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年代文07
孫菊花發現,今天她這個兒媳婦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忽然就變得伶牙俐齒起來。而且比她還要會演戲,還要會撒潑哭鬧裝可憐。
每次但凡她要開口說話了,最後總是會被這個兒媳婦給堵回來。順帶再對村裏的人控訴一番這些年她自己吃過的苦,還有這些年她是怎麽對她的。
孫菊花壓根就是辯無可辯。給氣的紫漲了一張臉,一雙胳膊都發軟。
圍觀的村民也都在紛紛明裏暗裏的用話罵她。
有好些都是年輕的媳婦,在家也經常受婆婆的氣,這時候逮到這個機會,不得一起同仇敵忾起來,嗡嗡嗡的說個不停啊?
孫菊花就算再怎麽樣,以後也要在這村裏過日子,還能真不要這一張臉?但今天她可真的是什麽臉都丢光了。
氣恨恨的去瞪林幸,林幸還對她挑釁的笑。
孫菊花最後氣的一口氣沒上來,人往後一仰就暈了過去。
罵歸罵,說歸說,但不能真出人命啊。立刻就有衆人七手八腳的趕過來又看又問的。
村裏的赤腳醫生剛剛也趕過來看熱鬧了,這時蹲下去翻開孫菊花的眼皮子看了看,就轉過頭跟人說:“沒事,就是氣不過,暈了。”
圍觀的衆人這才放下心來,七手八腳的把孫菊花擡起來要往她家送。
陳英才剛剛可是圍觀了全過程的。這孩子心眼小,記仇,這時候就伸手指着林幸和陳欣瑜說話:“你們這樣對我奶奶,我不會放過你們兩個的。”
林幸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小兔崽子!難道我還怕你?要不是這裏有這麽多人在看着,姑奶奶我現在就一腳将你給踹廢了你信不信?還有讓你對我大放厥詞的時候?
不過面上一句話都沒有說,只用手捂着臉哭的很傷心。
陳英才氣沖沖的走了,有人過來勸慰林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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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幸還哭了一會,漸漸的終于收聲。謝過了勸慰她的人,留她們喝水。然後看她們都走了,就抱着陳欣瑜說着:“好孩子,往後你不用再理會你奶奶和你大堂哥了,你高高興興的過自己的日子就行。”
陳欣瑜通紅着一雙眼擡頭看她,就覺得今天的媽媽真的是太厲害了。
林幸又安慰了她幾句,然後手腳麻利的拿條把掃地上的砂鍋碎片。
折騰了這麽一番肚子也覺得餓了,到房間裏面找了找,看到床後面一只柳條籃子裏面放了幾十只雞蛋,就拿了四只,做了兩碗荷包面,和陳欣瑜兩個人一人吃了一碗。
葉冬梅是個節省的人。以前就算再喜歡自己的女兒,但雞蛋也舍不得吃,總想着留下來賣錢,所以養的自己和陳欣瑜都幹幹瘦瘦的。不過林幸可不這樣想。
幹嘛這麽苦自己啊?葉冬梅苦了一輩子,可誰念過她半點好?最後還被陳鵬飛和孫菊花給那樣逼死了,也太委屈了。連帶着陳欣瑜也一起遭罪。現在她可不能委屈陳欣瑜,不然就不算實現葉冬梅的心願。
于是第二天的早飯林幸做的是糖水荷包蛋,陳欣瑜三個,她兩個。
吃完之後她送陳欣瑜去學校,路上聽人說起陳鵬山昨晚回來了,擡腳就往陳鵬山家裏走。
孫菊花這會還躺在床上哎喲呢。一邊哎喲,一邊添油加醋的數落昨天林幸是怎麽氣她的。
“......哪裏有她那樣做兒媳婦的?是要氣死我才甘心喲。你快去縣裏的學校告訴你弟一聲,叫他現在就回來打那個死女人一頓。這女人就和牲口一樣,好好的打一頓,知道痛了,怕了,她就乖了。”
林幸将她說的話一個字不落的聽在耳中,雙手抱胸斜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的問:“你要叫你兒子打誰?”
她林幸活了這麽多年,可從來只有她打別人的份,還從來沒有人敢動過她一根手指頭。
孫菊花猛然聽到人說話,只吓的整個人差點兒從床上蹦了起來。
轉過頭一看是林幸,她立刻開始嚣張起來:“打的就是你這個頂撞婆婆的兒媳婦。”
林幸不理她,看着陳鵬山就說道:“大哥,昨天的事我也不想多說什麽了,你自己去村裏打聽打聽就知道了。反正我以後跟她也沒什麽關系了,她要說什麽,做什麽,我都不關心。我今天登你家的門,是想将我家的自行車拿回去。至于其他那些她從我家拿過來的東西,我就不計較了。”
反正算起來也就那輛自行車最值錢,其他小東小西的她也沒必要要回去。要回去也沒用,她過幾天就打算離開長林村去縣城裏了。
剛剛她進屋的時候已經看到那輛自行車就放在堂屋裏面了。也不曉得多長時間沒有擦洗過了,上下哪裏都是一坨泥,看着髒兮兮的。
林幸是個愛幹淨的人,心裏面其實挺嫌棄的,但說完這句話之後她還是走到堂屋要去推自行車。
怎麽着這都是葉冬梅辛辛苦苦苦攢錢買的,就算她現在不要了,當廢銅爛鐵賣了,也不能放在這裏便宜這兩個人。
不過陳鵬山顯然不願意。現在他做着挑豬的營生,沒有自行車怎麽弄?難道還跟以前一樣,自己用扁擔挑着兩只豬籠子走街串戶的賣豬仔啊?那也太累了。
所以他立刻走出來阻攔林幸:“這自行車你不能拿回去。”
林幸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笑了:“我怎麽就不能拿回去了?這自行車好像是我家買的吧?當初可說是借給你用的。這一借都借了三年了,合着我現在來拿你還不還了?天底下沒這個道理吧?”
陳鵬山可不管天底下有沒有這個道理。吃慣了白面饅頭的人,你再讓他回頭去吃雜糧饅頭,他肯幹?
就一只手死死的拉住自行車的後座,另外一只雙手過來就推搡林幸。
林幸冷笑一聲,側身閃過他的手。然後雙手按在兩邊車頭上,一只腳蹭的一下踢開車架子,推着車就往外面走。
陳鵬山一米七的個頭,三十多歲的男人,手上很有一把子力氣。按說他現在就算只用一只手拉着車後座,林幸一個女人也應該比不過他的。可就見林幸很輕松的推着車往外走,好像壓根就沒有人在後面拉着車座一樣。
陳鵬山驚愕了一下,另外一只手也忙伸過來拉出了車後座。而且這下子他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脖頸上的青筋都梗了起來。
但依然一點用都沒有,林幸照樣一點壓力都沒有的往前推車。
陳鵬山的家就在路邊上,不時的有村民往來經過。等林幸将自行車推到屋外,就看到有兩個村民,一個肩頭馱着一把鐵鍬,一個肩頭馱着一把鋤頭,邊走路邊說話。
林幸認出來其中一個昨天就在她家門口看過熱鬧。
孫菊花這時候也趕了出來,一見這情況,立刻就往林幸這裏撲過來,雙手在她的身上亂打亂捶,嘴裏還大呼小叫的:“自行車你不能拿走。你拿走了,以後鵬山要拿什麽挑豬?你這就是要斷了他的營生呀。”
這一番動靜,路上的那兩個村民就扭頭看了過來。
林幸當機立斷,猛然的松開了扶着車頭的兩只手。
陳鵬山剛剛可是用了全力拉車後座的,哪裏會想到林幸會忽然松手放開?而她這一松手放開,自行車當然被他拉的往後飛。
于是就聽到哐的一聲響,自行車因為慣性作用,車頭往後就倒飛了過去。陳鵬山躲避不及,正好被砸了個正着,哇的一聲就嘔出了一口血來。
孫菊花看到都驚呆了,也忘了要繼續捶打林幸的事了。
林幸心中暗爽,但臉上還是做了很着急的樣子出來大聲的說孫菊花:“哎呀你這是做什麽?昨天我們不是都說的好好的,我家的自行車要還給我家的嗎?怎麽今天我過來拿你們兩個不但耍賴不給我,你還打我?打的我扶不穩自行車,砸到大哥了吧?要是大哥有什麽事,你這個做媽的以後不要後悔死啊?”
說完就趕過去看陳鵬山。那兩個村民也放下肩頭的鐵鍬和鋤頭一起趕過來看。
這個年代的自行車做的結實着呢。陳鵬山剛剛又拉的那麽用力,現在猛然的被砸到,那肯定被砸的不輕。剛剛吐了一口血不算,緊接着又吐了一口血出來。
孫菊花給吓的。一邊哭我苦命的兒子,一邊抓着林幸的胳膊就要打她:“都是你這個賤女人!我這是造了哪門子的孽,兒子竟然娶了你這麽個兒媳婦?我是上輩子挖了你家的祖墳還是怎麽着,這輩子你要這樣的對我哦。”
林幸心想,你那兩個被你逼死的兒媳婦才是上輩子造了孽,挖了你家的祖墳,不然怎麽這輩子會投胎做你家的兒媳婦?
不過臉上看着還是很慌亂很着急的模樣,眼淚水還在眼眶裏面滾來滾去的,任憑孫菊花揪着她的衣服在她身上又捶又扯的也不還手,只很委屈的說着:“明明都是昨天說好的事,我哪曉得你和大哥忽然反悔不還我自行車了。還罵我,打我。要不是你剛剛硬拉着我,打我,大哥能被這自行車砸到?”
雖然林幸不會再叫孫菊花一聲媽,但是她和陳鵬山還沒有正式決裂,所以還管陳鵬山叫一聲大哥。
但是這個大哥顯然心裏沒将她當弟媳婦看,也将她當着一個軟面團來對待,可勁兒的揉捏欺負。
林幸可是在葉冬梅的記憶庫裏面看過,陳鵬山可是跟孫菊花一起沒少拿葉冬梅家的東西。甚至因為鳏夫久了,對女人有渴望,後來他還對葉冬梅言語間下流,動手動腳過。
媽的!這樣的男人最可恨!
所以趁着其他的人沒有防備,林幸裝作被孫菊花推搡的身子一直往後倒退。然後腳下一個不穩,一腳就狠狠的踩上了陳鵬山的右手。甚至腳下還很用力,重重的碾了好幾下。
能聽到細碎的骨頭斷裂的聲音。自然陳鵬山又是一聲痛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