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寺廟

在光天化日之下,還是在寺廟後山,竟然有人敢攔她們的路?

阿寧也不是沒有見過那些登徒子,只是沒想到這個長得人模人樣的西崎國質子,竟然行為這麽輕浮。

“我們走。”

阿寧與張如清對視一眼,兩人都不是那些遇到這種事兒吓得傻在那裏的主兒,何況她們還有六個丫鬟在。

“想走?哪有這麽容易!”穆末動作飛快,轉眼已經到了面前,“喲,我剛才說錯了,這不是什麽黃毛小丫頭,原來是個小美人。”

阿寧見他盯着自己看,頓時皺眉。

穆末一個邪笑,道:“別怕,小美人兒,我是西崎國王子,我娶你作王子妃怎麽樣,從此吃香的喝辣的。”

小刀幾個眼中閃過怒意,如果不是阿寧她們沒有下令,早就上去将這人打一頓了。

阿寧突然一笑,道:“你要娶我?”

穆末眼中閃過興味,道:“小美人願意了?”

“我願不願意不算。”阿寧看着他道,“你先得問過我爹願不願意我嫁你。”

穆末更來了興致,道:“我堂堂西崎國王子,你爹怎麽會不願意你嫁我?”

阿寧道:“你只是區區一個西崎國質子,這一生能不能再回西崎都不一定,而且據我所知,你作為質子在大蕭已經八年,這八年裏,你西崎既沒有要将你迎回,也沒有換人的意思,估計你将來即使能回去,也無你在西崎的立足之地。至于我爹,蕭國王仲元,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蕭國大将軍,王仲元。

也許在大蕭有人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是在西崎,無人不知。

穆末當年,就是因為王大将軍大敗西崎,一路被打到求和,這才送了他過來。想他原本是西崎最突出的王子,這一下成了階下囚。

“你就是王仲元剛認回來的那個女兒?”

穆末頓時收了臉上的表情,那眼神一下子變得如狼崽子一般兇狠起來。

“知道便好,你也該認識我夫君,他是禁衛軍統領,封無意。”阿寧語氣輕柔,那話中的意思可一點也不輕柔,“穆末王子,如此我們可以走了嗎?如若發生一些不必要的誤會,就不好了。”

穆末的臉色變了幾變,最終哼了一聲,往後退了兩步。

阿寧又與張如清對視一眼,張如清對她露出一個贊賞之色。

等着走出一段距離,阿寧兩人再回頭,那穆末王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張如清道:“這人怎麽在鴻葉寺,近幾年西崎國都不太安分,別又是想打什麽壞主意。”

阿寧道:“聽說西崎國質子來時,保被允許帶了十幾個侍女照顧生活,連個護衛也沒有,他想要做什麽,也沒有足夠的人手。我回去再與我爹和封大人說一聲,讓他們多防範着些。”

張如清點頭,只是兩人賞菊花的這點興致也被敗完了。

兩人往回走,後山最高處有座石亭,兩人看着,覺得登高望遠也不錯,便信步走了上去。

說起來,大概今日天氣雖好,但實在不宜出門。

阿寧走到臺階盡頭,一眼看到亭子裏坐了個男人,穿了玄色衣衫,手裏拿着把折扇,正是熟人大皇子。

此時再想退回去也不行了。

阿寧暗暗嘆了口氣,跟在也是一臉一言難盡的張如清身後繼續上前。

“見過大皇子殿下。”

“無須多禮,兩位姑娘是來寺裏上香,不知求的什麽?”大皇子臉上有一閃而過的譏笑之意,特別是看向阿寧,那眼裏就差寫了“蠢貨”二字。

大概在他看來确實是蠢的吧,好好的大皇子府不進,嫁了個禁衛軍統領,沒想第二天就領了妾室進門。

阿寧就當自己是塊木頭,恭恭敬敬道:“自然是求的國泰民安,風調雨順,除此,別無所求。”

“呵,好一個別無所求。”他走到阿寧身邊,低了聲音,道,“你選了封無意,遲早還有你後悔的時候。”

阿寧維持着臉上淡淡的笑意,不做聲。

大皇子一揮扇子,似乎一刻也待不下去,起身就走,他身後的護衛如影子一般緊跟着他。

等人走遠了,阿寧長出了一口氣,道:“幸虧走了,不然我們又得換地方,今天真是怎麽了,所有不想見的人都給碰上了。”

張如清也是笑,拉着她一起坐下,道:“有時候吧,就是這麽巧合,想見的人見不着,不想見的人走哪裏都能遇上。”

兩人坐在石亭中,因為是在山頂處,地勢較高,看得也遠。不遠處的鴻葉寺和後山的菊花盡收眼底。

“咦?那是什麽,好像有人!”

阿寧随意看了一圈,在鴻葉寺的東邊,有兩座并肩的山峰,中間似乎有懸橋連接,有人正走在上面,風一吹,人随着橋一起搖晃,看着都覺得頭暈。

而懸橋連接的另一邊,看着似乎也是寺廟,黃色的廟牆看着很明顯。

“應該是寺裏的僧人。”張如清也跟着看了過去,她知道阿寧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便小聲道,“對面的山峰,就是太子祈福的地方。”

“太子?”阿寧吃了一驚,再看那地方,怎麽看都覺得有些與世隔絕,異常清苦,不像普通僧人會待的地方,“太子就在這裏?這不是……”被軟禁了嗎?

阿寧不敢說出後面那幾個字,至少現在整個大蕭國都知道的是,太子是在國寺祈福。

張如清道:“這也不算太隐秘的事了,皇上不喜太子,這是變相的圈禁,也不知道太子什麽時候才能回朝,皇上這些年真是越發的……”猜疑心重,更是荒唐的開始想要追求長生。

幸虧國師不是那種妖道,不然西崎虎視眈眈,亡國都在眼前了。

阿寧也壓低了聲音,問:“皇上到底因為什麽不喜太子?”

一切總該有個原因吧。

“并不清楚。”張如清說着,眼神閃了閃,“猜是這幾年身子骨變差了,就有些多想。”

就怕兒子們想要早點坐他的位子,太子就首當其沖。

阿寧自然是一聽就懂,只是覺得有些荒謬,這太子也真是倒黴,都不知道做了什麽,就被關在這種地方。

說了一會兒話,張如清突然臉色變了些許,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和阿寧說要先回寺裏一趟。

阿寧看她樣子就猜出她大概是要解決三急問題,原想陪着她一起回去,不過張如清覺得不好意思,便拒絕了。阿寧也不強求,覺得這裏風景不錯,便準備多待一會兒再回去。

石亭裏只剩下小刀她們四個陪着,出來的時候因為是要到寺裏,便也沒有帶什麽吃的喝的,好在阿寧也不覺得餓,又看了一會兒,一個人覺得有些無趣,便準備回去了。

說來今日裏她遇到的人,越不想見,就仿佛陰魂不散一樣。

這才往下走到半路,那個穆末像是也要來這石亭,一上一下,就這麽又碰到了。

阿寧想着她今日捐的香油錢可能少了點,不然為什麽她都還沒有出寺廟,菩薩也沒讓她運氣好點兒。

“喲,小美人,又見着了。”

穆末臉上頓時露出一個輕挑的笑意來,上上下下将阿寧打量了一遍。

“穆末王子不會這麽健忘吧?”想對她怎麽樣,也不怕她爹和夫君?阿寧居高臨下看着他,表情平靜得很。

“姑娘長得這麽美,我怎麽忘得了?”穆末邪笑,仿佛沒聽懂她話裏的意思,腳下邁着步子靠過來。

小刀四人頓時擋在阿寧身前,對這個登徒子并不客氣,随身攜帶的短劍頓時出了鞘,對着穆末便刺了過去。

“呵!”

穆末一個西崎王子,沒想身手十分不錯,他連着避開了小刀四人的短劍,然後在人不備之際,突然灑出一把粉末來。

一股帶着膩人的甜香味飄散開。

小刀四人頓覺不好,立即屏住呼吸已經來不及,一點香氣已經吸進了身體裏。

穆末收手退了開去,四人就這麽軟軟跌坐在地上。

“姑娘快走!”小刀急道,越是掙紮,越是站不起來。

“你對她們做了什麽?”

阿寧一驚,她站得遠了一些,沒有在粉末的範圍內,并沒有被涉及。

“小美人放心,我只是想與你好好說會兒話,她們太礙事了。”穆末輕松從四人中間穿過,轉眼到了阿寧面前,然後上前伸手就要去摟阿寧的腰,“美人,從此就跟了我怎麽樣?”

即使到了此時,穆末也沒有如願看到阿寧變了臉色。

正當他的手要觸上她時,一把匕首無聲無息的抵到了他的頸邊。

“王子是個聰明人,你我身份注定如若有沖突,便不能善了,王子不為西崎着想,也該為自己想一想,到時怕是與你不利。”

阿寧淡淡威脅,在敵國作質子,就該老實安分一些。

“呵……”穆末的手停在半空,他看向阿寧的目光裏慢慢從輕視,帶上了些許興味,“姑娘不愧是大将軍之女,膽識過人,還會替人着想,真是善解人意。”

“多謝王子誇贊。”

阿寧執着匕首的手沒有一絲顫抖,穩得很,她的刀刃貼在皮膚上,張首輔送的鳳羽不愧是名家所制,鋒利的刀芒就這麽破開了皮膚,細密的血珠頓時沁了出來。

穆末眼見着不讨好,果斷松開了手,往後退開。

阿寧也收了匕首,朝着他一禮,然後往下走。

小刀幾人到底是受過訓練,這一會兒便已經站了起來,只是手腳還有些無力。

“姑娘……”

小刀四人一臉自責。

“先回去。”阿寧不多說什麽,見她們沒事也就放了心,帶人回鴻葉寺去,留下穆末看着她的背影,直到許久之後,他才玩味的一笑,抹了一把頸上的傷口,那一點鮮血送到唇邊被他輕輕吮去,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口中,他又深深看了一眼,才轉身離開。

大将軍之女嗎,他們還會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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