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12
木清垣的廚藝和他的歌技一樣好,他的菜的賣相和他的臉一樣好。
江見涼看着那一盤一盤端出來的松鼠桂魚,水煮肉片,糖醋排骨,酸湯肥牛,番茄牛腩,愣了愣。
她本來覺得做個什麽番茄炒蛋,青椒肉絲什麽的就差不多了,沒想到木清垣的廚藝這麽硬,每道菜還都細心擺了盤,看上去格外誘人,不住地散發着香味兒。
如果她不是一直堵在門口,她都懷疑木清垣是偷偷點外賣了。
“你做這麽多,我飯量很小的,吃不完呀。”江見涼握着筷子蠢蠢欲動,但是還是象征性地矜持了一下。
木清垣笑了笑:“沒事兒,吃不完可以打包回去給管繁他們吃。你嘗一嘗,看合不合口味。”
江見涼掃了一圈,決定再矜持一下:“怎麽全是葷菜,沒有素菜呢?”
“我看你太瘦了,覺得你應該多吃一點肉。”木清垣說得很自然,江見涼也就默認了自己身材好。
矜持也矜持得差不多了,江見涼夾了一筷子送到嘴裏,頓時味蕾感覺到驚豔,比她吃過的任何一家私房菜館都要好吃,于是站起了身子往廚房走去。
木清垣問道:“怎麽了?”
“吃肉當然得喝酒啊。”說着江見涼從酒櫃裏拿出了兩瓶紅酒,“都是自己人了,我也懶得醒酒了。”
然後拿了兩個酒杯就坐回桌旁,遞了一個杯子給木清垣。
木清垣卻擺了擺手:“我不喝酒。”
“也是。”江見涼也就收了回來,“你還小,不能喝酒。”
然後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抿了一口,又吃了一口菜,她發現紅酒配酸湯肥牛其實也挺好吃的。
“木清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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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你說為什麽大家覺得紅酒一定要配牛排呢?都是牛肉,肥牛難道就低一等嗎?我覺得肥牛其實也挺好吃呀。”江見涼喝完一杯酒,晃了晃空杯子,偏頭看着木清垣。
木清垣看了看她已經有些潮紅的臉頰,問道:“你酒量到底怎麽樣?”
“我酒量很好啊。”江見涼挑了挑眉,覺得他問的好像是廢話,“像我們這種天天要談商務合作的人,有幾個酒量不好?不要說紅酒,茅臺我都能幹兩瓶。”
然後半個小時後,據說吃不完的一桌子葷菜蕩然無存,據說茅臺能幹兩瓶的江見涼小姐已經呆呆地坐在沙發上發愣。
江見涼的狀态很奇異,坐姿和表情保持得體優美,然而目光有些放空,不是呆滞無神的放空,相反,一雙鳳眼比平時還潋滟一些,但是你細細看去,裏面卻什麽都沒有。
木清垣知道她喝醉了,覺得自己還是先走比較好,不然孤男寡女一晚上共處一室确實有些危險,他也不打算趁人之危。
他收拾好殘局,剛準備走,江見涼卻叫住了他:“木清垣。”
還拍了拍她旁邊的沙發:“過來,坐。”
木清垣揉了揉額頭,硬着頭皮走了過去,在她指定的位置坐了下來,打算聽她說完話再走。
結果一坐下來,江見涼身子就一歪,頭枕在了他的腿上,然後閉着眼睛睡着了。
睫毛一動不動,呼吸均勻平穩,這是真睡着了。
木清垣無奈地笑了笑,原來這人也就兩個滿瓶紅酒的量啊,以後得記着,不能讓她喝多了。
江見涼安安靜靜地躺着,長發自然地垂落,沒了白日裏嚣張跋扈的氣焰,睡顏精致得像漫畫裏的美人,雙頰微微酡紅,有些嬌媚。
木清垣的腿被她枕着,一動不敢動,生怕吵醒了她,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的睡顏,突然就想起了去年的冬天。
其實江見涼所不知道的是他們兩個人的交集遠遠不止那麽幾次短短的碰面,他第一次把她放進心裏是在去年的冬天。
帝都的冬天很冷,雪也是沙沙的,風卷着雪花肆意地掠奪着行人的體溫。
他本來在琴房練琴的,結果被寧小初一個求救電話叫出了門,他找到她們的時候就看見江見涼穿着一襲火紅的晚禮服長裙,踩着高跟鞋,兀自在雪裏走着。
她那天的眼神比今天還要潋滟,卻走得筆直又優雅,絲毫沒有踉跄的醉态,若底下鋪個紅毯,和頒獎典禮也沒什麽區別了。
寧小初就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後面,見他來了忙說道:“木清垣,我現在也找不到別人幫忙了,你幫我把她扛回家吧,不然明天肯定生病。”
“她這是怎麽了?”
“家族聚會遇到點糟心事,喝多了。”
一句話木清垣心裏就大概有些明白了,像這種階層的家庭,很少有人真正喜歡自己家,只是他以為江見涼這麽不可一世的人應該不會受委屈才是。
“我姐她就這樣,好強要面子,喝醉了也強撐着假裝沒事人,可是你看她這個樣子,哪裏會是沒事人?”寧小初着急又無奈,“我說話她又聽不進去,我又扛不動她,你幫幫忙吧。”
木清垣剛準備上前,卻發現江見涼突然在一處櫥窗面前停了下來,她彎下腰,頭發垂在身後,手指在櫥窗上畫着圈圈,然後突然轉過頭沖他們笑了一笑。
“你們看,它們好辛苦,現在是冬天诶,冬天了它們明明可以枯萎的,可是非要把它們放進溫室,逼着它們開花,好可憐哦。”
江見涼的長相屬于妩媚美豔的類型,可是她這偏頭一笑,卻是孩童的純真,那種天真的眼神莫名地讓人覺得心酸無奈。
木清垣當時心裏一緊,幾步走了過去,拖下外套把她裹了起來,溫柔地說了一聲:“乖,回家。”
江見涼竟然乖巧地點了點頭,就跟着他上了車,一上車卻睡着了,當時她也是這樣枕在他的腿上,嘴角還微微上揚。
他想,為什麽她明明心裏苦,卻還要笑呢。
他陪寧小初把她送回家後就離開了,沒有任何多餘的溫存。
而後來,他把江見涼說的那些可憐的玫瑰花都買了下來,種在院子裏,讓它們自由地開落。
所以他來了南芒,其實不是江見涼選擇了他,而是他選擇了江見涼。
只是這是他的一個秘密,他從未對人說起。
而江見涼醒來後應當也就忘了那天晚上,正如明天早上醒來,她也應當忘了今夜。
她的頭發粘在了她的臉頰上,他想伸手替她撥開,卻忍住了,他就一動不動地靜靜看着她,似乎感覺不到深夜的漫長。
終于,江見涼似乎睡得有些不大舒服,換了個方向,趴到沙發另一頭去了,木清垣才松了一口氣,準備站起來,腿卻被壓得麻了,一個沒站穩歪了過去。
索性他反應迅速,及時用手撐住了沙發,而江見涼的臉離他不過只有一尺距離,那熟悉的玫瑰花香濃郁地萦繞在他鼻尖,木清垣竟然紅了紅臉,忙小心地起了身,揉了揉鼻子。
找了個毯子給她蓋上,把沙發周圍的尖銳物品都拿開了,然後才輕手輕腳地離開。
當他出了大門的時候,發現天已經蒙蒙亮了,他想回宿舍簡單洗漱一下就可以直接去公司了。
結果一回宿舍,“啪”一聲燈就亮了,沙發中間正襟危坐着三個人再加上一個昏昏欲睡表情呆滞的殷旭。
見他回來,管繁一腳踩在茶幾上,抽了抽手裏的小皮鞭,冷笑了一聲:“行啊,老二,膽子肥了啊,這才剛來就敢不給隊長報備就夜不歸宿,快從實招來,昨晚去哪裏浪了?”
黃子銘和Unique有樣學樣,一人一邊,也踩着茶幾,奶兇奶兇地盯着他:“說!去哪兒浪了!”
木清垣揉了揉鼻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道:“在練習室練了一夜舞蹈。”
嗯......應該沒人會揭穿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