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用元公子說, 想必元小姐也能看出, 朱蛾是混跡江湖之人。那麽在江湖中闖蕩, 誰在其中為人稱道, 被人唾罵,自然是心中有數了。”九卿說到這裏停了停, 将其他人的表情盡收眼底,才又繼續開口道, “江九卿, 乃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大盜, 不曉得小姐為何會認識此人。當然,前提是小姐所說的江九卿, 與朱蛾所說之江九卿是同一人。”
還沒等元繡開口, 又或者是元繡還未曾想好該開口說些什麽,總之被元清搶了先,質疑道:“那這江九卿有什麽特征?我怎知你說的跟我們口中是否同一人?”
“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這江湖中聞名的大盜, 但對于他還是能夠稍知一二的。”
“朱姑娘請說。”
九卿道:“江九卿此人,生的面如冠玉, 擅僞裝成各種身份, 混入目标地點騙取寶物。明明應該是衆人痛恨的人物, 可偏偏為人多情,倒是惹得江湖中不少女子傾心于他。”
前邊元繡都還能冷靜地聽着,說到這裏她眉頭皺了起來,就連臉色都沉了不少,“不少女子傾心于他?這個不少, 是怎樣的不少?”
她果真問了……
九卿在心中苦笑,來這裏之前,她在心中就打過一遍腹稿,早就已經定好了說辭。江九卿就不是個好東西,沒必要讓元繡再對他念念不忘。
所以如果可能,她希望元繡能恨“江九卿”,好恨到将他徹底忘卻了才好。她說的一切都是實話,是随便什麽人去探查都能查出來的結果。
九卿甚至都不用自黑,只怕說出來元繡就已經會恨之入骨了。
這樣最好,她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早就該一刀兩斷了。
她說的很快,說了很多。挑了幾件江九卿在江湖中名聲最大的幾件事,曾經入了江山閣偷金烏草,扯動江山閣陣法齊發,竟然還讓他逃了出去;說起他僞裝潛入莫家莊做客,引得莫家大小姐傾心與他,主動竊了血蓮花贈與他……
九卿說了很多,但這其中許多事情,江湖中傳言是一回事,實際上又是另一回事。但她沒有必要告訴元繡,只挑她認為合适的說法告知于他們。
當然,這樣的話說出來,江九卿與元繡之間,是決計沒有未來了。
再見,也只能是仇人了。
不過,或許江九卿與元繡,是再也沒有機會相見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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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呢?”
“什麽?”
元繡淡淡地望着朱蛾,再說了一次:“關于江九卿,還有呢?”
“小姐若還想知道,朱蛾有機會定一一說與你聽。”
不知道為什麽,看着元繡的表情,九卿這心裏有點沒底。這效果怎麽跟她想的差的這麽多。
走路上想到這套說法的時候,她猜測元繡得知江九卿的往事,以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該是恨極怒極,要将他殺之而後快才對。怎麽也不該是如此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冷漠的。
“小姐不信朱蛾的話?”
元繡倒是笑了笑,笑容有些莫測,讓人捉摸不得,“姑娘所說的江九卿,與繡認識的江九卿,有相似處,又有不實處,至于到底是不是,繡自然會查清楚。并不是信與不信幾個字,所能夠說清的。”
“這……确實如元小姐所言,這是小姐的家事,原是朱蛾多事了。”
元繡上前一步拉住九卿的手,“朱姑娘,天色已經不早,你不如與繡一同回元府。既然你是來慶雲縣找人,只要是在慶雲縣範圍內,繡還是有幾分自信。”
确實,一行人在樹後不知不覺也聊了快一個時辰,加上之前禮佛,路上耽擱的時間。此時下山,應該是正好趕在天色暗下來之前,是時候走了。
“不用麻煩諸位,我自己就——”
“難道朱姑娘嫌棄我們?”
“這……怎麽會……”
“那就如此說定了。”
九卿無言,她發現不管是以前的江九卿,還是現在的朱蛾,她都沒辦法狠下心來拒絕元繡,更別說要勝過她了。
最後還是被元繡拖走了。
從見到九卿開始,李連湘就沒有開口說過幾句話。她很是自覺地給元繡與九卿讓出了空間,慢慢地跟在後頭,走在元清的身邊,問他是如何遇上的這個朱姑娘。
元清就又把之間怎麽碰見,怎麽攔住,怎麽帶來的過程說了一遍。
“如此就有些巧了。”
“什麽?”
李連湘說話的聲音不高,元清一時間沒有聽清,下意識問了出來。但李連湘并沒有再回複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九卿的背影,陷入沉思。
她想起數日前,知縣家的公子李璟曾經來過元府,說他曾經在元府外頭見到一位與江九卿有七八分相似的人。如果那人不是真的江九卿,那麽極為相似之人,只怕就是眼前這人了罷。
那她又為何如此剛好的,幾日前出現在元府外?此時又正好的出現在了廟會上?還在路上十分剛好的出手救了她們?
事情,會是如此的剛好嗎?
李連湘并沒有将之前李璟告訴她的事情,告知元繡。但是此時,她開始猶豫起來,到底該不該講這件事告訴她的表姐。
她拉着元清走在後邊,一是為了不打擾到前邊的人,二是不想與元清說的話被那名叫朱蛾的人聽到。既然她是習武之人,那麽必定耳聰目明,靠得近了,定是會被聽到。
九卿自然不曉得李連湘心中所想,她全副注意力都用來對付元繡,甚至還有幾分吃力。
“朱姑娘剛才說來慶雲縣找人,要找的是何人?家在何處?姓甚名誰?有何特征?知道的信息多了,才更好找尋。”元繡溫溫柔柔的說着話,這倒是九卿極難得聽到的。
以往在元府時,元繡多是在與他生氣,或者是準備生氣。好聲好氣說話的時候少,更多的是九卿在疲于安撫她。
倒是現在,她與這位朱蛾本該是素不相識,初次見面,便是溫聲好語。這讓九卿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了,但當然,她不會表露出來,還得好好藏起來,做出一副洗耳恭聽十分受用的模樣來。
“其實我并不知道那人長得什麽模樣,住在哪裏,只是師父曾經說過,他早些年在武林闖蕩的時候,曾經欠了一份恩情。那人老家在這大名府慶雲縣。可我到這也有半個月了,卻從聽說過有這號人。”
元繡瞥了九卿一眼,“那人姓甚名誰?我回去問問阿爹,他在這慶雲縣住了幾十年,認識的人要比我們多得多,說不定能有頭緒。”
“師父說,那位恩人名叫趙宜,要我下山來為他還一份人情。替他做一件事。”
元繡一驚,“叫什麽?”
“趙宜,君子宜之的宜。”九卿故作好奇道,“難道元小姐曾經聽說過?”
“繡祖父姓元,名兆宜,兆是卦兆的兆。”
“咦……”
九卿頗感驚喜說道,“在江湖中行走,許多人為了方便行走倒是會使用化名,說不定這趙宜與那兆宜,真是同一人。”
“這——繡便不知了。朱姑娘跟我一同回元府,到時候問問我阿爹,就清楚了。繡實在慚愧,對祖父之事,知之甚少,并不能給朱姑娘幫助。”
九卿連連搖頭,“哪裏的話,好歹是條線索,若不是元小姐,只怕到現在還是毫無頭緒了。”
江玉華曾提起過趙宜,這個名字在九卿心中留下了幾分的印象。她後來曾經問過師父,江玉華給她講述了一個江湖中的傳說,說的是位功夫不高,但卻舌燦蓮花的天下第一嘴,如何由一位窮得叮當響的賣貨郎,變成江湖聞名的藏寶商人,又如何銷聲匿跡的故事。
這趙宜,十分大的幾率便是那元府已故的祖父了。
九卿不過是靈機一動,找了個借口,順理成章的待在元府,再順理成章的為元繡做些什麽,好彌補她曾對元繡造成的傷害。
即便是要她這條命,也是在所不惜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更不更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