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魏花悟一到練武場,祁昭雪便看見了,她并沒有穿自己做的那件,心裏有些不快,又有些忐忑,來到魏花悟的面前:“你怎麽沒穿我做的那件?”
魏花悟故意裝作一臉吃驚的模樣:“那是你做的?”
祁昭雪以為她果真不知,道:“那是自然,是不是被我這手藝折服了?”
“不論是誰,都不會相信那件衣服是替我補衣服那人做的。”魏花悟笑道,祁昭雪便也明白過來,她這是同自己開玩笑罷了,便也打趣道:“你是怕被心上人誤會,才不穿那衣服的嗎?”她知道,以魏花悟的細心,定是能發現衣領上的那幾個字的。
魏花悟裝出一副被發現了的表情,懊惱道:“對呀,我心上人說不能穿。”
祁昭雪聽她這般說,明知道是在同她開玩笑也覺得心痛不已,十分難受:“騙人,那就是替你擋桃花的,你心上人該高興才是。”她見魏花悟只是笑笑沒有再回話,越發心酸,忍不住追問道:“你有心上人了?”
魏花悟看她一副勉勵忍着心痛的模樣,也就不再說什麽惹她難受的話:“我是怕穿了那衣服以後,就遇不到了,都被吓跑了。”
祁昭雪果然神色飛揚起來:“還有我啊!我替你去算過卦,你與我八字屬于天配,是互旺之人,你不若等一等我,過幾年娶我好了。”
魏花悟實在沒想到她會說得這般直白,竟然還去算卦,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平淡回道:“你還真厲害。”
沒多久,新一年的比試大會便開始了。
周露得了初階比試的魁首,劉澤得了第二。孟筱初次參加中階比試,也險勝得了魁首,各掌堂們見了,恨得牙癢癢,原本以為讓祁昭雪去高階比試,這中階比試總該讓他們分得一杯羹了,真是萬萬沒想到,走了祁昭雪還有一個孟筱。
祁昭雪同高階弟子們一同比賽,有些弟子足足比她大上一輪,她以十五的年齡躍階比試,不論取得何種成績,都不會有人說她不是了,本以為她今年會松懈一些,奈何她為了吸引魏花悟的注意,頗下功夫,倒是比往年還要更用功些,祁律見了也只說:“果然是長大了,懂事了,知道刻苦了。”
高階比試結束,黃果得了魁首,祁昭雪竟進了前六,不得不叫人嘆服她的天賦,只有本堂弟子知曉,她練武時有多刻苦。這般的成績,她自然能代表古游派參加來年北武林的論劍大會。
祁昭雪自然聽說過魏花悟在論劍大會上一鳴驚人的故事,想來自己這般便叫人如此追捧,可想而知,魏花悟當年又該是如何風光,難怪這般年輕就當了掌門,也難怪一直沒有伴侶,該是眼光極高。她可不管,戲本上都說了,好女怕纏郎,她想,應該也是怕纏女的吧。
這一年來,祁昭雪可謂是十分忙碌,練武比往常要刻苦許多,她心想能在論劍大會上替魏花悟争臉。稍有閑暇,她便窩在魏花悟的邊上縫衣服納鞋子,宛如第二只白虎。
魏花悟也十分無奈:“你不如在家裏做好了再給我送來,也省得兩邊跑,多些時間休息也好。”祁昭雪卻是不肯:“我要看着你才行,萬一我在家裏給你做衣服,你在外頭勾搭了別人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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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花悟都不知曉,自己何時變成她的私有了,但見她練武這般刻苦,便也不同她計較這些了。如今,魏花悟衣櫃裏有許多衣服都是祁昭雪做的,衣領處都多多少少繡了字樣,她想着左右旁人也見不着,便也穿着,替她洗衣服的那小丫頭,早就以為她倆是一對,還費力替她隐瞞着。
只是,這事終究沒有瞞住。
論劍大會開始了,老掌門自然也出關來看看自己的小弟子将門派管理成何種模樣,但見前來參加大會的十個弟子有三人是本堂的,也不急着誇贊,不知是弟子們為了本堂的顏面特意如此安排,還是果真實力如此。
待三日的大會結束,黃果與魁首一步之遙,本堂三位弟子竟都進了前十,老掌門摸着胡子十分得意,想來自己目光如炬,這小弟子不僅自己天賦了得,帶起弟子來也是出色得很。
祁昭雪得了第五,內心十分低落,難得沒跟魏花悟說便自己走了。實際上,魏花悟覺得她才練武四年,便有如此實力,已是十分難得,不必這般苛責自己,便打算去找她,安慰她一番。
祁昭雪見她來了,倒是沒說什麽話,只說要去後山散散心,魏花悟自然陪她去。祁昭雪一邊走一邊埋怨道:“你去年便是在這裏說要下山給我買根發簪,結果一年都不曾下山。”
“我又不是特意不下山的,你來山上這幾年,可見到我下山過?”
祁昭雪聽了越發委屈:“那你不是騙我嗎?許我下了山就給我買,結果從不下山。”
“哪裏是騙,遲早都會下山的嘛。怎麽?等不住了?”魏花悟想打趣她幾句,借此轉移她注意,算是安慰她。她打小不曾和人如何親近,自然不會安慰人。
只是,還不等魏花悟開口問她可是看上哪個青年才俊了,祁昭雪突一轉身,與她親在一處。魏花悟想往後縮,祁昭雪的手已經按住了她的頭,魏花悟擡手握住祁昭雪的手腕,想要扯開,卻見祁昭雪稍稍擡起了頭,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魏花悟一時看不懂祁昭雪眼裏的情緒,還不知該說些什麽,祁昭雪又湊了上來。祁昭雪只覺得自己想親她,可真的親上了,她又不知該如何做,只呆呆地待在那兒,享受着這無比親密的時刻,歡欣雀躍。
魏花悟愣在那兒,竟是沒有推開她。這一幕恰好被尋來的老掌門瞧了個正着。老掌門轉了個身,去了魏花悟的院子。
祁昭雪過了好一會兒才離開,看着魏花悟,倒是只字不提方才的事:“你看,我比你還高一點點了。”
魏花悟也自然不會去提:“對呀,今日來了這麽多人,女生當中,屬你最高了。”
“是呀,黃果師兄也只比我高一點點呢。”
“那是他矮。”魏花悟絲毫不留情面。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便回去了,祁昭雪哪裏還有方才來時的失落與難過。魏花悟才走到院門處,便見老掌門站在院子裏等着她,她心下一咯噔,頓感不妙。
老掌門開門見山:“那女娃雖然是個不錯的苗子,可你們畢竟是師徒,還都是女子,你不能因為她壞了名聲,找個機會,把她趕走吧。”老掌門自是不舍得自己的小弟子,只想着将祁昭雪趕走。
魏花悟便反應過來,該是方才在後山的事讓師父瞧見了。老掌門見她不語,以為她不舍,便又勸道:“你若是想找個人陪,師父自會替你找個相配的,哪裏會比不上這個女娃來得好。你教她這般武藝,她也不虧了。”
魏花悟聽老掌門說完,才緩緩道:“師父,是弟子做錯了,是弟子心有邪念,逼她做這些的,她着實無辜。如今門派內有不少好苗子,師父身體也恢複了許多,不若就将弟子逐出門派吧。”
老掌門看着魏花悟,十分震驚:“你竟是要為這女娃做到如斯地步?”
魏花悟擡頭看了一眼老掌門,又低下頭去:“師父,一人做事一人當。她們母女孤苦無依前來投靠,而我卻垂涎她的美色,逼她如此,她又如何反抗。若是弟子不走,将她趕下山去,她們母女心存怨恨,我派名聲難以長久,而我古游派又怎會做出殺人滅口包藏禍端的事呢?”
老掌門聽了魏花悟的話,倒是想起方才,魏花悟的确是拉着那女子的手腕,看來的确如魏花悟所說,方才也聽人說,那女娃去後山時一臉不快,想來也是備受困擾,只是他如何也不肯相信他這小弟子會有這般的心思,做出這般的事。
只是不信歸不信,事到如今,總不能讓她們這般發展下去,只好狠下心道:“那便如你所說,你這幾日将門派事務交由黃果,讓他當個副掌門,再去外頭找個住處,這幾年就暫且讓我親自坐鎮了。是師父對不起你,早早将重擔交由你,你放心吧,師父不會将你離派的緣由告知他人。”
老掌門走後,魏花悟才擡起頭,兀自流下淚來。
魏花悟進了屋,白虎立馬迎上前來,魏花悟摸了摸白虎的頭,忍不住埋首在她身上大聲哭了起來。哭了好一會兒,魏花悟才擡起頭來,抽泣着。白虎擡頭在她臉上舔了舔,又拿腦袋在她懷裏蹭了蹭,似是安撫。
魏花悟在白虎腦門上親了幾口,才啞聲道:“白虎,我們要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