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年代文06
周長花剛剛可是親眼‘看’到孫菊花和陳英才打林幸推林幸的,自然不會懷疑她說的這話。而且她因為孫菊花大兒媳婦的事向來就跟孫菊花不對付,背後沒少在別人面前說孫菊花不好。
現在一聽到林幸的哭訴,她立刻扯開大嗓門喊了起來:“鵬山他娘,你這是要幹嗎?冬梅多好的一個人,這些年我們都看在眼裏。沒有她,有鵬飛現在的這個家?你能跟太後一樣,甩手啥活不用幹?現在為了一只雞沒有吃到,就帶着大侄子來冬梅家裏鬧。還帶着大侄子打冬梅和欣瑜。也虧得你們兩個下得去這個手。”
說着,還鄙視的看了孫菊花一眼:“你想要吃雞,回家自己殺去啊,你家裏又不是沒有。都說兄弟兩個結了婚就是兩家人,當年是你自己要跟着鵬山過,一心一意的幫他家過起日子來,還要拿着冬梅家的東西貼補他,怎麽現在倒有臉來這裏說小兒子家的東西都是你的?冬梅難的那些年,你幫過她一把?就是冬梅坐月子,你伺候過一天?大冬天的,我都看到冬梅拿了尿片要出來洗。還是我看不過,幫她洗了。現在你倒是有臉在這裏充婆婆了。該婆婆做的事,怎麽就不見你做一件?”
孫菊花為人向來刻薄,見着誰的時候都陰沉着一張臉,在長林村裏面的人緣其實很不好。但葉冬梅是個性格很溫順的人,對着誰說話的時候都是細聲細氣的,長林村裏的人對她的印象都很好。
而且這麽多年葉冬梅的辛苦,還有孫菊花是怎麽對葉冬梅大家确實都是看在眼裏的。
沒想到今天為了吃一只雞,孫菊花竟然和陳英才跑到葉冬梅家裏來大鬧,還要打葉冬梅母女。
立刻就有村民站出來附和周長花說的花。
“菊花奶奶,你年紀也不小了,過完年就該有五十六了吧?合着你老這是打算不要這一張老臉了啊?”
還有人說:“大侄子為了吃不上雞打嬸子,我活了這麽些年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而且你嬸子以前給你吃的好東西少了?過年還給你買新衣裳新鞋呢。可見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還讀書呢,讀的個什麽書?都讀到了狗肚子裏去了。”
還有人憤憤不平的在說:“菊花奶奶,你那大兒媳婦已經被你逼死了,怎麽,你現在又要逼死一個?你大兒媳婦家裏沒兄弟,就一個老娘,她死的時候沒人來鬧,你就該燒高香了。可你這小兒媳婦家裏可是有兩個兄弟的,爸媽也都健在。她要的真的一個想不開,尋了死,他娘家人攆過來,不要把你家給砸了?就是他們失手打死了你,估計也沒有人替你說話。”
七嘴八舌的,奚落的孫菊花心裏的火氣突突的往上冒。
林幸則是還靠在門上,手裏摟着陳欣瑜在懷裏,幸災樂禍的看着孫菊花。
孫菊花也正在看她,林幸就挑釁似的對她笑了一下。
把孫菊花給氣的。原本就不是個多有腦子的人,現在火氣蹭蹭的上頭,還能想到什麽?
颠着一雙小腳就往林幸這裏撲,伸手就想要來撕打林幸。嘴裏還罵着:“你要死?還敢說我打你。我今天就打死你,讓你娘家人來找我鬧,我不怕。”
林幸看到,連忙尖叫一聲,伸手就拽住了旁邊站着的周長花的胳膊:“長花嬸子救我,我婆婆要打死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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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村民是後來才趕過來看熱鬧的,沒有看到林幸先前故意裝的孫菊花和陳英才推她的戲碼,但是現在,這裏圍着的幾十個人,每一雙眼睛,每一雙耳朵都清清楚楚的看到孫菊花要做什麽,孫菊花說了什麽。
惡婆婆見多了,這麽惡的還是頭一次見。
周長花想也不想的,擡胳膊就架住了孫菊花的手,然後又朝外面喊:“快來兩個人拉着。不然冬梅真要被打死了。”
就有幾個婦女從人群裏面走出來,紛紛的過來拉孫菊花。有人還勸她:“這婆媳之間吵架是常有的事,牙齒跟舌頭還有打架的時候呢,可那也不能動手啊。都是一家人,動手傷和氣。”
孫菊花正在氣頭上,恨不能現在就打死林幸,當下想也不想的就罵道:“誰跟她是一家人?我沒有她這樣的兒媳婦。”
林幸等的就她這句話,立刻就大哭起來。
一邊哭,她一邊轉過身跟外面看熱鬧的人說話:“各位叔伯嬸子們今天都在這裏看到,也都在這裏聽到了。我葉冬梅自打嫁給他們老陳家,對我婆婆和大伯家,還有這個大侄子都是沒話說的吧?我婆婆這些年,一心一意的幫扶大伯家過日子,從來沒有幫扶過我家一下。我坐月子她都沒有來伺候我一天。可我哪一年不是新稻子剛打下來就親自給她送過去?稻草把子,幹柴火也是捆的好好的給她送給去?連過年我家殺豬了,除了賣掉的,剩下來的也要先割一大塊最好的豬肉給她送過去。她病了我也給治,要什麽了,只要她說一聲,我從來沒有不答應的時候。可就算這樣,現在她還要打死我,說沒有我這樣的兒媳婦。叔伯嬸子們,我寒心吶。說個不孝順的話,我就是對我親媽,也沒對我婆婆這樣的孝順過。”
說到這裏,她用力的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水。
圍觀的衆人紛紛的點頭附和,還有個婦女在喊:“冬梅,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你是個好兒媳婦。”
陳欣瑜也在她懷裏哭的說不出話來,只哽哽咽咽的叫着媽。
林幸将陳欣瑜往自己的懷裏按了按,然後臉上換了一副很堅定的神色起身站起來。
“我也不想一直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做了這麽多,自己每天累的跟牛馬一樣,別人心裏還不念我一點好。既然我婆婆自己也說了,沒有我這樣的兒媳婦,那各位叔伯嬸子們,今天就麻煩你們在這裏做個見證。”
說着,林幸伸手指着孫菊花:“從今天起,我跟她,老死不相往來。”
孫菊花,還有圍觀的人都震驚了。
林幸又繼續将話說了下去:“不過你放心,我每年該給你的稻子,該給你的柴火和錢,我一樣不少都會給。欣瑜她爸要給你盡孝,我也不攔着。他是你親生的,給你養老也好,送終也好,那都是他該做的。可是你沒有生養過我,這麽多年也沒有幫扶過我一次,還這樣對我和欣瑜,我憑什麽要給你養老送終?以後我不會再登你家門,不會再叫你一聲媽,你以後也不要再登我家的門。還有,以前你從我家裏拿走給大伯的那些東西,不管是自行車這樣的大物件,還是煤油燈這樣的小物件,都要還回來。”
這番話說完好一會人群裏面都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說話。
其實農村裏面有很多婆媳吵架,然後彼此老死不相往來的事,但是他們都以為葉冬梅看着是這麽和氣軟弱的人,壓根就沒有想到她有一天也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而且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斬釘截鐵的說出這一番話來。
連陳欣瑜都給吓到了,擡頭呆呆的看着她。
不過林幸說完這番話之後,只覺得心裏十分的暢快,而且還有眼淚水忍不住的流出來。
不是剛剛她為了做戲故意哭給別人看的眼淚水,現在的這些眼淚水,還有她心裏覺得暢快的感覺,都是葉冬梅的。
葉冬梅被孫菊花欺壓折磨那麽多年,心裏不可能一點怨恨都沒有。但是她不敢說出來,也不敢暢快的做出來,所以最後才活活的被孫菊花和陳鵬飛給逼死了,還害的自己的女兒落了那樣一個凄慘的下場。
還是孫菊花最先反應過來。
哪個婆婆聽到這樣的話都要氣死。孫菊花就想要沖過來撕打林幸,但是被幾個婦女給拉住了,壓根走不了半步。最後她氣的,伸手脫下自己右腳上穿的鞋,擡手就重重的往林幸這邊砸過來。
一邊砸,嘴裏還一邊罵:“你長能耐了啊?竟然敢說這樣的話。等鵬飛回來,我叫他好好收拾你一頓,到時看你還嘴硬。”
可惜準頭不夠,沒砸到林幸,砸到站在林幸身邊的周長花臉上去了。
農村的人穿的都是布鞋,屋裏屋外,田間地頭,穿的都是這個,容易髒。孫菊花又不是個愛幹淨的人,鞋幫子上不知道哪裏蹭的一坨泥,還沒有幹透,糊了周長花一鼻子,嘴巴上都蹭了好些。
把周長花給氣的,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這只鞋,劈頭就照着孫菊花扔了過去。
扔的很準,啪的一下就正好給扔到了她臉上去。
周長花還大罵着:“你的這鞋多長時間沒有洗過了?臭死個人。”
又罵她:“冬梅這樣做怎麽了?總比被你打死,被你逼的尋死好。鵬飛是個念書的人,明事理,就算他知道了,難道還會打冬梅?別忘了,這麽多年要不是冬梅,他能有這個家?當年鵬飛成績好,原本是能念高中,考大學的,那以後就是城裏人。不還是你和他大哥說念高中念大學要錢,立逼着不讓他考高中,最後鵬飛才考了縣裏的師範。一個中專生能跟大學生比?我就不信鵬飛心裏一點都不恨你們兩個。”
這年頭讀師範不要錢,而且出來還給包分配工作。當然,都是分配到各個村裏的小學教書,哪裏能比得上大學生?
而且,陳鵬飛是個野心很大的人,并不滿足于只做一個農村教師,他還是想考大學,想做城裏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