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坐船

還好天無絕人之路，這場雪在三天以後終于停了，而且沒有再下的趨勢，裏正號召所有人出來掃雪，最起碼先把相鄰幾個村之間的通路清掃出來，這樣村子之間也可以換糧食。

在一個月以後去縣城的路也已經暢通無阻了，這時候也馬上到府學開始授課的日子了，不過雖然武安縣這裏停雪了，其他縣還有在下的，所以這去府城的路也不通暢。

潘安和王钰商量以後決定走水路，曝江的水量不小，雖然不算太寬，但也沒有結冰，走水路完全行得通，目前很多商人就靠着走水路運送貨物來發一筆雪災錢。

所以這走水路的費用在本來就不低的基礎上又高了一倍，好在價格在潘安的接受範圍內，而且水路要快一些，最慢一天半就能到，要是順風沒有意外的話有時一天就能到。

這還是潘安頭一次坐船遠行，莫名有點興奮，怕自己暈船，潘安還帶了些酸棗，在縣城和王钰會合以後沒想到迎來壞消息，王钰母親昨晚生了急病，現在雖說沒什麽大事了，但是王钰不放心想多留兩天照顧母親。

由于事發突然，還沒來得及告訴潘安，這下潘安只能一人獨自去府城了，王钰說這艘船的乘客有他一個表叔，要去府城辦事，他托表叔照顧下潘安。

潘安自認也老大不小了，前世加今生三十有七啊，獨自出個遠門還是沒什麽問題的，他一大小夥子也不怕劫色，錢也沒有多帶，不過王钰想着上次他們回縣城路上遇到劫匪，這萬一遇到水匪怎麽辦，可真是為好友操了一把心，給了潘安一把小匕首，讓他防身。

潘安收下後就上了路，這時候坐船走的幾乎都是商人，人人都拿了不少東西，向潘安這樣就背個書箱的還是挺少見的。

看着船上的船夫坐在那裏收錢，潘安上去遞上坐船費，順道問了問，“船家，剛才有沒有上來一個叫王淮的人，三十歲左右，面白有須。”

那船夫擡頭看了潘安一眼，大概是看潘安穿的普通，沒什麽賺頭，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那麽多人我哪記得住，自己去找。”

潘安看求助無果，只好自己瞎轉悠，這船不小，有的人已經進了自己的船艙，他也不好挨個敲門去問，想想自己也是可以的，不見得非得尋王钰表叔，更何況這麽半天他還沒找到，還是就此作罷吧。

天氣這麽冷，潘安等船到就在江邊站了許久，這會兒迫不及待去船艙暖和一下，因為買的是最低價錢的船票，所以想要單獨的船艙是不可能的，他所在的是六人艙。

一進艙內發現已經來了四個人，有一人讓他一進來就注意到了，只因這人身上的衣服有不少破洞，看着髒兮兮的，但是衣服的料子又不錯，不是一般人家穿的起的，他本人形容狼狽但是坐的十分端正，看着像是個出身不錯的。

因為那人坐在最裏面，大家都離他比較遠，正好凸顯他，其他三人看着都像是走商的，身邊都有個大袋子，潘安看到有一個袋子敞開了些，能看到是麥粒。

這時候又進來一人，同樣背着一袋東西，一動就嘩啦啦的聲音，像是鐵器，那人進來後非常果斷的選了那三個商人旁邊的位置，潘安就只能挨着這位形容有些狼狽的大叔坐了。

船艙本來就小，又放了這麽多東西，更顯得擁擠，有一袋子就放在了潘安腳邊，他坐的久了想伸伸腿都困難，只能拍拍身邊的仁兄，“大哥，能不能移下你的袋子，我伸伸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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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仁兄還比較好說話，“沒問題，我這東西多擋着你了小兄弟，看你年紀不大啊，這是去探親嗎？”

看來這位大哥是位愛說話的，剛剛大家都不吱聲，給他憋得不行，看潘安和他搭茬了，就聊了起來。

“不是呢，我是去府城讀書。”潘安帶着讀書人專用的方巾，又背着書箱，可以說非常明顯的了，可能臉嫩，顯得比本身年紀還小，讓人覺得自己獨自求學有些不太可能。

那人毫不意外地點點頭，“嗯，看你這身打扮就知道是讀書人，讀書好啊，以後掙個功名出來可是大出息。”

之後兩人又聊了些家長裏短，潘安從這人口中得知府城的情況也不好，聽說現在還在下雪，糧食價格飛漲，武安縣的情況好多了，這雪都停了一個月了，糧價雖然還比以前高一些，但是基本恢複正常了，所以這人買些糧食去賺個差價錢。

這船艙裏其他三位也差不多，除了那位一袋子鐵器的，其他都帶的糧食，看樣子都打的這個主意。

這位大兄弟說着說着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潘安旁邊這位，這位的打扮确實讓人挺好奇的。

“哎呀，這位大哥，你這是遭難了嗎，要不要兄弟們搭把手，我這有幹糧你要不要來點？”和潘安聊的差不多，這位就把注意力轉移到這位貌似遭遇了什麽的落魄公子身上，雖然這公子看着得接近四十了。

可惜這位公子并不搭理他，他也沒自讨無趣，接着和潘安聊了聊，等到了傍晚，大家都拿出幹糧吃，潘安注意到這位貌似連個包袱都沒有，更別說吃的了，于是把自己帶的包子遞給了他。

“出門在外誰都有不方便的時候，你要是不吃東西暈在船上怎麽辦，吃了吧。”潘安看着這位也像讀過書的，都說貧者不食嗟來之食，估計他白天不接受那位商人的幹糧就是不好意思，自尊心強，他也對這人接受自己的吃的沒抱希望，沒想到這人還真接受了。

一聲不吭地就把包子接了過去，兩三口就吃完了，然後潘安又遞給他一個包子，一大塊油餅和一些水。

吃完之後這人小聲道了謝，又開始一言不發地在那坐着。

潘安看他這狀态自行腦補出他的悲慘遭遇，這人會不會是帶着家人訪親，然後路遇強人，那夥人搶了錢之後還想殺人滅口，這人僥幸逃了，但是卻因擔心家人憂慮不已，怕家人已遭遇不測，所以心中愁苦，默默心傷，所以不言不語。

腦補出這人的悲劇潘安對他更為同情，又給他遞了一塊餅，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問他要不要披件衣服，晚上的時候比較冷。

潘安雖然和人聊的不錯，還給旁邊兄弟遞吃的，但是這兩位的名字他至今不知道，萍水相逢大家估計就這一天多的緣分，潘安自己也沒說，出門在外還是得有點警惕心。

潘安得慶幸他好在是有警惕心的，也是這麽坐着忒不舒服，所以睡不着，然後他就看到了非常兇險的一幕，眼睛半睜不閉地看到了一道白光，然後他把眼睛全睜開之後就看到白天和他聊的火熱那大哥拿着刀就要捅他身邊這位。

吓得他一伸腿照着人肚子就是一腳，拽起身邊那人使勁搖，“別睡了，快跑啊。”

然後拉着人就往外沖，潘安也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麽想的，完全沒考慮什麽打擊報複雙方差距，那就是他第一反應，只能說人性本善吧。

沒等沖到艙外就被人攔住了，是其他幾位商人，除了那位拿着一袋子鐵器的，剩下兩位也是一夥的，一人從袋子裏抽出一把刀。

那位真商人也是吓蒙了，從袋子裏抽出一把斧頭對着幾人，看樣子是個賣農具的。

潘安覺得要是這位大哥能站在他們這邊那人數上也算勢均力敵，剛想招呼人過來，順便從他袋子裏也抽把斧頭，沒想到這人就慫了，“各位英雄好漢，我和這兩人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們放我一條活路啊。”

潘安無語，這下子沒戲了，他想起王钰塞給他的匕首，這時候聊勝于無啊，“大哥，你這是得罪了哪條道上的人了，看樣子要趕盡殺絕啊。”

這人也不回答，潘安可是着急了，他覺得在動武之前還是可以先智取一下試試，“三位好漢，你們看咱們還是不要打打殺殺了，有什麽事不能用錢解決嗎，你們看這位兄弟身上這布料，一看就是有錢人啊，背後人給你們多少錢，讓他給你們雙倍啊，大家有事好商量啊。”

白天和他聊的火熱的大哥一改白天的親和熱情樣子，表情十分猙獰，“小白臉，你給我滾遠點，壞了老子的大事還在這瞎叨叨，看老子一會兒不把你砍成十八段。”

這話放的十分狠啊，把拿斧頭的那商人吓得一哆嗦，潘安看這是沒辦法善了啊，好在他現在有點功夫，好歹有些自保能力，就是不知道旁邊這人怎麽樣了。

然後潘安就發現他旁邊這位也是會點功夫的，不過和他差不多，都不入流，好在這三位匪徒水平也不高，但是他們人數占優勢，潘安兩人很快不敵，好歹是出了船艙，驚動了船夫之後潘安才感覺到世界的最大惡意，這船夫竟然也是個他們一夥的。

于是，他急中生智拽着這位大兄弟跳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