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啓程
回到鎮上時，天已大亮，吆喝聲漸漸響起，小攤上坐滿了吃早點的人。
道士們，貪了個大清早，起來打理，至于去哪，自然心有把握了。
經過一個豆漿小攤，攤主正站在油鍋前炸着金燦燦的油條，香味誘人。
“吃嗎？”屠钰問了問一旁的仇桀。
仇桀看了看，皺了皺眉：“這油炸多久了？都黑了。”
語言間，滿滿的厭棄。
“啊？小攤幾乎都這樣的啊......”
屠钰困惑，難道這人沒吃過？才會如此嬌貴？不應該啊，按照他從小在外流浪，應當時常接觸這種民間小吃，而且甚至比這些不幹淨的，都是應該吃到的。
畢竟，對于一個被丢出家族的小孩，不可能一路如魚得水，吃好喝好住好。必定有落寞之時，只是而今又因為什麽嫌棄？
可能是因為幼時悲慘，吃盡了苦頭，所以現今才會如此鋪張浪費吧？什麽都要最好的。
如此想着，屠钰便疏通了心中的困惑。
“不能吃，不幹淨，想吃的話，我帶你去吃幹淨的。”仇桀直接拉起屠钰的手往前走。
而屠钰，一臉震驚。
他他他，他居然！！！
牽我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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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我是個男人啊！
被看見了怎麽辦！！！
想到這，吓得屠钰連忙看向四周，果不其然，不少人怪異的眼光看着他倆緊牽的手。
屠钰：完蛋！
他下意識的握緊了仇桀的手，低下頭，或許是心裏作祟，一路上，有種被人指指點點的感覺。
自己卻也是腦子少了根筋，既然害怕別人的眼光，卻反而緊握住那只手，覺得即膽戰心驚，又美好無比，心中還莫名的小竊喜。
也按捺不住的想着，是不是仇桀對自己也是有感覺的。
想到這，屠钰欲哭無淚：完了，這該死的臆想。
直至被仇桀牽引到客棧內，緊握的手才分開了。
只聽仇桀道：“你緊張什麽？手裏都是汗，沾了我一手。”
屠钰：......
“啊哈哈哈，我不習慣，不好意思啊。”屠钰暗暗把帶汗的那只爪子藏了起來。
我不要面子的嗎？？？
仇桀平靜的注視着讪笑不止的屠钰，道：“嗯。”
屠钰偷偷咽了口水：這就完了？？？所以，你做什麽牽我的手？！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然而，仇桀跟個沒事人似的，要了間雅間，将屠钰丢在雅間裏，自己跑去廚房溜達了一圈，才放心的回來坐下，斟酌茶水。
屠钰抽了抽嘴角，道：“你這是多愛幹淨啊......”
聞言，仇桀淡定道：“很愛。”
屠钰：......
好吧，你是金主，你最大，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錢，無所畏懼。
就這麽，一人靜靜的料着茶，一人托着腮發着呆。
待到早點上了上來，屠钰定睛一看，碟上的油條金白金白的，撒了芝麻粒，豆漿氤氲的氣霧迷了眼，此外，還有其他吃食。
“動箸吧。”仇桀淡淡道，便拿了顆茶葉蛋，優雅及認真的剝了起來。
屠钰：剝個雞蛋，都這麽好看QAQ
屠钰差點捂臉哭：‘天嚕啦，我完了，心智都被仇桀迷惑成這樣。’
欲哭無淚的屠钰默默的喝着豆漿，心中盤算着想個辦法，解決掉這個不該有的念頭。
倏忽，幾顆白白胖胖的雞蛋連帶碟子放在了眼前。
屠钰茫然的眨了眨眼，擡眼看向正在擦手的仇桀。
“吃吧。”像是感到屠钰的視線，仇桀連頭都不帶擡一下，淡淡道。
屠钰駭怪：“剝好給我做什麽？？？”我又不殘疾？！
仇桀道：“我閑。”
“爛理由。”屠钰不覺撇撇嘴道。
仇桀并沒有回答他，舀了豆漿，輕輕吹了吹，呷了一口，動作儒雅至極。
“我是你什麽人嗎？對我這麽好做什麽？”屠钰想了想，終是問出了口。
他本就與仇桀無緣無故，沒有仇恨，沒有恩情，實在想不通仇桀一次次的做法。他敢保證，自己在落水那次之前，他絕對不認識仇桀。
若是如此，兩個毫無交集的人，仇桀對他這麽好，又圖什麽？他又有什麽東西可以給仇桀圖？
無論怎麽想，他都想不通，難道是一見鐘情？？？老實說，屠钰并不覺得會有這種感情的存在，哪怕是自己對待仇桀，那第一次見面的悸動，也不過為好感，并非鐘情。
一見鐘情，稍縱即逝。
能長久的，毋多，極少。
源于仇桀無條件的對自己好，這讓屠钰有些迷茫，以至于像是動了心。
仇桀放下湯匙，黝黑的眼眸悄然端詳着一臉凝重的屠钰。
兩人互相谛視着，良久，仇桀從容道：“你是我什麽人，我也不知道，對你好？從未覺得好在何處，你多想了。”
屠钰嘆了口氣，道：“早知你會這麽回答了，還很是理直氣壯，完全拿你沒辦法。”
“實話實說罷了。”仇桀道：“你是我要來的人。”
話忽斷，仇桀不再多言，赓續動箸。
屠钰好奇追問：“話不要說一半啊！我是你要來的人，然後呢？別老是吊我胃口了。”
急于想要得到答複的屠钰，未始沒留意到自己說出來的話，竟有些暧昧。
仇桀笑笑，道：“然後？我忘了。”
屠钰：......
你丫的，故意的吧？？？
兩人就這麽莫名其妙的再次啓程了。
路上，三三兩兩的道士匆匆忙忙走過，小鎮聚集的人群全然去了卆怳的出生地。
兩人往反方向走，與人群擦肩而過。
瞭望着遠方，大雁南飛，屠钰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迷糊道：“他們現在去的話，卆怳出世了嗎？死了嗎？”
“非也，明日子時，即出即折。”仇桀道。
“沒有辦法改善卆怳的命運嗎？”屠钰喟嘆道。
仇桀道：“有，但是沒人會願意獻出自己的性命去強制改，況且，也不一定可行。”
“這世道真不公。”屠钰再次嘆息。
何為平等？無從得知。
“可能吧。”仇桀睐了一眼藍天，目光陰郁。
沉寂片刻，仇桀突而道：“卆怳是飼靈。”
“什麽？”屠钰駭怪的望着面色平靜的仇桀。
仇桀道：“飼靈成為了卆怳，至于原因......哼，真是令人惡寒。”
或許是他言語過于坑诰，居讓四周的空氣結成了冰渣，凝固在身周，不掉落，在空中散發着寒氣。
屠钰吃驚，支吾：“別吓到人了，收斂一下。”
由于生怕這陰晴不定的仇桀，脾氣一來，一個激動，就對路人動手動腳，畢竟在屠钰眼裏，仇桀就是如此的無理取鬧，只因他一系列的無原由行動，也可能是自己不明白原由，但至少現今在眼裏，是這麽一回事。
況且他定然打不過仇桀，也只能試試提醒一下。這麽一來，屠钰全然沒有心思問為什麽。
“我很可怕？”仇桀蹙眉問道。
屠钰：是的，你厲害，連說句話都能結冰，我們打不過，當然覺得可怕，哦不，是有點慫。
還未開口，仇桀便好笑道：“你想些什麽呢？就算摒擋人，第一個也是收拾你。”
屠钰：......
又被看出來了QAQ
“為什麽第一個收拾我啊？”屠钰問。
仇桀微微低頭，黑眸稍眯，嘴角輕挑，一副壞笑：“就是想要第一個懲治你。”
屠钰嘴角一抽：“你玩我吧？”
仇桀含笑不語。
“再過幾天就入冬了。”屠钰默默翻了個白眼，嘀咕：“幼稚。”
仇桀裝作未聞見，應了前一句：“嗯。”
“去延豈島。”屠钰提醒道。
“不急。”仇桀淡淡道。
這意思莫過于先不去。
“也是，還是先修練吧。”屠钰嘆了口氣，喃喃道：“不知道師兄怎麽樣了……”
是不是又炸毛了？
下次見面會是什麽時候？真的是一年光景嗎？
......
當屠钰解決掉了最後一個走屍，渾身已布滿了肮髒的傷口。
一路走來，已兩月有餘，期間，除了第一次的失誤，屠钰再也沒有停歇的空閑，被仇桀扔進鬼群，又扔進海怪裏……
只要他一闖了過去，仇桀就直接拎着他，把他丢到另一個坑裏。
“堪稱魔鬼。”屠钰心中默默給仇桀評價了這麽一句。
屠钰喘了口氣，精疲力盡的靠在樹上，閉了閉發疼的雙眼。
他已經三天沒睡上一覺了，進食都是随便塞幾口，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靜靠片刻，屠钰伸出手想擦擦臉上的血跡，卻看到手上的沙土，血，便放棄了這個念頭，越擦越髒。
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寒風刺骨。
“入冬了啊......”屠钰有些失神的自言自語着。
這是他平生第一次脫離公良逸的視線，而且還是一連幾個月，面都見不到。
他不禁感慨萬千，思念泛濫。
“師兄一定更加抓狂了吧。”屠钰失聲笑了笑，想了想，抱怨道：“師父肯定沒心沒肺的。”
換作以往，公良逸早就找上門來了，對着屠钰摟摟抱抱的，悲痛道：“心肝兒寶貝钰钰，你居然舍棄為兄，教我很是難過。”
将其誇大一番，仿佛生命垂危。
只是既然答應了屠钰不跟，放任他歷練，公良逸自然不會再找上門了。
“只可惜，這一別就是一年了。”屠钰扯了扯蒼白的嘴唇。
“可惜什麽？想家了？”仇桀忽而出現，接了話道。
屠钰斜瞥了了他一眼，經過幾個月的相處，原先的不自然，早就飄向九重天了，對仇桀的神出鬼沒，也習以為常了。
“可能是習慣了吧。”屠钰時常這樣想着。
如今他對仇桀的防備心，和那莫名的悸動，全然散得虛無缥缈，沒有之前那般的束手束腳，他覺得這是一個較好的進展，畢竟他不怎麽喜歡那種感覺。
“差不多。”屠钰道。
仇桀道：“走吧，洗好睡好，再去下一個地方。”
“嗯。”屠钰應了聲。
他也不知道下一個地方是哪裏，盲目的跟着仇桀奔東走西。
不過，至少跟仇桀在一起，他認得了許多東西。
被仇桀怎麽折騰着，修為也漲了不少。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一章小日常，可能不太甜……
屠钰面上緋紅，內心：啊啊啊啊，麻麻，他他他……牽我手(〃?〃)
好激動，腫麽辦？！
聞人：還能腫麽辦，上！搞定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