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 31
到了節目錄制那天, 木清垣只覺得自己起床都費勁, 下床的時候一個趔趄, 還是連易扶住了他。
連易皺了皺眉:“你臉色也太差了,沒事吧?”
木清垣笑了笑:“沒事兒, 估計就是有點低血糖, 吃了早飯就好了。”
連易勾了勾嘴角:“沒必要太拼, 拼不過的就是拼不過,強求不得的, 就是強求不得。”
木清垣也勾了勾嘴角:“彼此彼此。”
然而木清垣并沒有時間吃早飯。
淩晨四點, 所有男團到了化妝室, 開始做服化造型, 一直到了上午十點才全部做好,做好後直接到舞臺進行帶妝彩排。
一排, 二排, 三排。
補妝,等待正式演出。
幾個人坐在休息室裏, 江見涼過來看了看他們,瞧了木清垣半天,皺了皺眉:“你化妝師誰啊?今天粉給你打這麽厚?你本來就白,用不着塗這麽厚, 粉底液都蓋到嘴唇上了, 來,姐姐給你抹點唇膏。”
說着掏出唇膏就要給木清垣塗,木清垣卻別過頭, 淡淡道:“謝江總關心,不用了。”
江見涼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笑了笑,收回來,抹在了自己的唇上,抿了抿,嘴角微微上揚。
崽崽有個性,她喜歡。
這次的舞蹈比《Fire Lover》還難,力量和柔韌需求之高之密集遠遠超乎常人想象。
馬上輪到F.O.R上臺,木清垣趁別人不注意,吃了片止疼藥,調整好表情,熱了熱身,和剩下四個人擊了個掌就上場了。
一切與平時都沒有什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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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楚被壓抑,木清垣滿腦子只有踩點,節奏,平衡,力量,在快而急的旋律裏,他唯一還能看見的是那個坐在臺下,揚着下巴看着他的姑娘。
他知道自己應當表現得不錯,因為她的唇角挂着的笑那麽明媚。
短短四分鐘的曲子,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到了最後定點Pose的時候,木清垣覺得自己腰已經不屬于自己了,止疼藥也不能抑制劇痛的侵襲。
耳返裏已經沒有了音樂,只有一陣陣嗡嗡聲,他依稀能看見臺下粉絲的吶喊的口型,卻聽不見聲音。
終于結束了,他想收回動作,放松身體,卻發現失去了控制。
他只覺得眼前一黑,然後便失去了意識。
他醒來後的第一眼看見的便是江見涼。
她坐在病床邊,似乎已經守了許久,撐着腦袋,閉着眼,頭發松松地落下,陽光從窗戶落下,恰好打在她的身後,看上去恬靜又溫暖。
他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然後便放下了。
原來她的臉也是涼涼的,滑滑的,軟軟的。
江見涼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動作,微微蹙了蹙眉,睜開了眼,看見他醒來了,立馬沉下臉來:“木清垣,我一直以為你心裏是個有數的,沒想到你居然這麽沒數。有永久性腰傷不會告訴我嗎?疼不會說嗎?要是你真的廢了怎麽辦?這個破比賽就這麽重要嗎?命都不要了嗎?”
語氣又冷又急,像連珠炮似的,木清垣卻突然笑了,笑得溫柔又煦暖。
江見涼愣了愣,她已經有些日子沒見過木清垣這樣的笑了,很快她又反應過來,繼續兇巴巴地看着他:“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還知道笑。我問你話呢,你這麽年輕,就不要命了麽?這比賽就這麽重要?你要這麽拼?”
木清垣笑着點了點頭:“對,很重要。”
“為什麽呀?哪裏重要了?能比你下半輩子的幸福和性福還重要?”江見涼很不解,她很生氣。
木清垣瞧着她氣呼呼的模樣,心裏又軟又甜,面上卻假裝不動聲色地說道:“沒辦法,我家窮,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我就這麽一次機會,如果不能出道,我就要回家幫我媽賣石頭了。”
“幫你媽賣石頭?”
“嗯啊。”木清垣乖巧地點點頭,“我腰傷就是以前幫我拿搬石頭的時候落下的。”
江見涼還想生氣的,可是聽見這話,突然撒不出氣了。
木清垣的聲音因為虛弱,而變得又輕又軟,說着這些話,就顯得委屈又倔強,江見涼一邊聽着,一邊想到醫生說的話,心裏酸得不行。
多好的一個男孩子吧,雖然家境貧寒,但是很孝順,自立自強,又能吃苦,自己還誤以為他有些什麽歪心思,想勾引自己走捷徑。
江見涼心裏一時又委屈又愧疚,看着木清垣半天說不出話來。
生病時候的木清垣太像一個天使了,頭發軟軟地趴着,皮膚白得透明,睫毛安安靜靜地垂下,在鼻梁上投射下弧度美好的陰影。
她低下頭,不去看他,輕聲問道:“醫生說,你這個腰,必須要做髓核切除術了,不然以後可能真的就不行了。”
“嗯......”
“不過你放心。”江見涼忙補充道,“你這個也算是工傷,醫療費用和誤工費我全部報銷。”
“好。”木清垣勾了勾嘴角,果然她還是一如既往大方,“但是這次比賽怎麽辦?還有,我們舞蹈主題......成績怎麽樣?”
“成績......還不錯啦,第二名。”
“哦。”木清垣垂下頭,果然還是不行,即使他再努力,還是輸給了Color,果然如連易所說,強求不得的,就是強求不得。
江見涼一看木清垣垂下頭,心就緊得不行,忙哄道:“不過差距不大,很小很小,所以總成績還是你們第一名,你們還是保送晉級了,所以接下來你們可以休息半個月,等最後的錄制了。”
“嗯。”木清垣仍然只是點了點頭,淡淡應道。
“反正你們最後的舞臺也是以Vocal為主,到時候你就坐在那兒,拉大提琴就行,腰也不用你動。”
木清垣終于擡頭看向了她:“那出道後怎麽辦呢?如果我做了手術,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沒有辦法參與出道後的這些工作。”
江見涼早就有了計劃:“我會給你一年的休養時間,正好這一年你也把學業結束,然後就負責一些單曲錄制,只唱不跳,作詞作曲,其他的他們四個夠應付了。一年以後,你再歸團。”
“可是......”木清垣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如果這樣的話,我是不是掙到的錢會很少很少。”
江見涼抿了抿唇,遲疑地點了點頭。
木清垣面露失望,眼皮無力地耷着,睫毛有些委屈地忽閃忽閃。
江見涼手裏攥着床單角,使勁揉搓着,掙紮了足足十分鐘,才開口說道:“沒事兒......我......我養你。”
“嗯?”木清垣挑了挑眉。
江見涼尴尬地咳了咳,把頭發別到耳後:“你不是說你喜歡我,想和我談戀愛嗎?”
木清垣遲疑地點點頭:“是有這麽回事,但是......如果你不願意,我其實也沒什麽的。”
江見涼的臉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雖然我不是很想談戀愛,但是……嗯……大家都是成年男女了對吧,我覺得很多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養你。”
木清垣放在被子裏的手死死地抓住了被單,忍住沒笑,面上表情依然微微有些傷感:“不用了,我說過,我圖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錢。”
江見涼急了,崽崽怎麽就這麽倔呢,她皺了皺眉,沉聲說道:“我知道你是個好男生,不是圖我的錢,但是我樂意給你錢,我給你花錢我開心不行麽?而且就你現在,你圖我人......你哪什麽圖?你能賣力麽?你動得了麽?”
這個女人,這是突然開車了麽?木清垣一下有些嗆住了,尴尬地咳了咳,他突然覺得手術很有必要了,早點手術,早點變成……嗯,那啥腰。
不愧是玩過賽車的女人,這車開得如此迅疾如此自然。
江見涼卻不知道崽崽怎麽臉突然變紅了,本來就是,如果他想和自己談戀愛,他現在這個身體,能做家務麽?能幹重活麽?能出去賣藝掙錢養家糊口嗎?
“所以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願意養你,然後其他的,等你腰好了再說。”
木清垣終于還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你願意嗎?”
“我有什麽願不願意的?”
“江總如果打算養我,江總給了錢,我自然要盡到我的義務,至于我的義務……”木清垣挑了挑眉,笑得有些暧昧,“江總願意嗎?”
江見涼臉一紅,從包裏掏出來紙筆扔到他面前:“你放心,你現在是個病人,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等你好起來再說,你不需要盡什麽義務。”
木清垣卻不幹了:“那我不是白拿江總錢嗎?君子不受嗟來之食,我還是自己出道掙錢吧。大不了就是晚幾年,掙夠錢了再做手術呗,沒什麽大不了的。”
說着無所謂地笑了笑。
江見涼深呼吸一口:“你怎麽就這麽倔呢?我說了我養你就是我養你,我給你錢,你給我休息,你腰好了就比什麽都好,你腰好了你就是盡到義務了,你懂了嗎?”
“我不懂。”
“那我再重複一遍,我給你錢養你是我的義務,你把腰養好讓我開心是你的義務,明白了嗎?”江見涼有些氣急敗壞,崽崽平日裏這麽聰明一個人怎麽這時候就這麽軸呢。
“吱呀——”門開了,四顆彩色的腦殼進來了,然後聽到這話又默默出去了。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木清垣終于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江見涼扶額。
完了,全特麽完了。
“好。”
江見涼正沉浸于丢臉之中時,突然聽到了一聲清脆的答應之聲。
“那就說好了,這一年你養我,無論發生了什麽,你必須得對我負責,不能在我手術後抛下我。”
聲音依然又輕又柔又無辜,江見涼突然有了一種自己是渣了良家婦女然後不認賬的纨绔子弟的錯覺。
為了打消這種念頭,江見涼爽快地點了點頭:“放心吧,只要你願意手術,我一定會對你負責到底的。這是我起草的正式包養合同,你簽字吧。”
木清垣掃了掃這份有些粗陋的真正的包養合同,拿起筆,就在“江見涼”三個字旁邊寫上了自己的姓名。
這是第二次他在她的名字旁寫上自己的名字。
而他相信,很快還會有第三次。
手術預約在決賽後的兩個星期,而從現在到決賽前的兩個星期,江見涼堅持不準木清垣繼續住宿舍,幫他在自己房間旁定了個總統套間,每□□九晚五去大廠訓練,其餘時候就在酒店接受國內最好的理療師的治療。
每天累死累活睡木板床的F.O.R其他成員們豔羨不已,只能感嘆,被霸總包養的日子真好,什麽時候才能輪到他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