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今天恨大師姐了嗎？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尴尬。
祁今能感覺到周圍不少目光落在她們幾個人身上。
封長雨坐在輪椅上，仰着頭都沒讓人覺得她好欺負。
奇了怪了。
個子不高，人也不壯，還遮着臉，坐着的都沒讓人覺得她氣勢上低人一等。
而且蘇明枕這什麽大高個啊。
還挑撥離間……
“那當然是沒你有威風。”
封長雨遮着半張臉，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起還能瞧出點意思。
她的瞳色很淺，今日太陽還挺大，使得她那張臉看着更柔，勾着小石榴狀耳墜的耳朵都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蘇明枕早就習慣了封長雨時不時的陰陽怪氣，她懶得跟這個人計較，拉着新弟子轉身走了。
封長雨就盯着那一高一矮的背影看。
玉翎顯然很不适應，走路都踉踉跄跄，看着就是一個膽小的姑娘。
祁今不知道封長雨在想什麽，只覺得某個瞬間對方的眼神有點吓人。
她覺得自己看錯了。
封長雨是誰啊，那個溫柔的女主，溫柔得近乎白蓮。
“師妹。”
封長雨伸手拉住祁今的胳膊。
她的手很冰，刺得祁今差點沒嗷出聲。
“啊？”
“回去罷。”
周圍太吵，祁今沒聽清，又啊了一聲。
封長雨的手抓住祁今的手腕，她的手不大，但又細又長，銀色的細鏈纏繞在上面，如同藤蔓，光下又閃耀無比。
祁今穿的修袍不是很厚，封長雨的手從她小臂劃下到手腕的這個瞬間，細鏈刮到了她的肌膚，估計破了皮，有一點痛。
祁今低頭，對上封長雨的目光。
她自認為看人的眼光不錯，起碼勉強能從面相上和言談舉止判斷其中的百分之六七十。
這點技能她到這個世界還能适用。
但是在遇到封長雨之前。
大綱的人物概述讓她對主角都有一個刻板印象，總覺得哪怕人物沒按照上面的預設走，起碼性格也不會變。
但總感覺哪裏不對。
封長雨的眼裏都能看到她自己的倒影。
這樣的對視祁今之前也不是沒有過，虛情假意的戀人之間的甜蜜瞬間，記錄成冊，她拿酬勞，對方也完成任務。
可這個……
不一樣的。
“帶我回去可以嗎？”
裝出來的楚楚可憐，還有點揶揄，還有點……別的。
祁今無法判斷。
她別開臉，哦了一聲。
轉頭的幅度太大，早課無聊編的辮子也甩了一甩，上面的小鈴叮鈴一聲，封長雨伸手戳了戳。
“師妹真是可愛。”
祁今拽回自己的辮子，去推封長雨的輪椅。
不知道怎麽回答。
感覺無論怎麽會都會被調戲。
調戲……
啧。
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感覺玉清闕平輩好像都不是什麽正常人。
……
“師妹為什麽要和蘇明枕搶人？”
在祁今要把封長雨送入一汀煙雨的時候，突然聽到封長雨這麽問。
“就感覺那個小姑娘……”
祁今頓了頓，“很合我眼緣。”
“你若是喜歡，可以直接報給藍副司，為什麽要這麽……”
“我忘了嘛。”
祁今打斷封長雨的話，摸了摸鼻子，“本來也沒什麽，但看到蘇明枕那個樣子我就來氣。”
她編了個理由。
封長雨笑了一聲，“你跟她……”
她大概還思考了一會兒，“有什麽過節嗎……不過她現在已經是修課師長了，也不會和下一輩計較了罷。”
“哪有啊師姐，”一汀煙雨很大，常年花開不敗，也不知道冷秋姿花了什麽心思在這上面，對這個弟子好得不得了，封長雨要什麽有什麽。
“也沒什麽過節，就是她沒其他先生那麽刻板而已。”
參與授課的師長大多都是在外散修的玉清闕弟子，有些年紀很大，還有些就是游離結束對競選主司麽沒什麽興趣想留下繼續修煉的，被趕去教一幫新入門的小蘿蔔頭。
外門弟子也有專門授課的點，內門弟子和嫡傳弟子又不一樣。
嫡傳弟子有些課程是不透露的，所以祁今總會一個人上課。
一些沒什麽門檻的課程，倒是可以月門的內門弟子一塊。
只不過從外到內到嫡傳，她一開始覺得沒什麽，但時間一長，她這種吊車尾的确和人家拉出了點距離。
和體質、天賦、修行的功法都有關系。
“那倒是。”
封長雨點頭，“蘇明枕性格挺好的。”
“師姐你不是和她是同期麽？”
祁今推着輪椅，突然想到被劍砸到的可憐人，“那那個被我的劍砸到的……的……”
她半天都擠不出小師弟三個字。
“你說師弟？”
封長雨側頭，“你等會去看看他醒了沒有。”
“他是師父什麽時候收的弟子？”
祁今假裝不知道。
“就昨天。”
封長雨眨眨眼。
她修行的功法和同門都不太一樣，這次閉關，也是冷秋姿的要求，不能說失敗，但也不算完全成功。
五髒肺腑都受了傷，導致她整個人看上去都是怏怏的。
也就是修煉中途靈識受創，讓她覺得自己有點變了。
說不清是哪方面，從盛京到玉清闕，每個關鍵時刻，都像是有人故意要更改她選擇。
一步一抉擇，面對這個暫時還不清楚來歷的師妹，她腦海裏隐隐也有一種不屬于她的想法。
至于到底是什麽，她還沒搞清楚。
“昨天？”
祁今故意露出了幾分驚訝。
“就是那只兔子。”
“啊？！”
祁今覺得自己演得還不錯。
“兔子……怎麽會變成人，他是半妖？！”
“是……”
封長雨沒什麽多餘的情緒。
“可是半妖怎麽能……”
“怎麽能被師父收入門下？”
封長雨接了下去，她的目光落在祁今身上，露出一個有些微妙的笑來——
“我看那個半妖資質不錯，人也單純，反正月門沒什麽嫡傳弟子，還能和師妹結伴去上課。”
她說得理所當然，末尾還補了一句,“師姐已經沒資格去上那些修課了呢，真是懷念。”
懷念你去上啊，我一點也不想上。
祁今差點脫口而出。
封長雨果然知道了溫玄清的事情，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而且堂堂玉清闕闕主的首徒和現任的月門主司，為什麽會同意收個半妖做弟子？
可能是冷秋姿對封長雨的寵愛太沒有邊界，導致祁今腦子裏出現了好多個标題——
霸道師尊俏徒弟？
天價徒弟買一送一？
霸愛我徒？
月門主司和首徒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這個月八卦協會的主題就定這個了吧。
祁今壓根管不住自己的聯想。
一方面又覺得封長雨和誰搞都行，只要不和男主搞。
半妖诶，指不定生出什麽毛絨絨的玩意。
人面兔身？
大概是祁今的想象越來越離譜，系統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豬叫——
【系統：你別想太多。】
【祁今：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麽冷秋姿對封長雨這麽好嗎？】
【系統：你起碼支線任務做了我升級了才能開一點權限吧？】
【祁今：你還跟我讨價還價，你那個支線任務難得要死】
【系統：那我看看有沒有簡單的。】
系統還在檢索，祁今突然想到自己下午還有點事，急忙和封長雨道別。
“師姐，我下午還有修課，先走了。”
一汀煙雨的格局很大，而且每隔幾部就有一個水缸，上面飄着一片荷葉，荷葉上有一盞蠟燭，罩着透明的罩子。
祁今剛入門的時候還挺好奇，這麽多年過去，都有點活成了這裏的人。
封長雨被祁今推到了回廊，這個沒良心的師妹也沒管自己師姐到底要去哪，頭也不回地走了。
可能覺得封長雨就算是殘了也能自己操控輪椅。
封長雨看着對方的背影。
袍腳都改成了波浪的模樣，行走的時候如同海浪翻湧。
偏偏身材輕盈，那點紋樣随動又有點像雨打湖面。
小騙子。
封長雨伸手折了一直回廊外的桃花枝，摘了一片花瓣撚了撚，指腹頓時黏膩無比，她卻嗅了嗅。
低聲說了句——
“所以祁無今這個人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
為什麽一點印象都沒呢。
向外走去的祁今壓根不會想到她參加的這個名為“時間法則”的游戲出了bug。
畢竟bug也不是第一次。
從她進入這個世界開始系統的損壞，令人害怕的999 好感，到現在男主女主女配都已經出現，卻沒能對得上大綱的概括。
都代表這個游戲并不是她最初報名的時候那個主辦方說還算簡單的游戲。
她問了問內門弟子上午那個少年人被送到了哪裏，一路奔向靈療堂。
靈療堂是月門弟子治傷的地方。
畢竟沒人是神仙，都是一群往那個方向爬的人，平日裏難免磕磕碰碰，吃顆丹藥會恢複得快一些。
她推門進去的時候剛好撞上一個人。
對方的修袍估計是新領的，一股濃重的布料味。
個子沒比祁今高到哪裏去，被撞了哎喲一聲，還是個公鴨嗓。
嘎嘎的。
祁今皺眉剛想說對方一句，在看到少年人頭頂那個血紅的【溫玄清】三個字頓時閉了嘴。
切換成一張笑臉——
“師弟呀~”
但她表情切得有點太快，導致現在看上去面容扭曲，哪怕原來顏值還挺能打，但在溫玄清眼裏依舊是那個要吃紅燒兔肉的可怕女人。
少年人個子不高，修袍估計是小號的，但看上去還是很空蕩。有些淺的長發高高地束起，劉海碎碎地留在腦門，偏偏鬓邊還有幾搓沒绾上，一揚一揚，讓祁今一下子想到昨天那只灰毛兔子，頓時覺得這個人毛絨絨的。
“……”
溫玄清實在喊不出師姐二字。
他覺得這個月門的人都很古怪，昨天被那個穿白袍看着就很兇的主司帶走，一起的還有那個抱過他的漂亮姑娘。
那兩人一直在說話，也沒顧忌他，到子時的時候也眼睜睜地看着他變成個人，居然也沒什麽反應。
“啊，還好準備了衣服。”
一件和說話的戴面紗的女子一樣的修袍丢了過來。
“過來，拜師。”
……
“不認得我麽？今天早晨……”
“認得認得，今天早晨從天上掉下來的。”
祁今：“……”
好想殺人。
“你住哪？”
“我不知道。”
少年人一雙眼還有點圓，看上去水汪汪的，祁今實在沒想到這是男主臉，怎麽都不像吧。
還沒長大。
她這麽安慰自己。
“我帶你去找藍副司，這個藍副司你知道是誰麽，就是管月門各種瑣事的……”
各門都有副主司，月門的副主司和蘇明枕還是同輩，當年一起競争，正好封長雨閉關去，藍自卯就直接就任過來了。
祁今原本以為月門空的院子不少，嫡傳弟子，肯定會有住處的。
“什麽？！把我的讓給他？我去和封長雨住？憑什麽啊！”
作者有話要說： 祁今：我不想同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