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又放榜

十多天的時間說快也快,最近的文會有許多,不過悅來客棧的考生較多,所以文會大多在那舉行,說是文會,其實就是在悅來客棧聚餐,大家一起讨論考試題目。

潘安在去和王钰,陳貞下棋的時候也碰巧參加了一次,感覺和上次他參加的文會确實完全不同,也有可能是剛考完院試還沒放榜的原因,大多數人都在面對放榜的焦慮,沒人想嬉鬧玩耍以文會美。

這一屆考生文采出衆的确實不少,不少即興作詩的,雖不是像曹植一般七步成詩,但也算才思敏捷,有兩個做的頗好,讓潘安印象十分深。

很快就到了放榜這一天,在前一天夜裏他爹失眠了,在床上翻來覆去,還老是往茅房跑,潘安都想睜眼勸一勸他爹,不用這麽緊張,緊張也改變不了結果,其實他覺得自己答得還可以,但也不能給他爹下包票,萬一沒考上呢,他爹白高興了,還不如失眠呢。

潘永民再一次上廁所回來後,推了推潘安的肩膀,“二柱,二柱,你睡了嗎?”

潘安當然沒睡,就他爹這麽折騰,他能睡着就怪了,但是他現在在裝睡啊,而且他大概知道他爹要問他什麽,明天就放榜了,還能問什麽。

于是他假裝迷迷糊糊的被他爹推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眯了一條縫,聲音含糊地回他爹,“啊,爹,你說啥?”

潘永民看潘安這樣子也不知道說啥了,明天都放榜了,這孩子還睡得這麽香,咋這麽心大呢。

哎,他到底能不能當上秀才公的爹,他們家能不能改換門庭就看明天了,算了還是讓他自己想想吧。

“沒事,你睡吧。”潘安看他爹說完就背過身去,時不時地嘆氣,還嘀咕幾句,只覺得他下次還是別讓他爹陪他了,他看着他爹這樣本來不焦慮都開始揪心了。

潘安不知道他爹昨晚是什麽時辰睡的,但是起的還是挺早的,他們一大早就過來等,現在放榜的地方正對面的酒樓已經坐了不少人。

潘安父子還好來得早,不然酒樓外面的茶鋪都要坐滿人了,酒樓消費太高,雖然要暖和一些,他們也沒打算進去,進去就得點東西的,不然老板能讓你在那幹坐着。

當然茶鋪也一樣的點,潘永民點了一壺最便宜的,這茶水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一直喝,喝完了再讓老板加水就是了,喝的潘安都上了兩次廁所了還沒見放榜。

“潘兄,你冷不冷,不然我們一起進酒樓去找王兄吧,我剛剛看到他進去了。”陳貞一來就看到了潘安,他現在風寒完全好了,就堅持要在茶鋪坐着陪潘安一起等放榜,他身邊的老仆人欲言又止,但是也沒多話。

潘安知道陳貞怕冷,又是風寒剛愈,看他在這四面透風的茶鋪,其實就是個茶攤坐了這麽一會兒,小臉兒都開始發白了,身邊的老仆人一直為他擋風,自己都直咳嗽,心裏莫名內疚。

陳貞這麽一說,他立馬就應了下來,他看這麽半天都沒官差出來,沒準下午才放榜呢,他爹一吹冷風膝蓋就疼,雖然沒說在這這麽久也挺受罪的,既然王钰在酒樓裏,他們過去找他待會兒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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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貞弟,那我們走吧,我看你面色有些發白,你沒事吧。”陳貞這身體啊,他自己就挺不好的了,陳貞還不如他。

“無事。”陳貞弱弱起身,“那麻煩伯父和我們一起移步了。”

潘永民在兒子同窗面前幾乎不做聲,都聽兒子的,他對于這些人際交流不是很擅長,這時略顯局促的應了下,一行人一起去找王钰。

以王钰的身材和打扮十分顯眼,屬于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看到那種,潘安和陳貞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胡吃海喝的王钰,別人都是一副焦慮不安的樣子,就他面前擺了一堆美味佳肴,現在正滿手是油的在啃蹄子。

“王兄胃口一如既往的好啊!”陳貞坐在王钰身側,看他吃的這麽香,食欲也被勾起來了。

王钰這才發現陳貞和潘安過來了,放下蹄子,用方巾擦了擦嘴,“安弟,貞弟,潘叔,你們來了啊,快坐下一起吃,這馬上就中午了,估計上午是放不了榜了,我再點些菜,大家一起吃一些吧。”

這時潘永民就覺得自己一個長輩蹭人家的飯不太好,于是就想開口拒絕,潘安察覺到父親的舉動連忙扯袖子示意,他們都坐在這了,王钰如此盛情,拒絕不太合适,容易尴尬,吃就吃吧,都是朋友,下次他再請回來就是了。

幾人好好吃了頓午飯,到了下午,酒樓大堂的氣氛顯得十分嚴肅,非常安靜,幾乎沒人說話。

有人在不停喝水,有人時不時站起來又坐下,還有來回溜達嘴裏嘀嘀咕咕的,大多數人坐着安靜不動,眼神游離,不知在思考什麽。

潘安此時心情不知為什麽異常平靜,看看王钰,正盯着剩下的蹄子發呆,再看看陳貞,拿着茶杯也不喝,就那麽端着。

他爹潘永民腿直哆嗦,估計是緊張的,比他這個考試的還要緊張,這時外面突然有一聲大喊,“放榜了。”

只見酒樓中人流一下子往外湧出去,他剛剛還看着他爹腿哆嗦呢,轉眼人就沒了。

但是他們一桌的其他兩個小夥伴倒是沒動,潘安剛想感慨下,果然人以類聚,他的朋友和他一樣淡定啊,泰山崩于前而不為所動。

然後就見陳貞啊的一聲,“放榜了,我要去看。”然後就被他家老仆人按住肩膀又坐了下來,“您坐着,我去看,外面人多,你大病初愈別去和他們推搡。”

然後潘安就看到這位老仆人腳下生風地跑沒影了,而陳貞望着人的背影一副恨不得跟出去的樣子。

原來他不是淡定,是反應慢。

然後他再看王钰,倒是一副淡定樣子,但是身邊的書童也沒了蹤影。

潘安有些擔心他爹,雖然他爹身體是比他好的多,但是他爹病好了也沒太久啊,萬一胳膊擠得二次脫臼怎麽辦,雖然這個可能微乎其微。

“少爺,你中了,第二百八十四名。”一位小厮打扮的人颠颠撞撞,興高采烈地跑了進來,朝着一位身穿藍色衣衫,年約二十左右的男子跑去。

這位男子聽了也十分激動,連忙問到,“榜上一共多少人。”

小厮再次開心地回到,“二百八十五人。”

藍衣少爺沉默,表情複雜。

緊接着又一蒼老渾厚的聲音傳來,同樣帶着喜氣洋洋,“少爺,少爺,你考上了,二百八十五名。”

陳貞看着已經年過半百,此時頭發散亂,鬓角白發亂飛,卻喜得不能自已的老仆人,心情有點複雜難辨,因為他剛剛知道榜上一共二百八十五人,這樣他就是最後一名啊。

潘安看着陳貞小臉上複雜難辨的神色,不禁有點羨慕,陳貞今年才十二歲啊,雖說沒有兩天就十三了,就已經是秀才了,這在瓊州府都多少年沒出過了,他這次風頭都能趕上案首了。

果然許多人看到陳貞後都議論紛紛,潘安一拱手恭賀陳貞,“恭喜貞弟,從今以後你就是秀才公了,以後為兄還要靠你多多關照啊。”

潘安帶着一些小調侃,陳貞也從剛剛的情緒回過神來,對啊,他都是秀才了,他前面三個哥哥只有大哥是秀才呢,如今他竟成了這輩家中第二個,陳貞一下子就高興起來,管他多少名呢,反正他考上了,總比沒考上的強。

他還了一禮,“潘兄平時功課要比我強許多,這次定能高中,還有王兄,小弟等你們的好消息。”

潘安也不能确定,這考試如何真不能用平常功課如何來評定,有時候運氣這個東西實在是玄而又玄。

就在潘安和王钰忐忑不安中,接二連三的消息傳了過來,有人歡喜有人愁,有如陳貞這樣的總角小兒年紀還小便已高中,還有頭發已全白的老爺爺落榜後痛哭流涕,可謂是人生百态,讓人唏噓不已。

“二柱,你中啦,你中啦!”還在忐忑中,就聽到了他爹欣喜若狂的聲音,都喊出他的小名了。

潘安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他爹的胸膛上,把他下巴磕得挺疼,他爹那大手還在大力拍着他肩膀,“哎,爹,我多少名?”

潘安努力從他爹懷裏鑽出來,揉了揉磕疼的下巴,潘永民也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了,心情平複了一下下,但是說起名次聲音還是非常激昂,“你考了第七呦,我們潘家的祖墳真是冒青煙了。”

潘安也挺開心,他爹要說的時候他心就是一跳,雖然他覺得自己考得還不錯,但是經義,作賦作詩還是看積累和天份,他比人家少了那麽多年,雖說他覺得自己學得還不錯,也受到了周秀才的誇獎,但還是擔憂,如今出來結果心總歸踏實下來。

“爹,你別激動,看你跑的,快坐下喝口水。”潘安看他爹氣喘籲籲,臉色漲紅,感覺精神狀态有點過度。

潘永民看兒子一喜之後立馬平靜下來,只覺得兒子有氣度,以後肯定會有大出息。

接着潘永民又對着王钰開口,他兒子幾個好朋友的名字他都認識,也特意看了看,“王钰更出息,考了第二呢。”

王钰猛地擡頭,笑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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