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元繡與李連湘正在點燈, 要想在寺廟中點亮長明燈, 那是需要捐贈大筆的香油錢的。元繡來之前, 元定均就已經給了她不菲的銀子, 順帶為其他也點上。

點燈說簡單也簡單,就是比較麻煩。

元清幾人帶着九卿一路撥開衆人闖進寺廟的時候, 一眼便看到在寺廟門口正中偏左地方,正在點燈的元繡等人。顧不上周圍還有許多陌生游人, 高聲大叫了起來, 引得衆人都朝着這裏看來。

元家小霸王元清, 認識的人不少。見他強押了個美貌姑娘,不少人誤以為他強搶民女, 紛紛低聲議論起來。元清雖然聽到, 但此刻全副心思都放在元繡與九卿身上,壓根顧不上那邊,絲毫不搭理謠言。更何況, 他本來也不是個會顧忌流言蜚語的人。

他的聲音實在很有辨識度,高聲一呼, 元繡與李連湘紛紛回頭。但就在她回頭的剎那間, 九卿下意識地撇過頭去, 似是怕被人看到模樣。

但所能避開範圍有限,即便是側過臉去,半邊臉也足夠給人以似曾相識的感覺。

元繡于人群中乍看到那半張臉,難以言喻的熟悉感湧上心頭,她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腳步就已經不受控制地朝着這處走來。大家閨秀本該是小步緩行,可元繡卻等不及,越走越快,到了最後甚至提着裙角跑來。

周遭之人都宛如看戲一般,面露好奇興奮之色。元清不願自家之事被人這般當做猴子似的看,拉着九卿就朝寺廟旁邊一顆數百年的大樹後邊走去。元繡見狀,也折了道朝着那裏跑。

她剛剛站定,頭就一陣陣的發暈,站不穩身體,踉跄幾步,朝着旁邊往下倒。元清被吓了一跳,連忙上前一步扶住她,生怕她摔傷,緊張問道:“姐,你沒事吧?”

誰知元繡一言不發,并未回答他。甚至出乎衆人意料,朝前走了兩步,幹脆利落一巴掌摔在了九卿的臉上。那臉本來就白,元繡又毫不保留,很快的臉上浮起了一層淡淡的紅色手印。

這完全出乎衆人所想,在其他人看來,許久未見,怎麽都該是一副感人的場景才對。怎會一見面就給了如此兇狠的一巴掌?

不僅僅是其他人看懵了,就連九卿都被這一巴掌給打的腦袋亂成一團。路上想好的一切說辭,都已經不知道飛到何處去了。當元繡問她,為什麽要出現的時候,九卿呆立當初,吶吶不知如何回答。

“你、你這是幹什麽?”

元清愣了愣,立馬拉住元繡的手,生怕她在動手。可動手之人明明是元繡,她卻先被打之人一步,紅了眼圈,淚盈于睫。仿佛她才是那被人打了的可憐人。

“你放開。”

元繡說的很是平靜,但正是這種平靜,合着那雙眼,更令人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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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看清楚了,這是個女的。不是你心心念念的江九卿,那可是個男人。”

這句話像擊重錘砸在元繡心頭上,總算将她打醒。這才如元清所說那般,上下打量起了身前的人。

唇紅齒白,雪膚烏發,雖未上妝,但清水之姿,已然不俗,真可謂是絕頂佳人了。

像,真是像。宛如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陰陽兩面。

江九卿長得再是如何俊秀,但仍然不至于讓人聯想到柔柔弱弱的女子。正如眼前這人,元繡無法将她同男子聯系起來。

難道是她……認錯了?

元繡心裏一痛,卻仍強自抑制,溫言道:“是繡認錯了人,冒犯姑娘的地方,實在抱歉,希望姑娘能夠原諒繡。”元繡說完,微微鞠了一躬行禮。這把九卿吓了一跳,她哪裏敢受這一禮,連忙伸手拉住元繡,将她扶起來。

“沒事,沒有的事,小姐不必如此挂懷。”

元繡低頭看那雙手,雪白細膩,十指蔥白,她記得那人也有一雙十分好看的手。總是消停不得,在她眼皮底下,不斷出現。

“姑娘芳名可否告知?”

元繡眼也不眨地盯着九卿,看的後者腦子一空,“……朱蛾。”遲疑了片刻,九卿才将早前想好的名字說出口。

“朱蛾,以蛾為名,甚是巧妙。”

元繡主動拉起九卿的手,仿佛兩人已經是相識多年的好友。她犯病多年,除了自小一同長大的李連湘能夠同她有所接觸外,其他人哪有如此待遇,能夠得元繡主動牽手。

常言道,最難消受美人恩。

九卿不覺得榮幸,反倒是心裏越發惶恐害怕。她不放心跟随元繡,卻萬萬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出,被打了個促不及手。

“朱姑娘山道上出手助人,繡卻慢了一步未曾與你道謝,現在正好相見,請姑娘萬萬不可拒絕,受繡一拜。”

九卿怎麽可能讓元繡幹這種事,她當然是要攔住的。可元繡執意要以此道謝,攔也攔不得,最後元繡才肯松口風,願意換種方式報答她的恩情。

“雖然朱姑娘只是山道上救了兩名老者,但若不是朱姑娘出手,只怕老者之禍還會波及身後一行人。繡也無法站在此處與你這般交談,朱姑娘一定答應随繡回元府好好招待。若是不能答應,還是受繡一拜罷。”

九卿被元繡這話拿捏得左右為難,拜那是不可能的,回元府也是萬萬不能。事情怎麽會走到如此進退維谷的地步?九卿頭疼極了。

“看朱姑娘似乎十分為難?”元繡話鋒一轉,不再糾結,換了個心裏最迫切想要知道的話題刺探對方,“繡自小生活在這,卻從未聽說過有姑娘這樣的美人。不知朱姑娘家在何處?若是不願來元府做客,也可讓繡去府上拜會。”

“這嘛……”

九卿語塞,不知該如何作答。她當然沒有固定的地方住,若是說出她住在客棧這樣的話,那元繡更加會要求她搬到元府去住。可若是不說,她似乎也敵不過元繡步步緊逼。該如何是好?

“難道朱姑娘有難言之隐?元府還有少許家業,若是有難,元府或可一助,朱姑娘不如說出來讓繡瞧瞧。”

“其實我并非慶雲縣之人,來此地是為了找人。聽說今日舉辦廟會,便想來看看,沒想到在梅園之時被這位公子攔下來,我也十分困惑。”

“朱姑娘長得與一位故人十分相似,所以才會被錯認。”

“哦?原來如此。”

“朱姑娘不好奇,有幾分相似嗎?”

“這……有幾分相似呢?”

元繡目光中帶着探尋之意,“至少有七八分相似,只不過故人乃是一名負心郎,而姑娘卻是位美嬌娥。”

九卿不吭聲了,她不知道說什麽好。每多開口一次,便要多說一句謊話,歉意又多一分。被愧疚壓倒的感覺并不好,九卿幹脆便不再言語,只是是不是配合着面露疑惑與驚訝,以表示她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

“姑娘不想知道這負心郎的名字?”

九卿道:“這是姑娘家事,我一個外人并沒資格置喙。”

“可繡十分想找個人訴說心事,繡想說,朱姑娘願意聽麽?”

九卿頭皮一陣陣的發麻,可她不能在面上表露出來,強忍着點頭答應。

“那人名叫江九卿,是位不折不扣的混蛋。我乃是瘋女,全縣城的人都曉得,我給過他三次機會反悔,可他卻信誓旦旦說是願意護我一生,陪我到老。成親後沒過多久,便偷了我母親留下來的玉佩跑了,一去便是将近三個月杳無音信。你說這樣的人,是否當得上天下第一負心漢。”

元繡一字一句道來,從頭到尾看着九卿的面容,似是想要從她看出幾分破綻來。但她除了聽到江九卿三個字時露出了幾分動容外,十分的平靜,仿佛在聽的,是個陌生人的故事。

“朱姑娘可有什麽話想說?”

“這江九卿,我似乎聽說過。但卻同樣不是美名,反而是大大的罵名。”

“你這話——”

元繡心頭顫了顫,“是什麽意思?”

“江湖中也有個江九卿,姑娘可曾聽聞?”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論哪,每天寫文還不夠吃一頓飯就指望着評論過日子啦!文文大概寫了三分二了,一月份會開新文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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