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這所學校一直有一個傳統，就是在大四畢業之際，會有社團或者各個學院的學生會一起參與，再或者個人也可以舉辦各式各樣的活動，大家都将這兩天戲稱為“歡送大會”。做游戲也好，支起個小攤買東西也好，以往也有人舉辦了個人演唱會，活動會持續兩天，從第一天晚上的搖滾音樂會開始，到第二天的晚上十二點結束，各個宿舍樓也将關門的時間配合着拖延到十二點半。總之這個活動主要就是為了大四畢業生辦的，最後的校園時光裏把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完成，不管看起來有多孩子氣和荒唐，只為了不留遺憾。

六點半，夏日裏天黑的晚，袁晴怡穿着一身連衣裙踏下宿舍門口的階梯，就看見林申站在對面的灌木叢那裏雙手插在褲兜裏等着了。

袁晴怡拉了拉裙子，許久不穿今日穿起來忽然就有了少女的驕矜，走路邁的步子也小了，有點愛外八字的右腳今天像在走臺步。袁晴怡朝林申走去，看見他穿着一件簡單的黑T恤，肩膀的線條被襯出來，平整的還挺好看。大概是今晚有些特殊的緣故，袁晴怡多打量了林申幾眼，“這人還是挺帥的”，在心裏默念道。

二人湊到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同時笑了出來。

“走吧”，林申胳膊一彎，示意袁晴怡挽着他。

袁晴怡就勢挽住，只當是朋友的紳士之舉，二人開始往體育館走。

袁晴怡在大二的時候也跟着學長學姐們去過一次搖滾音樂節，那一次的別開生面讓她從座位上跳起來熱血激昂，人生仿佛第一次得到了釋放。二人随着人群來到館裏，不僅僅是坐滿了人，除了舞臺其他能容下人的地方都站滿了，搖滾音樂節向來是學校的一大音樂活動，同學們自然不想錯過，最值得期待的還是那幾個樂隊，水平并不差，也算小有名氣有自己的聽衆，每次都能将音樂節掀出好幾個高潮。

一陣貝斯跳出的連貫音節打開了音樂節的瘋狂開關，急速亮起的燈光像賽車要突破賽道，尖叫聲躁動着要将屋頂掀起。

“爽！”，袁晴怡仍舊帶着笑意全身放松的一仰頭，“明年還能裝作學生回來看音樂節嗎？”。

“你想就可以啊，我陪你”，林申手拿着飲料瓶，手背上是入場時蓋的印章，還清晰的印在那裏。

黃白的燈光像指示方向的路牌一樣一路亮起，即使夜深了方才那發洩和享受的淋漓盡致的情緒還未消散，這樣突然靜下來，曲終人散的樣子，讓袁晴怡頗為留戀，嘆了嘆。

林申看她擡頭看着星空，其實夜裏星星一直不算多的，怎麽也不能把它們排出一個形狀，再好驚喜的告訴身邊的人。

“還有明天最後一天，我還是去接你”，二人走過籃球場，一時誰也沒說話，倒也不覺得別扭。

“好”，袁晴怡笑着點點頭。

第二天的嘉年華是從下午開始熱鬧起來的，到了黃昏時就更像是聚會開始的一個信號，主道上的小攤子緊湊的排成兩排立在左右兩邊，裝飾盡是明豔的，在夏日裏讓人感覺十分新鮮，仿佛從沒這麽熱鬧過，人和人被迫着并肩而行，緩緩地從這條主幹道上移動着，想游戲便停下來走進到小攤子裏游戲，口渴了就買杯飲料一飲而盡，感受杯身上的細密水珠從手掌滴下去。

袁晴怡手握着草莓扇子不停扇着，即使如此還是能感覺到頭發之間的濡濕，五彩的燈光被一個看不見的線牽引着，組成了各種各樣的形狀，即使夜色漸濃，也完全不覺得有想回去的念頭。林申有些默默無語，兩邊張望着想看看有什麽好玩的游戲可以參與一下，但心思也不全然在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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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道上綠葉茂盛的樹木伸出枝桠為同學們劈開黑夜的深沉，時而有風吹過片片花瓣落下，落在女生的裙邊，落在男生黑色的短發裏。

“有想過和我一起嗎？”，林申突然的停住腳步開口問道，讓袁晴怡摸不着頭腦。

袁晴怡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走出了兩步，轉過身子眨了眨眼睛問道，“什麽一起？”。

“畢業以後，我們一起租房子，找工作，好嗎？我也留在這裏”，林申緊張的咽了咽口水，袁晴怡近日裏舉動讓他有些不清楚這個女孩的真正想法到底是什麽，這樣的請求，或許她真的會拒絕自己。

袁晴怡聽了顯得茫然不知所措，和林申嗎，這件事情的确沒想過，當然有個熟悉的人和自己最好了，林申是非常可以依靠的人，他在自己身邊也能安心點，這樣想想，好像沒理由拒絕，正在躊躇的時候，袁晴怡見林申急切的伸出一只手。

“我們一起吧，袁晴怡”。

一瞬間好似電影畫面一般，二人定在原地，周圍的聲色随着時間變成了一道道模糊的光影，像油畫筆在水中滌蕩出各色來，安靜又緩慢，在這個情形下，對方的呼吸聲，心跳聲，小動作，表露出來的神情被放大再放大。袁晴怡看得出林申的緊張，但不知道這緊張來自何處，看見他眉頭間的不安就想替他撫平。月亮也好奇的從雲朵後伸出頭來，想一探究竟，整個星空大地好似都在這瞬間将目光望向了他們倆。

“好呀，一起”，袁晴怡說着拉住林申那只懸在空中的手。

周遭的聲音又清晰起來，顏色也分明起來，林申放松的笑着吐出一口氣，二人牽住的手還沒放開，有點癢癢的，生疏但并不讨厭。這時候，到底是放開還是維持着這樣的動作讓二人有些不知所措。

“喲喲喲林申，表白呢嗎？”，正巧林申籃球隊的幾個隊友們從身旁走過，笑容裏帶着了然的神情打趣着。借着他來，二人才把手放開。

自己的手心都出汗了，袁晴怡悄悄地在裙子上抹了抹，是天氣太熱了吧，趕忙拿起草莓扇子使勁扇了起來，扇子替她羞紅了臉。

林申趕緊把隊友轟走，暧昧的氣息也一哄而散，轉過身還沒開口就聽見袁晴怡說。

“你以後有什麽就說什麽，幹嘛把氣氛弄得怪怪的”，袁晴怡裝作潇灑的揚揚腦袋。

“好好”，林申只笑呵呵的應承着。

随後二人才把注意力放在玩游戲享受着畢業夜晚的時光裏，林申一只手緊握着，那裏還殘存着袁晴怡的溫度，手指劃過掌心的酥麻感覺。

就是舍不得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