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随着九卿口中那個離奇又荒唐的往事慢慢地完整起來, 元繡的天仿佛塌了, 良久說不出話來。
她開始後悔, 為什麽要逼迫她去說這個呢, 就這麽糊裏糊塗的過下去不是也挺好的?
要說元繡心中毫無感觸是絕對不可能的,她恨那群人, 她真的恨極了。要不是他們,她又怎會成為衆人口中的笑話?怎會如此彷徨痛苦的度過了數年?可……
元繡捂着臉, 臉上還帶着笑, 但眼淚卻滾下來, 滴落在地上,泅濕小小的兩塊。
可若不是他們, 她也不會遇見她。
她是那麽的喜歡她, 等了那麽久,想了那麽久,又追了那麽久, 都沒想過放棄,每日每夜的想念, 好像是長在了心口上, 融在了骨血裏。
腦中混沌一片, 各種各樣的念頭像石頭一樣砸下來,讓元繡頭痛欲裂。她覺得她需要點什麽,來緩解她快開炸裂開的感情。所以她毫不猶豫地提起酒壺,将冰冷的酒液灌入喉中。
再濃烈醇厚的酒,她都不能品出味道了。
喝的越多, 元繡越發覺得輕松,很快的,她就将那一壺酒給喝完了,臉色酡紅,雙眼迷離,無力的手指抓不住光滑的瓷瓶。她歪斜着身子想要站起來,不知怎的,那酒壺哐當一下落在地上,碎成了數瓣。
九卿像是驚醒了一般睜開眼睛,看到破碎的酒壺,與幹燥的地面,她本就煞白的臉色又唰的更白了些,整個人抖得厲害,“阿……阿繡你喝了酒……”
她話沒說完。
喉嚨裏頭像是堵着鐵塊,九卿連話都說不出。
元繡搖搖晃晃地走到她面前,一不小心踩到了九卿裙擺,整個人朝前撲去,重重的倒在她的身上,并不覺得疼,反倒笑嘻嘻地抓着九卿的頭發一根根地數着,嘟囔道“你怎麽哭了?”
“你為什麽要喝那個酒?阿繡你不在了,我如何活得下去?”九卿終于是泣不成聲,眼淚滾珠似的落在元繡手背上,“閻王帖一下,就沒有餘地了……”
她說的凄厲,元繡只是歪着頭看她,良久,才含糊着問:“可是我根本沒有什麽閻王帖呀?”
“你、你說什麽?”九卿呆在那裏,兩眼發直地看着元繡,難以置信道。
“爹爹買不到閻王帖呀,我剛才喝的只是‘軟骨散’,反正我又沒功夫,喝多少也不怕。”喝醉了的元繡,說起話來帶着一股子平日裏見不着的嬌憨,通紅着臉頰望着九卿,只覺得眼前的人像是隔着紗,總看不真切,說着說着臉就湊的近了。
九卿看着快貼到她臉上來的元繡,喘着粗氣別開臉,腦中像是一團漿糊,不知道到底是該歡喜還是該惱怒。還沒等她想清楚,臉頰一熱。
是元繡湊上來親了她一口。
“你、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九卿大驚,高聲叫起來,想要驚醒此刻有些意志不清的元繡。
可醉酒的人又哪那麽容易醒?
元繡巴巴地眨了眨眼睛,黑亮的瞳孔因為剛剛哭過,含着濕漉漉的水霧,漂亮的像珍珠。她直勾勾地盯着九卿,臉上帶着困惑跟掩飾不住的歡喜,湊過來,貼在細白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元繡嘶得倒吸一口涼氣,“你在幹什麽?”
“真好。”元繡摟着她胳膊,抱在胸.前,“你是真的!”
“什麽真的?”
“我做過好幾個夢,好不容易抓住你了,你就變成煙不見了。這回總算被我抓住啦!”元繡吃吃的笑了會,又斂了笑,“只是你怎麽有兩個、不對三個腦袋呢?你別晃了,我頭暈……”
“你醉了。”
“我、我才沒有醉!”元繡試圖争辯,可眼前的人晃的她太暈了,不由得趴了下來,臉死死地埋在九卿的懷裏,扭着脖子生氣地說,“你一定是故意的,就是要我頭暈!”
九卿渾身僵硬,不敢動彈。
她怎麽也沒想到,平日裏嚴肅正經又高傲的元繡,一喝醉就會變成這樣。
這确實是她頭回見到元繡喝醉,以後再不敢讓她喝酒了!
九卿膽戰心驚地盯着懷裏頭的人,只盼着她可別再動了。再過些時候,藥效解了,她就能抱她上.床了。
可是她完全低估了這個從未見過的元繡。
“這是我特意從家裏帶過來的女兒紅呢,埋了二十年,香的很,今天你生日,一定要喝完一壺才行。”元繡搖晃着身子站起來,腳步踉踉跄跄地走着,吓得九卿生怕她摔着。
可此刻的元繡什麽也聽不到,一心只想着酒。
過一會她又回來了,手嬌豔脆抱着一個小壇子,緊緊地摟在懷裏。臉頰紅彤彤的,看起來嬌嫩又漂亮。
她跪坐在九卿身前,拔開紅色的布塞子,把酒壇塞到九卿懷裏去,大聲地說:“喝!”
“我喝不了。”
九卿苦笑,她倒是想喝,可現在藥效沒退,手指頭連動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捧個酒壇子了。
她哪想到這話又戳中了元繡的心,她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情又激動了起來,一把拽起那壇酒捏住九卿的下巴就往裏頭灌。把九卿嗆得不住咳嗽,衣襟濕了一片,緊緊貼在身上,冰涼的難受。
“阿繡咳……你別灌了咳咳……”
直到手裏頭的酒壇輕了許多,元繡才提起來晃了晃,剩下的全倒進了自個兒嘴裏。她喝的太過于投入,連九卿的大聲制止都聽不見,等她從酒壇裏擡起臉,那壇子早就空了,被她随手丢到了一旁。
“喝完了。”
元繡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九卿,像是在等待她的誇獎。可等了半晌也沒等到,不由得有點失落。
“怎麽有點冷……”她咕哝着,随手扯了扯領子。
剛才那一方胡鬧下來,兩人衣領到胸口的位置,盡數被酒液給浸濕了,此刻被屋裏頭的冷氣一激,頓時覺得有些冷。
元繡扯着扯着,衣領就松了,露出了一小塊白色的肩膀,和一條紅色的細帶子。
“你別扯了,小心着……”九卿說着,眼睛瞥見那處,不覺磕巴了起來,臉色騰地一紅,連忙別開臉,“阿繡你快去櫃子裏拿件衣裳換,師娘跟你身形相仿應該是都能穿的。”
“好。”
或許是覺得冷了,元繡此刻聽話的緊。踉跄着在屋裏頭翻箱倒櫃地找衣服。很快她腳下落了一堆衣裳,看的九卿臉色有點發青,想着等會師父要是回來看到這幅情景,會不會一掌劈了她……
不過是怔忪了一會,就聽到有人在耳邊叫着。
“卿卿!你瞧我穿這個好不好?”元繡興沖沖地捧着一件淡青色的裙子,站在她身前轉了一圈。
“你叫我什麽?”
“卿卿啊!”
元繡并不覺得不對,她想着九卿沒有反對,那就是同意了。于是十分痛快的就扯掉了腰帶,在九卿目瞪口呆的眼神下,利索的脫了外裳。随手将葉初的衣裙披上,腰帶系的七零八落的,仍舊是松松垮垮的,能看見滑膩的肌膚和一角水紅色的肚兜。
這要換了平素,即便是就寝時也絕不能出現的景象,可卻偏偏發生了。
九卿根本來不及阻止,也沒能力阻止,等她頭痛地想着事已至此,那就既來之則安之的時候,元繡又扒拉出了一條殷紅色的裙子,跪在九卿跟前動手扒她的領口了。
九卿:“住手!!”
元繡不管她,小聲念着:“濕衣裳不換是要病的,卿卿不能病,要好好的陪我。”
她這話說的九卿心裏頭一陣酸一陣軟,臉頰一紅,扭開臉也就随她去了。
反正兩個都是姑娘,又有什麽要緊的。
然後——
“你、你幹什麽摸我?”九卿羞窘萬分地瞪着跪坐在她身前的人兒,臉色紅的快要滴出血來,要不是她現在不能動,絕對捂着胸口躲起來,“你快點給我穿好!”
“卿卿你好像比我小點……”元繡比劃了一下自個兒的胸,也不管九卿的臉色,自顧自繼續說道,“不過摸起來同樣很軟,我很喜歡。”
接着又歡歡喜喜地摸了一把,這回有點困惑地摸到了一個有些硬的東西,她又不解的捏了捏,聽到耳邊傳來的一聲悶哼,她迷茫地擡起臉,“疼?”
九卿不說話,只是緊咬着唇,她怕她一開口,就有什麽不該有的聲音冒出來。她狠狠瞪着元繡,只希望她能自覺點看懂她的眼神,可是醉酒的人最是遲鈍。
“你疼的話,我幫你舔舔吧。很小的時候,我身上破了皮,娘親總是會幫我舔一下呢,說這樣很快就會好了。”
“不可以!”
九卿咬牙切齒地盯着趴在她胸口處的人,一頭烏黑的秀發披散在她的脖頸和胸口上,又涼又癢。
胸口傳來一陣陣濕熱酥麻,讓九卿忍不住繃緊了身子。
等元繡終于擡起了腦袋,極為認真又擔心地看着她,問着還疼不疼的時候,九卿不知怎的眼睫上已是含了一層細碎的淚光。
她朦胧地望着元繡,心口脹脹的。
認命吧,江九卿。
你愛元繡,很愛很愛,你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