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大伯娘

潘永生第二天晚上才從縣城回來,看樣子打聽消息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一回來就直奔潘爹屋裏,沒一會兒就過來叫潘永貴和潘永民。

潘安作為新晉舉人老爺,在家中地位直線上升,他也跟着過去旁聽這件買宅子的大事。

潘永生幾乎把縣城跑了個遍,累得不行,又餓又渴,回來以後潘奶奶給他熱了點飯菜,埋頭猛吃。潘安到的時候他二伯已經把剩菜吃得幹幹淨淨,正在用面餅沾菜湯,看着有點可憐。

看衆人來了,潘永生兩口把手中剩下的面餅吃掉,喝了兩口水就開始和大家說說情況。

縣城最繁華的地段就是商貿街,那裏的宅子十分貴,畢竟買了可以開個前門做買賣,可以說是武安縣房價最高的地方,三合院還好點,因為前面沒有房間,做生意不方便,不過普通規模的至少一百兩,更別說四合院了。

潘家也不想做商販,這商貿街的房子就不考慮了,到這卻是讓潘安上了心,方源送他的房契可是個三進的宅子,普通一進的三合院能上百兩,看來這房契很是值錢啊。

接着就說到了潘爺爺提到的周秀才開的學堂附近的宅子,有兩處比較符合潘爺爺的要求。

一處離學堂十分近,就在學堂斜對面,是個四合院,正房不帶耳房,要價八十八兩,不還價。還有一處離着學堂稍微遠一點,走路大概要兩刻鐘,正房帶兩個耳房,在一條巷子的盡頭,地方有點偏僻,不過便宜許多,要價七十五兩,而且看主人的m态度還有講價的餘地。

其餘在縣城的普通居民區,正房帶耳房的四合院要價普遍在五十兩到六十兩之間。

潘安突然想到了前世的房産信息,這學堂附近的宅子就相當于是學區房,商貿街的房子就是門面房。

潘爺爺想了想,拍板定下了離學堂兩刻鐘遠的四合院,那裏離街市也不是很遠,買東西還是很方便的,于是他準備帶着銀子和老二一起去講講價把宅子定下來。

潘安全程旁聽,只要附和就行了。這次潘爺爺把人叫來只是定下了買房的事情,至于其他關于怎麽住,誰留下之類一點沒提。

潘安看到大伯在那裏欲言又止,神情有點糾結,他倒是能明白大伯的心情。大伯定是不想留在潘家村的,關于這件事情潘爺爺估計也沒想好。

二叔倒是沒表現出什麽,可能是太累了,商量好之後就回去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就和潘爺爺去縣城了。

不過以昨晚二叔房裏吵吵嚷嚷的動靜,潘安知道二嬸定是和二叔鬧了一通,就是不知道最後有沒有達成什麽結果了。

潘爺爺和二叔當天晚上就回來了,兩個人喜氣洋洋,然後潘爺爺就把大家全都召集過來,一看就是有大事宣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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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安到了就明白兩人為什麽這麽高興了,原來是講價講得很成功,最後這宅子以六十五兩拿下,省了整整十兩銀子。

據潘爺爺說宅子的情況也挺不錯的,稍微規整一下就能住進去。他打算打一些大件,既然換了更體面的住處,宅子也得好好收拾才是。

這次收的禮品裏倒是有不少大件,這下子倒是派上了用場,二嬸一下子就盯上了那件梨花木的衣櫃。

轉了轉眼睛她就開了口,“爹啊,我們二房人可不少,我肚子裏還懷着一個呢,那東廂房又大又安靜,大柱在那也能好好讀書,不如把東廂房給我們吧,還有那件梨花木的大衣櫃,正好我們這沒什麽像樣衣櫃,總不能住進去了沒什麽好擺設,爹也許了我們吧。”

二嬸王氏一開口,心思十分明了,這是在試探老爺子的意思呢。

她開口就要東廂房,正房不用說定是潘爺爺和潘奶奶兩口子住,這東廂房按理來說就是家裏地位僅次于潘爺爺潘奶奶的繼承人了,老大潘永貴還好好坐在那了,王氏就明目張膽提出這想法了。

又要東廂房又要梨花木衣櫃的,可以說這胃口實在不小。

要是換在以前,王氏說出這麽不着調的話,二叔定是要立馬訓斥她,把話題揭過去,但是今天他卻沒吱聲,看起來心思不明。

潘爺爺眯着眼睛擡頭看了一眼王氏,皺了皺眉頭,看起來神情不善。

王氏被潘爺爺這淩厲的眼神一看,一下子就縮了,嘴唇動了動似是想再說點什麽,但還是沒敢再開口。

潘奶奶倒是沒有這個顧忌,直接把王氏的話茬接了過去,“老二媳婦說的也有道理,咱家的老房子在這潘家村,還有家裏的草藥營生也得有人管才行,老大可是要承業的,最是合适不過。這樣一來就是二房和三房和我們去縣城,長者為先,東廂房自是老二一家來住,三房住在西廂房,南廂房臨街太吵鬧,那三間房一間做廚房,一間做雜物房,再有一間做客房,這不是頂頂好。”

這想的還挺全面,可以說這新買的宅子怎麽安排潘奶奶都想好了。

這話一說,老大和周氏心裏就是一顫,沒想到還真是讓他們料到了。

周氏當場就急了,平常不善言辭的悶葫蘆急得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把旁邊的三丫吓了一跳,伸手拽她娘都沒拽住。

三丫可以說是周氏生的三個女兒裏最有心思的一個了,那機靈勁一點不像大房的女兒,她看她娘這架勢就知道不好,可她一個小輩又是個女娃,開口的權利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着她娘沖到潘爺爺和潘奶奶面前。

吓得三丫趕緊眼巴巴瞅着潘安,希望這個最出息的堂哥一會兒能幫着說幾句話,她也不想留在潘家村啊,二姐嫁到縣城她可羨慕了。

上次二丫回家,三丫看着她二姐穿的衣裳比以前精致了不少,因為不用下地也白了不少,就是人有些瘦了,但是看着好看了許多,跟個大家小姐似的,這也是三丫沒見過大家小姐,妹妹總是覺得姐姐的東西都是好的,自然而然就這麽想了。

要是能去縣城裏,她就不用下地采草藥了,如今三丫十一歲也知道愛美了,自是知道她這黑黢黢的皮膚不好看,家裏最白淨的還是要數潘安了,潘平因為天生的原因雖然從沒下過地皮膚也是略黑。

且不說三丫的小心思,大伯一家對自己一直頗為照顧,現在這情況他鐵定不能不管,還是先看大伯娘怎麽說吧。

大伯娘這次不知道是不是被壓迫太多年,爆發得十分出人意料,她一臉悲憤地就沖着王氏和潘奶奶去了。

未語淚先流,滿臉悲怆,“娘啊,你咋能把我們大房留在村裏,您也說老大是要承業的,您怎麽就要讓二弟住在新宅子的東廂,這不是擺明了以後讓二弟當家作主嗎,您把永貴置于何地啊。”

說着說着哭的十分厲害,最後幹脆抱着潘奶奶的大腿嚎,細數這些年來大伯養家的辛苦和不易,說他們省吃儉用供兩個侄子讀書的不容易,說他們為這個家的付出,還說他們不想留在潘家村。

周氏說的也沒什麽錯,在潘家沒搗鼓草藥之前,大部分的收入來源就是靠潘永貴打鐵接活,畢竟這個時候鐵匠是個相對農民來說的高薪職業。

雖然潘永貴是這個家掙得最多的,但是大房的日子可以說是過得最苦的,潘奶奶一直給他灌輸要幫襯弟弟照顧弟弟的想法,他也确實成為了一個合格的大哥,把自己掙來的錢毫無保留的給了潘奶奶,供他的兩個侄子讀書。

但是,由于潘奶奶重男輕女,對于大房的三個孫女可以說實在不好,二房的四丫也是一樣待遇,在家裏幹的活最多,吃的飯最少,個個瘦弱得很。自打潘家因為炮制草藥在經濟上寬裕一些她們在夥食上的待遇才好一點。

潘永貴聽着媳婦說的話,再想想這麽多年的付出和現在潘奶奶的打算,頓時覺得心涼如水。

潘奶奶對于周氏這突如其來的爆發也很驚訝,看着周氏的眼淚鼻涕都弄到她新做的長褲上了,頓時十分嫌棄。

“大兒媳啊,你這是說什麽呢,我什麽時候虧待過你們大房,你這說話可得講良心啊,我一把歲數如今還要被兒媳數落,這可讓老婆子我怎麽活喲!”潘奶奶越說越來勁,幹脆嚎哭起來,細數她為潘家做的點點滴滴,說拉扯這麽多孩子長大多麽不容易,如今竟然被兒媳數落,真是子孫不孝啊。

這不孝的大帽子一扣下來可不得了,潘安頓時覺得不好,大伯娘周氏還是心眼太實,哪能一上來就拽着潘奶奶哭訴,她哪裏是潘奶奶對手,再說這時候如此重孝道,潘奶奶咬死她不孝順她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潘安立馬起身去扶潘奶奶,想着先安撫住她才行。

哪知道剛把潘奶奶扶起來,周氏在看到潘奶奶哭喊頓住一瞬後反應更激烈了。

她不但不怕潘奶奶說她不孝的威脅,反而像是一下子什麽都不怕了似的,瘋了似的大喊一聲,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大伯這會兒反應過來了,連忙過來勸媳婦。

沒想到愣是攔不住周氏這麽一個弱女子,周氏眼睛通紅,腦門上青筋暴起,顯然情緒狀态十分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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