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鄭潛把會所主管給叫到面前, 讓對方安排季陵。

得到的回複是季陵一個多月前就辭職離開了。

心裏頭有點念想,不過還沒那麽強烈, 既然季陵離職不幹了,鄭潛也就把這個念頭給扔到一旁。

但似乎老天都在故意搭線似的,沂州這麽大, 兩人竟然又在醫院外面相遇。

鄭潛只是剛好開車路過, 偶然的一個側眸, 看到前面不遠處站立着的清俊身影, 隐約感到有點好奇,等車一開近,鄭潛想這就真的只能用緣分來形容。

此時的距離,比上一次要近得多, 這也導致鄭潛能清清楚楚地看清季陵那張堪稱豔絕的臉。

雖然說不久之前, 估計也就兩個多月前,鄭潛曾近距離, 準确來說, 是負距離的和季陵有過點肉.體上的關系,不過那時是在晚上, 是在燈光并不算特別明亮的房間裏。

不像現在,在大白天裏, 天空陽光燦爛明亮, 照在季陵身上, 将他身上每一處都照得特別清晰。

鄭潛在熟悉感的同時, 又生起一點陌生感。

他自認為應該算是識人比較清的, 可站在他不遠處的季陵,讓鄭潛覺得對方從會所離職的這一兩個月時間裏,整個人,有種由裏到外的變化。

若不是鄭潛知道季陵的過往,如果僅憑第一眼的感覺,鄭潛是決計不會猜測季陵原來做過賣身的勾當。

而正是這種異樣的變化,令此時的季陵周身萦繞着一種異常迷人的氣息。

那股清冽的氣質,叫人心動,然後打算行動。

鄭潛下了車,也不來什麽客套話,他知道之前的那次偶遇,季陵就先把他給認出來了,不然季陵不會離開得仿佛逃離一樣。

鄭潛右手曲起,擱在車頂上,他朝季陵那邊微笑,笑容和煦又紳士。

鄭潛正是用這樣虛僞的一面,吸引了不少人墜入他的懷抱中,然後等到他露出本來面貌時,他的獵物已經被他鎖上了鎖鏈,無法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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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冠禽獸這四個字,俨然就是鄭潛的标配,除了他之外,季陵覺得,他認識的這些人裏面,沒有人比鄭潛更适合這個成語。

季陵嘴角微抿,他非常确定鄭潛已經将他給認了出來,至于怎麽上次沒有,這次就能了,原因不重要,結果就是鄭潛亦如當初齊衡那樣,在季陵沒有預料的時間和地點裏,陡然出現在季陵面前。

鄭潛和齊衡不一樣,兩個完全獨立的個體。

但某個方面來說,于季陵而言,兩人又都是一樣。

季陵希望鄭潛不要像齊衡那樣,不然的話,到時候為他傷心的人,就又要多一個了。

這具皮囊外形如何,季陵早就有一個非常确切的認知。

而要另一個本來就對他有些好感的人,喜歡上他,對季陵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甚至不需要他刻意去做什麽。

“季陵,要去哪裏?我送你一程。”鄭潛禮貌而紳士,不過若自己看他的眼神,其實裏面并沒有多少溫柔可言。

“謝謝,但不麻煩鄭總了,我自己打車。”

季陵甚至不想和鄭潛呆在同一個空間裏,只想立刻離這人遠點,看到鄭潛這副笑臉,季陵就有點不舒服。

“我正好沒事,我送你。”

此時鄭潛的語氣,已比剛才重了些,眉目間也可見一種威逼的跡象,雖然這可能只是他的一種個人習慣,他自己長期發號施令慣了,所以并不覺得這有什麽。

季陵凝視鄭潛片刻,然後回以淺淺的微笑:“那就謝謝鄭總了。”

說罷季陵拉開後座的車門,直接坐了進去,不等鄭潛出聲讓他坐副駕駛位。

見季陵還算比較識時務,鄭潛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一瞬,他從打開的車門坐進去,詢問季陵要去哪裏。

季陵報了尚東陽光的地址,鄭潛對這個地方不太熟悉,讓季陵指下路。

汽車發動起來,鄭潛擡眸朝車頂的內鏡上看,季陵往右偏頭,正一副安靜祥和地盯着玻璃窗外,側臉輪廓玲珑精致,猶如頂級畫師用畫筆一筆勾勒而成,季陵臉長的好,任何一個五官 單拿出來,都能把一票人給比下去。

尤其難能多見的丹鳳眼,像是會蠱惑人心一樣,撩得人心裏癢癢的。

若說前面那次相遇,讓鄭潛對季陵有了那麽一點興致,那麽現在,再次的偶遇,在鄭潛這裏看來,就是老天把這麽個有點變化的美人,給親手送到他眼前。

他若不弄到手上把玩一兩下,豈不是對不起老天的好意。

決定幾乎在瞬間就做好了。

汽車車速不快,一開始有短暫的沉默,後來話題被鄭潛給主動挑起來。

關于鄭潛的問題,例如季陵現在在做什麽,那不是需要隐瞞的事,換了誰,只要想查,都能輕易查出來。

而當把眸光從窗戶外拉回來,在車頂內鏡裏和鄭潛視線交彙的那薩那,季陵心中立即明了,鄭潛這是對他起了興趣。

季陵基本沒隐瞞,說自己從會所那裏辭職後,開了一家小的蛋糕店。

鄭潛以玩笑的口吻,問季陵這是和哪個人在一起了,在鄭潛看來,季陵會忽然離職,有很大的幾率,是被某個誰包養了。

“沒有人,我現在一個人。”季陵微笑看着純真,坐在自己厭惡的人車裏,和自己曾經的恩客談論着普通的話題,表現出來的姿态也平靜的似乎和鄭潛像朋友似的。

這番精湛的演技,完全把鄭潛給騙住了,導致鄭潛瞬間以為自己要再次把季陵弄到床上,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

鄭潛一會其實還有事,送季陵一程,完全是心血來潮,若沒有事,鄭潛簡直是想和季陵來一發的。

将季陵送到尚東陽光小區外,鄭潛給了張季陵他的名片,讓季陵可以随時聯系他。

但并不是他想和季陵做朋友。

話沒有明說,季陵何其聰明,怎麽會不知道鄭潛的真實意圖,他當時笑着點頭。

等鄭潛的車一開走,季陵走進小區,經過一個垃圾桶旁邊時,季陵右手一揚,就把手裏捏着的名片給扔了進去。

讓季陵主動聯系鄭潛,就目前來說,是怎麽都不可能。

季陵有深深的預感,他和鄭潛的交集,後面只會更深。

名片放在他這裏,被鄭潛的手碰過的東西,季陵只有一種感覺,惡心。

鄭潛以為的季陵會聯系他,但始終都沒等到那個電話,而正好鄭潛公司臨時有點事,鄭潛到外地出差,所以季陵這裏就暫時放下了。

但這不表示他對季陵放手,沒把人再次睡一回,他心裏那點被勾起的念頭是比較難消下去的。

不過在鄭潛出差回來之前,季陵和某個人有過一次見面。

知道齊衡和季陵間的事,已經是在齊衡離開沂州的一周多後,就是宋應為給齊衡打電話,從電話裏都約莫能感受到齊衡的狀态,和過去有些不同。

而當宋應為想問個齊衡離開的原因時,齊衡就以有事忙為由,挂了電話。

敏銳察覺到齊衡有事瞞着他,怎麽說,齊衡都是自己好朋友,雖然他們都還有很多其他朋友,但那些說酒肉朋友差不多,宋應為是真的把齊衡當好友,甚至願意為齊衡,舍棄自己的一些喜好,例如當初宋應為也看上季陵,就是齊衡的一句話,讓他不動季陵,他就換個人。

宋應為跑去查了一通,發現齊家的人都在一起隐瞞着什麽,只是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機緣巧合下,宋應為得知到了事實的真相。

原來他這個好友,對季陵這個曾經會所賣身的少爺,竟是動了真心,甚至還為季陵受過不輕的傷。

哪怕是這樣,齊衡就仿佛是完全變了性格一樣,舍不得動季陵,寧肯自虐,也不去強求季陵。

如今為了治愈情傷,離開了沂州。

宋應為難以相信,季陵身上到底有什麽魔力,讓過往比他還玩得開的齊衡,竟然會載得這麽慘。

于是宋應為找到了季陵。

相比齊衡那裏的情場失意和悲傷,季陵這裏顯得絲毫影響都沒有。

甚至比和宋應為那次在臺球廳的見面時,整個人狀态和氣色又好了許多。< br />

眼裏盛着明亮的星光,而當季陵滿載星辰的丹鳳眼看向宋應為時,忽然間,宋應為心髒一跳,可以說是那個瞬間,宋應為像是能夠理解,為什麽齊衡會喜歡上季陵,并且連碰都舍不得碰季陵。

這樣一個有着天使容顏的人,哪怕是宋應為自己,也只覺得,連重話都有點舍不得對他說。

“不忙的話,一起吃個飯。”宋應為懷着追責的心來,真的面對季陵時,問責的心已沒多少,連帶着語氣都相當的随和。

季陵雖然不喜宋應為,看對方這個态度,明顯就是有事要和他說,季陵點點頭,沒有什麽需要準備的,直接就上了車。

宋應為開車前轉頭往季陵臉上看了眼,季陵面無異樣,任由宋應為随意打量他。

有些話湧到喉嚨處,宋應為想說,但卻又沒有說。

汽車開去了宋應為自己出資開的茶樓,他帶着季陵去了獨屬于他的那間包廂。

“喝什麽?”宋應為坐到木椅上,服務生站在旁邊,宋應為開口問季陵。

“白開水就行了。”

宋應為随後點了個普洱茶,服務生轉身離開,整個偌大的包廂裏,旋即只剩下宋應為和季陵兩人。

宋應為目光凝注在季陵身上,他在想季陵能不能猜到他這次找他的緣由。

而就在宋應為打算開口前,季陵忽然先一步說道:“有什麽事,直接說吧。”

季陵可不會相信宋應為找他就真只是為了和他喝茶。

他們間的關系,還沒好到這個地步。

宋應為笑了一聲,季陵這個性格,若換了一個人,只會讓宋應為不愉,但季陵頂着這樣一樣漂亮的臉龐,哪怕臉上這會沒表情,淡漠到了極點,依舊是賞心悅目的。

“你為什麽拒絕了齊衡?”宋應為看季陵這态度,也不和季陵多拉扯其他有的沒的,直接詢問到。

這問題有點奇怪,因為季陵反問:“我為什麽要接受他?”

“他有錢,長得帥,喜歡你時,也會真的對你好。”宋應為數着齊衡的優點。

“但我不喜歡他。”季陵整張臉都神情淡淡的。

宋應為手指摩挲了兩下,他目光盯着坐他對面的人:“你若跟着他,對你沒有任何損失。”

宋應為似乎就沒有考慮過一點,如果真照他的這種說法,那符合這個條件的人選,可謂是多的是。

“損失?和他在一起,我感覺別扭,不舒服,一如和你呆在同一個空間一樣。”

季陵說話不留情面,把宋應為也給加了進去。

是宋應為自己要來找他,走到他面前來的,季陵的溫柔,只對待那些值得的人。

這些人,不包括齊衡,也不包括宋應為。

宋應為顯然有點沒想到季陵語氣這樣尖銳,他臉色頓時有點沉下去。

恰這是服務生将兩人點的茶水送了進來,白開水放季陵面前時,季陵禮貌謙和地道了聲謝。

服務生看向季陵的臉,有一瞬的凝眸,随後接收到來自宋應為那裏不愉的視線,服務生立刻瑟縮了一下,放下茶水快步離開。

宋應為端過茶杯,低眸看着杯裏偏暗紅的液體,他沒有立馬喝,而是擡眸往季陵那裏看。

當看到季陵拿起杯子後,宋應為眼睛有那麽片刻的微變。

季陵捧着杯子,張開口嘴唇已經貼上了杯沿,就要透明的液體快要流進季陵玫瑰色的唇裏時,他突然放下了杯子。

跟着季陵猛地擡眼,那邊宋應為表情一怔,明顯沒想到是這個發展,他情緒控制地有點不好,雖然極力控制住,但季陵本來就對宋應為有點戒備心,再看宋應為陡然是這個有點錯愕的表情,季陵想他的猜測果然沒錯。

宋應為就跑來問他幾句話,顯然有點說不通,他和齊衡關系那麽好,但凡季陵往深裏推測一下,就知道宋應為別有安排。

例如,在水裏放點什麽東西,然後保不準,就把他給裝車送到齊衡面前去。

季陵手從微燙的陶瓷杯上拿開,他唇角勾着。

“我不會和齊衡在一起,你為齊衡做什麽,都是無用功,他已經選擇放棄了,宋應為,你也該尊重一下朋友的選擇。”季陵沒有把話給直接挑開,但這番話,已經在暗示他猜到宋應為可能想要做的事了。

宋應為眼瞳微擴,他難以相信季陵是怎麽猜到了,季陵的聰慧程度超過了他的想象。

舔了舔自己嘴唇,宋應為好一會才發出聲:“他為你受了這麽多苦,你一點感動都沒有?”

“沒有。”這話不是假話,季陵手指叩了叩杯壁。

感動?

感動什麽,齊衡挨的那頓打嗎?

一頓打而已,反而還讓季陵覺得齊衡過于魯莽了,明明可以不用挨那頓打。

“他去酒吧喝醉酒,喝到胃出血去醫院洗胃。”季陵的無動于衷讓宋應為替自己朋友不值。

季陵把水杯推到一邊,加了料的水他可不會喝。

“沒死吧?”季陵微笑着,像是覺得可惜可惜。

“季陵你,是不是太狠心了!”宋應為控訴季陵。

季陵嗤笑:“他就受那麽點傷,你們就覺得好像他真會死一樣,他的財富和地位依舊不變,嚴格來說,他什麽都沒失去。”

不過就是沒得到他的喜歡而已。

季陵對宋應為他們這類人群的思維,都覺得特別可笑。

“誰都會犯錯,齊衡以前确實有做錯的地方,但他現在很愛你,只要你開口,他什麽都會改。”

“不用,不需要。”季陵回絕得很幹脆。

宋應為不死心:“一點餘地都沒有嗎?”

這個問題季陵沒正面回答,他說:“若是在你和齊衡之間選,我寧願選你。”

季陵兩手放到桌面上,十指交叉,柔媚的笑意染濃密卷翹的眼睫毛上。

宋應為一時間忽然詞窮,他約莫清楚了,季陵不是他過去接觸過的那些人,他的獨特和唯一,甚至讓宋應為生出了一種被季陵那份淡漠給壓制的感覺。

“一點可能都沒有?”宋應為身體往前靠,試圖離得季陵近一些。

宋應為問的是季陵一點喜歡齊衡的可能都沒有?

季陵笑着搖頭,談論着一個喜歡着他愛着他的人,季陵神色淡然,猶如在說着一個和自己絲毫關系都沒有。

宋應為心底嘆息一聲,齊衡那邊的情況他基本都了解了,若他真把季陵給用藥迷暈了,把季陵連夜送到齊衡那裏,以齊衡如今對季陵的在意程度,搞不好會覺得他這是在傷害季陵,從而和他心生間隙。

時間是最好的治愈情傷的方法,季陵這邊猶如堅固的堡壘,根本沒有多少突破可能,宋應為也只能寄希望齊衡能早日忘記季陵,然後返回沂州。

這次的相見,以季陵先走一步,畫上了句號,而齊衡那裏,也算是這樣,連他的名字,也很少再出現到季陵耳朵裏。

包括齊苑那裏,也盡可能地避免談到自己堂哥。

感情一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齊苑雖目前為止,還沒為哪個男的動心動情,愛上對方,也大概知道,有時候感情的殺傷力巨大,傷筋動骨都是有可能的。

齊苑甚至偶爾會慶幸,還好季陵喜歡男生,而不是喜歡女生,因為哪怕季陵不是同性戀,喜歡的是女的,齊苑也有種預感,季陵會像朋友一樣喜歡她,可不會像戀人一樣愛她。

這樣倒是在一開始就絕了齊苑對季陵的那點癡戀,做朋友挺好的,目前為止季陵身邊的朋友,似乎走的近的就齊苑一個。

沒有什麽其他人,齊苑很滿足了。

至從上次給季陵介紹過相親對象,兩人沒成之後,又發生齊衡的事,齊苑差不多打消了給季陵再介紹人的念想。

出于一種個人的私心,齊苑不願看到季陵真和誰在一起。

這個私心裏有堂哥齊衡的緣故,若季陵真的和誰一塊,齊衡那裏不知道會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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