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待在屋子裏也沒什麽事，任凱說他不怎麽需要收拾東西，要帶走的不多，二人便拿着一個籃球去了小區的籃球場。
“嘭，嘭”，林申平穩的運着球後把球呈抛物線投了出去。
籃球随着軌跡在籃框上轉起圈，最後從框外掉落下來。
林申嘆出一口氣，拿出手機看了看，幾條短信，幾條app的消息推送，沒什麽了，她既不打電話，朋友圈也沒有發什麽動态，難道是把我屏蔽了？要說些什麽嗎？微信的聊天界面裏還是昨天她讓自己回家的時候買點卷筒紙回來，去敲哪個字母呢，還是臉皮厚一點發個搞笑表情這樣她會消消氣嗎？
“啊”，林申被任凱扔來的籃球砸中腦袋。
“幹嘛啊？”，林申揉了揉腦袋看了一眼坐在臺階上的任凱。
“給她打個電話啊”，任凱拿出一根煙點燃了放在嘴邊吸了一口，“想做為什麽不去做”。
“說的容易”，林申小聲嘀咕了一句，袁晴怡的電話號碼自己早已滾瓜爛熟了，打了無數次的這個電話，現在只要摁下屏幕上的通話鍵便能聽見她的聲音了。
“呼”，林申站直身子擡起頭呼出一口氣，讓自己放輕松，原地踏了兩步像是要給自己一些信心。
打吧，不管她說什麽，我都受着好了，她生氣也是應該的。
林申摁下了屏幕上的那個電話鍵，放在耳邊聽見自己的心跳加快。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哈？”，林申咽了咽口水，看來袁晴怡是真的生氣了。
任凱見林申呆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手足無措的樣子便猜了個七八分，自己拿起在地上拉出長長影子的籃球，拍了幾下。
“走吧，請我吃個飯”，任凱将煙叼在嘴邊說道。
“行啊”，林申內心裏也打算要送送任凱。
Advertisement
出了小區，二人默默的走着，誰也沒有言語默默想着心事。任凱住的小區環境不錯，綠化率極高，大片的草坪上樹木錯落有致，再遠遠望過去是一條河從小區前穿過，空氣裏帶着濕潤的氣息，身上有些汗津津的。
想起和袁晴怡剛畢業時候，夕陽時分一起走在大橋上，垂着眼睑也望着一條河，河面平靜極了，像一潭死水，不知其實暗潮湧動，那時兩人正是居無定所還無業漂泊的時候，一整天跑來跑去後，連話都不想說。
好像兩人之間不說話就連四周都是寂靜的了。
只有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還有不斷的從身邊呼嘯而過的汽車帶出的風聲。
疲憊極了，各種想法都在大腦裏占領了一塊領地。不就是這樣嗎，先前過着自己的快活日子哪裏想過真正踏入社會的未來生活要怎麽去準備。
天氣也不知世事般的很是悶熱，即使下午下起了一陣暴雨，電閃雷鳴的，也不見絲毫的涼爽，身後炙熱的陽光像針紮在後脖頸上。
林申見身旁的袁晴怡默默不語，轉頭瞥了一眼，便知道她狀态不太好，嘴唇緊閉着，不願說話，好似只要有一點點可以突破的發洩口，就要崩潰了一般。
“我去買瓶水”，林申說完小跑去附近的報刊亭買了兩瓶水，再回來看見袁晴怡有氣無力的看了眼手表，在那裏等着自己。
“給”，林申擰開瓶蓋遞給袁晴怡，見她一口口喝了下去，心情也不見好。
我是能感覺到的，尤其是袁晴怡的情緒，她像是身上有一個情緒感染器，不管是快樂高興還是悲傷難過，總像是有信號一樣自己總能最快接收到。
不知道說什麽好，也知道袁晴怡在強撐着讓自己的不開心藏起來，說些什麽她還是會回應的，只是敷衍的“嗯”，“是不是”，“哦”之類的。這種時候，才是林申覺得自己真正無能為力的時候。
其實林申早在幾天前就通過了幾家公司的面試，都等着他去簽合同正式上班，這件事情林申沒有告訴袁晴怡，這種時候嗎？袁晴怡為工作和住處焦頭爛額的時候，還是算了，我要陪着她。
一路進了地鐵，總算有些冷氣好讓人得以喘息，袁晴怡吐出一口氣站在原地低着腦袋休息了一會，又擡起頭看了林申一眼笑了一下，“熱”。
嗯，她現在情緒好一點了，林申心想。
“要吃冰激淩嗎？”，林申見袁晴怡擺擺手，便掏出交通卡跟上袁晴怡的腳步。
剛過去一輛地鐵，還要等個幾分鐘，二人候車的時候找到了一個位置，林申将袁晴怡摁在椅子上，見她順從的坐下了，心裏其實有些歡喜，平日裏袁晴怡見這種情況肯定固執的不願意乖乖就坐，“我累你可能比我還累，你坐吧”，用這種話來搪塞自己不是一次兩次了，許是今日實在是累壞了，沒有半點掙紮整個人放松的坐在那裏。
我對你來說，還是非常有幫助的對吧，袁晴怡。
像是黑夜裏猛獸的眼睛，列車閃着光亮大張着嘴嚎叫着駛過來了，見車上還是有站着的人袁晴怡默默嘆出一口氣，又強打精神站起來。
完全可以打車回去的，袁晴怡就是不情願。
都站着了，沒位置，袁晴怡直接走向兩節車廂連接的地方，背靠着車體內的光滑白色牆壁，兩邊都是人，林申挨着她站着，還有幾個人一路小跑趕着最後幾秒進了車廂，左右望望，只好站在林申和袁晴怡身前的那塊地方。
一個小哥将身後的背包背好，雙腿微微叉開保持平穩，和林申面對面站着。
林申和袁晴怡站定，随着列車的啓動晃了晃身子。
對面的小哥顯然低估了列車晃動的程度，也高估了自己雙腿的力量，眼看就要跌到旁邊人的身上，猛地伸出右手扒在林申背靠着的白色牆體上，這才穩住了。
小哥輕松的呼出一口氣，擡眼正和林申對上了眼。
二人微微一愣，趕緊移開了視線。
……。
這樣有點奇怪，好像他在壁咚我？
林申不大自在，便想往旁邊擠擠，奈何站滿了人，能跑去哪裏？
小哥立即就想把手收回來，誰料一段波浪式的晃動讓他不得不繼續保持着這樣的動作。
林申又看了小哥一眼，像是命運般，小哥也在看他，二人眼睛裏有彼此的倒影。
這樣的姿勢，就不僅僅是奇怪了，而是詭異。
兩人下意識的扭過腦袋，誰也不再看誰，都對剛才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對慌了神。
林申突然發現袁晴怡不知何時睜開的眼睛，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笑容裏帶着不懷好意。
我知道她什麽意思，蒼天啊，救救我，為什麽總能碰到這種事，真的是有因果報應的，當初我就不應該對她撒謊。
列車還在繼續晃動，對面的小哥卻不好意思了，收了手回來，掏出手機低着頭掩飾自己的尴尬，小哥将雙腿分的更開了，看上去要在列車裏紮根很用力的樣子。
林申無言的盯着車廂上方的站牌表，即使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也能感覺到他的僵硬以及急切的散發出一種“快點到站”的訊息，尤其是袁晴怡還在他旁邊偷笑。
哎，為什麽不是我和袁晴怡，想想這樣多帥啊，就算是被袁晴怡壁咚，也不錯啊。
“想什麽呢表情這麽悲憤？”，任凱手腕向下一用力，打開一瓶啤酒。
林申這才回過神來。
“你現在煙瘾挺大的啊”，看着任凱腳下滿地的煙頭，關心的問了一句。
“啊”，算是回應了。
“你要走了叔叔阿姨和你妹妹都知道嗎？”，林申忽然想起來。
任凱默默倒着酒，許久之後搖了搖頭。
“怎麽沒和他們講？”。
“他們不知道，反而好”。
“到底怎麽了？”。
任凱這才對上林申的眼神，“沒怎麽，特別好，真的”，說完笑了一下。
“我走了以後，還得麻煩你，我家裏要是有什麽事，你幫忙照應一下”。
“這個不用說”，林申擺擺手，轉過腦袋去看隔壁桌的人，男人已經喝醉了，來不及起身只好在桌旁就大吐起來。
林申突然有一種無力感，這幾年來任凱的變化越來越大，也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記得高中時候任凱還是挺活潑的，自從高中畢業兩人考上了不同的大學，任凱去了警校後，這種變化好像在稀釋彼此間的聯系，萬幸的是，回憶和感情還在。
天色漸晚，二人酒杯碰撞發出“叮”的一聲，那是再見。
