”

雲染:……

今日宣王妃還說請了荊王妃一起去皇恩寺,結果荊王妃的兒子,就把宣王妃兒子的頭打破了。

這是巧合還是……

“什麽時辰的事情?”雲染蹙眉問道。

司空穆晟察覺到雲染的神色有些不對勁,就道:“酉時末刻的事情,不然的話我也不會回來這麽晚了。”

雲染就冷笑一聲,“看來也許我的猜測是對的。”

“怎麽回事?”司空穆晟也察覺到怕是事情有些不對勁。

雲染就把今天她給宣王妃送帖子的事情講了一遍。

“你是懷疑皇後知道了這件事情,想要破壞幾家聯盟,這才出手?”司空穆晟的眉頭也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是,我的确是這麽懷疑的。”雲染嘆口氣,“不談的話怎麽會這麽巧?”

的确是太巧了,他們這邊才定下來,那邊倆孩子就打破了頭。

說是偶然,誰會信呢?

看着司空穆晟沉思不語,雲染又道:“這些日子大嫂頻繁出門,現在外面對咱們有些不好的言論。我就想着這事兒不能這麽下去,所以起了心思,想要讓宣王妃搭一把手,沒想到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皇後的反應也實在是快,而且下手又狠。

“先不急,若是宣王妃那邊遞信過來取消皇恩寺之行,那就再另說。若是宣王妃還是照舊成行,到時候我會親自找宣王談談。”司空穆晟看着雲染說道。

心裏繃緊的那根線一下子緩了下來,若是司空穆晟出手,自然沒什麽憂慮的。

她笑着看着他,就道:“你跟宣王能談什麽?他是想要自己兒子登上太子的位置。”

司空穆晟有心登上皇位,他跟宣王必然是早晚要反目,這個時候宣王幫了他,怕是日後想起來還不得嘔死。

司空穆晟聽着雲染打趣他,眉眼染上一層笑意,夾了口菜,這才說道:“宣王那人比其他兩個明白的多,響鼓不用重錘。”

雲染就點頭,“宣王妃也是個難得明白又厲害的人,若是能想明白自然是最好不過了,不過怕是有些難。”

九五至尊的位置,誰不肖想?

宣王府怎麽會輕易放棄。

“嗯,所以不着急。”司空穆晟一笑。

雲染想想也是,今日帝後能做出讓兩個孩子打架打破頭這樣的事情,誰知道明日又會做出什麽。

有帝後在其中不停地攪和,這幾家王府怕是無法安生。

這個時候,沒有子嗣又“交”了兵權的司空穆晟,反而是最安全的那個。

以退為進,皇帝的目光不再一直緊盯着司空穆晟,這對于他們來講是一件好事兒。

而且,雲染隐隐覺得,司空穆晟怕是還有其他的安排。

畢竟自己跟他說了上輩子的事情,這輩子他肯定不會重蹈覆轍。

想着自己也開心起來,就颔首也道:“的确是不着急。”

二人相視一笑。

之前因着老王妃的那一抹不愉快,此時也消失殆盡。

晚膳之後,重重帳子落下來,傳出司空穆晟的輕語,“他們鬧他們的,咱們過咱們的小日子,嗯,先生個孩子才是頭等大事……”

雲染:……

總有種交了兵權的司空穆晟,就放飛自我的感覺。

一夜酣戰。

第二天一早,雲染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也虧得老王妃不用她晨昏定省,不然的話可是要丢人了。

等了一日,宣王府那邊也沒送來取消行程的話,雲染就知道皇恩寺之行是去定了。

到了去皇恩寺那天,天氣放晴,雲染帶了秋禾春信,費南又派了費東跟費北帶着護衛跟着自己,坐着馬車一路往皇恩寺而去。

“出門了?”得了消息的譚氏緊皺着眉頭,“可知道王妃去了什麽地方?”

回事的婆子低着頭,開口說道:“老奴沒敢去打聽,不過倒是聽到王妃身邊的一個小丫頭偶然提到了皇恩寺。”

“去皇恩寺?”譚氏眉頭皺的更緊了,“王妃這個時候去皇恩寺做什麽?”

外面對她的指責越來越烈,不想着應付此事,還有心思去皇恩寺游玩。

不知道這個顧雲染在打什麽主意。

此時,龐姝儀也得了消息,在屋子裏不停地走來走去,猶豫着自己要不要做點什麽。

她已經打定主意要蟄伏下來,但是這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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